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二次～理科与幸村的情况～（88）

校庆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下一届学生会干部选举的参选期开始。「我想参选学生会长。」参选期间第三天，幸村这么说。「真的吗？为什么？」我惊讶地问，幸村语气平静：「我很幸运，在这所学校度过非常充实的日子。交到朋友，连恋人都有了。我是很幸福的人。或许可以说是所谓的『现充』吧。因此……」她微微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机会难得，我想试著夺取天下。」「天下吗……」有朋友、有男朋友，再当上学生会长，确实称得上是充实无比的校园生活。「你真强……嗯，那个……加油。」我发自内心为她加油，同时也因为幸村太过耀眼，觉得有点害怕。「是。因此，我想请您当我的推荐人。」幸村这句话令我更加惊讶。「我当推荐人……你认真的吗？」每位候选人都要有一名推荐人。投票日当天，所有候选人都会发表竞选演讲，不过推荐人得在候选人演讲前演讲，帮他拉票。演讲内容也很重要没错，不过「这名候选人是谁推荐的」对选举结果的影响更大。由有人望的人推荐的候选人，自然比较容易得到支持。至于现在的我能否得到同学们的信赖，多亏我从今年年初开始一直在帮学生会的忙，外加葵在教室会亲切地找我聊天，跟刚转学和刚复学时比起来好了不少。同学及一起上体育课的其他班男生也会找我说话。然而那也只限于同年级的人。没机会直接跟我接触的低年级生仍然明显会怕我，要说同年级的人对我的偏见消失，也只是从负分变成不正不负。跟「有人望」扯不上半点关系。「……你该去拜托其他人吧？例如葵。」「我想拜托您。」幸村笔直凝地视著我。她的表情不太会有变化，总是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但我在极近距离看过她的脸无数次，很清楚她眼中一直带著意志坚定的光芒。也知道事已至此，幸村绝对不会退让。所以我只能点头。「……知道了。我答应你。」「感激不尽，小鹰学长。」幸村吁出一口气，然后踮脚轻轻亲了我一下。☺通常学生会选举的参选期间是一个星期，如果这段期间没人参选就再延长，去年因为要接下（只有在身体劳动方面）如超人般大肆活跃的日高日向会长和辅佐她的优秀副会长大友朱音学姊的职位，这股压力导致三个星期过后都完全没人参选，只好由书记葵和会计火轮担任下届会长＆副会长。然而这一次，一个星期竟然有二十五名候选人参选。这届的学生会和日向学姊的时代相反，不会看到遇到问题的学生就伸出援手，反而比较常拜托学生帮忙。虽然没有上一届那么可靠，却让人觉得比较有亲和力。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这么多人跑来参选。用力把一般学生拉向前的超人领袖，以及让一般学生觉得「我们得协助这个人」、只是身分上是集团领袖的人，我个人认为至少在高中的学生会里，后者是比较健全的型态。先别说这个了。二十五名候选人中，包含幸村在内，共有七人参选学生会长。最大的强敌怎么看都是二年级的凑川夏。她是透过火轮的介绍在七月当上学生会书记的少女，相貌端正的黑长直美人。尽管没有日向学姊和星奈那么突出，但她文武双全、性格开朗，待人也很亲切。是个该称她为「社交能力优秀的三日月夜空」的完美超人。夜空开始忙于指导日向学姊和小鸠后，她便接下夜空之前负责的工作，成为学生会的中心。知道夏参选的我，跑去找夜空商量。夜空和幸村一起在学生会工作，所以她们关系良好，对对方的评价感觉挺高的。「……幸村和夏吗……我看幸村胜率较低吧。」夜空冷静分析。「为什么这么想？幸村也在学生会当了一年会计，很受欢迎，不是五五波吗？」我是真的这么想，不是在偏袒她。「……今年的学生会被拿来跟阿呆和朱音学姊比较，一直给人『不可靠』的印象。拜其所赐，学生们开始关注学生会的活动，跑出一堆人想要成为执行部的一员经营学生会。照理说我们应该表示欢迎，但这个现象代表大家追求的是『可靠的学生会』。遇到困难时会引导众人的强大领袖。」「……像去年的日向学姊那样吗。」「没错……而『中途加入学生会救火的文武双全完美超人』正好符合这个形象。相对地幸村虽然有吸引他人的魅力，却不是会自己站在前头领导大家的类型──至少多数学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知道幸村绝对不是乖乖牌，可是对幸村不甚瞭解的大多数学生，八成会觉得她文静……讲难听点就是「不可靠」吧。