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新宿 PART 4

京也来到早稻田。从住家目白台出发，走过离新宿最近的鹤卷町的「桥」就进入了「魔界都市」。时间是凌晨二点，在一个小时之前，沙也加被妖魔们带走了。当然，京也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他很愤慨。「怎么回事。所有的旅馆和店都紧关着。到了夜晚妖怪们就会出来掠夺年轻的少女吧？我就是要来找这些怪物的。」京也后来才知道，自己会火气这么人，原来没有猜错。虽说是「魔界都市」，但是新宿的居民不完全是罪犯和流氓。魔震时逃过一死的居民，有些依然住在这块土地上，也有死者的亲人搬移到新借来居住。这些人为了远离那些恶党和骚乱，很自然地集中在一起，形成「魔界都市」里少数的几个安全地带。早称田大学的周围，就是这些「安全地带」的其中之一。新宿区里特别危险的场所，依然是车站周边、歌舞伎町和花园町等旧繁华街地区。这些地区所发生的事几乎也不会传到外部，只有备有重火兵器的武装机动警官，一个月会到这些地方巡逻一次。会有一些新闻记者和电视报导员潜入这些地区，但听说几乎都一去不返，行踪不明。因此，关于新宿这些地区的媒体报导和猜测的文章几乎只能从早稻田或落合这些「安全地带」来进行取材访问。但有人听了一定会有意见吧。不管电视如何，现在最新的录影相机已经取代了传统的黑盒子，只要用胶带一贴，带进去应该就可以随时录影。对于这个问题，听到时或许会觉得很振奋，但是对「新宿」来说，这个方法也没有效。过去会有过数十人带着监视录影机进入新宿繁华街地区，但是不知为什么，录影机的影像，总是有灰色的粗粒子，无法顺利的放映出来。新宿，不，「魔界都市」的妖气，似乎不允许有任何入侵和流出的电波。在二十一世纪，联系全世界的电脑网络，不论是通信卫星或光纤通信等情报媒体，已经可以连接到每个家庭的电脑，接收来自全世界大量的情报。位于先端科技的大都会东京里，竟然有好几个像新宿这样秘密的空白地点，令人不禁感叹这简直是科技的一大反讽。京也深夜里出了家门后，完全没有目标，对于新宿实在所知有限，恨不得早日取得关于所有新宿的情报。但是，等到明天早上实在太晚了。京也打算随便先进入一家深夜营业的酒吧，从居民的口中直接询问搜集第一手秘密情报，说不一定有人会知道魔道士和那些妖魔护卫们的秘密所在处。但是，现在他明白了现实是严苛的，他深切的体验到这一点。京也像呆瓜一样呆立在街头，他所站立的是被破坏的大隈讲堂右手边的学生街废墟一角。一栋一栋并排的单位住宅中，夹杂着商店和酒店，其中还有几间以「观光客」为对象的便宜旅馆。但是，所有的店家都紧闭着门户，不论京也怎么敲门，怎么叫喊，完全没有任何回应。不是因为里面的人都睡熟了，因为门缝里还泄漏出一丝的灯光，把耳朵竖直仔细一听，里面还传来电子音乐的高鸣声。虽然如此，但招牌上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旅馆和酒店，就像中世纪欧洲的黑暗时代，为了怕夜里有恶魔入侵，全都屏住了气息似的。「一路算来是已经是第六家酒店了。我已经走了三十分钟了，可能被当成夜间在街上游晃的青少年。不然，装成被强盗袭击，全身受伤，强迫他们开门让我进去，不知道行不行。如果这样还是不开门让我进去的，我就将门踢开强行进入。」正当京也的精神状态相当恍惚，正准备吞下一口一口振作精神时，京也的眼睛看到在前方五十公尺处的街灯下方，有看板在黑暗中微微地闪烁着光。虽然有点模糊，但应该是酒店的招牌。「啊，那应该是专门招待男人的酒店。」有可能是女性所经营的，总之京也很高兴的跑过去。这也是单位住宅改建的夜间酒店。看到招牌时京也吓了一跳，因为招牌上写着「宫本武藏」。京也当然也知道这是一个江户时代的剑豪，这家店取这个名字，相信店主的性格应该也很另类怪异，看来满符合京也的调调。自言自语的京也进入了店里。店里有点昏暗。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雷射电缆束是唯一的照明，而且亮度实在极度的微弱。间间断断传来的浪曲乐声，像是背景音乐又像是送葬进行曲。店内的看板东倒西歪阴气很重。正后方处有一个半月形的柜台，旁边并放了四张板凳。围绕着柜台，将近有十张左右的桌子和椅子排列在店里，且看起来都是便宜货。面积比外面看来似乎宽广许多。左右的墙壁挂着日本刀和枪，只有这一样摆设和店名相符。京也立刻察觉到阴气的来源。左后方的桌子有四个男子围绕着一个少女不知在说些什么。少女的肩膀每次颤抖时便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所以看起来不像是欢乐的聚会。少女大概只有十七、八岁，四个男子中的三人和少女的年龄似乎相仿，另外有一个看似三十前后，满脸胡须的壮年男子，从他穿着围裙的样子来看，应该就是店主。在大雪山的暗夜里经过特别训练的京也，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虽然在昏黑中也还是立刻察觉了这些异状。正在思量如何打破这困境时，京也发现坐在少女旁边的青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向他这里。十分憔悴的脸上，表情似乎千变万化。从恐怖到生气，然后又从生气到憎恶。「喂！大家快看，来了！」听到这个青年的叫声，男子一起站了起来。少女发出悲呜声俟近青年的身边。「那个家伙！竟然出现了！？」店主往墙壁靠过去，拿下日本刀然后拔出刀身。刀子闪闪发光，果然是员的刀。青年们也从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武器，准备应战。少女俟近的青年，手里拿的是旧式H&CP九厘米口径八连发的火药式自动枪。另外二个青年站在前方护卫着，一个有着一头长发，拿着警察用的电击警棒，最后一个拿着手术用的超音波手术解剖刀。不论对手是谁，这些武器似乎根本派不上任何作用，加上全员散发出来的杀气，简直和这些武器一样无能。京也很干脆地高举空空的双手，「我投降。给我来杯咖啡。」一群人似乎在动摇中。「真奇怪。是人类吗？」「不要被他骗了！」