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二章新生活

一睁开眼睛，我便在房间里迅速穿好衣服。在洗脸刷牙之前……不，在早上去上厕所之前先换好衣服，对我们这个在家里有青春期少女的小鸟游家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来到走廊，一阵刺激食欲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是小空或美羽在准备早餐吗……我脑中有点模糊不清地想着同时走到客厅，然后……我在那里看见了女神。女神穿着我平常使用的围裙，绑起长发站在厨房里的模样，简直就像作梦般的光景。我顿时产生自己是否还没睡醒的怀疑。莱香学姊一看到我，便稍稍举起手中的汤匙向我问早。「早安，佑太。」「学、学姊早安。」我显得格外紧张。尽管莱香学姊来家里做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应该要帮忙，而且也应该要去叫小空她们起床，但莱香学姊这身……该怎么说……像是新婚妻子的模样，我也想再多看几眼……「汪！」「十兵卫真懂事，就算对我它都记得道早安。」「是、是啊，真的呢。」不，一直跟十兵卫住在一起的我很清楚。虽然不知道莱香学姊是怎么想的，但刚才十兵卫是对沉浸在妄想中的我发出责备，这让我感到有些羞愧。可是……我昨晚跟莱香学姊在同个屋檐下过夜呢……一想到这里，就让我感到莫名高兴。而且只有莱香学姊一个人在我家过夜，其实是很军见的事。过去通常是大家一起留下来过夜，住在八王子的时候，如果时间太晚，也是会有类似熬夜那样留下来过夜。但莱香学姊一个人住下来，我记得是自从她搬到池袋的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而且上次莱香学姊在这里过夜的时候，还让她撞见沙夏吻我……而且就是在这里。虽然那个吻并不是我主动的，但我还是很在意莱香学姊会怎么想，应该说我希望她会在意……不对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只见莱香学姊对我胡思乱想的模样看来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说道：「佑太，早餐就快好了，去叫大家起床。」「啊，可是，我也来帮点忙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穿着围裙的莱香学姊，动作十分俐落地准备早餐。「但就算这么说，让客人一个人弄早餐……」就在我们说到这里的时候，传来一阵慌张跑下楼梯的脚步声，接着便看见我家三姊妹的身影，看样子不需要我叫她们了。「莱香姊！对不起！剩下的让我来就行了！」看见莱香学姊站在厨房，小空连忙说道。看小空全身已经打理好的模样，应该是因为莱香学姊在家，所以比较谨慎吧。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比较晚露面吧。「没关系。你们让我留下来过夜，这算回礼。」「可、可是……」「有什么关系嘛，姊姊。人家想吃莱香姊做的早餐～～小雏也是吧？」「嗯。莱香姊姊做饭很好吃，小雏也喜欢。」虽然莱香学姊的回应让小空一脸困扰，但美羽跟小雏都坦率地表示高兴。「你们两个真是的……」相较于小空不满的反应，两个妹妹则是笑嘻嘻地一起坐到餐桌旁。「啊啊……真可爱。再等一下就好，很快就能吃了。」在一脸幸福地望着她们两人之后，莱香学姊便以倍速准备早餐。餐桌很快就摆上了有日本早晨感觉的和风餐点。仔细一看，为小雏准备的烤鱼，甚至已经去除骨头，看来学姊很早就起来准备了。这下也不好意思拒绝了。想到这里，我拍了拍小空的肩膀。「小空，这次就接受莱香学姊的好意吧。」「哥哥你真是的……竟然让客人一早就做家事……」虽然责任感强烈的小空难以释怀，但这种时候我认为该优先专重莱香学姊的心意。「好了，各位请用吧。」桌上丰盛的料理，让人不禁联想到高级旅馆会有的早餐。「开动！」「莱香姊姊，好好吃喔！」美羽跟小雏都很开心。莱香学姊脸上也带着笑意。小空表情虽然有些困扰，但这毕竟不是会经常发生的状况，今天就暂时请小空委屈一下吧。就这样，我们享用了莱香学姊亲手做的美味料理。吃完早餐，小空跟美羽为了上学，匆忙地离开家。我则是在帮小雏确认要带到托儿所的东西时，望着莱香学姊说道：「莱香学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等等送完小雏就要走了……」「我也一起送小雏去托儿所。我的校区很近，还有时间。」「真的吗！？哇～～小雏也想跟莱香姊姊一起走！」昨天晚上让莱香学姊一直陪到睡着的小雏，一听到早上还能跟她一起玩，显得十分高兴。