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另一个了断（204）

八月中旬某天早上。我和理科一起来到东京。目的是参加夏天和冬天一年举办两次的国内最大同人志贩售会「ic bazaar」──简称「iba」。游戏公司和动画公司等企业也会参加iba，至今以来，理科一直是拜托她协助的公司的人帮买同人志和周边商品，不过她好像一直很想去现场看看，这次终于决定参加iba。「……没问题吗？我在新闻上看过，iba人超多的不是？」听理科提到这件事，我担心地问。去年理科被龙宫乐园和永夜站的人潮搞到身体不舒服。虽然今年她也去了好几次永夜，以及百货公司、游乐园等人多的地方，慢慢克服对人潮的不适感，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她能忍受一天有好几十万人进场的iba。「说实话，理科没什么自信……」理科轻笑出声，不安地回答。「那还是算了吧……」「不，理科要去。理科想努力看看。」「想努力看看」吗。我没办法阻止想要努力的朋友……「理科想努力看看。可是……还是会担心，所以──」「我也一起去吧。」「小鹰也一起来吧。」我们异口同声。现在。我跟理科搭新干线从永夜站来到东京。明明还很早，永夜站却挤满人潮，理科好像已经有点不舒服，不过新干线我们有预约座位，所以可以坐下来，移动期间她的身体就恢复了。然而一抵达东京站，我们就被卷进比永夜站多出好几倍的人潮中。无法自由行走，连我都觉得呼吸困难。走在我旁边的理科脸色苍白，冒出冷汗，看起来状况很差。「总之先挤出去吧。」我抓住理科的手脱离浊流般的人潮，到路边避难。「呼……呼……」理科靠著墙壁喘气。「……难道这些都是要去的人？」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应该没那么夸张吧……」我苦笑著说。我们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茶喝，稍事休息后，再度前往iba会场。然而。「呣叽……」电车上。理科跟我紧贴在一起，痛苦地呻吟。开往会场的电车挤到让人觉得东京站的人潮都不算什么了，异常闷热，还有股汗臭味。「理、理科，还好吗……？」我跟理科几乎抱在一起，这个角度只看得见理科的头发，不知道她的脸色和表情如何。上电车后的几秒钟，我还会因为和她靠这么近而小鹿乱撞，现在根本没力气紧张。「……好像……不怎么好……」理科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回答。……看来她真的快不行了。「先在下一站下车吧。」我一开口提议，理科就虚弱地点头。过没多久下一站就到了，车门打开。但电车内挤得动都动不了，这样出不去。「不好意思──！我们要下车──！」我大声吶喊，周围的乘客却不动如山。理科在我旁边无力垂下头。「唔……给……给我滚开喔，混帐东西……！」「咿……！？」我朝车门附近的乘客瞪了一眼，努力压低声音，车内便让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缝隙。我拉著理科的手从那条缝挤出去，好不容易逃出爆满的电车。「呼……」「唉……」我们在月台深深叹了口气。椅子空著，所以我牵著理科和她并肩而坐。「……唉……去iba的电车竟然这么挤……」理科精疲力竭。「对啊……太可怕了……大家都有不惜这么辛苦也想买到的东西呢……」我只是陪理科来，对同人志和动漫周边没什么兴趣，所以不是很懂。「……你打算怎么办？还要去会场吗？」我询问理科，她虚弱地摇头。「放弃，回家……」「……电车应该不会整天都那么满，等个几小时应该就搭得上去了吧？」「……嗯……就算去了会场，回程又要再挤一次……这次就到此为止吧……」「是吗？那就回去喽……」「嗯……」理科点头。「……是说小鹰。」「嗯？」「理科已经没事了。」理科脸有点红，轻轻晃了晃被我握著的手。「唔喔！抱、抱歉。」我急忙放开手，理科呵呵笑著。「不用那么慌吧。」「哎唷。」我别开目光，看著对面的月台──「因为我喜欢你嘛。」低声讲出这句话。「………………」理科陷入沉默。超挤的电车进站，然后开走，这阵沉默持续到我们听不见电车的声音，接著，理科语气平静地说：「……理科想跟你当朋友。不可能跟你成为男女朋友。」「这样啊。」「嗯。」我知道她的答覆，所以没有特别受到打击。再说我已经有幸村这个重要的女朋友，一开始就没有想跟理科成为恋人的意思。……即使如此，说出口还是有意义。我必须告诉她。我感觉到跟理科牵手后就一直狂跳的心脏，迅速平静下来。「……原来如此……」我感慨地喃喃自语，理科一脸纳闷。「……？什么东西『原来如此』？」「没有啦……我只是在想……好好说出口，让对方给你最后一击是很重要的。」集训早上，夜空明知道我的答覆还要跟我告白的原因，我现在知道了。去年圣诞夜，我失恋了。我发现自己对理科抱持的情感是爱情，得知理科不会接受我的心意。──藉由用手机录的幸村跟理科的对话。没有直接和理科交谈。……这样不行。就算我跟幸村交往，说不出口的心意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消失，而是会一直沉淀在心里。如今，我终于得到解放。我对理科的恋慕之情终于遭到抹杀，成功失恋。

第十一卷 另一个了断（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