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暗精灵的追忆第一章夜战过后

哪唧，吱吱。耳边回荡着森林里鸟儿鸣啼的声音，清晨特有的冰冷空气让皮肤感到刺痛。啾扣脸颊上好像有某种柔软的触感——随着这个触感，神人蓦地转醒过来。放眼周遭，天色昏暗未明，只有一丝丝微弱的晨曦射进帐篷中。正当睡眼惺忪的神人，打算从简易床铺上坐起上身时——「……呜唔！？」肋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对喔，我都忘记自己受伤的事了……」神人苦笑着喃喃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精灵剑舞祭〉主要赛事第一天的夜晚，他在和多拉古尼亚龙公国代表队〈龙皇骑士团〉的王牌主将——蕾奥拉·兰卡斯特交手时受了重伤。虽然两人间的战斗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不过在〈龙血〉觉醒的影响下，蕾奥拉化身狰猛的狂战士，将神人逼至生死关头；他甚至还被最强等级的精灵魔装〈弑龙圣剑〉贯穿胸膛，造成一道很深的创口。神人最后之所以能扭转劣势，并且打败蕾奥拉，全都多亏了剑精灵爱思特及时复活。爱思特——曾经数次为神人化解过危机的〈歼魔圣剑〉——因为知晓往昔发生的悲剧而一度封闭内心；但是最后她还是答应了神人的呼唤，返回神人身边。「……嗯？」这时，神人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正打算从简易床铺上坐起身体的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娇小冰凉的手紧紧地抓着。「爱……爱思特！？」害羞的情景让神人不禁怦然心跳地僵住了。只见这名有着银白色秀发的美少女，正发出安稳的呼吸声依偎在自己身边睡着。包在毛毯里面、把身体缩成一团的她，看起来简直像是个娇小的天使。令人伤脑筋的是——「……唔！」爱思特身上的穿着……几乎跟全裸没什么两样。除了包裹着纤纤双腿的黑色过膝袜之外，她全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发丝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辉、肌肤像是初榨的牛乳般雪白而细嫩。不小心还能从毛毯的缝隙间窥见两座小巧的隆起。爱思特惹人怜爱的鼻息吹抚在神人的手臂上，营造出一种难以书喻的搔痒感。「伤脑筋啊……」神人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嘀咕道。爱思特的手正紧紧搂着他的手臂不放，在这种情况下神人根本无法起床。她难得睡得这么香甜，神人实在不忍心把她从睡梦中吵醒。而且……神人一边凝视着爱思特安详的睡脸，一边思索——爱思特搂紧自己的动作，或许正是她感到不安的表现也说不定。最好的证据就是——平常为了减轻能量消耗，总是以剑的形态休眠的她，如今在休息还刻意维持少女的外表。先前，为了拯救身陷〈暗之烙印〉侵蚀之苦的绅人，爱思特牺牲了自己，使本身的存在暂时从世界上消灭；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她回忆起曾经破损消失的往昔记忆。关于爱思特因为本身的诅咒，夺走了最初与她缔结契约的人——〈救世圣女〉艾雷西亚·伊蒂丝的人生。现今的爱思特虽然是不完全的状态，只拥有原本十分之一左右的力量，但身为魔剑的性质——会使持有者丧命的特性应该还残存在她身上；照这样下去，现在和爱思特持续维持契约关系的神人，总有一天也将步上爱思特前任持有者的后尘。尽管如此，神人还是对爱思特立下了誓约。『不管是你的诅咒或是你身为魔剑的命运，我都愿意接受。』〈我发誓，绝对会和爱思特一起拿下这场〈精灵剑舞祭〉的胜利——〉神人一面俯视着爱思特安稳的睡脸，一面重新下定决心。精灵王将会赐予〈精灵剑舞祭〉优胜者奇迹，作为奖赏。这股力量能够达成祈愿者的任何〈愿望〉。有了这分力量的加持，应该能够改变爱思特身为魔剑的命运才对。「〈愿望〉……吗——」神人感到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左手隐隐作痛。隐藏在手套之下的，是神人和从前的契约精灵缔结契约时烙下的精灵刻印。三年前，当时被誉为最强剑舞姬的神人，为了实现她的〈愿望〉一路过关斩将，并赢得精灵剑舞祭的优胜宝座。〈那个时候——我为她许下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关于那天的记忆几乎都已经消失了。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残留在脑海里——亦即暗精灵被漆黑的〈愿望〉吞噬的情景。