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英雄

回到家后，我看到夜空拿着菜刀站在厨房。「哇呀！」我反射性地惨叫。「啊，小鹰……」夜空露出僵硬的微笑。她双手握着菜刀，手还微微发抖。……用颤抖的双手握住菜刀，露出扭曲笑容的夜空。该怎么说呢？真是太适合了。我觉得，自己会惨叫也是理所当然的。「呼……你回来啦……」夜空握着菜刀靠近我，我一边后退一边惨叫：「等、等一下！你冷静一点，有话好说！」「啊？你在说什么？」夜空露出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啊、呃呃……不要杀我……」「啥？干、干嘛说得那么恐怖！谁要杀你啊，傻瓜……」夜空慌慌张张地把菜刀放在流理台上，我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只见流理台上放着砧板，砧板上放着红萝卜。「咯咯咯……吾之半身啊，今日很早就回来呢……」原本蹲在橱柜前、没有出现在我视线当中的小鸠，猛然站起来。她站在夜空旁边，手上拿着筛子和锅子。「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对了，夜空，你怎么还在这里？」「煌、煌叫我今天也在这里过夜，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咯咯咯……事情正是如此，吾之半身……」夜空身上穿着前阵子在永夜买的黑色运动服，看样子是回家拿的。「……所以，你们在干什么？」「咯咯咯……吾等正在准备调制黑魔法的秘药……」我注意到餐桌上放着超市的购物袋，里面有马铃薯、洋葱、装满肉的袋子，砧板上则放着红萝卜。「……你们想煮咖哩吗？还是要做马铃薯炖肉？」「咯咯咯……竟然能瞬间看穿这种秘术的本质，不愧是吾之半身……」小鸠说。「要煮咖哩……我想说至少做顿晚饭，谢谢你们收留我。」夜空喃喃说道。「真的吗？你们两个……」小鸠平常几乎不煮饭，而且以前去海边集训时，夜空也说自己几乎完全不会做饭。听她们这么说，我虽然有些不安，但也感到开心。「那么，今天的晚餐就交给你们罗？」「……不行。」我满怀期待地说，但夜空摇头否决。「咦？」「……我本来觉得，自己至少可以煮个咖哩……结果好像还是不行。」夜空瞄一眼流理台上的菜刀。「我不会用菜刀，没办法做料理之类可以让人幸福的事……这双污秽的手，终究只会伤害别人而已……」夜空看着右手掌心，目光飘远，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小鸠则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说：「咯咯咯……好帅气啊……」结果，做晚饭的还是我。算了，至少节省买菜的时间，也不错啦……☆结果我做了咖哩，然后把剩下的蔬菜混在一起炒一炒，三个人跟今天早上一样一起围着餐桌吃饭。「夜空，你今天都待在我们家吗？」我问。「……除了回家拿换洗衣服、去超市买东西以外，我都在你们家。」「在家做什么？」「我一直在看『钢铁死灵术师』的蓝光片。」「啊？」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我一时说不出话，小鸠倒是很开心地笑着。「咯咯咯……是吾建议她看的……」「第一季通通看完了，第二季看到一半时，煌就回家了，于是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跷课之后，一整天都在看动画……好糟糕的生活。「那么……好看吗？」「嗯嗯……很好看。」夜空肯定地说着，脸上露出令人意外的温柔微笑。「咯咯咯……『铁灵』是一部足以称为新时代圣经的超棒作品……吃完晚饭之后再一起看吧……第二季最后三集可说是整个系列中最棒的段落，好好期待……」「嗯……我会好好期待的。所以，煌喜欢第二季吗？」「嗯。」小鸠点头。「吾之骑士呢？」「我现在喜欢的是第一季……尤其是一开始的部分。」「咦？好意外喔。第一季一开始其实没有那么红耶。」我插嘴说道。我虽然没有认真看过「铁灵」，可是受到小鸠昀影响，对这部作品也有若干程度的了解。这个系列的黑暗设定和热血情节，深受高年龄层动画迷欢迎，不过动画第一季的序章，主要是锁定小学低年级的客群，因此，带有浓厚的劝善惩恶的正统派魔法少女动画色彩，故事情节也很简单……说难听点，就是便宜行事而已。「咯咯咯……第一季刚开始时，因为可鲁妮卡很可爱，吾还算喜欢，可是故事的确很幼稚，没什么人气……虽然吾很喜欢……不过一开始可鲁妮卡的个性有些矛盾……但吾觉得那样也满有味道的……」小鸠有点犹疑地附和我的话。夜空露出一丝苦笑。「……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讨厌那种单纯的故事。勇敢温柔的主角，为了守护家人或朋友，不顾自己性命挺身而出。