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神山飞凤第一章再会了约翰·布鲁托·史密斯

台版转自阳子ようこ@轻之国度

1

洛杉矶，上午九点。

杰克·米鲁潘的头上，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

照映在眼前的是加州蔚蓝的海洋。如果是夏天的话，来这里做海水浴的人潮多到连威尼斯地区的海滩都会显得安静。

但是，杰克这时的表情却相当阴郁。

Sorcerous Sacrilege Iigation——SSI洛杉矶分部，对于有关魔术、超自然现象事件的调查，并且为了隐藏相关情报而设立的政府机关，这里就是杰克的职场。

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在此地死去，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在杰克和数百名市民的目击下，他被杀死了。

『杀神之人——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呀!你确实很强，就算集结全世界所有的魔术师，大概也赢不了你，但是……一切都太迟，太迟了呀!』

那个时候，安洁菈以惊人的气势狂笑。

她是掌握邪术师结社的魔女——神祖安洁菈，她以高傲的胜利者之姿自夸。

『虽然我们《苍蝇王》多次裁在你的手上，仍然努力储存水与大地的精气!并且吸纳愚民们的邪心和妄执!现在妾身终于能化身为悖道的利维坦了!哈哈哈哈哈，你现在感受到妾身体内凶涌澎湃的神力了吗?妾身现在已经和你同一层级了。化身为跟弑神者同级的——悖道之蛇!好好见识一下吧!』

跟她凶恶的本性相反，安洁菈的身型显得非常娇小。

瘦小的美少女肉体消失了，一边膨胀一边改变形状。

她的两臂收缩、两腿合而为一，身体伸长、脖子也跟着变长，光滑的肌肤附盖上一层鳞片，美丽的脸孔变成爬虫类的脸。

才过了几十秒，魔女安洁菈就成为巨大的蛇形怪物。

席卷威尼斯的海滩、身长超过五十公尺的妖蛇，如果从头到尾都伸直开来，大概可以跟二十楼高的大厦相比，鳞片则是闪亮的银白色，美丽到只能用高贵不凡形容。

面对这样子的怪物，约翰·布鲁托·史密斯主动向对方挑战。

他是拥有令人惊异的十年作战经验老手，令人恐惧的邪术师、能够自由操控大自然的精灵、拥有庞大身躯，能够轻易毁灭城市的魔兽……他和这些强敌交战，并且全部胜利。

都打赢过这么多生死斗了，怎么可能会输给区区一条大蛇——

『史密斯!不可以，你不能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杰克叫住了他。被SSI选拔出来的理由，也就是杰克拥有的魔术才能，也许正对敌人的强大提出警告，但是那个男人却这么回答：

『能不能稍微等一下呢?受到女士的邀舞却拒绝……这可不是我的作风……而且，这个状况也不容许我逃避作战。』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充满自信，戴着黑色面具与披肩。

穿着皮手套的手上，握着一把钢铁色的魔枪，他甩动长长披肩朝着敌人奔跑而去，跟他往来已经快一年多了，目送他的背影也好几次了。

如果是以往，总会听见获胜归来的他轻松地夸耀：

『等一下会有酒送去你家，为了祝贺我们取得这场小小的胜利……今晚的星空特别清澈，让我们各自注视着同样的夜空，好好干一杯吧!』

无论身处何种险境，都不忘要保持从容的态度以对，是个有着贵族兴趣的男人。即便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也都看不到他真面目，只是想和他一起喝酒一样不行，全身充满秘密主义的男人。

……结果跟预感一样，那个男人没有回来。

跟神死斗的结果，占上风的是戴面具的英雄。

而白银的大蛇选择的对策则是自爆——

她似乎是引爆蕴藏在自己体内的『水与大地的精气』，打算拖威尼斯地区以及英雄和自己陪葬。但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却紧紧抱住大蛇拉对方下海，尽全力远离陆地，与宿敌一起爆炸身亡了。

就这样，英雄死了。

但是《苍蝇王》却没有被毁灭，杰克拿出手机。

拨了一下记录在手机内的某个电话号码。

电话没有打通……是造化弄人吧，她和自己最后还是只能擦身而过，只能留下电话留言。

「好久不见了，爱丽森。我是杰克……虽然我很想直接面对面跟你倾诉，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形式告诉你——」

说完告别的留言后，他挂掉电话。再见了，我心爱之人。再见了，约翰·布鲁托·史密斯。杰克逐一跟自己重要的人告别。

2

洛杉矶。这个人种的大融炉，同时也是经济和产业的一大据点。

犯罪漩涡的魔都，堕落和繁荣共存互竞的大都会，在这个混沌的都市里隐居着偏离世界之理的人们。

他们是将伦理和良心卖给恶魔，得到超常魔力的异能者们——

也就是邪术师。

之所以会把洛杉矶当成基地，是因为在找寻着在几百年前，被埋葬在此地的『天使之骸』，这是一个能赐给继承者绝大魔力的圣遗物。

虽然此事真假不明，但是这里的邪术师比其他都市还乡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的天敌出现在九十年代后半。