「可是，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昨天也是麻烦学姊去接小雏……」「没关系，这对我应该算是奖励。」将小雏抱在怀里的莱香学姊，看来十分开心。唔～～这里就顺着学姊的意思好了。我向莱香学姊再次道谢之后，将脸凑近小雏。「小雏，好棒喔。莱香学姊说今天要送小雏去托儿所呢，小雏要乖乖听话喔。」「嗯！小雏已经是蜗牛班了。名牌的形状也是蜗牛喔，等等小雏拿给莱香姊姊看！」「嗯，我想看。」我们跟小雏说好之后，便一起走出玄关。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见小琴正站在门外。「早、早安！」一看见我们，小琴就跟往常一样，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看见小琴那接近一百三十五度的高角度鞠躬，让我也不由自主地低头回礼。就在我重新打直身子的时候，看见小琴不知为何用严肃的眼神望着我。——奇怪？怎、怎么有股异常的压力……「早安，小琴。呃……有发生什么事吗？」我有些紧张地试着问她，然而小琴却不知为何像是产生动摇般地倒退。「这、这是什么意思？为、为、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没有啦，因为你站在那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样子。」「才、才、才没有呢！我只是碰巧站在这里。没错！只是碰巧而已！」虽然小琴一副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好像跟我没关系的样子。「对了，莱香姊昨天晚上，是在濑川你们家过夜吗……？」「嗯，因为时间有些晓了。」「是吗，真的留下来过夜了……」「其实我也是可以送学姊回家，不过不知是该说顺其自然还是……」「跟莱香姊姊一起睡，小雏很高兴喔！」小雏开心地抱住莱香学姊，而莱香学姊也将小雏抱了起来。「真是令人缠绵忘我的一夜。」莱香学姊脸上带着陶醉的表情。「一起洗澡，睡同一条棉被……太美好了。」让莱香学姊陪小雏洗澡，而且还一直陪小雏到睡着，让我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怎么会……竟然连洗澡跟睡觉都在一起……」小聚不知为何像是大受打击，身子有些摇晃。「喂，小琴？」「这种事……这种事……太龌龊了！」小琴嘴里喊着莫名其妙的话，从我们面前跑开。「等等！小琴她是怎么了……？」「……不懂。」我跟莱香学姊都带着不解的表情对望了一眼。小空也是这样，为什么她们偶而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生气呢？年轻女孩还真是令人难懂的生物……「莱香姊姊，我们快走吧。小雏还想让莱香姊姊看小雏的画喔！」小雏催促着莱香学姊。虽然不太能够释怀，但我们还是动身前往托儿所。送佑太到车站之后，莱香便带着小雏往托儿所去了。虽然看在大人眼里，到托儿所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对四岁小孩来说，那可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加上路上先去了车站，让这段距离比平常更远，因此莱香对小雏提出建议。「小雏，要我背你或抱你吗？」「没问题—小雏已经是蜗牛班的姊姊了，小雏可以自己走」小雏表情有些得意地对莱香这么说完，便意气风发地迈开步伐，模样看起来相当可靠。「莱香姊姊，出门的时候手一定要牵着喔。」「嗯，不可以放手喔。」升上蜗牛班之后，让小雏最近一直很想摆出姊姊的样子。莱香一握住小雏伸出的小手，小雏便拉着莱香的手走在前头。从温度较自己高的小手所感受到的柔软感触，让莱香觉得不可思议。莱香内心思索着：为什么像小孩这样的存在，会如此动摇自己的精神呢？每句稀松平常的对话跟动作，都会让自己感觉好可爱，同时也让自己难以克制情绪。过去莱香只是单纯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喜欢「可爱」的东西，但似乎并不是那样。光那样并无法解释这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在经过反覆构思考跟分析，莱香做出结论——这种感情，就是俗称的「母性」。而这同时也让莱香感到惊讶，因为莱香原本认为母性是对亲生子女所产生的感情。面对三姊妹已经让自己感到她们是如此可爱，那如果是自己实际经历怀胎痛苦而生下的孩子，自己又会对那个孩子抱有多么强烈的感情呢？