在那之后过了三年的岁月——她又再度现身在神人眼前。而且还是以有着重重谜团的另一个莲·阿休贝尔的手下之身分。「神……神人……」「唔嗯？」身边出来窣窣的动作，让神人低头看着爱思特。她依然在发出可爱的呼吸声。……刚刚似乎是睡迷糊了，才会呼喊神人的名字。「我是您的剑……一切如您所愿……」啾！「爱、爱思特……！？」手指传来唇瓣轻轻接触的柔软触感。心头小鹿乱撞的神人连忙想挪开身体，但是——「嗯嗯……神人……喜欢……」啾啾少爱思特还是紧紧搂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真是的……」神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困扰地沉吟着。此时——啪唧……帐篷外忽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啊！？」「……神、神人……你你你……你！？……到、到底在做什么？」只见一名手持炎之鞭的少女伫立在帐棚入口处，肩膀气呼呼地不住颤抖着。少女头顶两侧绑着扎成双马尾的飘逸发束，睁着一双宛如燃烧烈火般的红宝石色眼眸；胸部虽然小了点，不过匀称的体态让她看起来彷佛一尊女神的雕像一样美丽。克蕾儿，露裘——出身于名门艾尔斯坦因公爵家的她，原本是位千金大小姐。这位楚楚可怜的美少女有着让人不禁看出神的花容月貌。不过——「你……你你……你可以好好说明一下吗？」现在的她，简直像是只狂暴失控的野生炎精灵。「喂喂……你这样会烧到帐篷啦！」神人慌张地喊叫，但是——「亏……亏我还在为你……你这笨蛋担心受怕！」她的双马尾朝天倒竖，踏着忿忿难消的脚步朝神人走近。「不……不是啦，你误会了！」「……哼，什么嘛！你这家伙，每次都只会像这样找藉口搪塞！」红宝石般的眼眸边微微泛出泪光。刚好在这时候——「呼啊……」爱思特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可爱地打了个呵欠，伸出双手揉揉眼睛。……看样子她还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唔……」克蕾儿因为她的举动霎时停下脚步，瞬间——啾！「「哇啊！？」」神人和克蕾儿同时异口同声地惊呼。「爱……爱思特！？」「你、你你你……刚……刚刚是在干嘛！」克蕾儿满脸通红地对她叱道。「我是神人的契约精灵，契约精灵对主人进行问候早安的亲吻是理所当然的义务。」「少……少骗人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呀！？」克蕾儿不只心生动摇，连头发也跟着摇晃起来——她真的连听都没听过这回事。「我没有说谎。」啾！「……唔唔……神人！你、你又灌输了爱思特什么邪门歪道的思想对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喔！而且『又』灌输了是怎么一回事！？」这时支撑帐篷重量的木头支柱开始窜出缕缕黑烟。……惨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帐棚都会被她烧成焦炭。千钧一发之际，神人灵光乍现地想出了一个解除危机的办法——「这、这么说起来……你不是也把我当成是你的契约精灵吗？」「……咦？对呀，你是我的奴隶精灵没错唷。」克蕾儿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虽然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也很过分，现在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那么，我也得对亲爱的主人进行问候早安的亲吻才行。」「……咦？」克蕾儿闻言，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住了。想当然尔，神人口中「亲爱的主人」——指的自然是他眼前的克蕾儿。「你、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想开我玩笑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呢。」「呀啊……！」神人的手指轻轻滑过克蕾儿的下巴，让她不由得发出惹人怜爱的娇羞叫声。「笨……笨蛋！竟敢乱来，我不会轻易饶过……咿呀！」「乖乖的……放轻松点啊——」神人在她耳畔轻轻吹了口气，克蕾儿马上整个人瘫软无力地仰倒。神人连忙伸手托住她往后倒下的身体。「讨……讨厌啦，你干嘛这样啦……！」羞红着脸的克蕾儿鼓起腮帮子怒斥神人。不过说也奇怪，她竟没有想要积极抗拒的感觉。从她光滑柔嫩的肌肤上散发出肥皂的香味，可能是刚在小河里沐浴净身过的关系吧。「喔喔……原来你的敏感带是耳朵啊？」「哇啊啊！才、才不是哩……！」神人抓准了克蕾儿平常喜欢逞强、但一被反攻时就会惊慌失措的心理。