「……意思是幸村不太可能赢吗……」我压低音量说道。听完夜空有条不紊的说明，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然而，夜空不知为何露出无畏的笑容。「小鹰，你在说什么啊？」「咦？」「只要颠覆其他人对她的印象就行了……幸村选你当推荐人并没有错。」「喔、喔……？」夜空信心十足，我则一头雾水。☺参选期间结束，一个星期的宣传期间也结束了，政见发表会兼投票日终于到来。体育馆的讲台上，我跟幸村、其他会长候选人及其推荐人一起排成一排，坐在折叠椅上。由于候选人很多，今天举办的只有会长选举，其他职位之后才会选。幸村是倒数第二个演讲。一般学生对五位会长候选人和推荐人的演讲提问，质询结束后，终于轮到我们。我和幸村站起来，走向讲台中央。演讲顺序是推荐人在前，候选人在后，所以我要先演讲。「祝您武运昌隆。」我站在麦克风前，幸村在我身后小声说道。我轻轻深呼吸，环视体育馆。全校学生看著我交头接耳。隐约听得见「那人是怎样，不良少年喔？」「他是推荐人？」的窃窃私语声。脑中一片空白，冷汗狂冒。对光是在教室打招呼就会紧张的我来说，这个责任太重大了。亏其他人有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抬头挺胸演讲。我不禁心想「如果是可以承受如此庞大的压力的人，谁来当会长都可以吧」。我握紧写著演讲内容的纸──没有打开它，而是将其塞进口袋。那是从我决定当推荐人的那一天起，直到今天早上夜空逼我重写好几十次的演讲稿。上面用纤细笔触写下我这个以前没人管得动的不良少年在楠幸村热情的指导下改过自新的大谎，彷佛热血教师的故事或海伦‧凯勒的传记，是部充满爱与感动的虚构作品。向成功」。可是──「不行。绝对不行。驳回。」我把夜空终于不再挑剔的演讲稿拿给幸村看，幸村用听得出怒意的锐利语气一口否定。「为、为什么！？如果我这样讲，可能赢得过夏──」她打断试图反驳的我。「用这种方法赢得胜利也没有意义。我希望由最真实的小鹰学长为我加油。」对喔。她一直都是老实又直线条的人，无论要花多少时间，都会靠正攻法进攻。不正确也没关系。搞错了也没关系。骗人也没关系。不是真的也没关系。只要那里存在温柔的救赎，我这种人根本无足轻重──幸村总是正面斩断我心中扭曲的想法。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允许我用这种故事欺骗他人。「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士耶……」我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因为我很笨拙。」幸村露出梦幻的微笑。……于是，我们没有采用我辛辛苦苦写好的演讲稿。虽然对特地帮忙的夜空不太好意思，我就把那一个星期的写作特训用在考试要考的小论文上吧。我硬是牵动僵硬的脸部肌肉，开始演讲。『啊、啊……那、那个！』叽────！麦克风的爆音贯穿耳膜，害我皱起眉头。我只有在KTV用过麦克风，所以不太会控制音量。『……我、我是楠幸村的推荐人，三年二班的羽濑川──』不行，这次是声音太小，后面的人听不见。而且声音还超级低沉，坐在前面的学生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我、我是三年二班的羽濑川小鹰。』总之，音量差不多这样吧。『……啊──该怎么说呢，这个楠幸村啊……是超厉害的人。外表看起来虽然是乖乖牌，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呃，总之很厉害就对了。拥有该行动的时候就会行动，下了决定就一定会做到底的坚定意志？男子气概？我认为她拥有这样的特质。要说她有多厉害，大概跟真、真田幸村差不多？应该吧……』我没看稿子，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讲出来的内容惨到不行。不过我想相信大家听得出我是真的觉得幸村很厉害，真的觉得她适合领导学生会。『我是刚才承蒙小鹰学长介绍的二年四班楠幸村──』幸村接下来的演讲跟我截然不同，相当冷静。内容是她在会长游佐葵的邀请下担任学生会会计，觉得非常有意义，所以接下来想要以会长的身分努力。