拥有任何邪术师都无法匹敌的魔力。可以变身为非人之躯、在黑暗中奔驰、使用咒术、变成无敌的巨人、魔弹的射手、常胜的男人。

在一开始，别人问到他姓名的时候，他会回答『约翰·史密斯』或『约翰·杜』这种名字。

宛如用在无名尸体上的假名一样，但是知道他的传说、目击到他影子的市民们，则是赠与他伟大的冥王名号。

于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诞生了。

全部的邪术师都害怕他；民众都敬畏他、崇拜他。

下午三点，卢斯费利斯地区。

原本就少雨的加州地区，今天也是个大晴天。

但是杰克却没有在晴空下开车兜风的心情，将爱车SUV停在萨曼莎大学的停车场后，他往人文学部的所在地走去，目标是外国语文学科。

他进入某个研究大楼。

——却没有任何人在。

平时都能看到的学生和教职员都不在，今天却没有半个人，大概是等会要去拜访的人物张开了『结界』，杰克走向他的研究室敲了敲门。

「杰克，你好呀。可惜的是，状况依然不太乐观。」

「也就是说，安洁菈复活的仪式会在今晚进行?」

对于这个为了确定的提问，约翰·贝斯特点头示意。

在幻想文学的世界中是著名的研究者，一位年老的黑人，而且是贵重的善良魔术师，也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协助者。

辅佐英雄十年的老人的右膝以下，都包覆着石膏。

「没错。今晚月亮和星辰的位置、灵脉的流动……全部都是最好的时机。《苍蝇王》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贝斯特教授深深叹息。

像他这样的善良魔术师，在北美是极少数派。

缘由是英国殖民时期，极为猖獗的狩猎魔女事件；从欧洲移居过来的基督教新派系圣职者们的镇压；与土着精灵信仰的抗争与协议等……种种被埋没在历史黑暗里的诸多事件里。

「在那之后，《苍蝇王》的行动没有迟缓下来，这点非常让我感到奇怪，没想到竟然有这种打算。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一周内，《苍蝇王》不断持续进行活动。

他们明明就是一群被扭曲的信仰支配、欠缺理性的邪教集团，如果强力的领导不在的话，组织就算整个瓦解也不会令人奇怪。

然而现在，邪术师们正对洛杉矶市警和SSI的上层使用怀柔，甚至洗脑攻势。由于天敌已死，他们以往难以运用的大胆作战都纷纷出现了，局势演变成像杰克这样组织的最基层人员们，与他们孤军奋战的状况。

「……但是教授，安洁菈是怎么从那场大爆炸中活下来呢?明明被她拖下水的史密斯死了，她到底是怎么在那场自爆当中活下来的!?」

这礼拜中，他努力寻找《苍蝇王》健在的原因。

曾经为刑警的杰克，非常熟悉这一类的调查，他终于找到线索了。

自爆的神祖安洁菈还活着，她满身疮痍的姿态被找到了，虽然现在都没有恢复意识，还是保住了一命，被《苍蝇王》的干部们保护，近期就会为了要让总帅复活进行魔术仪式。

「……悖道的利维坦，她是不死之蛇，死后也能复活的人，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能打赢任何敌人的史密斯，为什么这次会和对手同归于尽呢?」

从贝斯特教授烦恼的口气当中，杰克想起了那个晚上感受到的高贵气息。

「那条蛇的名字是利维坦，在世界各地都有传说而被畏惧着的恐怖海怪，以蛇的姿态带来灾厄一直被人流传下来的……『神』，而且蛇的女神拥有不死神性的例子很多，与史密斯同归于尽却依然存活，大概就是受到这个恩惠。」

「不死的女神?岂有此理!」

听见他的反射性回答，教授用疲劳的笑脸平静询问：

「你知不知道史密斯被称为『弑神者』的理由?」

「我觉得只是为了修饰那家伙的非常识性，所采用的夸示比喻而已。」

「不对，就如同这个名词字面上的形容。他曾经杀死过神，是篡夺强大权能的战士……没错，他正是一位杀神的战士。」

弑神者。被挑选上的战士。王者。杰克重复想着这些雄伟的称号。

确实，也许这是最适合用来形容那位面具英雄的名词。

「能与弑神者战至平分秋色的，只有同为弑神者或是神明。这是绝对的法则，那个神祖安洁菈，从邪教的妖人变身为蛇神利维坦，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人怎么可能变成神呢!」

「如果是凡人的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她不是凡人……她不是平白就被称为《神祖》的。唉，怎么会这样!这真是一件悲剧!」

贝斯特教授知性的脸庞上浮出沉痛的表情，对魔术不太了解的杰克，发出难以理解的叹息，可是他还是明白现在的状况有多么绝望。

「总而言之，如果今晚安洁菈复活的话，那么我方就注定要输了，我不认为那个魔女会放过教授和我。」

「应该吧。不过对于你的提案，老实说我也不太认同。」

「但是，我们也不得不这样了，如果要阻止安洁菈复活，只有在今晚潜入仪式的现场这个方法，幸好在和史密斯决战之后，《苍蝇王》的战力也受到很大损害!」

对于杰克和贝斯特这种一直与邪术师战斗的人而言，安洁菈的复活是会把他们最后的希望都夺走的因素。

「杰克，你先别冲动。还不确定史密斯已经死了，他也是个像不死鸟一样的人物，如果敌人也没死的话，他存活的可能性很高!」

「事件至今已经过了一周了，倘若他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络我们呢?」

杰克用悲观的心态否定老人的安慰。

无论他再怎么超越常人，也不可能那种大爆炸当中生还。

「因为史密斯不在，你就失去冷静了，冷静一下脑袋好好想想!」

「那家伙的死确实影响到我的行动，不过我现在十分冷静。冷静思考下来的结果，如果我想要守护好一切的话，这样子的做法最有效。」

「你要守护什么?」

「没错，为了守护这个城市、像你一样的人，还有守护我重视的一切。」

「你发言真嚣张，就凭你这种货色，到底能守护什么!」

「我有这个自觉，可是能守护我们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但……不，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即使我的力量十分单薄，我不想逃避知道现在的危险状况带来的责任。」