店主右半边身体朝前，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样子。看样子年轻时似乎有过相当的修练，但全身却不停地发着抖。仔细看，大家似乎在等着一个非常可怕的客人前来。京也突然兴起了一阵恶作剧的念头。「被你们识破了吗。我是住在歌舞伎町超过四百岁的大狸。那个少女，我要定了。」京也心想，这样的恶作剧应该可以唬过他们，没想到却错了。少女又发出了悲鸣声，店主一边叫喊一边往前向京也攻击。「看好了！」发出叫声的同时，剑往京也的右肩砍了过来，京也往右轻轻一跳，从店主胸骨下方的左前蹴去。对京也来说这实在是太轻易了。当店主呻吟着往前倒的同时，京也迅速地转到店主的背后将他制住，把刀夺下，并躲在他的身后以他当箭靶。但是，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手里拿着枪的青年制止了其他的伙伴。「这是少林寺的拳法『翻转踢腿』吗？我也略知一二。妖魔不可能会用这一招。」青年收起手枪向京也谢罪，「真对不起。大家不用紧张。来这里喝一杯。有月酒。」京也也露出微笑，「你们知道了就好。但遗憾的是我完全不喝酒精饮料。没有迪摩斯啤酒吗？」虽然名字是啤酒，但是其实是以火星卫星的名字所制造的清凉饮料。因为加入了迪摩斯这种只有火星才有的特别矿物质所产生的独特口味，五年前在地球贩卖时，畅销量不输给可口可乐。是京也最爱的饮品。「当然有。快放了我，我就拿给你。」店主开口了，「啊，失礼了。」京也将手放开。「你不要过来。好好看好优子。」被这么一说青年又走回少女所在的桌子，京也则跟店主坐在柜台旁。「你看。」一杯装满绿色液体的玻璃杯被放到京也的眼前。咻咻的声音从杯里发出，还不断有气泡往上冒。京也一口气将它喝光。一阵凉爽刺激的感觉从喉咙浸透到胃里。「哇啊，太好喝了。」「是吗。是我们的误会所以让你遭受这种对待，实在很抱歉，这一杯我请客。但是，喝完之后请你马上离开，因为这里马上会变成人间地狱。」「刚才那个家伙说的是吧。你们准备要和妖魔打斗吗？」京也的眼睛不知何时已散发出一股无所不敌的光芒，可能是因为马上碰到机会可以和妖鬼对决。「是的。你看起来像是外地来的。这里可是新宿，时常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能够不知道的话就不要知道。我们就此分别吧，高手。外面的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通到早稻田街，右转走二十分钟后就是高田马场。那里有一些便宜的旅馆。」「真是冷漠。我可不是个胆小鬼。而且天这么黑我无法再上路了。你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也走不动了。」「那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一眨眼就来到这里了。明亮的地方使人勇气倍增，你刚刚也看到了吧。」店主耸耸肩，下颚往少女的方向略微移动。「要来掠夺这位少女的人，不是用武术就能够应付的人。」「以你们那种过时的手枪和医生用的道具，不论如何总是可以应付的吧？」京也的讥讽，让店主们觉得很难堪，但是他们马上和气的笑了起来。「真不可思议，看你的样子……似乎颇有功夫是吧？」京也不客气地大大点了头，「交给我吧。其实我是耶稣基督。」店主叹了一口气，可能认为京也是个轻薄自大的青少年。无奈地说，「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你听了之后，相信就会想马上回家去了。」「嗯，听了再说。」当然，京也一点也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店主将手肘靠在柜台的桌上开始说了起来，「那几个人是在前面的超级市场工作的人。都是不错的家伙，尤其是中间那个少女……」「是个性感的美人。B罩杯有吧。名字叫什么来着？」「佐野优子。你那什么色眯眯的眼神？嗯，好吧。如你所看到的，是个性感的美人。但是，我偷偷告诉你，她其实有C罩杯。」「呵呵呵……像吗？」「是啊，或许对你来说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所以你最好不要到那超市去。上次我稍微露脸看了一下，年轻的男人比起附近的女主人店家还要多。真令人觉得恶心。」「原来如此。」「但是优子却对他们都没有意思，也不因他们的强迫而屈服，因为她已经有了很棒的恋人。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青年，好像叫做小进。」「那个家伙啊。真令人羡慕啊。」「二个人已经结婚还合力开了一家店。朋友们都很赞成支持他们。其实大家都对优子另有心意，虽然表面上都是为了优子，但其实大家心怀鬼胎。」「什么嘛，这也算是男人吗？真是不讲道义。」店主一脸险恶，京也不开口只是咳嗽带过。「年轻时，大家的个性都跟你一样。事情是这样的，刚好一个月前，优子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信纸像女，这个镇就还有希望。像你这么随便就想将她带走的家伙我们当然不允许。不过这实在是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打斗。」店主一脸难看的表情，向京也吐露了事情的原委，「其实我也迷上了优子。」「你真是个好人。」京也静静地说。京也从凳子上起身走了下来，店主伸出了手，「小子，虽然仅仅只有这一面之缘，也不要忘了这家店和我的胡子。」「真讨厌耶。」京也拒绝和店主握手。拿起立在一旁的阿修罗剑，往四个人的桌子边靠过去。「喂！」「知道了，知道了。只有热血是没有办法救这位小姐的。交给我吧，大叔。」因为京也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围坐在桌子边的四个人很惊讶地看着这边。「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只是因为好玩想看戏的话，给我回去。」