莱香在感到好奇的同时，内心也产生畏惧。好比说，如果自己跟佑太变成那种关系——「唔……」莱香又产生了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一想到佑太的事，就会有很高机率产生莫名的心悸状况。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有时佑太实际站在眼前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有时佑太一些毫不起眼的动作或一点点接触，却会让症状显着出现。「莱香姊姊怎么了？肚子痛痛吗？」「没什么……没事。」莱香对脸上透露担心的小雏露出微笑。但莱香内心其实对这无法解释的状况难掩不安。——如果这是什么严重的疾病怎么办？或许该去医院一趟比较好。为了平息心悸，莱香手按着胸口，思索着自己对心脏疾病的知识。但莱香完全想像不到，自己患的是没有任何医生或妙药能医治的病。我在午休时间来到社办，便看见佐古学长早已等在里面。抱着胳臂表情严肃的学长，感觉有些不悦。他是为了从入学典礼到现在都过了一段时间，招生却不顺利的事在生气吗？「……是濑川吗？怎么，我还以为你好歹会带一个新人来呢。」「啊哈哈，这件事进行得不怎么顺利。比起这个，佐古学长你眼睛充血得很厉害喔。」我藉着这件事转移话题，然而佐古学长不悦的表情却显得更加扭曲。「最近被拉着熬夜讨论历史，所以睡眠不足的关系。」「呃……那是什么状况？」「真是的，岛津实在是太跟风了。讲到九州，当然是龙造寺吧！」「……喔，是那件事啊。之前学长跟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网球社社长一起不知上哪里去了呢。……该不会，从那之后你们就一直在一起？」佐古学长缓慢又重重点了点头。「她酒品不好的事，濑川你也知道吧？那天她整晚不是捏我肚子，就是把指纹弄在我眼镜上玩，真是太糟糕了。而且从那天之后，她几乎每天都喝个烂醉打电话来，要我陪她聊战国的事。真是的，虽然我是不讨厌聊那些，但不停谈论没有女体化的武将，实在很痛苦耶。」「这还……真是委屈学长了。」能和美女独处直到天亮，虽然照理来说应该是让人羡慕的状况，但会让人感觉没有丝毫情调，这也挺厉害的。不过想到那个美女每晚都会打电话跟佐古学长聊天，也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够了！我的事情不重要啦！问题是你们啊！」「我们怎么了？」「对，就是你跟仁村！据我所知，现在不是连一个新社员都没拉到吗！」正如佐古学长所言，今天跟昨天都没有任何收获。「真不好意思，我是有试着努力看看啦，但……到目前为止一点收获都没有呢。」「唔，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说『试着努力看看』时，没有什么诚意呢。」就算这么说，对这方面不在行的我，一个人也很难搞出什么名堂。只是我独自制作看板跟宣传单的努力，好歹也希望有人能肯定一下。顺带一提，宣传单上的卖点是「随时都能轻松喝茶！」……我也知道这很糟，可是我也想不出其他能讲的东西了，放过我吧。没有察觉到我内心挣扎的佐古学长，继续口沫横飞地说道：「说起来，仁村到底跑哪去了？没想到他会搞到连人都不见了。」「我早上也有试着跟他联络，但是……最近他都没什么反应呢。」仁村不接电话，传信件也不回信。以他的个性，肯定是跟女生混在一块。而且最近既然有新生入学，当然大学里也会多出不少可爱女生……不管怎么说，最近仁村肯定会有不少比社团更重要的事情得处理就是了。「反正到晚上打工的时候，他应该会露面才对……大概会吧。那家伙如果没有赚钱，应该也没法只靠跟女生玩就能过日子才对。」「既然这样，仁村的事情我到时候再说吧。问题是濑川你啊！」佐古学长伸手指着我的鼻子。「我听说有新生来打听社团消息的时候，你却跑掉了对吧！」「唔……这件事学长怎么会……」「别小看我的情报网。真是的，你真是太不识相了。会从众多社团中找出我们路研的有望年轻人，你竟然放过了。」佐古学长说的应该是那名辫子妹，但她实在不是我能应付的对手。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佐古学长当时在场啊！「总而言之，我们无论如何都得确保有新社员加入。这件事，人选就由你来决定吧。」「为什么学长这么想要有新生加入呢？我们又不需要参加比赛或需要具体人数什么的，就算社员没有增加，应该也不成问题吧……」「要理由吗……？当然是因为眼前有新生啊！」……这什么鬼？根本不成理由嘛。看见我不知该惩么回话的表情，佐古学长用力叹了口气。「也罢。毕竟我没法在招生时派上用场也是原因之一，今天就这样算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啊？