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章

「很遗憾，唯有这个，是连治疗术式也无能为力的。」夏娜特莉丝小姐看著我左眼的眼窝，这么说道。治疗术式虽能疗伤，但也不可能让失去的眼球再生。据说关于治疗术式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教官在上课的时候也曾经说过，那并不是一种万能的术式。打倒贝修加姆之后，玛奇娜小姐等人立刻跑向我；而她们第一时间做的事，就是确认我的状态，并且为我施展治疗术式。老实说，我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的确必须休息。因此我便乖乖地接受治疗术式，同时静静等待体力恢复。「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准备义眼，不过届时你得亲自来一趟路维尔卡尔加就是了。另外——」一张小麦色肌肤的娇小脸蛋出现在我的眼前。夏娜特莉丝小姐开始检查我剩下的右眼。「那叫做第三禁咒吗？我想你还是暂时避免使用比较保险。要是毫无节制地使用，很可能会造成失明。我也是家族世世代代拥有眼睛特殊术式的人，我知道我的亲戚中，有人因为过度使用而丧失视力。」「……我会尽量避免的。」夏娜特莉丝小姐一脸无奈地站起身，手扠著腰，俯视著我。「真是的……你的表情就像是在说，要是除了贝修加姆•安格连之外还有其他四凶灾出现的话，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使用。你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有点异常喔？是因为那样吗——你真的这么迷恋玛奇娜？」玛奇娜小姐让我躺在她的大腿上，正在为我的左眼施展治疗术式。我抬起头，在我眼前的就是玛奇娜小姐那张小脸。可能是因为治疗术式的关系吧，我的左眼眼窝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我身上其他受伤的地方，则是由两名教官用治疗术式替我疗伤。另外，我看见在稍远的地方，约瑟夫教官也在接受治疗术式。约瑟夫教官还活著，真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而蜜雅小姐则是前往圣遗迹会馆的医务室，拿取绷带等急救器材。「不过，禁咒这东西的力量还真是惊人哪。」夏娜特莉丝小姐望向贝修加姆的尸体说。「我之所以能打赢那个男人，全都要归功于你给我第三禁咒的咒语书。真是太感激了。」「你在说什么啊。你的胜利，当然要归功于你自己做出的必死觉悟啊。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光是靠第三禁咒，是绝对不可能获胜的。话说回来——」夏娜特莉丝小姐跪蹲在地上，撩起我侧面的头发。她用左右不同颜色的双眼，带著慈爱的眼神望著我。「竟然自己把眼球挖出来……还真是胡来哪。」「哈哈……可是，跟大家全都丧命相比，这实在好太多了。只是一只眼睛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在挖出来的时候，的确很恐怖就是了。「哼。这或许可说是一种令人敬佩的忠诚心吧。不过，我也总算明白玛奇娜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看见你战斗的模样，连我也不禁血脉贲张哪。」夏娜特莉丝小姐对我投以热切的视线。「能够任意操控禁咒力量的男人……真是有意思。」夏娜特莉丝小姐用她纤细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怎么样？你有没有意愿真的成为我的人呀？不管你有什么愿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帮你完成……如何？」「这是在挖角吗？嗯，身为一名研究者，对禁咒的力量充满兴趣，也是可以理解的啦。」夏娜特莉丝小姐趴在地上，带著妖媚的笑容，把脸凑近我。「那当然也是一个因素……不过看见你刚才宛如战神一般的表现，我则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感到心醉了。你身为一个男人，也是很有魅力的。既然如此——」「咳！」——一声做作的乾咳打断了夏娜特莉丝小姐的话。只见玛奇娜小姐正对夏娜特莉丝小姐投以白眼。「你的玩笑开得有点太过火了唷，夏娜。」「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啊？我是认真的。只是嘛——」夏娜特莉丝小姐扬起一抹奸笑，耸耸肩。「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压根儿不认为黑彦会离开你。这个男人已经为你疯狂了。我不知道你们从相识到现在经过了多久……不过，干得好喔，玛奇娜。」「你这是在夸奖我吗？」「不，有一半是嫉妒。」「很好，你很诚实。」顺带一提，夏娜特莉丝小姐似乎不太擅长治疗术式，因此没有参与治疗工作。等她们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后，我抬起下巴。「那个，玛奇娜小姐。」玛奇娜小姐低下头，撩起垂下的头发，对我微笑。「嗯？什么事？」那宛如宝石一般深红色的双眼注视著我，使我忍不住小鹿乱撞。可能是因为我受伤的关系吧，她对我的态度比平常更温柔。「你的身体没事吧？」