小进生气地回答。京也一脸认真地站到他面前，拍打少年的肩膀，「热血汉子就是有这种欠缺变通的短处。看看那边的少女，你让她很伤心吧。讨厌，我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优子一脸哀伤地看着小进。「小进……可以吗？」「笨笨笨蛋。别开玩笑了。你，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仇恨？」京也从别的桌子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优子的旁边坐了下来，拉了优子细长的右手。连看都不看小进一眼。往优子右手一看，「信」贴在靠近右手肘的地方，略为膨胀的形状，融在优子的肉里。大概长十公分，宽十五公分左右。有点焦黑茶色的表面写着红黑色的文宇，内容就如刚才店主所说的。「羊皮纸上的文字是用羊血写成的吧？这是中世纪以来的书写道具。魔界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呀。」京也一边念念有诃，然后将自己的右手放在那张「信纸」上。轻轻闭上了眼睛，然后摩擦了一下。「啊啊！？」优子惊愕的叫声，在死沉的空气中激起了涟漪，「信消失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踪影。」「你自由了。恭喜。」惊讶呆然的八个瞳孔望着自己，京也得意地微笑着。「……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何方神圣？」店主喃喃地问。「刚才不是说了。我是魔法师，专门收妖除魔的。」「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是耶稣基督吗？」「……啊，差不多啦。帮助人的技法是企业的秘密。所以你们也不要再追问我是谁了。要说明清楚实在很麻烦。我要说的只有几句话。那些家伙会以这封信为目标追来。就像指示路的标识。既然那封信已经消失了，优子就安全了。现在由我来代替优子为诱拐的对象。」全部的人眼睛都张得极大。京也的计划是这样的。借用优子的衣服，化妆成优子被妖魔们带走，直捣他们的大本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敌人在等着，但是他们这种掠夺少女的行径，看来是为了捉她们来当那些无意义仪式的祭品。到时魔道士应该也会现身才是，一定要想办法捉住他。不论如何，都要他把首席脖子上尼勒姆的手痕消除。只是，直接入侵敌人的大本营，他自己是否能够活着出来，这点倒是没有把握。总之，最重要的是要能够救首席一命。之后世界会变得如何，这就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够知道的事。，那封「信」在这里。」京也将右边的袖子卷起，露出手上手臂，大家看了又再度惊吓失声。那张可怕的皮信笺现在完全贴合在京也的手臂上。京也一边看着时钟，像等待着倒数计时的炸弹，一边焦急地催促着惊讶失声的优子。「已经二点五十分了。他们应该快要来了。赶快把你的外套借我。你怎么啦，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的样子很可怕吗？」优子激烈地左右摇头，「不，不。但是，你究竟是谁，从那里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因为被一些无责任心的爷爷们所逼迫的。」「……？」「其实是，我无法抵抗C罩杯的美人。」京也诡异地微笑。这种笑法，让人觉得他实在很邪恶。小进也一副警戒的神情。但京也一点也不在意，把右脸颊伸向优子的面前，「为了答谢我，亲一个吧。」优子不由得看了小进一眼，看他一副出乎意外，不知所措的样子，优子下决心双手挽住京也，在他脸烦上亲了一下。这时，京也的脑海里却浮现了另一张少女的脸。乌黑垂腰的长发，眼里泛着泪光，但强忍着决不让眼泪流下来的黑色瞳孔。那个少女叫什么来着，京也的胸口隐隐觉得苦闷。京也轻轻地推开了优子，「谢谢，等我安全回来后，再给我一个——」讲到一半声音突然停止，右手闪了一下。叭沙一声，一个薄塑胶袋的东西向阿修罗的刀柄飞过来。不知道是谁从对面的角落将这个东西丢过来，京也从旁边把阿修罗拿起，顺便将那东西也拿了起来。虽说是对面的桌子，但是这个店里，除了他们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才是。十二个瞳孔一起往灰暗的角落望去，桌子前面一个黑色的人影，默默地净现了出来。阿修罗的布袋掉落到了地上，京也认真地摆起战斗的姿势。因为没有接收到任何的妖气，所以应该不是魔道士的手下。但是，他竟然能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进入店里，单凭这一点就能判定他不是一般的客人。影子慢慢地往这边移动，是一个头发垂落在面前，脸色苍白的青年。在昏暗中可以看见他消瘦的脸颊，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他全身披着黑色的长袍，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紧身的长裤，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打扮，和他那张高贵的脸相配，就像一个高雅的恶魔。「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店主似乎认为他就是妖魔，震怒地大声问。对方立刻回答：「我是梅菲斯特博士。因为路过此地看到门敞开着，所以就进来了，真是对不起。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京也以外的五个人都啊地叫了出声，比起京也将那封信变不见时更为激动惊讶。他们似乎知道此人的名字。「他是何方人物，店主，他这身德古拉的装扮，怎么看都像是日本人，却偏偏用这种西洋的名字。」京也将视线从青年身上移开，向店主询问。