第一卷终章史上最强的胆小鬼

当得知巴伦兰特王生还的消息，贝尔巴基亚大臣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他活着回来了。这意味着裘达——斯洛卡败给了国王，或是他放弃了暗杀。一边整理着骑士学校的通知和王都警备队的报告，贝尔巴基亚等待着国王的归来。当国王回到被近卫队层层保护起来的王城时，他带头迎了出去。“陛下，幸亏您平安无事……您的左手——”“唔嗯……我累了。”国王的表情比平时更严峻。那奢华的衣服上一片脏污，再加上包扎的痕迹，看上去很是狼狈。虽然左臂上缠着绷带，但失去的部分还是无法隐藏起来。即便如此，他依然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回了这里，表现出了身经百战的战士所该有的坚强。“仆人已经在待命了。”贝尔巴基亚例行公事般地进行报告。“我认为还是先换下衣服会比较好吧。”“把劳迪带去房间休息。他也累了吧。”国王看了眼他刚才乘坐的马车。“遵命。”大臣安排士兵带走了王子后，把视线投回国王身上。“事件的详细报告要放到明天吗？”“既然你这么问，敌人应该被完全赶出王都了吧？”“是的，亚人解放战线撤退了。根据守备队的报告，他们半数被打倒，剩下的都逃出了王都。现在守备队正为了掌握被害情况而优先进行救助活动。”“辛苦了……被害情况如何？”巴伦兰特王问道。巴尔巴基亚配合着他的步调走着。“正在统计。毕竟是夜袭。等天亮后，应该会有更详细的被害报告吧……您有什么在意的吗？”“在意？是啊，的确有。”巴伦兰特王以锐利的视线看向了他。“大臣，那是你收养的孩子吧？名字的确是叫裘达——”“雪特。他继承了母亲的姓。”贝尔巴基亚戒备地看着国王，揣摩着他的真意。“被你的儿子救了一命。”这句话该如何理解呢？应该当作是裘达从亚人手中救了国王吗？还是指裘达放过了国王，饶了他一命呢？“我听劳迪提过，说他很强。虽然听她说他用眼神就吓退了龙蜥的时候我还嗤之以鼻，但他的确是个有着可怕力量的人。亚德·瓦希亚……他干掉了那个隶属亚人解放战线的狮子人。”打倒了那个恶名昭彰的家伙吗——贝尔巴基亚想着，但同时也冒出了新的疑问。——裘达放弃暗杀国王了吗？巴伦兰特王正了正表情。“但是，你知道吗？裘达·雪徳是斯洛卡哦。”“……是他这么说的吗？”贝尔巴基亚立刻反问。他并没有回答国王的问题。“唔嗯……”国王哼了一声，不再开口。贝尔巴基亚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道。“既然裘达是斯洛卡，那陛下打算怎么办呢？要通缉他吗？只要您下令，我就会去结集兵力。”“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你的儿子吧？”巴伦兰特王皱起眉头。贝尔巴基亚淡淡回答。“一切都按陛下的心意办。”为人臣子就是这么回事。贝尔巴基亚没有多说什么。他早已作好了失败的准备。也许随着事态的发展，自己可能也会遭到危险，但退路也还是有的。“您打算怎么办呢？”既然国王已经知道裘达是斯洛卡，那就不可能放着他不管。只要人民知道斯洛卡在王都，一定会希望全力抓捕他的吧。“……不怎么办。不用对他做什么，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贝尔巴基亚点了点头，但却无法挥开好奇心。“能问问理由吗？”“……因为欠了他的情。”国王露出了不情不愿的表情。“如果他愿意，就能杀了我。但他却放过了我。而且，他也是劳迪的恩人。真是棘手啊。如果现在下令逮捕他的话，人类甚至都不如魔兽宽容。”“放着不管的话难道不危险吗？”贝尔巴基亚继续问道。“也许有一天会成为引起灾祸的存在哦？”“到处都有灾祸的源头。并不光是特指斯洛卡。无论是本王、你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有引起灾祸的可能性。”贝尔巴基亚没有回答。但国王却毫不在意地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如果本王出手，就会演变成【战争】。那样一来不知道会伴随着多少牺牲。”而我已经受够战争了——从外敌手中一路保护着国家的老国王发出了混杂着疲惫的低喃。放过了国王的裘达回了一次骑士学校。说真的，他原本打算销声匿迹。留在骑士学校的理由已经没有了。骑士生只是为了潜伏在王都而利用的身份。既然国王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这也就没了意义。冷眼旁观刚遭受了袭击而一片混乱的学校，裘达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是来取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的，就在这时，教官和骑士生们向他冲来。已经展开追杀了吗——面对摆好了架势准备应战的裘达，冲在最前头的捷克琳教官向他喊道。“裘达，干得漂亮！听说你救了劳迪殿下和国王陛下呢！”哑口无言。