听舰杰克的倾诉，贝斯特教授只能摇摇头。

「真是的……你真是无药可救的顽固分子，跟史密斯意气相投的男人为什么都这么奇怪!如果我这条腿还好好的话，我就能够跟过去了!」

「这可不行，我不需要绊脚石。」

包覆石膏的老人右腿，到康复为止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你这个大笨蛋!老实说……我也明白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

杰克用自己的拳头敲了一下老教授伸出的右拳。

两个人面露苦笑，不只有约翰·布鲁托·史密斯，这个老人也是难得的同伴，是战友之一，现在正是确认这层关系的瞬间。

「我还是要提出忠告，只要妨碍仪式的进行就够了，让我提供你一些手段，绝对不要逞强，我正在考虑招聘与史密斯同格的战士，虽然这样子似乎很没有责任，然而我们也有把一切都交这个人物的选择。」

「能和那个男人匹敌的人物?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那种超人存在——」

「当然有，不过请他过来帮忙的话，需要进行一些有点麻烦的交涉。」

杰克的断言立刻就被否定。

「即使他愿意接受我方招聘，也不一定会乖乖遵照我们的要求行动，说不定还会惹出新的事端，而且打倒敌人的代价，也许就是让整个洛杉矶崩坏——如果史密斯能回来的话，我们也没必要使用这种双面刃。」

「那是谁……像堕天使还是魔王的家伙?」

听见这个感想，贝斯特教授轻轻微笑。

「你现在用的比喻很正确。嗯，没错。他们的确是魔王……好，我也差不多要将王牌交给你了。杰克，赐予你幸运的加护。」

幸运的加护，这个确实是邪术师最厌恶的力量。

长年累月积存下来的幸运力量。妖精和精灵的祝福。那个力量能够消除恶意的魔术与诅咒并且净化。

如果像他这种一流魔术师储存的幸运，似乎还会带给受术者实质的利益。

「在仪式渐入佳境时使用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呢?」

教授看向自己惯用的桌子，文具、书和笔记都散乱地摆放着。

「容器……那是要用来放入加护的吗?」

「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灌入加护，要是自己长年惯用的物品、名匠做出来的逸品、藏有魔力的咒具……如果不是这类物品，是无法将幸运的力量灌注进去。」

因为这句话，杰克突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是这样子的话，那这家伙也许可以用吧?」

杰克打开手上提着的公事包，拿出来的东西是钢色的枪——

看到这个，贝斯特教授咽了一口气。

「这把枪……我还以为与史密斯一起消失了。」

「跟安洁菈战斗时那家伙遗留下来的，被我回收了。」

六连发大口径的左轮手枪。钝重的钢色，有着厚重刚毅的外观。

这不是世上厂商生产的枪枝，是为了约翰·布鲁托·史密斯锻造、世上独一无二的魔枪。

「如果我也能够使用这家伙就好了。」

「不可能，这把枪是住在星幽界的暗精灵锻造师，收集稀少的欧克钢为史密斯特制的。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使用，但是当成加护的容器再恰当不过了。」贝斯特教授用虔诚的手势取出魔枪，缓缓抚摸枪身，如同祈祷般地吟唱咒文。

「祈祷幸运伴随你，杰克，现在你需要的东西，正是无人可及的运气!」

离开研究室回到停车场的途中，杰克和她相遇了。

「杰克，好久不见。你有什么烦恼吗?怎么一副那么严肃的表情。」

一个理性的声音对自己搭话，杰克停下沉重的脚步，虽然现在没办法悠闲聊天，也不能无视这道声音的主人。

「安妮，你好啊。这么说来，最近我们都没见到面。」

「那是因为我去旅行了，昨天才回来。」

安妮·查鲁顿用与平时一样僵硬表情说话。

她是贝斯特教授的研究助手，白人的研究生，犹如燃烧般的红头发留着很清爽的短发造形，这点让人印象深刻，还穿着黑色的女用西装。

「旅行啊……真令人羡慕，还开心吗?」

「还好，有好事也有坏事，用收支比例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刚好正负相抵吧，所以也不是特别开心。」

对于随口找个话题聊天的杰克，安妮的回答十分僵硬。

她是个与冰雕相似的冰山美人，理性又冷静沉着，观察力丰富，同时拥有知性和教养，如果再拥有温柔的女性魅力，那就完美了。可惜的是，神没有准备这种礼物送给她。

她是个被评为美丽可靠，却绝对和可爱无缘的女性。

「对不起，我差不多该走了，工作行程都排满了。」

「这样啊?对不起，打扰你了。」

等会就要开始忙了，听到杰克要中断这次对话，安妮轻轻耸肩，眉头动也不动地回答，随后又补上一句。

「改天再来好好聊聊，如果有空闲的话，务必请你抽空出来。」

「知道了，那时我们再慢慢聊。」

杰克苦笑回答，不擅与人交流的她有点古怪。

虽然她没有美国人那种热情奔放的感觉，但是安妮·查鲁顿绝对不是一个缺少感情的人，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与偶然相遇的助手告别后，杰克走向自己的爱车。

这么说来，安妮的职场正张开『结界』，虽然想警告她，还是算了，说明太花时间。

杰克在坐上车之后，脑海内就忘记她的事情。

3

但是王牌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处。

失意的杰克一直楞楞看着仪式的进行。

夕阳西下，夜空已经悄悄降临，镇座在空中的满月位于天空中间偏西方的位置。

停泊在长滩港的豪华客船上甲板处，能够让人联想到威尼斯嘉年华一样，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大概聚集了五十人左右。