算是为你今后的奋斗表示期待，这顿就由我请客吧。」就像是学生餐厅老大般的佐古学长很快就确保了座位，并跟往常一样，点了份量让人难以置信的餐点。「来，濑川。用不着客气，你也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吧。」我顺着不知为何情绪格外亢奋的佐古学长，点了对平日努力省钱的我来说，学生餐厅里有如高岭之花般最贵的特别A套餐，并且还奢侈地多点了一份炸肉饼炒面。「怎么，只要这样就够了吗？这样无法维持健康的身体喔。」「这样已经很多了，应该说是学长你吃太多了。」「哈哈哈！毕竟动脑是最消耗热量的嘛。要维持我灰色的脑细胞，我随时都需要像这样的热量呢。」虽然学长的眼镜闪动着光芒这么表示，但不管怎么看，那些热量全都在他的肚子上。我们就在这样的对话下返回座位。或许是对佐古学长份量异常的午餐感到惊讶，拥挤的学生餐厅里，只有我们四周出现些许空位。唔唔，感觉真难为情。就在我们开始跟份量惊人的午餐展开奋斗的时候。「这、这里……有人坐吗！？」虽然我觉得这是不需多问的事，但毕竟是在拥挤的学生餐厅里异常空出的位置，所以才让人感到担心吧。「啊，没问题。那里没人坐。」我随口回应之后，才转头看了提问的人。看那人格外紧张的摸样，似乎是一年级新生，看来有些土气的眼镜跟没有特别装饰的发辫，让那女孩显得有些独特。通常一年级新生都会聚在一起，但她却只有独自一人，看来有些困扰地望着我。「呃……咦？你该不会是上次那个……」「是、是你！？」那个出声的女生，是前阵子没能拉进社团的辫子妹。「午、午安，上次真不好意思……我没能好好回答你的问题。」由于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我只能露出暧昧的笑容。「这、这次是怎样？找我有什么事吗……？」「没、没有啦，刚才应该是你出声跟我说话的吧……你要不要先坐下来？』「唔……好、好的。」辫子妹一下说不出话，最后红着脸坐在我旁边。仔细一看，她手中拿的并非学生餐厅的餐点，而是将自己准备的便当放在桌上，准备吃午餐。「啊，要吃便当的话，去咖啡厅那里会比学生餐厅好喔。那边人会少一点。要等位置也很快。」「谢、谢谢你的忠告……」辫子妹看来对我有些戒心地将眼睛别开。上次那种积极的态度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过这可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毕竟今天我可是跟我们社团的会长在一起呢。「啊，对了，关于上次你问的东西……」「咦？为、为什么突然提那件事！？」「这边这位佐古学长是路上观察研究会的会长，我想他应该能回答你的问题。来，佐古学长，不要光顾着吃东西，请帮忙介绍一下我们社团吧！」正全神贯注在特大号猪排咖哩上面的佐古学长，有些厌烦地抬起头。「学长，她就是上次主动来询问我们社团事情的女生喔。」「这样啊！你就是那个辫子妹吗！」「唔！？」佐古学长才将身子探过去，那名辫子妹就紧张地震了一下。「你竟然知道路上观察学，这么年轻还真是难得！你最早是从哪里开始的？是汤马森吗？嗯，说不定是观察学入门呢。我们社团以前也有在从事路上观察，但近年已经很少从事那方面活动了。我对会员教育不周，真是失礼了。」佐古学长没有停下吃咖哩的动作，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堆话之后，便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学长脸上还黏着饭粒，但我还是当作没看见吧。总而言之真是太好了，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但看来佐古学长应该是能跟她聊关于路上观察的事。「……呃、那个……」「喔！请别误会。我自己当然是很喜欢路上观察学，甚至可以说是偏爱！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比如说……」佐古学长仍一头热地停不下来。但不知是否该说遗憾，那名辫子妹的反应并不好。只见她先看看我，又看看佐古学长，接着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她将好不容易才能开始吃的便当又盖了回去。这也难怪，初次见到佐古学长，就被他带着这种异样的兴奋攀谈，想必会没有食欲吧……真是对不起人家了。佐古学长看来完全没有察觉辫子妹的反应，还在拚命发表演说。「就是这样……在这里碰到我，算你气数已尽！不对，是缘分！这下你除了加入我们路研外，还有其他选择吗！？