凶暴的火猫少女，说穿了其实也只是个清纯懵懂的纤细大小姐而已。神人稍一使劲，把娇软无力的克蕾儿整个人搂向自己。「那么，请让我用亲吻来向您问候早安……亲爱的主人。」他在克蕾儿耳畔低声喃语，接着把嘴唇往她的脸颊凑上去——「……唔！」噗咻——克蕾儿的头顶霎时冒出一道蒸气。「呀啊啊啊！神人你这个大笨蛋！猪头！」脸颊涨红到最高点的克蕾儿，甩着绑成双马尾的发束气嘟嘟地跑掉了。「……唉，这家伙还是一样可爱又好欺负。」神人耸耸肩膀苦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一番捉弄似乎有些超过分寸了。虽说成功有效地平息了克蕾儿的怒火，但是之后可能会带来可怕的副作用呢。……干脆趁现在挑个好地方先帮自己挖座墓穴好了。「——神人，您果然是夜晚的魔王。」爱思特面无表情地嘟嚷着——不过声音中带着一抹微妙的不悦。神人伸手抚弄爱思特的头，对她说：「爱思特，你可以再睡个回笼觉没关系喔。我想你的力量应该还没恢复吧？」「是的，神人。为了好好当您的剑，我会专心恢复力量的。」爱思特很有礼貌地点头答应，接着便躺卧在床上沉沉睡去。神人体贴地为一丝不挂的爱思特盖上毛毯，然后自己也抓起制服开始更衣。走出帐篷后，神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早晨清新宜人的空气。——这时，他忽然发现有某种物体掉落在帐棚前方的地上。原来是一卷用笨拙的手法丑丑地缠绕收齐的绷带，还有装着树木果实和水果的提篮。「……那家伙，原来是带这些东西要来给我的啊……我好像对她做了很不应该的事呢。」神人搔搔自己的脸颊，低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物品。这时—「嘻嘻……神人，你刚才扮大野狼的演技可真好，我都看到入迷了呢。随着枝叶宪章的摩擦声，一名少女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长至腰际，漆黑的眼眸边镶衬着纤长的睫毛。现身的正是退位的帝国公主殿下。她身上所穿的洋装式制服，在胸口处有着尺度大胆的挖剪设计。「……菲雅娜！？你、你都看到了吗！？」「——我也得对亲爱的主人进行问候早安的亲吻才行。」「唔哇啊啊啊啊！」公主殿下煞有其事地板起脸孔，压低嗓子模仿神人说话。此举让神人不禁害臊地抱头蹲坐在地。「——那么，请让我用亲吻来向您问候早安……亲爱的主人。」「呃啊啊……！拜、拜托你……不要再演了！」「嘻嘻……神人真是可爱！」菲雅娜看着因为太过害羞而在地面打滚的神人，淘气地吃吃笑道。◇「……太厉害了吧。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居然已经构筑好〈据点〉了。」「不对喔，现在大概才进行到一半呢。我这次要构筑的是更加坚固的要塞等级〈据点〉，就算对手是多拉古尼亚的〈龙皇骑士团〉也没办法攻进来唷。」神人和菲雅娜并肩走在宁静的森林中。在普通人的眼里，这里只是座再平凡不过的森林；但是只要稍微拥有精灵使资质的人，应该就能察觉林木的缝隙间迂迂回回地布满了隐形的结界。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建构出这种高规格的结界，菲雅娜真不愧是曾被遴选为精灵姬候补人选的姬巫女。现在其他代表队的选手们应该也正忙着构筑〈据点〉，但想必她们的强度一定比不上菲雅娜的结界。有了这么坚固的〈据点〉，应该就能让想对我方发动强袭的队伍——像昨晚的蕾奥拉那类的人却步了吧。对精灵使而言，设下多重结界保护的土地好比坚不可破的城砦。不但自身的神威能量会因为土地中精灵的加护而增幅；经过调节后，在大地里流动的地脉更能发挥消除疲劳等各式各样的祝福效果。「当然啦，对付入侵者用的机关也都准备妥当罗！」「嗯……居然能把数量这么庞大的精灵纳为自己所用，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神人傻眼地瞧着露出贼笑的菲雅娜。此时，忽然有个不明物体横掠过两人的脚边。「……哇！？」等他们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钟，地面突然冷不防地隆起：原来是有无数的植物藤蔓从地底窜出，植物绑缚住菲雅娜，把她整个人吊到半空中。「……呀啊啊！你们在做什么……这些坏东西！」公主殿下受制于藤蔓，扭着身体不断挣扎。无奈她愈是挣扎，藤蔓就把她柔软的酥胸和臀部缠绕得愈紧。看样子，她似乎还没有完全控制住所有土地当中的精灵。「咿呀……唔嗯！很痒耶……！」菲雅娜的制服裙摆被藤蔓撩起，隐约露出清纯的白色小裤裤。「哇啊！神、神人……不要看！」菲雅娜急忙伸手想要压住裙子，无奈被藤蔓吊在半空中，身体无法自由活动，只能任凭裙摆被慢慢地愈掀愈高。「……抱、抱歉……唔哇！」一对可爱的俏臀蓦然被凑到同样狼狈不堪的神人面前。看来很柔软的白色小裤裤占满了神人的视线范围。