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兽姬的狂想曲 终章

<p>她严厉吩咐部下退开。</p><p>当然，忙于事后处理的绯红成员原本就无暇他顾，赛内丝亦是料到这点，才独自来此。一旦到了她这种地位．连争取独处时间都得经过繁复手续。</p><p>史基特南方的岸边。</p><p>甚至没发现浪花浸湿了鞋尖，基亚特帝国的公主茫然若失地抬头望着黄昏天际。</p><p>一点都不像你哪。</p><p>夏侬对着她背影唤道。</p><p>这里没有其他人影，只有两人的影子长长延伸在染成朱色的海岸。</p><p>她是你的死党嘛。</p><p>少用老掉牙的说法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赛内丝头也不回地说。</p><p>是吗?抱歉。夏侬坦诚应道。</p><p>话虽如此，他的声音一开始就没有含糊不清的同情。</p><p>赛内丝尽管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可是对并未显露廉价同情的夏侬，她也稍微有点改观。同情他人很容易，有时甚至能藉此产生愉悦，赛内丝非常明白虚情假意的怜悯乃是出于扭曲的优越感。</p><p>她也非常清楚这种时候要保持冷静，不扯进对方的不幸，悲伤或愤怒里，其实是很不简单的事。</p><p>不过没想到哭不出来呢。赛内丝自嘲似的笑道：唉，能保持冷静正是指挥官的美德</p><p>赛内丝露露基亚特!夏侬微微加重语气，打断赛内丝的话。我不是你的部下，也不是子民，更不是敌人，只是个路人。</p><p>赛内丝默然盯着自己脚尖。</p><p>呆呆望着自己脚尖她初次发现自己的鞋尖湿了。内心某处的自己晓得夏侬接下来的台词，某处的自己对此万分期待。虽然认为这样下去不行然而赛内丝的内心茫然无绪，无法具体归结出否定的话语。</p><p>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所以他慎重地挑选词汇，语气缓慢续道：只有现在，你不须扮演站在高位的人。</p><p>赛内丝沉默以对，夏侬也不打算继续劝解，只有浪涛拍打海岸的静谧声响在两人之间晃动。</p><p>接着</p><p>该死。仿佛厌倦了沉默赛内丝叹气似的说：说得像是你什么都知道一样</p><p>彼此彼此。夏侬完全不以为意，若无其事地说。</p><p>赛内丝直到此时才第一次转向夏侬。</p><p>她猜想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毫无防备，非常稚拙，也知道某处的自己急于表现出泰然自若的神情，可是违背这种羞耻心和焦躁感按捺不住的熊熊激情自然而然地驱动她的身体。</p><p>我她仿佛紧贴夏侬站立，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我杀死了</p><p>语尾没出息、孤苦伶仃地颤抖着，脸孔压进夏侬胸膛，强忍双眸滴落的泪珠赛内丝呻吟般地说：我杀死了是我杀的是我叫他们去死的</p><p>赛内丝说着，像哭闹不休的孩子般双手摇晃夏侬，泪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早已顾不得自己身份，泪水一旦溃堤，便再也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p><p>赛内丝这时猛然发现自己至今为止有多么逞强。</p><p>爱罗蒂、其他部下愿意跟着我的那些人</p><p>就算这是自己选择的生存方式，人类有时也忍不住会想如果。</p><p>她尽了全力，没有后悔，已经预料过这种结果，也早就有所觉悟。事实上，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因力有未逮而失去部下。</p><p>可是，即使如此</p><p>有时仍感到不安，自己真的做了正确的抉择吗?有时对结果缺乏自信，忍不住无谓地回首过往。明明知道结论绝对不可能推翻，却还是裹足不前，多愁善感。</p><p>尤其是当这种生活方式甚至可能左右他人命运的时候。</p><p>救过我无数次的那些家伙我却救不了他们我什么都没办法为他们做</p><p>自己这样子真的好吗?</p><p>付出这么多牺牲，自己的决定真的正确吗?难道没有其他路可走吗?</p><p>然而不论再如何后悔，时间都不可能倒转。</p><p>爱罗蒂真的是从孩提时代一直一直支持我她选择我，跟随我我连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都救不了</p><p>她很明白。</p><p>自己选择的生存方式是以敌人和伙伴的血肉铺成的道路，并非不用牺牲任何人、不用连累任何人，光靠笑容就能度过的康庄大道。赛内丝非常明白自己的生存方式在未来仍不免会继续累积这种经验。</p><p>她无法回头。</p><p>所以至少</p><p>我很过分吧?</p><p>是啊。</p><p>很难看吧?</p><p>是啊。</p><p>夏侬的答案非常简洁其中既没有怜悯，亦没有劝慰。</p><p>只有</p><p>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还是跟着你不是吗?</p><p>赛内丝动作一顿。</p><p>她霎时僵立原地，沉默不语</p><p>畜生</p><p>呜咽间逸出这个字眼。<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