玛奇娜小姐露出惊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她所吐出的气轻抚我的脸颊。「你真是让人傻眼耶。」「咦？」「现在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吗？你自己的状态明明就更令人担心。」「我没事啊……所以，你没事吗？」「我没事啦！」玛奇娜小姐不耐烦似地嘟起嘴。「真的吗？」「嗯，只是有点累而已。」我注意到玛奇娜小姐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太好。她施展了四次《米斯特汀》。夏娜特莉丝小姐也是一样。她很关心我的眼睛，但她自己的左眼也留著淡淡的血迹。她们两人都因为连续施展特殊术式，身体承受了极大的负担。而听说治疗术式也会带来严重的疲劳。「你施展治疗术式，不会很累吗？」「就算很累，我也要继续施展。」她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表情和声音都流露出绝不退让的坚定意志。「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就让我做吧。」玛奇娜小姐说著，表情又变得认真。「话说回来——」玛奇娜小姐继续施展治疗术式，同时望向贝修加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打赢了四凶灾……」「那都要感谢玛奇娜小姐你们的支援啊。」事实上，在我连续在贝修加姆体内施展第三禁咒的时候，要是没有她们两人绊住他，我一定会陷入危险吧。「真是对不起，黑彦。」玛奇娜小姐突然脱口而出。「什么事？」「你的左眼。」「嗯？为什么玛奇娜小姐要道歉？」「追根究底，是我害你卷入这件事的。我想要补偿你。呃……就算花上我的一辈子。」「请不用那么在意。只要玛奇娜小姐和蜜雅小姐平安无事，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而且你看，我还有右眼啊。对吧？」「……你变了呢。」我露出苦笑。「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相比，应该稍微成长了一点吧？」「嗯。」「真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不由自主地害臊了起来，赶紧移开视线。「谢、谢谢你。」听到别人当面这么说，我感到相当难为情。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玛奇娜小姐轻抚我的头。「没有失去你，真是太好了。」她的口气听起来宛如自言自语。「我总算找到了，我的——」玛奇娜小姐忽然回过神来。「啊……呃，那个——」「你的脸好红喔，你没事吧？」「疼、疼痛的状况怎么样了？」「咦？」玛奇娜小姐像是刻意转移话题似地问道。「你、你还会痛吗？」「……已经几乎不痛了。」虽然还不到万全的地步，但我的体力也逐渐恢复了。我望向还没变回原状的左手。除了这惊人的恢复力之外，被贝修加姆咬掉的皮肤以及失去左眼所造成的疼痛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得到缓解，或许都是我的左手——第八禁咒的功劳吧。……因此，我还不能解开这个禁咒。更重要的是，要是现在解除了这个禁咒——「黑彦大人〜！」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蜜雅小姐手里抱著类似急救箱的东西，跑向这里。她跪在我的身边，赶紧准备替我包扎。她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原来她也会急救啊。于是蜜雅小姐便帮我妥善地包扎。我的左眼现在被绷带包住了。与刚受伤的时候相比，现在状况好了很多的右手，也缠著绷带。光靠治疗术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那么严重的伤势痊愈。但现在这样算是很好了。我窥探大家的表情。包括玛奇娜小姐在内，教官们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施展治疗术式，会大幅夺走施术者的体力。再加上玛奇娜小姐和夏娜特莉丝小姐更由于施展了特殊术式而精疲力竭。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她们两人体力应该已经消耗殆尽了。然而，多亏她们替我施展了治疗术式，我的伤势复原得差不多了。也因为我休息了一阵子，所以体力也逐渐恢复。……至少足以让我站起来挥拳。蜜雅小姐一边收拾包扎完后用剩的绷带，害羞地扬起微笑，看著地面。「蜜雅一直相信黑彦大人一定会赢的。」「哈哈……虽然很惊险就是了。不过——」「黑彦大人？」「很遗憾，现在还不能说我赢了。」我摸摸自己黑色的异形左臂，望向从学园可以尽收眼底的王都城镇，以及耸立于悠长大路另一头的露诺史蕾德城。「裘莉叶同学和赛希莉同学……如果大家没有平安无事，就不能说我赢了。所以我……必须走了。」贝修加姆说了，四凶灾的目标是赛希莉•亚克莱特。虽然没问出原因，但赛希莉同学正面临危险，是毋庸置疑的。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正面临危机。我用手撑住地面。战斗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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