虽然观众都知道，这只是因为在剧本设定中懒得详细描写可鲁妮卡的个性才变成这样，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角色。正义必定获胜，邪恶必定遭到制裁，努力一定会有报酬，信任绝不会遭到背叛，好意也绝对不会造成反效果……至少在动画里，可以找到那样的世界，我觉得这样很不错。」夜空微笑说道。在她眼中的，不是希望，而是彻彻底底的放弃——体认到现实当中并没有那种世界之后的放弃。就算再怎么不会看场面的我，对于她的体悟也有深深的共鸣。正义不一定获胜，邪恶不一定会遭到制裁，努力常常没有回报，信任时常遭到背叛，善意却造成悲剧，这些事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看得到。「……小时候，我很喜欢变身英雄和魔法少女。」「是啊……我们两个常常玩变身英雄的游戏。」夜空下意识地喃喃说道，我也觉得很怀念，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以前你为了模仿某个必杀技，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因此受伤，血从大腿不断冒出来……」我说出突然想起的回忆，夜空涨红了脸。「吃、吃饭的时候不要让我想到那件事！」「咯咯咯……原来有那样的过去啊……鲜血的回忆……好帅气……」那时候小空放声大哭，我也哭喊着「会死掉！小空会死掉」，完全扯不上帅气。我和复空对看一眼，两人同时叹一口气。然后，夜空露出彷佛随时会消失的虚幻微笑。「……明明向往着英雄和魔法少女，希望正义降临，痛恨邪恶，认为爱和友情是一种美德……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我完全无法答话。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人们不能单靠勇气和温柔获得幸福呢？地操作一次，还仔细叮咛细节：「要使用舌之业火时，压住这个四方形的按键，就可以一口气从上方烧掉一切……」夜空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跟小鸠打得难分难解。「咯咯咯……看吾的救世九星……」「呼哈哈！看我的神盾防御！你太天真了，煌！」「什么……竟然能挡下吾之必杀魔法……这是怎么做到的！」「呵，不要用冰针，就能迅速敢动神盾防御。这次看我的！终极螺旋！」「咯咯，不愧是吾之骑士……可是这招没有用！」「怎、怎么可能！竟然能挡下我的连续攻击？你很行嘛，煌……」两人彷佛已经化身成电玩中的角色，进行你来我往的激烈战斗。其实，只要趁对方说话时发动攻击突袭就行了，不过看她们两个乐在其中，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喔，是『绝望破坏者』可鲁贝洛斯模式的蛇妖和鹰鹫波动攻击……重现了第二季第八集的场景……」「喔呼呼！」闻言，小鸠惊喜地睁大双眼。「嗯哼～咯咯咯，竟然被汝看穿……」「既然你能重现那个场景，机会难得，我就用美莉露来接招吧！绝对不会像动画情节一样让你得逞！」「嘻嘻嘻，嘿嘿！那、那么，吾教你美莉露的隐藏版绝招！这样的话，就算对方使出超级必杀技，你的防御也不会被破坏！」夜空明明只看过一次动画，就以惊人的记忆力记下超级粉丝才知道的细节。看到这样的夜空，小鸠兴奋了起来。然后，两人一起洗澡、休息一会儿之后，又继续开战。到了半夜十二点，两人似乎还没有停战的打算。「喂，差不多该睡了吧？」「啊，再、再一下子就好！如果能重现第一季第十一集的王者之剑和阿修达罗斯咆哮的激战场景，就可以结束了！」小鸠哀求着，我叹一口气说「只能再玩十分钟喔」。「还有……你们两个回来参加社团吧。」我知道一开始带头逃跑的家伙，或许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但我还是说了。夜空和小鸠停下操控摇杆的动作。「小鸠没来，玛丽亚觉得很寂寞。」我没有提到星奈。「！」小鸠吓一跳，露出犹豫的神色，思考好一会儿才说：「……咯咯咯……愚蠢的神只走狗啊，看样子汝已经开始大意……吾差不多该去破坏汝的安宁……」「嗯，去破坏吧。」然后，小鸠看着夜空，轻轻拉着夜空的运动服衣袖。「……一、一起去好不好？」夜空露出尴尬的表情，来回看着我租小鸠，然后眼神飘怱不定地喃喃说道：「……嗯、啊……既然煌这么说，我就从这道地狱枷锁中解放自己，重新回到现世……因为我是煌的骑士……」夜空红着脸说道，小鸠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也松一口气。看样子，明天邻人社终于可以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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