——不，已经全员到齐了。

他们穿着各色的礼服、披风、帽子或者是围巾，就像搞错时代的衣装。

还有面具，只有眼睛的部位有个洞，各式各样精致的面具。

这不是一群悠闲的绅士淑女，一时心血来潮举办的化装舞会。他们全都是《苍蝇王》的邪术师，为了神祖安洁菈复活聚集起来的妖人。

不过基本上每个人都全身染满鲜血身受重伤，快要断气了。

……时间回溯到一小时之前。

以这场看似开玩笑般的夜间宴会为掩护，邪术师们全都齐集在一起，将安置着沉睡的神祖棺木放在中心，等满月升到中天时就会开始进行仪式。

今天晚上，在这艘船上的不是普通人，船员和工作人员全部都是《苍蝇王》的成员。

只有一个人，故意乔装潜入的杰克·米鲁潘除外，他的衣装是黑色的披风和燕尾服，再加上一个面具。

「「「「「「「庇护我们的神明啊，请赐予我们女王恩惠吧!」」」」」」」

围成一个圆的每个人都在吟唱奇怪的咒文，沉浸在邪术的仪式中。

杰克在这里露出了不悦神情，并且应和他们。

虽然没有受过什么训练，但是拥有魔术才能的他，却能明白感受到咒力不断增长，时机也差不多了，之所以不担心魔枪的藏匿问题，都要感谢这件很厚的披风。

因为没有搜身检查的关系，反而让他整个人松懈下来。

摸着披风里的魔枪，他口中喃喃地念出：『以此幸运，请赐予我祝福』这句话，立刻就发挥效果了，周围的咒力全都消失，仪式以失败告终。（插花：这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但是，邪术师们却说：

——失败了啊。

——这样下去没脸见神祖。怎么办才好?

——如果等待下次满月到来，再度进行再生仪式的话，苏醒的神祖到底会怎么处置我们的失态呢?

——我想是没得选择了。嗯，那么，答案已经出来了。

——好吧，就这么做，月亮只偏了这么一点的话，用我们的身体应该可以解决。

「「「「「「「庇护我们的神明啊，请赐予我们女王恩惠吧!」」」」」」」

邪术师们的仪式又开始了。

他们准备做什么?非邪术师的杰克抱持的疑问马上就解决了。

某个信徒的头爆炸了，突然爆开了。

血、肉、皮肤、脑浆、骨头、体液四处飞散，弄脏周围的信徒和甲板。

「「「「「「庇护我们的神明啊，请赐予我们女王恩惠吧!」」」」」」

但是齐唱声没有停止，又发生了一次爆炸。

某个信徒的双手、另一个信徒的腹部、在他旁边的信徒脖子，身体的一部分爆裂的信徒们纷纷倒下。

毋庸置疑已经死了，明明还没确认，杰克直接断定。

「「「「「庇护我们的神明啊，请赐予我们女王恩惠吧!」」」」」

又有人死了。原来用身体来解决，是指这个意思!

杰克又感觉到咒力在增强了，也不能怪贝斯待教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因为正常人绝对不会有这种做法!

棺木在这个时候，发出叽的声音打开了，好像是从内部打开的。

「吾即是天。汝，向吾颤抖吧!吾即是地。汝，对吾诅咒吧!」

棺木内，有着棕色头发的少女站了起来。

年龄在十岁前半左右，拥有与天使一样美丽的面容。

「吾头乃恩利尔，吾颜乃正午之光!」

少女朗朗歌诵圣句。

像铃当一样轻脆又充满魅惑感的声音，却给杰克一种起鸡皮疙瘩的不悦感。

「无与伦比的女神乌拉修乃吾之守护者!吾颈有着女神妮利尔的项链!」

幼嫩美貌的化身，眼神却开始变得凶恶。

可以说是凶相，那个视线和表情仿佛要撕开她看到的一切事物。

「吾的双手乃西天闪耀的月之锐镰!吾的十指乃敬畏的神明之骨所成的柳枝。」

少女将身上穿的红色长袍脱下。

一丝不挂的肌肤暴露在外，瘦小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身体的曲线也不够玲珑有致。但是，这更造就了美丽——就如同未成熟的果实般，是成熟女性绝对不会拥有的青涩之美。

然而夺走杰克目光的是刻划在少女身上的伤痕。

白色肌肤的背部、胸部、腹部、腰部、腿部、脖子上。

皮肤像是受到外力拉扯一样，留下像是烧烫的伤痕，红黑色的伤痕遍布满全身。

而且血还不断渗出化脓，光是看到就觉得很痛。

看来沾在少女脱掉长袍上的红色痕迹，肯定是被这些鲜血染上的。「庇护吾的神灵们，请驱逐身上魔性的诅咒!伊甸纳王啊，拉塔拉克啊，您们乃吾之胸与膝!姆拉啊，请赐吾健壮的双脚!」

可爱美少女的恐怖声音响彻夜空。

她正是仪式之主、她正是支配者、她是正率领《苍蝇王》的神祖安洁菈!