被藤蔓往上方拉扯的小裤裤，紧紧勒进她的臀部。「唔呜……啊啊……好痛喔……呀啊……快、快救我……！」菲雅娜双眼噙着泪珠，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等……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帮你把藤蔓砍断！」神人抽出收藏在制服前襟口袋的短剑，想要砍断藤蔓。就在这时候——忽然间，菲雅娜的一只脚被高高往正上方拉起。这下子短短的裙摆被完全掀开，洁白的小裤裤整个一览无遗地曝露出来。「……唔！？」「呀……呀啊啊！人家不想在神人面前走光啦——！」菲雅娜以不成体统的模样拚命挣扎个不停。「菲雅娜，你……你先冷静点！一直乱动我的手会——啊！」慌乱之间，神人原本要往藤蔓上割去的短剑准头偏掉了。啪唰！随着某种类似绳索断裂的声音，一块白色的纺织物翩然往地面飘落。「……」「……」原来那是一件高贵公主御用的——缀饰着可爱刺绣图案的小裤裤。「呜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讨厌啦……神人真是个色鬼！白天的魔王！」「欸，我都跟你说过对不起了嘛……」面对噘起唇瓣、忿忿难平的菲雅娜，神人只有不断道歉的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哼，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居心不良。」公主殿下用猜忌的眼光睥睨神人；不知道是否因为没穿内裤而少了些许安全感，她紧紧地压着裙摆两端，脚步也显得很局促。「早……早知道会曝光的话，我就会换一件更上得了台面的内裤了……」「我觉得刚刚那件就已经很可爱了啊……呃，不是啦……」「……哎唷……神人！」捶捶打打。菲雅娜满脸通红地拍打神人的后背。别看她平常总是态度大胆地调侃神人，其实内心也只是个清纯的公主。「讨厌啦……神人你这个坏蛋，我不想理你了啦！」菲雅娜转身背对神人，迳自迈步往别的方向走去。「你要去哪里啊？」「我要去好好调教一下大地的精灵，确保它们以后不敢再做出像刚刚那样的坏事！」她离开森林中的小径，消失在草木丛生的树林中。……看样子，神人似乎惹公主殿下不高兴了。「……算了，由她去吧。反正在结界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神人叹了口气，继续顺着小径往前行进。走出森林后——眼前是昨晚自己和蕾奥拉用剑舞交锋的地点。此处原本也是郁郁苍苍的林地，如今大多数的树木都已摧折毁倒，地面也被凿出许多坑坑疤疤的巨大凹洞。这些都是龙血暴走的蕾奥拉所留下的破坏痕迹。〈……可以的话实在不想再度和她交手，不过龙皇骑士团应该十之八九会晋级决赛吧。〉神人一边叹气一边沉吟起来。和蕾奥拉的战斗让他深刻地感受到，这次的〈精灵剑舞祭〉面临的挑战远比上次困难得多。〈而且……莲·阿休贝尔领军的队伍比〈龙皇骑士团〉还要难缠许多……〉强敌不只是在开赛舞会时轻松惬意地撂倒神人的另一名莲·阿休贝尔，还有〈教导院〉出身的怪物穆亚·亚兰诗多，以及魔精灵使雪拉·卡恩。还有——〈那个黑骑士……〉〈炼狱使徒〉队本身就已经是聚集了各路怪物的一支队伍，那东西更是散发出凌驾于其余成员的邪异之气。凭着身为精灵使的直觉，神人感受到的是——他是某种非人的异端存在。「我们真的赢得过那些家伙吗——」在葛雷沃丝的穿针引线下，自己进入学院已经过了两个月时间，此时神人已大致找回战斗的手感。除了三年前被称为〈最强的剑舞姬〉时的实力渐渐苏醒外，他身边还多了爱思特这位和他缔结契约的最强等级剑精灵。〈可是，这样还不够……〉他需要的不是更高超的剑术或是更强韧的肉体，而是某种更为根本性的力量——「……嗯？」神人蓦然停下了脚步。某种味道—！有别于木头焚烧过的焦味，某种令人垂涎的可口味道——正刺激着他的鼻腔。〈……什么味道啊？好像很好吃。〉咕——肚子里的虫儿像是回想起饥饿感似的叫了起来。……这么说起来，自己从昨天傍晚开始就一直饿着肚子呢。被香味诱惑的神人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前进，最后终于在位于小溪边的营地发现了一位金发大小姐的身影。少女一边乐在其中地用鼻子哼唱着歌曲，一边在锅子里炖煮料理的汤底。神人踮着脚步悄悄靠近她——「琳丝蕾，你在干嘛？」「呀啊啊！神……神人同学，是你啊！」神人从背后出声呼喊琳丝蕾，却把她吓了一跳；她发出可爱的惊叫声回头察看。淡金色秀发在朝阳的映照下发出炫目的光泽。美丽的翡翠绿眼眸因为惊讶而瞠得大大的。琳丝蕾在制服上罩着一条烹饪围裙，两手上分别拿着汤碗和勺子。说实在的，这种打扮和她身为千金大小姐的身分一点都不相衬，但是微妙的落差反而营造出一种难以书喻的可爱氛围。「讨厌啦……突然出声叫人，害我吓了一跳！」琳丝蕾微愠地鼓起脸颊。