「听说他一个人将歌舞伎町里很有名的凶恶电子机械人集团『怪胎』全部击退。我是不清楚啦，不过听说黑道只要看到他的脸就很害怕。」连店主的声音里似乎都可以听到畏惧的念头。「嗯哼，看不出年纪轻轻，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如果不是来捣乱的，就给我默默地坐好，我们可是正处于紧迫时期啊。」京也将袋子丢回，梅菲斯特将它接住。「你就带着吧，如果有人接近就会有感应。」「我可用不着。你拿给米店卖羊羹的吧，他们可能会收下。」「这是用高分子塑胶特殊处理过的变装用『模拟面具』。将它放在脸上，看着想变装那个人的脸，五秒钟内就可以变成相同的脸了。虽然我不知道详细的情形，但是由你的话来看，收信人怎么样改变，对方应该不会连是男是女都分办不出来吧。」京也注视着梅菲斯特好一会儿，然后瞄了一眼核时钟。再过五分钟就到了「逢魔时刻」了，「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我拿了以后，就无法再还给你了。」黑色的影子干笑了起来。「实在看不下去美人遭受这样的折磨是吧。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似乎下定决心要直攻敌人的巢穴。所以，如果在这里就被对方识破你的身分的话，那么一切就没得玩了。这位小姐下一次可能又会被锁定为目标，再次受害。只要戴上去就好，其他的交给面具就行了。虽然无从判断青年的话是否可信，但是京也下定了决心，「那我就收下了。」说完之后，京也干脆迅速地将面具戴上，凝视着优子。除了眼睛以外，原本连鼻子和嘴巴都没有贴合地方，慢慢地像生物生长一样贴合上京也的脸，京也的脸马上变成优子的模样。「连头发都开始长长了……」小进在一旁看了，惊讶地喃喃自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第二张优子的脸诞生了。「后会有期。」门的那边传来低沉的告别声。正当大家转过头去，门已经开了又关，从门外吹进来一股九月的风，黑衣青年已不见踪影。「真是一个怪人。有机会真想再见他一面……」正当此时，京也的耳朵里，渐渐传来马蹄的声音。优子不禁将套头衫拉紧，外面传来一股冻人的妖气，弥漫整个店内。「来了吧。等等，我出去看看。」虽然外表是一副美少女的模样，但是那战斗力十足的声音，就像年轻的先锋战士正要赴战场一样。卡嗒！卡嗒！卡嗒！马蹄声规则地踏在地上的声音和轮轴的轧轧声在店门前停了下来。八个瞳孔直视着门。优子和小进则退到房子的后面避难。进来的会是怎么样的妖魔？门并没有被打开，但有一个声音传进来，从京也的右上臂直接进到京也的脑中。「将门打开出来吧。你被我们黑暗的仪式选为祭品，已经无处可逃了。」好像又不是声音，应该说是一种思考。但却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光这股思考潜入京也的脑海里，就让京也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和感情被削弱，想抑止住这股力量。不管意志再怎么坚强的人类，在这魔界的指令前，都只是被操弄而不得不服从的玩偶。这真是令人感到战栗，这股思考似乎有着和麻药一样的效果。京也卷起舌头，用念法将它制止住。——这封魔界的信用精神攻略的手法，真是太高明了。许多人类没有理由的自杀或是突然发狂变成沿街杀人的魔鬼，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收到了这样的信也不一定。这股思想的呼唤力又增强了不少，责怪京也还在磨磨蹭蹭。京也将布袋里的阿修罗怀抱在胸前，有点内八字地向外走出去，穿着优子的薄外套让京也看起来很妩媚。「等等！」小进发出了叫声，望着回过头的京也，「你要走了吗？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真讨厌。」京也用女性的声音回答，「我叫优子呢。」「谢谢你。」小进的表情复杂，但是声音里充满了感谢的语气。「你一定会回来的吧。」「当然罗，呵呵呵。」来。坐在驾驶座的人穿这僧侣服，围着头巾，一副人模人样的打扮，但从黑夜里可以看到他一双惨白的手里握着长长的马辔，套住二头皮包骨的马的鼻子处，身体动也不动，似乎也没有呼吸，果然是魔界妖魔的化身。京也故意摇晃地走过去，假装被控制的脚步走近马车边。「你是佐野优子吗？」车夫头也不转，只是询问，声音又低沉又冷酷，完全欠缺人性。京也点点头。马车的门静悄悄地开了，小小的阶梯从车上降下到脚边。「等等。」正当京也要上车时，却被车夫给叫住。不知何时车夫转向京也。「这么成熟懂事非常的好，但你胸前抱着什么东西？你的身体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样？」——啊啊，原来这家伙是最初看上优子的人。京也在心里想着，一边思考对策。马上一副泪眼俱下的声音说，「这把刀是我父亲唯一的遗物。虽然不知道我会遭遇到什么情况，但至少我要带着它。」说完之后，故意一脸怨恨的表情往上瞪着车夫。为了让他好好确认优子的脸。虽然如此，黑头巾下的锐利双眼还是打量着京也的脸和全身，但变装似乎没有被看穿。「真是多此一举，这个世界的武器对我们来说是发挥不了作用的。」车夫嘲笑地说着，一边回身向前，也没有命令京也把手上的阿修罗丢掉。京也一坐上马车，黑马车就像一阵风似咻地往前进。即使夜晚眼力也非常敏锐的京也，也不知道马车正往那个方向走，只知道不断地穿过许多废墟和瓦砾小山，约二十分钟后，马车在黑夜中一栋耸立的大楼前停了下来。墙上写着「BIG BO」几个字。接近胸口的高度，可以看见一幅即将要崩落的一个巨大男人在奔跑的画。「进入大厅后，就可以看见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你就顺着阶梯走下去。」「好啦好啦，什么嘛，神气什么。」京也下了阶梯，车夫驾着马车走了。「笨蛋，如果我现在逃走的话，你又能如何。」但是，京也的疑问马上消除了。右手的信再度发声控制京也的精神，催促着京也往没有门的黑暗入口前进。宽广的大厅堆积着从天花板和墙壁掉下来的瓦砾小山，完全没有人烟和生气，一片死寂。