搞不清楚情况的裘达被捷克琳和骑士生们赞美所淹没了。第二天，即便不愿意，裘达也明白了他的世界发生了改变。早上，在宿舍食堂里，他沐浴在同级生和学弟学妹充满善意的目光中。就连从未交谈过的人也向裘达点头致意。为了整理因昨天的骚动而一片狼藉的学校，今天不上课，但在那教室里也一样——“那个，裘达、君。”萨法莉娜少见地向裘达搭话。总是以傲慢的贵族腔调对待裘达的她，此刻却非常温文尔雅，甚至还加上了【君】。“关、关于昨天的事，那个，谢谢你。”脸上一片羞红，总是狂妄自大的绿发巨乳贵族生结结巴巴地说着一反常态的话，裘达几乎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吗？“你说啥？”“所以说！那个，你在讲堂救了我吧？虽、虽然我没求你救我啦。”是指用魔法弹飞了想要攻击萨法莉娜的亚人吧——对裘达而言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国王身上，并不是出于想要救她的想法才出手。“对于你过去的那些无礼……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啦。身为露贝尔凯雷斯侯爵家的女儿，就算是对身世不明的人，也是会好好道谢的。如果你有什么困扰，就说出来吧。我会给你相应的回报。”挺了挺那波涛汹涌的胸部，萨法莉娜得意洋洋地说道。看来能期待一下谢礼了——越是习惯了萨法莉娜平时那高傲态度，此刻裘达越是觉得不太舒服。“是啊，既然我救了你，那不管抬价到什么地步应该都行吧？毕竟你说是相应的回报，那多少钱能与你的命等值呢？”“哎呀，你打算把我家的金银财宝搬空吗？”萨法莉娜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但她却依然维持着讥讽的笑容。“很不巧，我对钱没兴趣。”吧，不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在想象中玩弄她了。“你真卑鄙啊。所以我才讨厌你……但是，如果你能好好负起责任，也是可以给你的啦。”“哈？”“处、处女之身……那个，如果你以后好好照顾我的话，可以给你。”该不是自己听错了吧？听到眼前贵族生少女的话，裘达不禁怀疑其自己的耳朵。“……你都让女孩子说到这种程度了——”“萨法莉娜，你先去冷静一下吧？你该不会发烧了吧？这可不是嫁人前的女孩子该说的话哦——嗯，你脸很红耶。我觉得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上床后记得想清楚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然后我们再谈吧。”裘达强硬地中断了对话，请求萨法莉娜先行离开。改变了态度的不仅仅是她。骑士生和学弟学妹——甚至同年级对裘达十分冷淡的贵族生——都向裘达表现出善意或中立的态度。“那是保护了国王陛下和劳迪王子殿下的学校第一骑士生。”“是仅凭一己之力歼灭了亚人解放战线的男人。”没有轻蔑和冷笑。裘达如今已经成了骑士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就好像全身的在发痒，这情况让人难受。特别是学弟学妹用看着【英雄】的目光看着自己，对以讨人嫌自傲的裘达而言，真的是恶心到让人想逃。如果仅仅是救了国王，救了劳迪的话——虽然这也已经足够了——因为没什么目击者，应该不会得到如此夸张的评价吧？反而会让人难以相信才对。但是，在讲堂与国王共同作战的时候被很多来宾和骑士生看到了。再加上因为有国王的出席，那里几乎都是贵族生，比起嫉妒，还是羡慕和尊敬的感情抢了先，所以才会造就出这个结果。别开玩笑了。裘达再次在心中叹道。亚人解放战线袭击骑士学校后过了两天。该说是幸运吗？裘达是【斯洛卡】的事实依然没有被传出来。看来国王并没有吐露裘达的真实身份。黄金试验也中止了。官方对外发表，说艾伦收容所的事件是亚人解放战线做的。这当然是假的，应该是出自贝尔巴基亚大臣的手笔吧。再加上国王已经知道了斯洛卡是谁，已经没有了调查的必要。当然，如果国王来讨伐裘达的话，他打算大闹一场，把王城变成废墟……另一面，自事件发生以来，他再也没见过劳迪。被同班同学刺杀，甚至还被掳走，她回到了国王的城堡中。虽然应该没有受伤，但也许精神上遭到了打击。袭击了劳迪的同班同学——孔特罗，现在正被仔细调查着。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虽然裘达并不知道详情，但他应该是与王族敌对的人，也就是对王族抱有不满的一派所派出的刺客……前几天与贝尔巴基亚大臣交谈时所提到的贝古帕尔大公爵——裘达觉得他很可疑。此刻，劳迪在做些什么呢——这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裘达躺在面向学校中庭的马厩边的草地上这么想着。一开始，裘达觉得总是靠过来的她很烦人。但那很快成了理所当然，现在看不到那女相的王子，该说有些寂寞吗？没劲且无趣。“裘达哥，你到底要在艾库尔乌小屋前躲多久啊？”