「……对不起啦，因为我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忍不住就被引诱过来啦。你现在是在做早餐吗？」台、用石块堆砌成窑灶，至于一旁用来保存现钓溪鱼的大型冰块，应该是琳丝蕾用她擅长的冻冰魔术制造出的产物吧。「……看起来很有专业的架势耶。你一个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到底是去哪里学来这些烹饪技术的啊？」神人本身也算是下得了厨房的人，但琳丝蕾的厨艺简直和超一流的名厨没有两样。真希望她能传授自己一两招精进的秘诀。「因为我每天都下厨煮东西给卡萝吃，厨艺自然而然就变厉害啦。」「你明明是大小姐，为什么还得帮自己的女仆做饭啊？」「贵族就该把亲手做的美味佳肴施予居于下位的人，这是身为贵族应尽的义务；这可是卡萝教我的喔。」「……是喔，你确定你不是被卡萝骗得团团转吗？」神人傻眼地嘟嚷着。……追根究柢，琳丝蕾之所以会具备与她大小姐身分不符的各种贤慧才能，就某种意义来说，还真得感谢那位不中用的女仆哩。「对了……神人同学，你的伤势已经不打紧了吗？」「嗯嗯，好像还过得去吧……」神人试着转动手臂关节，点头回应琳丝蕾关心的问候。昨天晚上在和蕾奥拉的厮杀中，神人被〈弑龙圣剑〉贯穿胸膛，不过最后居然只有几根肋骨被打断，真的只能用幸运来形容；而且菲雅娜也已经趁神人昏睡时，帮他把那些断裂的骨头治愈衔接回去了。先前菲雅娜曾经对神人说过，他拥有超越常人的身体自愈能力；这种现象应该是因为神人和拥有钢之属性的剑精灵缔结契约，肉体因而得到强化的缘故吧。「……真是太好了。」「说是这么说啦，不过身体还是感到很疲劳呢。」他苦笑着回应道。「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正在为神人熬煮特制的滋养汤喔。」琳丝蕾说着，露出盈盈的微笑。看到她那充满魅力的笑容，神人忍不住小鹿乱撞了起来——「真……真的吗？冷冷的天气有热汤喝真棒啊。」为了掩饰内心的悸动，神人故意转头望向锅子里熬煮的煲汤。「在我的家乡，像这种气温还算很温暖呢。」「那还用说吗，这里怎么能和雪国劳伦弗洛斯特相提并论……」锅里的汤汁呈现琥珀色，似乎是由鸡肉、蔬菜和各种辛香料一起熬炖而成的。「看起来好好吃喔……」「……小叮以偷吃唷。」琳丝蕾先行一步叮嘱神人。「……真的不行吗？」「拥有高尚操守的精灵使怎么能做出那种不成体统的举止呢……难、难道说……神人同学都习惯像这样偷吃其他女孩子吗？」「为什么可以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啊！」看到琳丝蕾蹙眉睥睨自己的眼神，神人不禁出言反呛。这时——咕……肚子的饿虫又开始出声抗议了。「……」「真是的，拿你没办法……这次是特别通融唷。」「……谢啦。」琳丝蕾拿起一个比较大的汤匙，舀起一些汤汁伸到神人面前。「……唔，你这是在干嘛？」「你瞧瞧你，手都受伤了不是吗？还、还不乖乖张开嘴巴……」琳丝蕾说着说着，脸也红了起来。……看样子她似乎是想要和神人进行「啊——我喂你」的动作。「呃……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你是不想吃的意思罗？」闻书，琳丝蕾露出一丝受伤的黯然神情。神人连忙摇摇头否认道：「哪、哪有啊……拜托你喂我喝！」他一边感到怦然悸动，一边凑上去将汤喝下。鸡肉和蔬菜被煮到入口即化，美味的口感在味蕾上扩散开来。〈咦……这种汤不是……？〉神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刚转进艾雷西亚精灵学院那天发生的一段插曲。那个时候，神人饥肠挽挽地独自窝在马厩般的简陋小屋里，而琳丝蕾特地为他送来了一碗温热的煲汤。〈没记错的话，当时她说那是卡萝不小心煮太多剩下来的……〉如今回想起来，那个不中用的女仆根本对料理一窍不通，所以当时的说词只是琳丝蕾用来掩饰害臊心情的藉口而已。她平常总是摆出酷酷的表情，因此容易被误会成爱摆架子的大小姐；其实真正的她不但心地善良，还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呢。「……琳丝蕾真是个好女孩。」神人不经意地脱口说出心声。「你、你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啊！」「啊……不是啦……」「我、我才不是什么好女孩呢，我其实是个坏透了的女孩喔！」眼前的大小姐心情动摇，开始慌张地说着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这种不坦率的感情表达方式，现在看起来显得莫名地可爱。「对了，你有看到艾莉丝吗？」「你要找骑士团长吗？她正在河岸那边用剑舞进行献祭唷。」「……这样啊，不然我过去跟她打声招呼好了。」而且他也觉得不该再继续打扰琳丝蕾做菜了。神人挥挥手告别琳丝蕾，接着迈步往河岸的方向走去。