京也直觉地认为这应该是魔道士的藏身处吧，至少是其中之一。京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妖气。被黑暗包围的大听里，实际上充满了灵异的苦闷和诅咒的声音。似乎是一群带着血海深仇，死不瞑目的怨灵之诅咒。完全没有灵异感应的人即使来到这种地方，也会无来由的竖直背脊，甚至出现昏眩。京也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清楚地听到怨灵们所发出的哀鸣。所有数不清的怨灵，争先恐后地从车夫所说的地下室入口处涌上来。——应该是在这里被杀害的少女和为了救助少女而惨死的恋人们的声音吧，但这些怨灵似乎被魔力给封住了。等等，我现在就让我们恢复自由之身。京也一边继续假装被未知的力量控制的少女，样子毫不马虎地下了阶梯。地下室的走廊湿气很重，照着「信」的引导不断往前行，京也走到了一间宽广的房间。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里土似乎原是食堂，入口对面的墙壁处，有着像是领取食物的料理柜台排列着，屋子的中间放了一个全黑的祭坛。旁边有一座烛台，上面点着三枝很长的黑蜡烛，昏暗地照着整个房间。面对京也右手边的墙壁，有很粗的手链和脚链吊在墙上，从墙上垂下，并附有很大的锁，说明了这个房间不仅是祭祀室同时也是拷问室。左侧的墙似乎有被重新漆过的痕迹，地上则布满了发黑的血迹。刚刚怨灵苦闷的声音，这时已经接近一种惨烈的哀鸣。「信」催促京也往右边的墙壁前进。——似乎想用手链和脚链将我绑住。那么这需要人手吧。虽然不知道出来的人是不是魔道士那家伙，但是不管要将我怎么样，魔道士总会现身的，那时就是一分胜负的时刻。京也默默地走向墙壁处，将背靠着墙站立。下一瞬间，京也的疑虑又立刻得到解答。手链和脚链像蛇一样自动袭击过来，将京也的脚踝固定在地板上，并且以急速的姿态将京也的两只手高高抬起，绑在头上。「哇，好痛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的京也，不经意发出了喊叫声，眼前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有，就这样被剥夺了四肢的自由。实在是太容易了，阿修罗也滚落在地上。不管手脚怎么扭动，这锁一动也不动，因为被施了妖力。——太糟了。京也正紧咬嘴唇时，蜡烛的火焰突然左右摇晃了起来，一阵冷飕飕的黑色旋风吹了过来，一个手里拿着长剑的黑衣男子，无声无息地潜进了房间。这个黑衣男子又高又瘦，轮廓很像阿拉伯人，五官很立体。但当京也张大眼睛注意看时，却被他那一双比蜡烛火焰还要火红、闪闪发光的恶毒眼睛所震慑，因为那两只眼睛里竟然没有瞳孔！只有把灵魂卖给魔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双眼，和人性诀别的证据——「地狱眼」。这个黑衣男子应该就是魔道士雷文拉。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在进入新宿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十六夜京也就和对手相遇了。但是，现在这样四肢被绑住的状态能说是幸运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在下一瞬间，魔道士看着被链子绑在墙上的京也，吐出了战栗的声音。「我正在等着你！十六夜。」京也愕然，这一句话就说明了这个男子果然是魔道士。虽然如此，没有被驾马车的妖魔识破的变装，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魔道士露出得意的微笑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化妆成女性。你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太厉害了。」京也恍惚地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你想把我怎么样？快放我回家。」说完之后，京也也认为自己实在演得太烂了。如意料中，魔道士绷起了脸收起了笑容。「不要再装了，愚蠢的家伙。当你坐上马车时，我就知道你的身分了。你的技俩或许可以骗骗刚离开人间，道行尚浅的妖魔，但却逃不过我的双眼。即使你的装扮和动作都学得很像女人，但你的眼神，走路的姿态和在喜马拉雅山上修练剑法时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糟了，这果然无法隐瞒了。京也心想。虽然他误解了，以为自己是父亲，但是这表示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了。不过，马上就被识破，对京也来说面子实在挂不住，所以还是再演演戏吧。他又继续假装，「讨厌，讨厌。我不想被送到喜马拉雅山当雪男的饵。讨厌，快让我回去。你想对我怎么样，妈妈——」因为一边哭叫一边扭动着身体，京也身上外套的扣子不经意地掉落了下来。这引起魔道士的狐疑，「奇怪，和我一起学艺的男人应该不会这么怕死才是……。这么说来，你的体型的确小了一些，如果是十六夜的弟子应该不会这么像才是。对了，你是十六夜弦一郎的儿子。」被识破的京也终于回答了，「答对了，我就是京也。」魔道士哄笑出声，又立即回复冷酷的脸，靠近京也。「清爽多了。」京也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我比我父亲还帅吧？」「嗯哼。」魔道士感佩地说，「果然不愧是十六夜弦一郎的儿子，真有胆量。但是如果你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我想你就会被吓得无法再开口了，就算开口也只有求饶的份。」「喔——好害怕。那在我被吓哭之前，可否先听听我的请求？」「没问题，你说吧。」「你可否先将首席喉咙上由尼勒姆妖怪所化身的手指给除去。」