托妮正盘腿坐在躺倒的裘达身旁。“你是英雄哦？裘达哥你什么时候举行游行？”“我可不会举行什么游行。”斯洛卡怎么能大大咧咧地走在人类面前？不，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也许会很痛快啦。愚蠢的人类把自己所忌讳的邪恶魔兽当作英雄崇拜。不行不行，要低调。“这样啊？如果裘达哥被人表扬的话，我会很高兴哦。”裘达扭向一边。“比现在还惹人注目的话，我就要疯了。”“所以才会躲在这里吗？”强势的女声响起。裘达知道是谁。红发的骑士生莉蕾来了。“裘达，我找你半天。”“毕竟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才藏起来的嘛。”听到裘达的挖苦，莉蕾双手叉腰站在了裘达的身前。“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啦。毕竟你讨厌引人注目。”“你还真了解我啊……说真的，我对这差别对待很不满。”“差别对待？”莉蕾莫名其妙。裘达则露出了笑容。“前几天骑士学校遭到袭击的时候，虽然我大出了一把风头，但骑士还有其他警备兵、骑士教官和一部分骑士生也参加了奋战，我觉得这一点被漠视了——”裘达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据说某个女骑士生用娴熟的魔法把敌人烧的哇哇大叫……是叫什么来着……是【火炎莉蕾】吗？”“你看到了吗？”“道听途说——”“骗人。没人敢拿我当话题……你看到了吧？”“是啊，瞄到了。我觉得很厉害啊。”“……没你厉害。”莉蕾不知为何哼得一声扭向了一边。应该是没怎么被人夸奖过而不好意思了吧。没想到这女孩还是挺可爱的。“比起这个，劳迪大人在找你哦。居然让王子殿下四处寻找，你这草民也挺过分的。”“劳迪找我？”裘达抬起头。“他回来了吗？”“嗯，刚到。因为你没去接他，所以看上去挺生气的。因此现在骑士生们都为了讨好王子而拼命找你。”“所以从刚才起四处游荡的家伙才会特别多吗？”裘达轻轻点了点头。“那，劳迪现在在哪里？”“算了，我去叫他来吧。说是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这里也没什么人，正好。小托妮，跟我来。”“咦？我也要去吗？”因为想要留在裘达身边，托妮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要优先照顾劳迪大人的意愿嘛，好了，快来吧。”“裘达哥！”“没办法啦，你和莉蕾一起打发一会儿时间吧。”虽然托妮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但她还是和莉蕾一起走向了校舍。留下裘达独自一人，他躺倒在草地上，仰望天空——劳迪要对自己说什么呢？正当他思绪万千的时候，踏草而来的声音传了过来。裘达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闪耀的金发被束在身后，纤细的身材，看起来有些女相的美少年……不，美少女正缓缓走来。劳迪·巴伦兰特。那深蓝色的瞳孔凝视着裘达，她的表情略显紧张。裘达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国王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了吗？裘达撑起上半身。“你这家伙真喜欢给人添麻烦啊。”一开口，劳迪就露出了微笑。裘达也轻轻地回了一礼。“居然让王子殿下亲自来找我，真是惶恐。”“……叫劳迪。”虽然看起来有些拘谨，但王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回嘴了。裘达观察着劳迪。腰间挂着剑。雷奇梅斯的波动很微弱。但既然皮肤觉得有些刺激，裘达知道劳迪还是有些紧张的……也许她在戒备着自己。劳迪以僵硬的表情开口说道。“我有话想跟你说……能坐到你旁边吗？”“请。”金发碧眼的王子缓步走到裘达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裘达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到他身边的劳迪。但她却一言不发，视线紧盯着草地……自己该说些什么吗？裘达犹豫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劳迪突然露出了笑容。“前几天多谢你啦。谢谢你救了父王。”“啊。嗯，哦。”因为没想到她会当面道谢，裘达吃了一惊。“虽然你不该把我打晕……但说真的，我怕得要死。”“嗯，毕竟那时陛下命悬一线嘛。”“不是。”劳迪像是生气了一般瞪向裘达。“我担心的是你啦！……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裘达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担心我？”