「「「「「庇护我们的神明啊，请赐予我们女王恩惠吧!」」」」」

配合安洁菈的圣句，包围她的人们低声吟唱。

祈祷的齐唱，聚集在这里的人们，他们的信仰、虔诚、纯粹没有任何瑕疵。

不过他们信仰的对象是带来灾难的魔女，奉献的教义是凄惨的邪教，当成自己信心证据的行动只能用反社会形容。

信徒一个又一个倒下，一个又一个死亡。

「「「庇护我们的神明啊，请赐予我们女王恩惠吧!」」」

齐唱没有中断。又发生了一次爆炸，又一个人死亡。

每当一个信徒爆裂开来，站在中央的安洁菈身上的伤口就痊愈了一个。

赤黑色的伤痕渐渐变小，化脓的肌肤被覆盖，出血也停止，不知不觉中，魔女身上的伤痕，扣除背后的伤口之外，已经消失大半，她姣洁的白色肌肤白皙到能反射出银色的月光，平安无事的信徒只剩下三、四人。

杰克下定决心。事到如今，只能亲手将安洁菈打倒，然后再离开这里。

他拔出藏着的自动手枪。

与安洁菈的距离大约十公尺，瞄准腹部一发，接下来是右脚、左脚，子弹全部命中，却完全没办法伤害对方!

这个魔女光靠手枪是伤害不了她的吗!?

「还以为是哪里的宵小潜进来了，原来是你啊。妾身记得你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养的一条狗。」

被她用凶恶的脸色狠狠瞪了一下之后，杰克的面具就粉碎了，寄宿在可爱声音中的恐怖感，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冻结。

「仆从们啊，向妾身献上你们的生命!这是敕命!」

用看着卑贱垃圾一样的眼神蔑视杰克，安洁菈对信徒们下令。

还生存的信徒们在一瞬间就同时被弹飞，头、身体、四肢都被炸个一干二净，到处充满着血液和死亡的臭味。

——没错，魔女瘦小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伤口，完全无伤。

安洁菈华丽复活了。

她是支配这个四处都是残肢尸体，还有被鲜血染红的空间魔女，这正是死与暴虐的化身。在她的前面，杰克·米鲁潘只是卑微无力的喽啰，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

杰克把手枪扔在了甲板上，就算陷入这种绝境里，他还是没有舍弃唯一的希望。他将手伸进披风，从枪背套上拿出另一把左轮手枪。

钢色的魔枪，黑衣的英雄用来发射魔弹的弓，杰克将枪口瞄准魔女。

「喔，你还想要挣扎呀?不过你能弄出什么把戏呢?」

安洁菈凶恶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完全不把瞄准自己的魔枪当成威胁。

「妾身很清楚，这块丑陋的钢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使用的玩具，不是你这种人能够使用的，搞清楚状况!」

看到死去英雄的遗物出现在自己面前，魔女忍不住嗤笑出来。

「这块钢射出的子弹不是铅弹，而是能够射出约翰·布鲁托·史密斯从月神阿耳忒弥斯篡夺来的魔箭，所特制出来的珍品，如果是跟他同级的『王』就另当别论……光凭你这种垃圾，连扣动扳机都做不到!」

安洁菈的嘲讽十分正常。

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不管杰克用多大的力气，始终无法掰动击铁。但是，能对非人的魔女造成伤害的武器，也只剩下这个了。

伴随着他的祈祷，击铁被搬动，扳机也被按下。

从枪口喷出来的不是火光，而是类似苍白色闪电般的闪光。

闪光变成一只苍色的光之龙，穿过神祖安洁菈小小的乳房下方，从她的背后窜到天空中央。

楞住的杰克看着眼前的景象。

完全不觉得会成功，只是挣扎罢了，自暴自弃赌看看而已，就像安洁菈所说，这把魔枪不是杰克能够使用的道具。

「——呃!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吐出鲜血的安洁菈痛苦咆啸。对，为什么?

喀喀喀喀。这是很熟悉的声音。喀喀喀喀。长靴的金属鞋边敲击地面，那极富特色的脚步声正往这边靠近。

是那个没时间概念的男人，总在事件进入佳境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然后杰克每次都会听到这个脚步声。明明迟到却不会不好意思，一点也不慌张，那男人慢慢走过来的脚步声。

「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这个问题遗真是无聊。称我为冥王布鲁托的人就是你们吧?」

他用优美的男高声，一句话就驳斥安洁菈的提问。

遮住他面容的，是用黑色装甲制造的面具，外观与保护赛车手头部的全罩安全帽一样，在眼睛的部分有着和昆虫的复眼一样的眼罩。

「难不成你以为在上次的对决中，就已经把我打倒了吧?这样的话，你也太小看我了，对冥府之王来说，偶尔也是要回故乡看看喔。」

翻弄如同吸血鬼披风一样的黑色披肩，他慢慢靠近。

披肩的下面是近代欧洲的宫廷风格，以蓝色为基调的高品味服装。

优美的一举一动，让人联想到老练的舞台演员，但是他的身高没有那么高挑，体型也显得有些瘦小。

「即使死了去冥府旅行，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地上，这是自然之理，连这种未来都预测不了的话，神祖安洁菈，你就太愚蠢了，导致你败北的原因，就是你自己的愚蠢。」

「唔——!可恶的约翰·布鲁托·史密斯!你这个可恨的弑神者!」

戴着面具的贵公子，被强大无比的魔女恶狠狠瞪着。

想当然，他的名字就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

「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杰克。你也终于对我喜欢的这种装扮有兴趣了吗?这真是一件好事啊。」

黑色的面具因为微笑的震动而在摇晃。

约翰·布鲁托的视线已经开始在盯着杰克身上的黑色披风和燕尾服了，以这种打扮跟他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化装舞会。

「先声明，我没有这种类似角色变装的兴趣，不要把我跟拥有病态的装扮兴趣的你相提并论，这是为了潜入这里，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