魔道士冷笑着，「别儍了，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不，我只是说看看，如果不行的话，我只好用我的实力来完成目标。」「你认为你有办法吗？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你遗传了你父亲的多少天分和能力，但那个锁可是施了相当于火药十兆吨的念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京也明朗轻易的语调就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一样，魔道士不由得慌张了起来。这个小鬼，并不是个轻易认输的家伙！「我还有另一个请求。」京也的语气与其说像恳求不如说是轻浮，「你那时要呼叫但却失败的对象究竟是谁？连赖上师也不知道。那次呼唤妖魔的失败，才让新宿变成今天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是地狱之王撒旦吗？」魔道士的表情显露出一丝畏惧的神情，京也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但是，魔道土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对了，撒旦？你们真的这么认为吗？地狱魔王从地底飞破而出，就像以前的怪兽电视一般，要毁灭全世界？」魔道士大声地哄笑着，似乎使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大错特错！完全猜错了—我从魔界的黑暗里召唤的，才不是这种骗小孩的小角色。」「那，不然是谁？」这次换京也不服气地询问，得到的回答让京也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人类其实已经知道『那个』是谁了！」「什么！」「创造现在的人类，不，应该说创造这个世界的『那个人』。」果然是令人冲击的回答。京也的脸像白纸一样变得惨白。「你不会认为那是神吧。」「放心好了。神和魔鬼是永远誓不两立的敌人。」——那么，究竟是谁？京也的思考一直不停地转着。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绝望和恐怖，让这个世界堕落到极致，以至于变成另一个魔界的恐怖者究竟是谁。而且已经在人们面前出现过一次了。——不，这样的话不合逻辑。那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至今依旧安然无事？京也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丝光芒。朦胧片断的记忆……将邪恶带到这个世界各地的人。不会是那个家伙吧，那个……「小子，你想到了什么吗？」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京也黯然的脸，魔道士开口问。「但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等等我会把答案告诉你。等你的灵魂被我夺取了之后。」「那请你付钱。」「哈哈哈，你还真是乐观。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你不是十六夜的儿子，我就收你为徒，传授你魔道的技法。」「其实我是养子。」京也突然作出这样的发言，像是考试时接受面试的大学生，用很大的声音回答。「我全部听你的，快把这锁链打开，还我自由，老大。」魔道士只有轮廓的一双眼，弥漫着憎恶与杀意，并且闪砾着光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是你的脑袋有问题。如果你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感慨万千。因为，没想到十六夜弦一郎的儿子竟然会向对手投降，真是没有节操，可怜啊……」魔道士的右手拿着一支长剑。「哇，等等啊！还有一件事，这是最后一件了。老大有几个妖魔的贴身护卫。既然你不收我为徒，那这些人也就是我的敌人。不给他们好看不行。我得交待我的接班人才行。」「你还想从这里活着出去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有三只。分别是火鬼、水鬼和土鬼。现在他们正在另一个据点，准备将其他的少女们献给魔界。因为星球运转的关系，我们有两个巢穴。」「那是那里？还有，这三只妖魔分别会使什么妖法？」京也一边发问一边正咬着带子。还有一位无辜的少女正被这些妖鬼带到妖魔的巢穴，而且将成为祭品！对了，「宫本武藏」的店主说过一个月会有二个少女失踪。当然，京也并不知道那是谁。而那个人就是沙也加。魔道士没有回答京也最后的问题，将放在剑鞘里的长剑往一旁满是油漆痕迹的墙壁上横向画去。「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死者们。」不知道谁的声音才比较像死者，在魔道七的声音即将结束之前，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像是很厚的漆物碎裂散落在地上的鲁钝声连续响起。京也的背后突然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往穴身一看，京也的脸剧烈地痉挛了起来。是尸体。而且不只一二具。数不清有多少具的腐烂尸体就这样被丢在一起。有站立的尸体，还有的抱着膝，也有仰卧的尸体，各式各样奇异的姿态。这些尸体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腐烂了，全身长出无数的蛆。眼珠子被线穿着，从眼窝里掉出来。肩膀和腹部的肉都被溶解，露出白色的肩胛骨和肋骨。可以看出已经死了好几个礼拜了。虽然如此，但是却没有呛人的强烈腐臭味，而且，胸部微微地上下起伏着！这些人是活着的死人。