◇溯溪而上行走一小段路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高耸直立的断崖。这里是昨晚克蕾儿等人和〈龙皇骑士团〉展开一场恶斗的地点，断崖边随处可见在众人和龙精灵战斗时被挖凿破坏、沭目惊心的凄惨痕迹。「……辛辛苦苦搭建的露天浴池，好像也被破坏得完全不成样子了呢。」神人一边喃喃说着，一边走向悬崖的另一侧。「喝啊！刹——！」撕裂绢帛般的高亢呼声，伴随斩裂空气的破空声一起传入耳畔。神人把头探出断崖边窥视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一名绑着马尾的少女正在奋力挥剑。少女有着一双英气凛然的褐色眼眸，纤细修长的身体上穿戴着一套轻型甲胄。她正是风王骑士团的骑士团长——艾莉丝，法兰格尔托。「嘿呀！喝——！」她用强而有力的动作挥舞长剑，一刀一划都挟带着犀利的破空声。艾莉丝并不是在锻链剑技，而是在用仪式剑舞对栖息于小溪中的精灵们献祭。看到她行云流水般流畅美丽的剑舞，神人不禁望得出神。艾莉丝散发着英气的认真侧脸真的好美。剑舞告一段落后，艾莉丝把剑收回腰间，面向河川深深鞠躬行礼。只见散发出淡淡光芒的水精灵们纷纷群聚在水面，开心地旋转跳舞。精灵们似乎对艾莉丝献上的剑舞感到相当满意。艾莉丝露出欣慰的表情开始擦汗，而神人抓准时机对她打招呼。「嗨，艾莉丝。」「神、神人……刚刚的事你都看到了吗？」「艾莉丝的剑舞真的很美啊。」「……什么！？你、你说我……很美！？」「呃……我是说你的剑舞啦。不过……也差不多啦，因为艾莉丝本人也很美啊。」闻言，艾莉斯登时羞红了脸。「你……你这个轻佻的家伙！马上到这里给我跪坐反省，我要把你剁了做成洋葱煱烤！」眨眼间艾莉丝已经抽出长剑，并把利刃架在神人的脖子上。「你干嘛突然生气啊？」「居、居然说我很美，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吧……！」「哪有啊，我只是把真正的想法老实说出来而已呀……」「唔唔……」骑士团长的脸愈来愈红，露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应对的表情。「那……那你说说看，你到这里来是想干嘛？……难道，是想偷窥！？」「别傻了，怎么可能嘛！」神人抢在第一时间驳斥，结果——「哼……我就知道。反……反正就算我在沐浴净身也没什么看头对吧！」艾莉丝像是在闹脾气似地转过头去，刻意不看神人。其实……以一个身心健全的男子来说，怎么会不想看呢——神人心想要是把句话说出来，自己真的会被大卸八块，所以便刻意噤口不谈。「我是想来进行早上的入水净身仪式，顺便锻链一下身体啦。遇到艾莉丝正好。好久没和你一起练习，要不要陪我过个两招啊？」「嗯……晨练是吗？听起来不错。」艾莉丝收回长剑，清了清喉咙。之前在学院的时候，神人偶尔会陪艾莉丝一起进行晨练。由于风王骑士团在一大早都得开会，所以早晨进行一小段晨练，刚好有助于在上课前放松活络一下身体。「不过……你身上的伤已经不打紧了吗？」「是啊，我想尽可能活动一下身体……拜托你出招时手下留情。」「我知道了。」两人拉开一小段距离，抽出各自的武器。艾莉丝用的是一柄长剑，神人使的则是护身用的短剑；两人选的都是和自己实际使用的精灵魔装不同类型的武器，不过在让身体习惯战斗感觉的练习中，这样的配备就很足够了。艾莉丝举起长剑摆出迎敌架势，默默观察神人的动静。「出招吧，艾莉丝——」神人的话才刚说完，瞬间—「喝——！」艾莉丝发出高亢的喊叫声，踏步往前进逼。即使场地是立足点不稳的河岸，她依然能使出一连串凌厉的斩击；骑士团长的封号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神人举起短剑抵挡犀利的剑斩，双方的兵刃激烈地来回碰撞着。火花迸射，金属互击的响亮声音回荡在周遭。两人步调相当配合，演出一场华丽的剑舞。怎知，艾莉丝脸上却明显地露出不悦的神情——「神人，不要配合我喂招好吗？这种像是被耍着玩的战法让我很不高兴喔。」「虽然你这么说……可是艾莉丝的剑技是正统的骑士剑法，和我在〈教导院〉被灌输的剑技不一样喔。要是配合我过招的话，可能会对你的剑法产生奇怪的影响。」「没关系。我的剑法太过直截了当了……在昨晚的剑舞中，我沉痛地感受到这项缺点，所以希望神人你能教给我一些你的剑法，好让我们赢得这场〈精灵剑舞祭〉的胜利！」「……唔！」她摆出上段架势，重重地奋力斩落。神人接下这招，不禁心头一震、瞠大了眼睛。他感觉到，这记斩击里蕴含着艾莉丝努力想要变强的意志。「……既然如此，我知道了。」客观地说，艾莉丝那简洁有力的剑招的确很容易被看穿。或许稍微教她一两招邪门歪道的剑技也不错。神人蹬地拉开距离，改用反手姿势握着短剑；另一方面，艾莉丝则把长剑横向水平抡起，果敢地往前突刺过来—这是她最擅长的枪技式攻击。说时迟那时快，神人蓦地把身子往下一沉，轻轻使出一招扫堂腿。「呀啊啊！」艾莉丝惊愕地瞠大眼睛。虽然她勉强稳住脚步没有跌倒，但神人趁她失去平衡的空隙扣住她的手臂往前一推，直接将她压制在地。