没关系，不用说我也清楚！你现在就立刻在我们社团的入社申请单上签名吧！我不会亏待你的！」看见学长拿出入社申请单，一把将单子放在桌上，我连忙上前邾止。「等、等一下，佐古学长，这样太急了啦！」「难得有人想要入会，怎么可以放过呢！濑川，你放手！要是错过现在，以后就没机会了！」佐古学长兴奋到口沫跟饭粒横飞，朝辫子妹探出身子。「来吧来吧，快点入会吧！现在入会可以享受许多优惠喔！」佐古学长显得异常激动，我感觉他有些太过头了。「我、我、我心领了！」要说那名辫子妹为何会尖叫逃跑……我很能理解，连我都忍不住想哭了。「……濑川，我的脸有那么可怕吗？」「呃，怎么说……就某个角度来说，我想是那样没错，但是……我想那并不是重点。」看佐古学长难掩震惊的模样，我别开视线回应。看这个样子……或许真的别让佐古学长进行招生活动比较好。想到去年我跟仁村是被这个人骗进社团，就让我觉得有些难堪。说起来应该也是有莱香学姊的关系吧……我长叹一声之后，更加对失去重心的路研感到忧心。在这个时候，多摩文学院大学新宿校区，正处在些微的兴奋情绪当中。连续两年获选为校花，以其美貌跟巨乳而广为人知的美女，还没有确定要加入哪个专题。男学生们毫无例外地期望她会加入自己所属的专题，而女生则极力期望避免陷入自己会被拿来与其比较的状况。属于人文学部，专攻心理学系、教育系学分的莱香，一般预测她多半会加入心理学方面的专题。由于在第二年结束时，应该就已经提出了前三志愿的专题申请，但其内容是只有本人跟学生课（注3），还有教授们才知道的秘密。因此对男学生来说，都认为接下来的一年会是重要的分歧点。但是，本人却对这件事毫不在意。虽然相较于八王子校区要小上许多，但拥有高楼校舍的新宿校区，在校舍顶楼的餐厅里，带着慵懒气质的莱香喝了一口红茶，接着喃喃自语：「今天晚餐该做什么好呢？」当然，莱香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晚餐，而是小鸟游家的晚餐。莱香知道今天佑太会因为打工而晚回家。虽然小空她们说可以自己处理，但莱香并不打算放着她们不管。由于上次一下就把手卷寿司这招拿了出来，这让莱香不禁开始烦恼要如何准备之后的菜色。此莱香将脑中的想法连同红茶一起吞下肚。随着大吉岭的香气，莱香开始对自己内心的动摇产生疑问。刚才自己虽然感到不悦，但那究竟是为什么呢？虽然那个感觉在成形之前就已经消失，但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快呢？想到自己连这点都弄不清楚，让莱香忍不住叹气。莱香不自觉地取出手机，确认当中的信件。其中有佐古传来的信件，上面写着「今天也没有新生入社。请求支援。」的文字。虽然这是已经收到多次的信件，但莱香一直没有回信。因为以后莱香几乎没有机会再到八王子去了。就算是路研的伙伴，以后肯定也大多会是在池袋见面。因此莱香就算招到社员，也不可能对那名新生进行观察。※注3：日本学校的一种行政单位。路研对莱香来说，是观察他人情绪的地方——会长是会教自己各种事情的有趣人物、仁村可以说是让自己清楚了解男性生态与女性行动的样本。至于佑太——还有三姊妹……莱香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并且再次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在已经差不多熟悉的教室及自己的座位上，小空也同样偷偷在叹气。小空认为跟去年相比，自己在新班级算是适应地很快。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进步，这是让小空感到高兴的事实；但相对的，小空也认为自己可能根本没有进步。让莱香在家过夜，甚至还让她做早餐的事，一直让小空惦记着。小空很喜欢莱香，也明白莱香对她们抱持善意，小空对莱香内心抱着许多感谢。可是，小空的少女心却无法克制内心复杂的感情。（每次跟莱香姊在一起，哥哥就一脸色眯眯的样子。）佑太跟沙夏的亲吻，还有他对莱香倾心的事，佑太这些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小空的内心。正因为对方也都是小空心爱的人，因此每次想到只有自己是无法与之对抗的小孩，就让她感到难过。小空觉得这种时候，要是阳子在就好了。如果阳子带着调侃的笑容，并用冷静的语气说出「你又在烦恼舅舅的事吗？」这种话，自己肯定会稍微冷静点的。「我真没用……我太依赖阳子了。」小空跟阳子说好自己一定会溶入新班级，也碓实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实践，但好友不在身边的事实，还是让她感到难受。「「唉……」」小空忍不住发出的叹息，正巧跟某人的叹息同调。