活动方针会继承葵的路线，在执行部下设立有志人士结成的辅佐组织，加深与一般学生的合作关系──有过实际经验的人才讲得出的内容，以及柔和的口吻，是场吸引人心的好演讲。证据就是幸村演讲完后，场内响起今天最热烈的掌声。接著是一般学生质询候选人的时间。候选人的回答八成也会大大影响选举结果。『那么，想对楠候选人提问的人请举手。』司仪葵刚讲完这句话，会场中央附近就有人举手。『那么请那位同学发言。』选务人员遵照葵的指示，拿著麦克风走到举手的学生旁边。「什么……！？」看到举手的人是谁，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僵在原地。幸村和我一样面露惊愕，不过没有叫出来。举手的学生是志熊理科。她穿著女生制服，和班上的人一起坐在折叠椅上。理科虽然有分到班级，入学后却从来没去上过课，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和理科同班的学生也一脸困惑。理科从选务人员手中接过麦克风，站起身。『那么请让理科提出一个问题。楠同学好像是在会长的邀请下加入学生会的，既然如此，请问你为何不是选择现任会长游佐学姊或同年级的朋友，而是挑那边那位羽濑川小鹰学长这种人当推荐人？』「这种人」……幸村因理科的问题面露不悦，咬紧牙关，不过她马上用平常冷静的声音堂堂正正回答。『那是因为我跟小鹰学长在交往。』幸村的发言引起一阵骚动，但她毫不介意，继续说道：『我的恋人小鹰学长比谁都还要瞭解我，比谁都还要为我著想，所以我拜托他当推荐人。』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其中却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理科感觉到幸村在挑衅她，轻轻「唔……」了一声，被麦克风收音到。『呃、呃……意思是，楠同学和羽濑川学长上过床了吗？上过好几次了──？』这、这是什么问题啊！？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要叫出来。『可、可以请那位同学不要问与选举无关的问题吗！？』满脸通红的葵叮咛她，但理科虽然脸红成那样，依旧很冷静。『理科认为代表学生的学生会长，其品行与校园风纪有密切关系。』『唔咿！？那、那个……说得、也是……？』葵一下就被说服。幸村轻轻叹了口气。『……我跟小鹰学长仍维持著纯洁的交往关系。我们没有上床。』『那你们进展到哪里了！？』『…………接过吻了。』幸村红著脸回答，会场爆出「喔喔──！」的欢呼声。总觉得气氛变得一点都不像政见发表会。『咻──咻──好火热喔～』理科用完全没有起伏的声音调侃幸村：『理科要问的就这样。』准备把麦克风还给选务人员。可是幸村开口阻止她。『我也有问题要请教你。』『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幸村语气虽然平淡，身上却散发出怒气。理科露出令附近的男生看呆的灿烂笑容，回答幸村：『纯粹是找碴❤』『…………是吗？』幸村脸上也浮现连我这个男朋友都没看过的可爱笑容，彷佛要与理科对抗。插图016『……家里蹲鱼乾女特地到这种地方，辛苦你了。你就永远在昏暗的房间里自慰吧。』『那理科就不客气了。再见。』双方都带著笑容，会场气温却快要降到冰点。杀气腾腾的唇枪舌战结束后，理科将麦克风还给选务人员，直接走出体育馆。幸村仍然面带微笑，不过只有站在旁边的我看得见，她用力握拳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她超生气的……光是和理科对话，质询时间就过了，所以我们不顾混乱的学生们，离开演讲台。有像夜空跟星奈、小鸠跟玛丽亚那种一见面就吵架，其实是最好的朋友的关系，自然也会有像幸村跟理科这种表面笑咪咪的，其实绝对无法相容的关系吧。假如她们俩的对立是为了抢男人而吵架，或是兴趣不合这种一句话就能解释的简单关系，我或许还能插手。然而并非如此。很遗憾的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没办法像游戏主角一样两三下就排除原因，叫她们和好。全世界多到不行、随处可见又极为复杂的心与心的冲突，想必也存在于此处，没有我出场的机会。