「那么，今晚就应该做为培养这个兴趣的第一步啊!」

在这个堆满死尸的豪华客艇甲板上，他在这里愉快地露出笑容。

沐浴满月的光芒，华丽的英雄向四周夸耀自己英挺的姿态。

现在的主角，除了他以外别无他人，即使是存在感惊人的安洁菈，在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面前，也会为之褪色。

「听好了，杰克，今晚会取得胜利的是我们，是品味相似的我们之共同胜利，我们是不是该肩并肩大肆庆祝一下呢?」

约翰·布鲁托的胜利宣言，不禁让杰克有些困惑。

「胜利?史密斯，你不要太大意了。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已经结束了……我没说错吧，安洁菈?」

他用面具的眼罩对着稀世的魔女。

即使被魔枪放出的闪光贯穿心脏，安洁菈仍然活着。

不过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膝盖跪在甲板上，大量的血从胸部的大洞中流了出来，虽然不停地咳血，依然活着。

魔女充血的双眼，对黑色面具放出了恐怖的诅咒。「这把枪是为了射出我的力量而存在的道具，如果我不在的话，确实是如同废铁一般，但是，只要我靠近并且使用权能的话，其他的射手也能使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刚才自己才能扣下板机。

听到朋友的说明，杰克总算明白。

「因为我不在，就大意中了阿耳忒弥斯之箭。现在的战况，即使是『悖道之蛇』的你也无法挽回了，这次是我们的胜利啊。」

强大的魔枪也是有限制的。

要月亮盈缺一轮才能补充弹药，一个月只能发射六次。

相对的，它的威力十分巨大。从这把魔枪中放出的子弹，能变成苍色闪光之龙直冲天际，穿透大楼、将厚实的岩石蒸发、连地形都会为之改变。

弹道会回应射手的意识弯曲，一直追踪敌人，根据传说，将六发子弹的威力收缩加压，就可以发挥出更加巨大的威力。

正如魔枪这个称号，这简直就是恶魔的武器。

「杰克……其实我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到洛杉矶了，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计划，虽然我能够出面阻止你，但是为了期待这种展开，所以我先在旁边静观其变。」

「你说什么?史密斯，你这个人总是把别人当成道具——」

「这真是让人伤心的评价，我是真心相信朋友，所以才把希望托付给你……你应该要这样解读才对。」

这说词真令人火大，他的作风就是只要是圆满落幕，中间怎么样都无所谓的赌徒。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抱怨完之后，杰克哼一声用冷笑取代抱怨。他不这样的话，就不是以前那个面具男的朋友了!

「别得意，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妾身不会就此结束的!不要小看身为不死之蛇后裔的妾身!」

安洁菈大声咆啸!可爱的容貌被鲜血染红，用如同鬼女般狰狞的面孔不停咆啸。

染满鲜血的肢体飞到空中，开始膨胀变形，变身为一周前的大蛇模样。

「我当然没忘记，可是你这个把戏已经被我折穿了，完全没有威胁性。」

约翰·布鲁托·史密斯也像当时一样，翻动他的披风。

「你先下船，今晚我想喝个痛快，你也陪我来喝个通宵吧，为了庆祝把这个魔女驱逐出洛杉矶!」

难以交往又带有秘密主义的男人。

拒绝与人用一般的朋友方式交际，不露出真面目的男人。

杰克对他这个有违往常作风的提案不禁大吃一惊，于是面具的英雄和变为蛇的魔女之间的决斗，也迈入最终局面。

4

豪华客船被白银的大蛇缠绕。

和总重超过十五吨、全长三百公尺、高六十公尺的巨船相比之下，即使是大蛇，也会让人觉得它没有那么庞大了，不过庄严的气息依然健在。

但是，美丽的蛇体上已经伤痕累累，被大量的出血染红了。

这时夜空被雷云遮蔽，闪电降临地面，雷帝之槌击打的不是白银的大蛇，而是它缠住的巨船。

雷鸣与轰声、闪光与火焰。

被闪电打中的豪华客船，变成特异的篝火。

在火焰当中，站着一个巨人。

身高十五公尺左右，拥有均衡的体格，但是他的外貌十分特殊，肤色犹如暗夜般漆黑，只有脸上涂着黑与黄的横条。

另外只有右脚不是肉体，素材大概是黑曜石。

它反射着妖艳的月光，是由闪闪发亮的石头制成。

覆盖在巨体上的是红色、黄色、黑色等鲜艳色系的布料，还有鸟的羽毛，仿佛是火鸡般异样的装扮，他背着的的木筒里还收纳着几把长枪。

与原始宗教的咒术师相似的怪异模样。

『大魔法师』。约翰·布鲁托·史密斯拥有的最强变身体。

异相的巨人与白银的大蛇进行格斗战，将豪华客船的残骸与码头完全毁灭，很明显地，巨人占优势。果然受到魔弹直击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定了。

黑色魔术师的全身围绕电光，放出强烈无比的雷击。

打到银鳞上，在下面的肉体也受到灼热电光的波及，安洁菈变身的大蛇激烈翻滚。

《好了，你的败色已经如此浓厚，如果还打算自爆的话，差不多也该开始了。》

从魔术师的口中，发出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声音。

《不过安洁菈，我想你应该没有这个余力了吧?上一次的自爆，可是把你数年储存的龙脉精气都用完了，你已经输了。》

（可恶，竟然敢妨凝伟大地母的再临，魔王!你这个弑神者!》

白银的大蛇发出充满怨念的安洁菈声音，但是约翰·布鲁托的反应却显得既冷淡又冷静。

《没错。我就是魔王，还是弑神者……所以能够毫不留情收拾你。》

蕴含抹杀的意志，是英雄亦是魔王在此宣言。

《为了毁灭你，就告诉你我的伟大事迹吧——全能的我能够活用人民，将人民都当成我的奴隶，我是夜晚的风，我掌管着天与地，是最高贵的魔术师!》

这就是言灵。

将自己与敌人一起毁灭的歼灭言灵，行使同归于尽的的变身秘术。

咒术师的身体突然分解化为云烟，烟的周围放射出产生霹雳声响的电光。

《我呼唤终焉的夜斧!创造世界，破坏之神!》

带有电光的云烟现在已经变成苍黑的火焰，这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最终化身『歼灭之焰』。