吃惊察看声音主人的小空，发现叹气声是来自坐在旁边的修二，这让小空再度吃了一惊。满脸忧郁且双眼无神的修二，看来甚至连自己发出叹息都没有察觉。修二跟阳子都给她类似的印象。他们跟常因为小事就不知所措的自己不同，是冷静成熟的人。小空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都是同年嘛……小谷他也会有想叹气的时候呢。）想到自己竟然没察觉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总是在依赖阳子跟修二，就让小空感到羞愧。（我真没用，总是只想到自己的事……）跟成熟并懂得为他人着想的沙夏及莱香相比，自己这样是绝对比不过她们的。「小谷……」「嗯？有什么事吗？小鸟游。」「没有，没什么。」看着一脸忧郁的修二，小空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也算是为过去受到的帮助做一点回报。小空望着修二的侧脸，心里这么想着。那是发生在这天放学后的事。事情是在合唱团结束练习，大家解散之后。在小空她们离开之后，在校舍入口处站着两名男生。一个人是以活力为卖点的合唱团团长前岛大机。另一个人则是大机的好友谷修二。这时他们两人已经让女生跟学弟妹们先回家，正要将音乐教室的钥匙交还到教职员办公室。看到修二鲜少说话，并不停叹气的模样，大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说啊，修二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喔。」他们两人是好友，小空会察觉到的变化，大机自然没理由不会注意到。「哈哈，真的很明显吗？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啦。」「什么嘛。你也太见外了。有烦恼的话，就跟我商量嘛。」「唔～～该说是烦恼吗……也对，算是烦恼吧。」修二露出浅浅的笑容，这种表情与平常冷静的修二非常相称。「什么啦，不要卖关子啦。」不打算客气的大机，不容许修二含混过去。只见眼镜少年像是感到困扰股，微微低着头。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轻声低语说出口。「……大机，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咦！什、什么！从小学就被女生告白好几次，但都拒绝人家的你，有喜欢的人了！」「别这样说啦，听起来很刺耳耶。」相对于带着苦笑的修二，大机反倒是满脸惊讶。区为修二跟不讨女生喜欢的大机不一样，算是柜当有女生缘的人。「那么，是谁呀？是班上的女生吗？还是说，足合唱团里的……」「……我还不能说，对不起。」修二这么说完，便没有再开口。看见修二那样的表情，让大机也顿时语塞。难道说……修二喜欢的人是……大机压抑着自己内心产生的不安。这天他们两人几乎在没有交谈的情况下踏上归途。虽然我来到打工地点的可莉叶，却因为没事可做而发慌，今天店里也一样清闲。如果要说有多间，大概就是我来打工后，已经擦完了所有会端出去的玻璃杯，而店长说咖啡豆不能放太久而亲手泡的咖啡，我也已经喝到第三杯了。老实说，这样顾人来打工，真的没问题吗？尽管我产生这种担心，但身为当事人的广美却对此毫不介意的样子，此刻广美正悠哉地在一旁打毛线。「该怎么说，虽然我可能不该过问这种事，但闲到这样，这问店在经营方面没问题吗？」「唔～～没问题啦，毕竟白天的营业几乎算是嗜好嘛。」……这是嗜好吗？不对，如果这样，那本行又是什么呢？就算是深夜的酒吧时间，这里的生意也没有特别好……这问店实在是让人摸不透。「你们要一直把很闲挂在嘴边是无所谓，但可别忘记这里可还有一个客人喔。」在店内较深处的座位上，佐古学长正在享用五层厚的热松饼。从学长来访的频率来看，说那个位置是他的指定席也不为过。「那么，仁村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要是他不在，会议根本没法开始吧。」「会议，学长你还打算搞什么名堂吗？」「这还用说吗！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确保社员才行！否则我们社团就……」「否则怎样？」「啊，没有，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真可疑。感觉学长好像从昨天开始，就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仁村竟然会没有任何联络就没来……到底是怎么了呢？」广美担心地这么说道。