裘达一瞬间傻了眼。劳迪抬高了声音。“当然啦！……对方可是人工斯洛卡哦？怎么可能会不担心？”裘达抽着嘴角。内心却很受用。“但是，你却对我下令了吧？让我去救国王，”“那是……那个，对不起！”劳迪出乎意料地低头致歉。完全没想到她会道歉，裘达慌了阵脚。“啊，不，那啥，嗯……”虽然平时他会挖苦几句，但此刻却有些说不出口。裘达抓了抓脑袋，劳迪则接着说了下去。“没想到人工斯洛卡居然真的存在呢。”“……是啊。”裘达点了点头。以前他曾在图书馆与劳迪谈论过这个——人工制造出斯洛卡。一旦发现其居然真实存在，倒是让他有些无言以对。“简直是疯狂之举呢。”“……嗯。”劳迪点了点头，但却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沉默了。气氛有些沉闷。她到底在想什么？裘达凝视劳迪的侧脸。因为她非常耿直，所以很容易钻牛角尖。如果这让雷奇梅斯的波动变得激烈起来可就麻烦了，裘达故意换了个话题。“不过，王子的晚礼服打扮可真是太美了。”“哈啊！？”因为这出人意料的发言，劳迪瞪大了眼睛。“非常适合哦。劳迪，你经常穿穿晚礼服如何？一定能让大家的眼睛得到保养吧。”“别、别说傻话了！”果不其然，劳迪开始抬杠了。“我可是王子。怎么能穿那种衣服！那样一来不就成了变态了吗！”“咦？但你其实是个女人，我觉得一点都不变态啊。”裘达不以为然地说道，劳迪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裘达笑嘻嘻地看着她，但劳迪此时却皱起了眉头。“啊，这么说来，你在父王面前说我是女人了吧？为此我挨了父王的巴掌！”哈啊！？——这次轮到裘达发出惊叫了。“挨了巴掌？国王打了你！？”“是啊，就因为裘达狂说我是姑娘，是女人。我都警告过你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我还被审问是不是暴露给了其他人。”“哎呀，真可怜。”“别说得这么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可都是裘达的错。”“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啊。”裘达盘腿坐起，用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劳迪公主非常可爱。”“别开我玩笑，光是想起来就够让人害羞了！”劳迪捂着面孔低下头。裘达向因羞耻而颤抖的她再度进行了追击。“很可爱哦。可爱到没有人会怀疑你是女孩子的地步。”“所以让你别说了啊……真是的，裘达你这坏家伙。净欺负人！”王子红着脸用力甩了甩脑袋。“这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啦。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讲！”劳迪挺直背脊。虽然脸上依然留有几分绯红，但总算是取回了平时的威严。“那个，我有事想告诉裘达。”“……什么？”虽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裘达已经觉得她要讲的不是小事。因为她自身的紧张，雷奇梅斯波动也让裘达的皮肤受到了针刺般的刺激。“要说的是……有关将来的事。”将来——裘达歪了歪脑袋。又有种不祥的预感了。“你救了父王……我想父王也一定很喜欢裘达，想让你加入近卫队。”会吗？裘达觉得他不可能当得上近卫。毕竟国王陛下知道裘达的真实身份是斯洛卡。他只可能出兵讨伐，怎么会收裘达当部下呢？但与此同时，裘达确信了国王并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劳迪。对此一无所知的劳迪叹了口气。“你肯定毫无自觉，所以还是告诉你吧。现在，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非常关注你的将来。”这太夸张了，虽然裘达这么觉得，但劳迪摇了摇头。“不光是父王。近卫、骑士，还有雇佣着骑士的人，他们都在关注着你。如果裘达说要加入的话，他们一定会举双手双脚赞成并欢迎的。”“……我那么有名吗？”反应非常冷淡。毕竟没兴趣嘛。劳迪呻吟出声。“当然有名啊，你是英雄哦！裘达·雪徳这个存在就是那么抢手。你不用担心失业了。”总觉得她有些失落，是错觉吗？劳迪对裘达那无所谓的态度感到扫兴，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让我很困扰。”“为什么？”裘达认真地问道。“我的将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什么叫没关系！？”劳迪大喊起来。“你居然说这种话……你完全不理解我的心情！”雷奇梅斯的波动更强了。看来是惹她不高兴了。“关系大了。因为——”“……因为？”劳迪那刚退去红潮的脸颊再次染上绯红。