苍黑之焰包围白银的大蛇，一口气将其灼烧殆尽。

《呜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

《与我的肉体一起燃尽吧，安洁菈!》

苍黑之劫火灼烧妖异之蛇，长滩的夜空被染成奇怪的颜色。这既是《苍蝇王》的终焉，也是神祖安洁菈败北的情景。

遵照朋友的指示，杰克迅速离开船上。

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开始战斗的话，还是不要接近为妙。

他使用魔力的时候，需要各式各样的『祭品』，一个不小心的话，说不定自己将会和那些供品一样悲惨。

比如说『大魔法师』，需要将人类建造的巨大建筑物当成『祭品』。

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变成那种姿态，首先就不得不破坏他保护的洛杉矶一部分。

也有对市民生活造成障碍的『祭品』，也有与活祭品一样充满血腥的『祭品』，洛杉矶的人们忍受这种牺牲，支援黑色英雄进行战斗。

就像是为了受到『王』庇护缴纳的税金一样，臣服于他的品德与异能，市民们也要尽赋税的义务。

杰克从始至终在码头看着战斗的发展，不过观众不只有他一人。

不知何时已经有近百人聚集在此。

附近的居民、远方开车过来的人，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看热闹，有人虔诚地看着决斗的进行，也有握紧双手、紧闭双眼祈祷的人。

他们大概是为了来看洛杉矶守护者的归来。

终于分出胜负，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有一道声音传来。

「杰克，你没事吧?」

回头一看，有个二十几岁的白人女性。好像在哪里看过——不，这是一张很面熟的脸。

「爱丽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打了那样的电话!什么啊，那个很像诀别的留言!」

爱丽森生气地拥抱他。

杰克不加思索接受她的拥抱，用浑身的力气抱住他最爱的女性。

「又发生这么紧急的危险事态，我好担心!不断调查广播和网上的新闻……所以才从电台广播里知道，那个人——我们的王隔一星期之后，又再次回来了，于是我立即赶过来。」

这个城市，有直播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出现情报的公共电台存在，网路上也有志同道合的人进行同样活动。

虽然面具的守护者被认定是非官方的英雄，也有人认为他是蹂躏平稳都市生活的暴君，甚至采取自卫行动。

如果是平日的话，他们就是催促周围地区人类避难的情报源。

但是今天，他们已经完成报告守护者的归还，还有让人们聚集在这里的任务了。

然后，虽然是无心插柳，他们也帮助了恋人的再会，杰克和爱丽森彼此相拥，互相确认对方的存在。

这时，又听到了那个脚步声，喀喀作响的长靴金属边敲击地面的声音。

杰克抬起头，爱丽森也跟着抬头。

从黑暗的深处，约翰·布鲁托·史密斯正朝自己走来，人们以信赖和畏惧的眼神欢迎他，但是谁都不敢随便向他搭话。

大家都主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远远凝视这个异相的男人。

他是守护人们的英雄，不过不单如此。

受人民仰慕并恐惧的『王』，他是君临没有天使的都市里之黑暗王者。

「看来你平安脱逃了，非常好。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就不配做我的助手了。」

「史密斯，你能不能别把华生这个角色位置硬塞给我，我不打算辞去现在的工作……不过，也不保证今后会有更奇怪的差事会让我做。」

面对王者的招呼，杰克用厌烦地口气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把宿敌解决了，心情很好的约翰，布鲁托愉快微笑。

「如果你想要的话，当迪克·格雷森也不错!至于你现在工作的地方，我也会帮你安排。最近就能解决——对了对了，刚刚在船上的提案，开个小小的庆祝会……这件事……」

很稀奇，平常舌尖嘴利的约翰·布鲁托突然语塞。

杰克注意到朋友的眼罩，正对着他身边的女性。

「史密斯，我替你介绍一下。她叫爱丽森，是我——最重要的人。」

与怀中的原未婚妻四目相对，他们互相微笑。

「喔，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是你原来的搭档吧……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提过，但是在半年前的那时候分手了，我有你这么说过的印象……」

杰克觉得今晚的运气越来越好了，竟然能看到了这么少见的戏码。

虽然原因不明，但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现在非常狼狈，第一次看到朋友慌张的样子，让克忍不住苦笑。

「真亏你还记得，说的没错，最后我们还是复合了……对了，关于庆祝会，可以的话……能不能让爱丽森也参加——」

「不、不!关于这个提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约翰·布鲁托慌忙回应。

「果然这种行为不符合我的主义。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会在决斗前太过兴奋，提出这么无聊的建议，请你忘掉吧。」