仁村是个注重礼节且细心的人，迟到及跷班「不像是」他会做的事。「真下可伤脑筋了，他是我们获得女性社员的重要武器啊。」仁村，你是怎么——」「啊，广美……不好意思，我打工迟到了。」「这件事不要紧，只是……仁村，你怎么啦？」「你们听我说，我碰到有生以来最可怕的遭遇了……」仁村像溃堤似地开了口。「就跟濑川知道的一样，我为了帮路研招揽社员，跟新入学的女生搭讪，每天努力跟她们打好关系。有时去卡拉OK，有时是去打保龄球……」——裁认为这些绝对跟路研没有关系。话说回来，我还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有一个人，是个十分积极的女孩。我们感觉也不错，但是……我把她带回家里后……该怎么说……呃……」仁村像是连回想都感到害怕似地中断话语，接着才努力挤出接下来的话。「……其实那个新生……是男的。我差点被吓昏了。」「意思是……呃……他是扮女装的男生吗……？一般应该会注意到吧？」「关于这个，他无论外表还是声音，都是很完美的女生啊！虽然我是有觉得他妆化得有些浓，但毕竟灯光不是很亮，所以在回到家之前，我都没发现啊！」「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仁村碰到现在流行的『伪娘』啦！真是太棒了！」突然答腔的佐古学长，抱着胳臂频频点头。「这是流行吗……那个什么伪娘的。」「嗯。在特定圈子里是这样，那已经可以算是能自成一类的人了。」究竟是什么圈子啊……「算了，那种事不重要啦。总之我后来一直无法重新振作……今天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迟到了。」相对于难过叹气的仁村，佐古学长反而突然显得十分高兴。「嗯。真有意思。仁村，请你务必将那名『伪娘』拉进我们社里。」「咦！？这有点……请饶了我吧。」「你在说什么。他……不，她正是与我们路研十分相称，独具特色的人才啊。你是因为没有用心招揽新人才遭到报应。所以至少把她拉进来吧，莱香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办不到，我感觉那样会对我的人生造成很多阻碍。」「仁村，偏见是不好的！不管人家是多了什么，还是有长胡子，内心都是少女啊！而且人家还在等待你接纳她呢！」不知为何，广美的语气相当激动。我是希望他别再咬手帕了。「不，这对我来说，该说是承受不起吗……总之那种的，实在不在我守备范围内。」仁村罕见地不停求饶。「学长，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是仁村自作自受，但这次就放过他吧。」「濑、濑川……真是太感激你了。」从仁村那憔悴的笑容来看，这件事似乎对仁村造成不小的打击。「可，可是，要是没有社员加入，后果会很严重的……」佐古学长没有跟平常一样用瞧不起人的态度，说些类似「你们真没出息」的话语，让我又想起之前一直让我挂心的感觉。佐古学长究竟在隐瞒什么呢？「佐古学长，其实我从昨天就有些在意了，为什么你那么想要收新社员呢？如果是平常的话，你应该会说『我们路研只收配得上我们的人才！』才对吧？」「是、是你想太多了啦。我、我我、我可没有事情瞒着你们啊！」一听我这么说，佐古学长明显产生动摇，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隐情的样子。「学长你就老实说吧，就算继续瞒下去，也不会有好处的。」「唔唔……好、好吧。可、可是你们不能生气喔。其实……」佐古学长似乎放弃挣扎，开始告诉我们原因。看来学长是瞒着我们，跟网球社社长打赌的样子。打赌的内容十分单纯，就是「看哪边能够招到比较多的新生」。但是，问题是他们的赌注！「要把我出借给网球社！？」「……嘿嘿☆」「嘿个头啦！而且为什么要挑我啊！」「没有啦，就只是她们那边的女生似乎挺中意濑川的样子啦。」身为男人，虽然这或许该说是值得高兴的状况，但我不知为何却高兴不起来。这多半是我很清楚自己有多少份量的关系。「我应付不来的啦！我过去一定只会被当成玩具而已！」见我慌张的模样，仁村过来将手搭到我的肩上。「濑川，那我来代你去吧，网球社的女生有很多很可爱的说。」「你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一脸苍白的模样哪去了！话说回来，仁村你也对自己的轻浮稍微反省一下吧！还有佐古学长也别随便拿别人当赌注好吗！」「对不起，濑川……而且我不是有请你吃午餐吗！」就一顿午餐而已，我还真希望当作没被请过。可是佐古学长对已经做出的承诺绝对不愿反悔的意志，我也无法推翻。况且我想应该也没人能够说服那个网球社社长……这下可伤脑筋了。就这样，原本进展缓慢的新生招收活动，对我来说突然变成非常严重的问题。