─幸村创立的「武士道社」和理科创立的「发明社」动不动就起冲突，她们毕业后，幸村作为「天下一游戏公司」──之后改名为「天下一娱乐公司」的精明制作人，理科则是自己设立的「西格玛公司」的社长，展开一场长达数十年的幼稚战斗，把日本娱乐业界全都卷进去……这场演讲就是历史记录上，楠幸村与志熊理科的第一场战斗。☺葵好不容易才让幸村演讲完后吵到不行的会场安静下来，现在第七人──最后一位候选人的推荐人正在台上演讲。现任学生会书记，最有希望当选的候选人──凑川夏。推荐人是现任学生会副会长──神宫司火轮。『──各位也知道，凑川同学今年七月起加入学生会担任书记，充分发挥她的能力。如果是她这么优秀的人──』火轮其实是个性相当诡异的人，但她在台上藏得很好，仔细说明夏的工作能力及人格魅力，还会举出实例。她稳重的口吻加上让人想到日本舞的优雅手势，令观众专注于她的演讲上。接著是夏本人的演讲，内容实在，说明她当选学生会长后的活动方针，表明目标是和幸村不同的「可靠的学生会」。提出设置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委托学生会的留言板及热线电话、创立由经过选拔的人才组成的支援组织作为具体政策。坚定的语气再加上非常可靠的印象，导致夏演讲完得到比幸村还要热烈的掌声。……怎么看都会输……我失望地叹气。虽然质询时间被理科搞砸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如果我这个推荐人更可靠一点就好了。自己这么没用，害我有点难过。『……那么，请想对凑川候选人提问的同学举手。』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在警戒，质询时间开始。『那么请那位同学发言。』麦克风落到一名一年级女学生手上。我不觉得夏会在这种时候出差错，她一定会完美应对──『那、那个！请问您跟火轮姊姊是什么关系！？』「！？」这句想不到会在政见发表会上出现的台词，令我瞬间愣住。台上的夏也「啊？」一脸错愕，站在旁边的火轮脸上仍挂著优雅笑容，冒出冷汗。『我听楠学姊说她是选自己的恋人当推荐人，猜测您会不会也是这样！请问学姊在跟火轮姊姊交往吗！？』『…………是的。』一段沉默过后，夏红著脸点头。她们在交往啊！？我明明跟她们一起在学生会工作，却完全没注意到！『……我跟神宫司学姊在交往。你或许会想「你们两个都是女生不是吗」，但我们是认真──』『怎么这样！火轮姊姊！您都已经有我了！』『咦！？』夏面露惊讶，轮流看著那名女学生和火轮。火轮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这时又有其他女学生站起来大叫：「你在说什么！？姊姊是在跟我交往耶！？」「你们够了喔！火轮跟我有过好几次肌、肌肤之亲！」「姊、姊姊也疼爱过我好几次！」「火轮同学是我的人！」「别开玩笑了！你们这些偷腥猫！」「喂神宫司！你对我们之外的人也出手了吗！？」「你不是说过只爱我一个人吗！」「我的身体已经成为你专用的桌上游戏了说！」……火轮的恋人（？）接连登场。『安、安静！请各位安静──！』葵的吆喝一点用都没有，连夏都大喊：『学、学姊，这是怎么回事！？』火轮狂冒冷汗，重新挂起笑容。「大家冷静点。我爱著你们。你们治愈了我因为被某位女性甩掉而受伤的灵魂，是我非常重要的人……」火轮注视的人，是三日月夜空。夜空吓了一跳，大叫：「别、别把我卷进去啊变态！」『学姊果然还对三日月学姊……』「您跟我们只是玩玩而已吗！？」「不、不是，不是这样……呃，该怎么说呢，那个……」火轮支吾其词。「呜……肚子好痛……要、要生了……！」看来她判断不可能推托得掉，选择逃亡。她朝我们坐著的地方的反方向──侧台狂奔。「等、等一下，学姊！」夏扔掉麦克风追上去。其他火轮的恋人（？）也跟在后面。『咦、咦咦！？火轮！？等等！咦咦～！？』会场一阵骚动。葵也混乱到不行，无法收拾事态。「我再也不开后宫了～」外面传来火轮的吶喊，跟搞笑漫画一样。……就这样，由于神宫司火轮爆出创校以来最大的丑闻，没人有空去管学生会长选举。「……搞什么啊……」我心想「后宫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时看到一条说不定我会走进其中的可能性（路线）。

第十一卷 第二次～理科与幸村的情况～（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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