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了吗？“因为裘达是——”可以看出她想说些什么的，但关键词就是蹦不出来。裘达困惑了。她究竟想说什么呢？劳迪的样子很奇怪。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放在胸前，似乎是压着胸口，是因为心跳太快了吗？雷奇梅斯的波动十分强烈。但却没有敌意，反而能感受到某种温暖的热意。——总觉得这情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连同裘达都莫名地紧张起来。对异性表达出于真心的好感——劳迪的态度正符合这一项……别开玩笑了，希望是我搞错了。劳迪凝视裘达。那宝石般的蓝色瞳孔颤动着——别用这种柔情似水的眼神看我。裘达知道自己捏了一把汗。但他却不动声色。“劳迪，如果你有话想说，不说出来的话我可不会懂哦？”“……嗯，是那样没错啦——”劳迪又低下头去了。但她很快像是要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说。所以你给我仔细听好了。裘达——”巴伦兰特王子殿下一下子站起身说出了完整的句子。“成为我的骑士吧！”“……哈啊？”裘达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虽然劳迪说出的话与预想中的不同让他松了口气，但这也同样是个让他吃惊的请求。——这个假扮王子的公主要我做她的骑士？死在孔特罗——同班同学手中。劳迪闭了闭眼。就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别说什么以后了，甚至有明天就必须继承王位的可能性。到时候，我希望裘达能当我的第一骑士。不属于其他任何人，只属于我，只听命于我的骑士。”她的话语中充满热忱，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劳迪只是紧紧地凝视着裘达。只属于她的骑士——裘达觉得自己脸上发烫。他从未被人如此强烈地渴求过。“求你了，裘达。我需要你。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一直……直到永远。”“……劳迪，不对，王子殿下。”裘达慌慌张张地站起身，站的笔挺。“我感到无比光荣。”即便犹豫，裘达还是说出了连自己都感到缺乏诚意的话语。“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自己都下不了决心。“你要拒绝我的请求吗？”劳迪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能成为我的骑士哦？简直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哦？是非常荣誉的事哦？你要拒绝吗！？”她的话越说越激动。就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拒绝一般。这位王子，不，应该说是公主，她就是这么认真的想要自己。但是，即便如此——“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了解我。裘达是雷奇梅斯的敌人——斯洛卡。是人类所忌讳的，当作被诅咒的魔兽而蔑视的一族。“是啊，我并不知道裘达的一切。”劳迪静静地点了点头。“也许你恨父王。但我不会去问理由。谁都有不想说或说不出口的事。你也没问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劳迪紧盯着裘达的眼睛。“不管裘达是什么人都无所谓。”这些都是小事。劳迪这么说道。“所以……成为我的骑士吧。裘达·雪徳。”女扮男装的公主伸出手。“我——需要你。”向他伸来的手。握住或推开，这取决于裘达。裘达的心动摇着。他一直认为雷奇梅斯是敌人。但是，真的是那样吗？【你觉得劳迪是敌人吗？】真是愚蠢的问题。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裘达伸出手。雷奇梅斯？所以呢？我是斯洛卡。但那又如何？裘达伸手去握劳迪的手——但在碰到前停了下来。“裘达？”劳迪睁大眼睛。裘达突兀地挺直身子，将视线转向了其他地方。“仔细一想，两个大男人握手有点恶心。”其实是因为碰触雷奇梅斯的话会很痛。身体是很老实的嘛。“男人间握手很正常吧？”“不，我们又没吵架，没必要非握手言和啦——”他其实很不擅长找借口。而劳迪则因为对方拒绝与自己握手而有些受打击。我真的很坏心眼呢——裘达自嘲道。“不过，成为你骑士这件事，我还是可以答应的啦。”“！？”“你可别后悔啊……因为我是个爱欺负人的男人。”裘达有些难为情地扭向一边。劳迪傻站了一会儿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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