当年长者们在为新学期的人际关系烦恼之时，小鸟游家的次女这天则较旱返家，在洗过澡后，便连上每周一次的热线。美羽使用的是透过电脑，跟住在俄罗斯的生母沙夏联络的视讯电话。虽然沙夏回国之后还没过多少天，但美羽已经有许多话想跟沙夏说。「还有喔，妈妈，你知道别人对我提出一堆问题的时候，小祥她在做什么吗？」美羽对着笔记型电脑，有些兴奋地说个不停。出现在画面中的人，是远在俄罗斯的母亲沙夏。「她在吃从别人那里弄来的午餐布丁呢！真是的，她真的一碰到吃的东西，就什么都不顾了！」萤幕中听美羽讲话的沙夏，在稍微慢丁一段时间才露出笑容。或许是在工作中的关系，沙夏身上穿着整齐的套装，化妆也较为简单。「啊，对不起，妈妈。又都是我在说话。」「没关系，妈妈也想听美羽说话嘛。」隔着网路摄影机的母亲，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由于长时间分开生活的关系，像这样两人单独交谈，仍然多少会有些尴尬。可是，从今年初次再会到现在，虽然还不到四个月，但两人已经能感觉到彼此的感情迅速拉近。这点无论是美羽还是沙夏都有同样的感受。彼此会在忙碌的时间中这样抽空通话，或许也反映了两人对于曾失去的时间，都怀抱着想要弥补的心情。画面中的母亲远比美羽独自想像的模样要漂亮许多，美羽在跟平常一样感到高兴的同时，不知为何也想起了佑理，并且也自然想到了无法见到母亲的小空所抱持的心情。美羽虽然对自己能见到沙夏感到高兴，但同时也有着一份让自己避免在大家都在的时候，过度谈论母亲的心情。美羽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露出笑容。「那里很忙吗？」「对啊，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呢。今天还有两个会要开，晚上还得出席客户举办的派对呢。」「哇！是派对啊，感觉好像名人一样呢。」「才不是那么值得期待的东西呢。只是为了让人为我的品牌出资，所以要去跟有钱大叔应酬罢了。」在画面另一头的沙夏，做出夸张的叹气动作。「这样啊……工作好辛苦呢。」了，佑太跟小空过得怎样？小雏应该也升到大一岁的班级了吧？」「舅舅每天都在忙大学跟打工的事，今天也因为打工要很晚才会回来。姊姊好像是因为社团很忙的样子。至于小雏……算是跟平常一样啊？不过最近小雏有些想装姊姊的样子，很有趣喔。啊，大家都有说要谢谢妈妈送的衣服呢。」「呵呵，太好了。可是，这样美羽有努力帮忙做家事吗？」「呃～～家事是莱香姊……」「什么！？」美羽话才说出口，便大叹不妙。美羽知道妈妈的眼神是认真的。因为沙夏认为莱香是跟她争夺佑太的最大对手。「美羽，这件事麻烦你仔细说清楚。」美羽在无可奈何之下，开始说明事情经过。也就是莱香趁着更换大学校区的机会搬到附近，最近几乎每天都会来家里做家事的事。「唔……竟然趁我离开日本的时候……莱香真有一套，我太大意了。」虽然沙夏从以前就一直对佑太展开热烈追求，但老实说，美羽一直到最近为止，都还认为那是半开玩笑的。但从最近妈妈的反应来看，实在不像是开玩笑、或是单纯的调侃。虽说沙夏已经有个十岁的女儿，但现在仍可说是最有女人魅力的年纪。如果沙夏打算再婚，美羽也打算以女儿的身分支持妈妈。可是，如果说对象是佑太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美羽并不打算把两人的年纪差距当成问题，也不是因为佑太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而是因为在佑太身上，美羽还有着自己都还无法顺利处理的感情。毕竟知道舅舅、知道佑太优点的人，并不是只有妈妈跟姊姊，还有莱香姊而已。「既然这样，我也每天到那边去……」「妈妈，从俄罗斯太勉强了啦。」「唔唔……我看还是该在日本也创立我的品牌才对！我从之前就想这么做了！这样我还能就近照顾美羽、小空跟小雏，如果住在一起，应该能比莱香有更多优势才对！怎样？美羽。你不觉得这是很完美的计划吗？呵呵呵……」「唉……妈妈真是的……」尽管感到傻眼，但如果是妈妈的语，说不定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一想到这里，就让美羽忍不住叹气。看来从妈妈亲了舅舅之后，在跟小鸟游家有关的人之间，就突然刮起了恋爱的风暴。最近小空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对佑太的感情，也有听到小雏说琴姊的状况有些奇怪，而且连自己的心情也不算平稳。

第十一卷 第二章 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