接着神人又趁势迅速缠住她的脚，封住她的动作。艾莉丝虽然拚命挣扎抵抗，无奈关节被牢牢制住，完全不可能脱困。「唔呜……神、神人，你这招太卑鄙了！」「就算和自己交战的是持剑的人，也不能保证对方一定只会用剑攻击呀。如果对手是光明磊落的骑士那倒还好，但也有些精灵使会用这种方式战斗喔。」「唔……你说得也有道理……」艾莉丝嘟嚷的表情显得有点不甘心，然后——她的脸急遽地羞红了起来。「嗯？」「神……神人，我们这个姿势好像……」「……哇！？」艾莉丝出言提醒，神人这才大梦初醒似的惊觉到——自己现在正压在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身上，而且遗紧紧贴在一起、用脚缠着人家。更糟糕的是艾莉丝的裙摆还被微微掀起，露出一点点养眼的黑色小裤裤。「对、对不起……！」正当神人慌慌张张地准备站起身时——「等……等一下！」艾莉丝忽然伸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可……可以再保持这样一下，我不介意喔……」「……唔？」闻书，压倒在艾莉丝身上的神人不由得愕然瞠大了眼睛。眼前是香汗淋漓的制服，还有随着呼吸起伏摇晃的硕大双峰。艾莉丝撇开略带湿润的褐色双眸，口中微微吐出温热的气息说：「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负起责任……」她说完，忸忸怩怩地噘起唇瓣。「责任？」「把身为骑士的我，变……变成一个女人，难道你不该负责吗……」「喂喂！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神人不禁怦然心动。就在此时——「变成焦炭吧——炽热的火炎球！」耳边忽然传来咏唱精灵魔术的声音——瞬间，附近的地面产生一阵大爆炸。神人被爆风刮起，整个人摔到小溪里去。「现……现在是怎样！？……妈呀，好烫！」只见溪里的水冒出泡泡沸腾了起来。「……我说，神人……你刚刚那样到底是在干什么好事呀？」转头一看，发现手持炎之鞭的克蕾儿正从浅滩处缓缓走近。「如果我没眼花的话，你好像整个人压在艾莉丝身上喔？」……她脸上盈盈微笑的表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神人感到自己正面临生死交关的危机，连忙想要逃窜。岂知+忽然传来一阵水分子变化的清脆声响。「什么！？」一堵巨大的冰墙蓦然出现在眼前，挡住神人的退路。这是〈冻绝冰壁〉——琳丝蕾擅长的精灵魔术之一。「哎呀，好巧喔……神人同学，你要上哪儿去呀？」现身在克蕾儿对面方向的正是琳丝蕾。欺负少女的敌人应当处以冰冻长眠之刑——这是我劳伦弗洛斯特家的家训唷。」「……唔：：」退路被截断的神人机敏地改变路线，发足往对岸的森林中逃去。「啊……给我等一下！」魔冰矢弹发出破空声响从后方疾射袭来，还好只有稍微擦过背部。千钧一发之际，神人纵身跳进树丛中躲藏起来，但——下一秒钟，马上窜出无数的植物藤蔓缠住他的脚，使他跌了个狗吃屎。「……这是……树木精灵！？」「嘻嘻……神人你看，刚刚的精灵被我调教得这么听话罗！」从林木深处走出的，是脸上带着小恶魔式坏坏微笑的公主殿下。「菲雅娜……！」「我是不是也该好好调教一下神人，让你以后再也不敢对其他女孩乱来呢？」趁着神人无法动弹的时候，克蕾儿和琳丝蕾也纷纷聚集过来。「哈……哈哈哈……」面对此情此景，神人只能抽搐般的苦笑。◇另一处森林中，无数脚步声夹杂着兵刃相交的尖锐声响回荡在林木间。只见数名各自装备着精灵魔装武器的少女们快步穿梭在树林中——她们身上穿的是以白色为基调、饰以红色图纹的骑士装束，也就是罗素贝尔公国代表队〈烈破师团〉的制服。五位少女们跨着训练有素的整齐步伐追赶她们锁定的猎物。「——叶西儿、史黛拉，你们从右边绕过去，准备在最短时间内包围歼灭目标。」带头引领整支队伍的，是一位有着深咖啡色秀发、五官稚嫩的少女。她是米拉·帕榭——身为〈烈破师团〉团长的她，同时也是本届大会最年轻的精灵使。米拉有着湛蓝色的右眼和琥珀色的左眼。她用异色的双眸冷静地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被她们锁定的是一位身穿午夜色洋装，蓄着一头美丽黑发的少女。她正是〈炼狱使徒〉麾下所属的那位暗精灵。「连同影子一起焚烧殆尽吧——暗黑之炎！」少女咏唱起暗属性的高阶魔术，裙摆随着她舞蹈般的动作翩然翻飞。黑色的幽冥业火从她的指尖窜燃喷出，直直袭向追赶在她身后的少女们——魔术具现出的火炎横扫而过，森林的树小纷纷在瞬间化为烟尘。但是米拉·帕榭却不为所动。她挥斩手中的精灵魔术之剑，弹开了黑色的烈炎。「愚蠢……你不知道我们的精灵都具备有克制暗属性的特质吗？」「是呀。你们这些使唤圣属性精灵的小姑娘们，真是让人看了就厌烦。」暗精灵少女轻盈地降落在地面上。「——所以，我才想趁现在先把你们给铲除呀。」「……什么！？」刹那间，追击暗精灵的少女们的脚步全都被定住了。