「被吓到了吧？」魔道士看到沉默不语的京也，脸上惨白的模样，应该是被吓破胆了，而得意地说着。「至今为此被抓到这个房间的少女和为了救这些少女的笨蛋和兄弟姐妹、恋人们都在这里。这些家伙在祭坛上接受了我的手术。这是我和魔界继续合作的圣祭仪式。每次一想到此，我的热血就不断翻涌。我将这些热腾腾的血和灵魂都献给了魔界。在手术还不到一半时，所有的人都哀求我快点将他们杀了。不管什么都听我的，只要我解除他们的痛苦。那时我就会说，把灵魂给我吧。只要你答应，我就让你的心脏增加一点慈悲。他们答应后，就会用自己的血在我给他们的羊皮纸上署名。我都会信守约定。」京也在魔道士的脸上看到他对于过去发生大杀戮时的恍惚和歪斜扭曲的欢喜。此外，从他脸上似乎还可以看到嘴里飞出的唾液，京也忧心地看着，魔道士继续他的话。「这些家伙因为害怕而发出恐怖的叫声。没错，但是好戏还在后头。这些家伙是真的死了。死了却无法安心的入眠。因为他们的灵魂在我手上。只要契约书还在我身上，他们的肉体就不会毁灭。无法成为尘土，也无法回到过去，生不如死，就如你所看到的半腐烂的状态，被涂抹在墙上，在拥挤的黑暗中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接受地狱的酷刑一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已经收集了这些灵魂，为什么不将它们干脆送到魔界去？」京也异样沉静地提出质问。「喔。原来你已经会说话啦。好，那我就告诉你。听到他们这些灵魂痛苦的叫声，对我来说就像天上的乐音。『太痛苦了，让我死了吧。』每当听到他们如此的哀嚎，我的全身就充满了战栗的喜悦，我就会回答他们，要他们再叫大声一点。我让他们如此的痛苦，他们就会完全服从我的命令。你看，就像这样！」魔道士的右手一挥动，死者们就往墙壁前站好。叭搭叭搭东西掉落地板的声音不断响起。往下垂的眼睑充满了蛆并且不断地往下掉。「我把你们的『手术』交给这些家伙。这些比起我早年的方法还要粗略许多。如果不能忍耐的话，就只好再叫大声一点。叫着把我的灵魂还给我，让我早点死吧。你看，就像这样。叫吧！」魔道土的叱咤让死者们开始前进。「不可原谅……」京也在一旁念念有诃。至今为止的沉默，是因为太过悲哀和愤怒所以无法开口。对死者的怜悯之心和对魔道士可怕行径的憎恶，让他的意念变成灼热的能量，这股力量几乎被激发酝酿到了极限。「你把这些没有任何罪的人，甚至是创造未来的人如此地杀害，甚至死后也要让他们尝尽地狱的痛苦滋味。不，你想要让他们替你杀人吗？我绝对不原谅你，魔道士雷文拉。我是十六夜京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敌人。」京也凛然的声音，原本吊儿啷当的眼睛散发出凄怆的「地狱眼」光芒。魔道士不由得变了脸，开始慌张了起来，但马上回复愤怒的表情。「你在那里说什么大话。你连手脚的自由都被剥夺了，还能做些什么。小子，你有办法挣脱吗？」京也笑了，「当然可以。」「什么？」「你好好地看着！这就是十六夜念法！」京也的话里夹杂着金属的声音，手链和脚链一起掉落到地上。而且到底是如何挣脱的，完全看不出来，因为铁的锁链还是一样紧紧地咬合着。他用神秘的念法破了这奇怪的妖力！魔道士脸上浮现清楚的恐怖和狼狈相，发出了狂叫的号令，「叫吧！把这个小子给我大卸八块！」没有灵魂的死者，苍白的手从四面八方飞来，杀到京也的喉咙处，在空气闪出咻的一声飞到的刹那间。「啊啊——」魔道士睁大了眼睛。在袭向京也的死者当中，最前排的几个人的身体，渐渐地毁坏，化成一堆一堆的骨头和腐肉。下一瞬间就幻化成尘土消失了。在京也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阿修罗，迅速挥出一击时，死者们的肉体和灵魂一起从魔道士的诅咒中被解放，永远安眠了。连续挥了几剑，阿修罗持续发挥念法的力量，不久之后，房里的死者已经一个不剩。京也看着阿修罗，静静地往魔道士靠近。「我要将你逮住，交给赖上师处理。不管怎么样都好，我都要把你抓住。不过，现在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我也无法保证你的性命。」「别说大话了，这可是我的台词。」魔道士慢慢地拔出长剑。手里握酱长剑往前摆好架势，另一只手则放在后方，维持平衡。就像西洋剑术的高手。「喂，架势不赖喔。」京也不由的赞叹。从剑尖传来一股和刚刚不同质量的另类妖气。京也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冷却，魔道士的身影则渐远渐暗。「果真名不虚传，一个人就可以掀起世界的狂乱。」从远方传来魔道士的嘲笑，声音在空气中廻荡着。「这是恶魔的剑。七千年前，古代埃及的高级锻造技术献给魔神的珍贵宝物。曾砍杀过数万人的首级，吸取他们的血。刚才将那些死者的气息镇住的也是这把魔剑，被杀害的死者的怨念和我妖力都包含在其中。你的那把剑对这把魔剑来说根本只是一把木剑，马上就会被我砍断。」虽然如此，魔道士一边说，脸和手都被汗水濡湿了。因为从阿修罗的剑尖并发出来的念力，让他的全身都麻痹了，阿修罗甚至想把魔剑的妖力封住。因为魔道士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大敌，他已经感受到敌人的威力，心里恐慌了起来，并在心里喃喃地想。——真不愧是十六夜弦一郎的儿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敢一个人和我面对面……。木头和钢，两把剑所释放出来的念力，正互相拉扯牵制着。二个人都专心一意地和对方抗衡，一动也不动。这样下去实在分不出胜负，京也一口气往对方身上逼去。连续放出迅速的突击。魔道士轻易地用魔剑挥开京也的攻击。钢铁和木剑的刀刃交合，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一股白色的光。阿修罗和魔剑里所含有的念力正在战斗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物理力量的较劲，但其实白光所代表的念力正努力地想消灭黑暗，黑暗的念力则努力地想吞没白光。