「喔，我不是很在意啊……不过明明是你邀请我，果然是个很任性妄为的家伙。」

「是喔，我就是个任性妄为又起伏不定的人，所以关于我食言的无礼，你就原谅我一次吧，真是抱歉。」

终于恢复常态了，面具的友人自傲地向杰克赔罪。

杰克苦笑。不这样就不是约翰·布鲁托·史密斯，他是连知心好友都保持秘密主义，一个很见外的男人。

「我差不多该走了。再见了，杰克!」

面具友人刚说完，四周的光亮就消失了。

长滩港一带的照明系统全都失去机能。

路灯的光熄灭、车头灯的光也熄灭，一直到天亮之前，光线都无法回来，即使拿出手电筒，也完全派不上用处。

然后，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姿态改变了。

以周围的光当成『祭品』，让自己变成『豹』。为了这个变身，曾经让整好莱坞都沦陷在黑暗之中。

在漆黑当中，杰克和群众都看到了。

变成『豹』的英雄——在黑暗中露出他如同闪亮绿宝石般的双眼。

喔喔喔喔喔喔!猛兽的咆哮声撕裂黑夜，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化身有如疾风般消失。

「那么，再见了，约翰·布鲁托·史密斯。」

目送友人退场的杰克喃喃自语，可是这不是永别。

当这个混沌的都市再次遇到新危机的时候，黑色面具的『王』肯定会回来。然后，友人们真正需要他力量的时候，他肯定会再回来——

5

在约翰·布鲁托·史密斯将神祖安洁菈给解决的第二天下午。

乔·贝斯特访问一间在卢斯费利斯闲静一角的房屋，对只有住着主仆两人而言，这房子实在太大了，不过没有人因此抱怨。至少，知道主人身份的人就没有怨言。

「嗨，迪尼士，我们的女王心情如何?」

「非常可惜，可谓是最糟糕的状态，贝斯特先生。」

询问来到门口迎接的老执事，却得到一个不太好的答案。

然后他被带到客厅，贝斯特感谢神，他去的地方不是寝室，这样就不会陷入要通宵在床上喝酒到天亮……这个最糟糕的情况。

「今天天气真好，女王。不，安妮。话说回来，你居然这里喝闷酒啊，这非常不尊敬品酒文化喔。」

「吵死了，我这边可是不喝不行啊!」

稍微打了一下招呼，却得到一个醉鬼的标准回答。

安妮·查鲁顿将自己紧紧沉在沙发里。

旁边的圆桌上放满喝完的空瓶和用过的杯子，空瓶之所以没有散落得到处都是，那是因为一丝不苟的老执事都收拾好的关系。

「……能不能问一下不高兴的理由?」

「呜，杰克竟然有女人了～～那个混蛋，明明说自己是单身汉!」

因为酒醉的关系，安妮用湿润混浊的眼神回答，平时那个表情和语气都很僵硬的冰山美人，现在完全不见踪迹，酒醉能使人改变啊。

「就算他有伴侣，这也没什么关系吧。」

「才不是这样，我呢，从一年前就盯上他了!」

虽然是教授和助手的关系，但他们已经是老友了。

所以乔·贝斯特知道安妮·查鲁顿的真正一面。

理性且冷静沉着，兼具知性和行动力的『能干女人』，拥有认真古板的优等生气质。

不过在某些条件下，整个人行为举止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比如说，遇到不高兴的事而酗酒的时候，或者身穿某种衣装的时候，以外行人的眼光来做精神鉴定的话，肯定会说她平时生活太过压抑自己。

总之，贝斯特还是先安慰她。

「虽然这是老生常谈的论调了，不过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去寻找新的恋情不就好了。」

「我说啊，会让我注意到的男人，全部都是稀有动物喔!杰克呢，明明长得很帅又潇洒，却不会摆出一副自以为帅气的模样，虽然是个热血男儿，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太过热情。做事虽然莽撞了一些，但是脑筋不坏，这是很少见的优良品种喔!」

安妮终于呜咽地哭泣起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暗中努力想要缩短两个人的距离喔，像是悄悄在工作上帮助他，适度玩弄一下认真的他，加深他对我的印象。拼命找理由，好能每周都见他一面!终于到最近，他开始会找我讨论个人隐私的烦恼唷，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安妮，我说啊……那些行为全都是用约翰·布鲁托·史密斯的身份做的吧。」

贝斯特对着因为失恋（?）吐苦水的醉鬼说话。

安妮，查鲁顿，今年二十七岁。

十几岁时在几经曲折下打倒阿兹特克的魔神特斯卡特利波卡，成为杀神的战士，别名为约翰·布鲁托·史密斯。

「虽然你这么讲，但是安妮本身跟杰克也只是点头之交吧?」

「这我也没办法啊～～每晚每晚扮装进行英雄活动，已经十年了啊—一直这么忙，完全没有时间能和男生交往，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男人搭讪。」

贝斯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专程拖着受伤的腿替她庆祝的，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气氛了。

那天晚上，在海中安洁菈自爆的瞬间。

安妮变身为『歼灭之焰』，故意让自己失去实体。

因为这一招奏效的关系，她没有受到致命伤，不过受重伤的她昏迷在浪潮里漂流，幸好被巡航中的快艇救起，过了一周才恢复，之后她就立刻就赶回洛杉矶……

这是拥有惊异生命力的战士小插曲。

老友和执事在一旁看着安妮·查鲁顿喝酒逃避现实。

之后她说到，这次打倒安洁菈，却没能篡夺到新的权能，大概是因为那条蛇神祗是神祖所变化的，并非真的『不顺从之神』……所以没拿到权能十分理所当然。

在发现这是错误的判断，已经是之后的事了。

第六卷 神山飞凤 第一章 再会了 约翰·布鲁托·史密斯

第六卷神山飞凤第一章再会了约翰·布鲁托·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