闪耀着光芒的魔术方阵缓缓从她们脚边的地面浮现出来。「——这是……〈封绝结界〉！？」〈烈破师团〉的成员们像是操纵线被剪断的提线人偶一样，一齐颓软地跪倒在地。她们遭逢的是一种能够阻断地脉、大幅削弱精灵使神威能量的结界。它有别于一般的防御结界——是由最高位的姬巫女构筑出的、专门用来猎杀精灵使的陷阱。「该不会……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把我们引诱到这里来？」米拉·帕榭惊愕地抬起头问道。暗精灵少女露出楚楚可怜的嫣然微笑，接着说：「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们马上就要成为〈涅般德·罗亚〉的活祭品罗。」同时，从森林深处轰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那既不是野兽的吼叫，也不是人类的呐喊。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就令人全身忍不住窜出恶寒——是一种更加邪异不祥的异类之声。接着——从远处忽然飞来无数的黑色锁链，捆绑住倒卧在地的少女们手脚。她们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在瞬间晕厥过去了。「……你对她们做了什么？」米拉·帕榭愤怒地瞪视暗精灵少女。众人中唯独她即时察觉邪异的气息，以毫发之差避开了锁链的奇袭。「哦……你那只〈眼睛〉，好像满有趣的呢。」「……唔！？」闻言，米拉反射性地用头发遮住左眼。她望着倒卧在自己脚边、已经不省人事的队友们。米拉拚命思考对策，希望能从这无比绝望的状况中脱身。对手是个高阶的暗精灵，光凭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赢过她；那么，是否该解放〈眼睛〉的力量呢——不行……现在〈烈破师团〉已经溃不成军，在这种状况下没办法解放那股力量。……滋滋……隆……！大地忽然震动起来—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气息，正从森林深处往这里逼近。他是暗精灵少女的契约对象——涅般德·罗亚。「我——不……我们〈烈破师团〉不会就此认输的！」米拉眼见没有迷惘迟疑的余地，决心撤退。她在手中具现出精灵魔术之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斩裂〈封绝结界〉的魔术方阵。「——休想逃走。」暗精灵少女嘻嘻讪笑，朝她射出黑色的幽火——不过米拉用敏捷的动作闪过火焰攻击，接着便消失在林木当中。◇「放过一只小兔子其实也无妨。不过——」有着黄昏色眼眸的暗精灵少女——蕾斯提亚轻蹙了一下眉头，喃喃自语道：「——那只〈眼睛〉实在让人没办法坐视不管呢。」对蕾斯提亚来说，歼灭〈烈破师团〉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的附加收获而已。她主要的目的是收集精灵使的神威能量提供给〈涅般德·罗亚〉，好让他恢复原本的力量。可是既然知道那名担任团长的少女拥有特别的〈眼睛〉，状况就不同了。放任她自由活动的话，将来或许会成为自己的后患。「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我最好先把所有障碍都清除掉……吃饱了吗？」用具现化魔术编造成的黑色锁链，像是在回应蕾斯提亚的话语一般，在松开少女们的身躯后缓缓收回原处。曾几何时，一名黑骑士已经站定在蕾斯提亚背后；他身上披戴的盔甲散发出诡谲不祥的气息。黑色的甲胄嘎然作响，彷佛内侧的东西剧烈膨胀，迫使甲胄快要弹开似的—这是涅般德·罗亚吸收精灵使的神威能量，并将其消化转换成自身力量时产生的现象。「——神人，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蕾斯提亚扬起嘴角微笑，顺便回收〈烈破师团〉一行人持有的〈魔石〉。〈教导院的刺客〉吉欧·因札奇、〈学院最强的精灵使〉薇尔赛莉亚·伊娃·法兰格尔托、〈怪物〉穆亚·亚兰诗多、还有〈龙骑士〉蕾奥拉·兰卡斯特特……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神人已经迎战过这么多强敌。从这些战斗中汲取到的经验，应该已逐渐唤醒沉睡在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了吧。「神人，这就是我准备送给你的奖励喔。我啊，特地帮你准备了最后一个敌人唷……」涅般德·罗亚——其即魔王意念具体化的产物。藉由禁忌的秘术

第六卷 暗精灵的追忆 第一章 夜战过后

第六卷暗精灵的追忆第一章夜战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