京也向前击去，正准备要往下攻击，魔道士则横挥着魔剑，各代表正邪的二位剑士，使出浑身的力量抵抗对方的刀剑，互相拉扯着。魔道士和京也的父亲同年龄，现在应该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但是力量却异常的强大。虽然如此，京也勉强将他挡回去。魔道士虽然从年轻时就开始修练瑜珈术，但却依然敌不过年轻人。「小子，看好了。」魔道士没有瞳孔的双眼发出血红的光芒，使出「地狱眼吸魂」的妖术，夺去所见物的意志。不光只是意志，连元气都会被吸走，在短时间使人变成一个废人。但是，京也一点也不为所动。从阿修罗的剑柄传来的温暖念力和京也自身的念力合而为一，充满了京也全身，让他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光之子，照亮了黑暗。释放出太阳般光芒的瞳孔回看魔道士的地狱眼，让魔光急速地退去。——进攻吧，父亲。京也浑身的力量和对胜利的确信，把魔道士逼退了一步。「呜，呜哇！」失去平衡的魔道士，左右摇晃着，京也趁胜追击发出致命的一剑。迅速且精准地往魔道士的肩膀砍去，让敌人无处可逃。但是事情却出乎意外——「完了！」京也愕然地抬头往上看。阿修罗砍裂的只有黑色的斗蓬，魔道士的身体，已经浮到距地上三公尺高的上空，静止在空中不动。是瑜珈里的秘技中的秘技「空中浮游」。联邦最高权威的科学家们无法找到任何方法的反重力飞行法，这个妖魔竟然能够如此自由的运用。魔道士在高空龇牙咧嘴地望着京也，高傲地笑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有点僵硬。因为京也的一剑实在是力道太强劲了。在被逼退的瞬间魔道士就觉悟到了自己的失败，所以连忙逃走，以救自己一命。「今天似乎是厄运之日，小子，我改天再会见你。还是你有办法再到这里来？」全身黑色上衣黑色裤子的乾瘦身体，迅速地往入口处移动，门就在眼前。「别逃，畜生！」地上响起京也追上前的脚步声。——虽然实力令人害怕，但京也毕竟还是个少年。魔道士撇下最后优越的一眼，回头说道，「当然不！」京也脚踏着地板。除了念法外，京也还有一身的少林寺拳法功夫，平常这些可以是防身的武器，但也是武道的飞拳功夫。通常，没有助跑的情形下可以跳一·五公尺已经是上等的修练，京也则有二公尺的跳跃实力。加上助跑的力道，京也跳到了半空，高度几乎达到魔道士的头顶。悔恨的叫声则是拖延魔道士逃跑的技俩。「这一剑为了替这些无辜被杀害的人们的怨念，接招！」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出。「呜哇！」这次魔道士再也无处可逃，从上面受到阿修罗刀身往肩上的重重一击，魔道士从三公尺高的空中，哆的一声落到水泥的地上。在此同时京也也像猫一样轻盈地落到地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轰隆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阵焦茶色的风往京也身上吹来。京也立刻往旁边一闪，躲开风的攻击。风里所隐含的妖气让京也的反射神经不由自主地反射。重新将阿修罗握好，摆好攻击的架势。——妖魔并没有现身。看起来像焦茶的颜色，其实是无数的尘埃。知道自己的攻击失败后，这阵风突然大反转，在魔道士和京也的中间变形成为一个人。「你就是魔道士所说的敌人吧？」发出疑问的正是土鬼。「应该是吧。我是十六夜京也。你们就是魔道士的护卫吧。你是水还是火还是什么地面的？还是快滚回地袱安全一点。如果你们乖乖回去，我就替你们念经，让你们有一天可以成佛。」「好狂妄的小子，来我们的地狱的应该是你吧。」声音颇为凄厉。魔道士摇晃地站了起身，「土鬼，你来得正是时候。这个小子竟然假扮成上贡祭品的少女混进来。」「这样啊……。在这里被杀害的亡魂契约书被突然的火给烧毁了，还好我及时赶到，把他交给我来处理吧。」京也只能看着摇摇晃晃的魔道士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下渐渐消失，却一动也不能动。因为只要眼睛一离开前方的妖魔，可能就会遭受到致命的攻击。京也有预感胜负的关键就在这一瞬间。土鬼全身慢慢膨胀了起来。茶色的尘埃从正面向京也吹来。正是妖法「泥地狱」。全身被化成尘埃的土鬼包围的后果，就会发生大规模的地壳变动。如此近的距离让京也无法闪躲。当这阵风飘向京也的前几十分之一秒时，京也无意识地高举阿修罗，一口气往前挥去。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挥去。靠近京也的茶色旋风顺着阿修罗划过的刀锋，分成了两半顺着往前的姿势咻地绕过京也的两侧在京也的背后再度合而为一，又出现一个人型。不，这次已不是人型，而是妖魔的真面目，这个世界里想也想不到的样子！京也反转准备接收第二波的攻击。「呜哇哇！」剧痛的叫声在房屋内发出了很大的回声。难以形容的土鬼，头上像熟烂的柿子冒出一堆蛆，直裂成两半，瞬间被消灭了。因为阿修罗的一击，划过的刀锋处发生高强的念力，让土鬼通过的身体无法再生而断成两半。但是，京也也跪倒在地。——杀死了一个，应该是土鬼吧，嗯，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越强劲的敌人，使用念法时越需要极度的精神集中力。即使看起来轻易挣脱的手链和脚链，魔道士也施了相当于十兆瓦火药量的法力，要破解这些魔法，需要十足的精神力和念力。——被魔道士逃了。虽然京也心里仍然挂念着另一个少女，但是，看样子也无法去找。京也的脸上出现了一股不安的神情，偶然遇到的绝好机会，没有办法好好的把握，就这样让魔道士给逃走了。下次绝对不能再大意轻敌了。而且对方已经知道了京也的实力，相信会想尽各种方法和战术来对付他。只剩下三天了，在这三天内，京也真的可以找出所有魔道士的藏身之处，并打倒另外二匹妖魔，顺利解除首席被下的咒语吗？京也将阿修罗插入腰间往走廊走出去。

第一卷 新宿 PART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