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末日时在做什么？」-rand guignol-

<p><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0/63/122029/159632.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p>

<p>说来突然，艾瑟雅‧麦杰‧瓦尔卡利斯是个假惺惺的女孩。</p>

<p>她总是「啊哈哈」地笑得像刻意为之，不表露真正情绪。无论同伴受伤时，丧失性命时，她都不会卸下那张暧昧的笑容面具。</p>

<p>因此，对艾瑟雅不熟的年幼孩子们当中，还传出了她是薄情人的误解。艾瑟雅大概就是对自己以外的人都没兴趣，才能在任何人出事时都不改其笑容，那些孩子是这么想的。</p>

<p>那样的她正在读书室里查资料。</p>

<p>她从书架抽出大本书籍，在桌上摊开，翻阅书页，抱头嘀咕：「也不是这本耶……」然后又把书放回架上。</p>

<p>「虽然我早就知道在这里能查的知识有限……」</p>

<p>「你想了解这里查不到的知识？」</p>

<p>菈恩托露可从后头搭话，艾瑟雅就「呀唔哇！」地发出奇妙尖叫声，吓得跳了起来。</p>

<p>「这是神学书？你读的东西不太合你的风格呢。」</p>

<p>「怎怎怎样，菈恩？从背后来阴的太卑鄙喽。」</p>

<p>「面对有半截身子都趴在桌上的人，我要怎么从前面搭话……看来，你好像查资料查得正专心呢。」</p>

<p>「啊～没有啦，哈哈哈。我觉得找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就是了。」</p>

<p>艾瑟雅把手凑在后脑杓，十分刻意地笑给对方看。</p>

<p>「……艾瑟雅，你的房间隔壁就是我的房间。」</p>

<p>「咦？对啦，是那样没错。」</p>

<p>「在人前就算赌一口气也不哭，我认为能那样逞强是很了不起的。不过，请你在房间里哭也要有节制。因为这里墙壁满薄的，声音听得见。」</p>

<p>「真的假的！」</p>

<p>艾瑟雅许久没在人前露出真正慌张的脸了。</p>

<p>「呃，那个……好的，以后我会注意，希望你当成没听过……」</p>

<p>「不用你说，我也是那样想的。我可不会让你白花力气傻笑。」</p>

<p>珂朵莉，还有奈芙莲。</p>

<p>她们失去两个伙伴──两个朋友，已经过了半个多月。</p>

<p>所有人都明白，差不多该是整理好情绪的时期了。</p>

<p>明白归明白，却还是做不好。</p>

<p>此外，前些日子，似乎曾有个叫威廉‧克梅修的男子待过这里。</p>

<p>菈恩托露可走在妖精仓库，就算不想看也会看到他留下的痕迹。</p>

<p>男用军服架。刮胡子用的剃刀。大靴子。大罐辛香料。</p>

<p>浴室使用时间的规则上多了几则条文。餐厅菜单的最底下，多了以前没有的「本日甜点」项目，又被两条线划掉了。</p>

<p>「……真没意思。」</p>

<p>这座妖精仓库是她们的家，她们的归宿，她们实质上的故乡。</p>

<p>明明如此，菈恩托露可她们不过离开短短两个月，这块珍贵的地方却被陌生人改写了。在这世上，这里应该是唯一能用怀念之情来包容她们的地方，为什么她却要为异样感及疏离感所恼？</p>

<p>菈恩托露可无法接受。</p>

<p>她重新体认到，那个男的果然是敌人。</p>

<p>「你有见到他本人，还跟他讲过话对不对？」</p>

<p>艾瑟雅这么说。</p>

<p>「既然见过技官本人，最少也会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吧。这样说不太好就是了，不过，那个人就是个单纯到瞒不了事的傻瓜，跟外表所见的一样喔。」</p>

<p>「很遗憾，我只有见识到那个人能干、大显身手和自我奉献的部分。」</p>

<p>菈恩托露可摇头。</p>

<p>「我不能从那么偏颇的资讯来做判断。结论会走偏。」</p>

<p>「……你真是个麻烦的女生耶，虽然我本来就晓得了。」</p>

<p>要你多嘴。</p>

<p>「葛力克有说过，好人本来就会先死。」</p>

<p>娜芙德停下演奏老钢琴的手这么说。</p>

<p>被珂朵莉拿走的剑（狄斯佩拉提欧）已经丧失，如今，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娜芙德成了没有剑的妖精兵。尽管这大概不是原因，但她最近没有剪头发。在半个月之间，她那短短的头发留长了一点。</p>

<p>「所以说，那个人族肯定是个好人啦。」</p>

<p>「以理论而言充满漏洞，却具有说服力呢。目前在这里仍然平安的遗迹兵器适用者，偏偏就是我还有艾瑟雅两个人。」</p>

<p>「喂喂喂，把缇亚忒也算进去啦。」</p>

<p>「……我都忘了。」</p>

<p>坦白讲，在菈恩托露可的印象中，缇亚忒只是个光会追在珂朵莉后头的小妖精。她想都没有想过，那样的缇亚忒会站到她们旁边一起作战。</p>

<p>不过，事情肯定就是那样。</p>

<p>时间永远在流动，事事都会不停改变。</p>

<p>而且，停下脚步的人，肯定会被时间之流遗弃──或者被冲向前去。</p>

<p>「再说，我可不觉得这样就结束了。让人救了一命，怎么可以浪费掉。我要札札实实地，用自己能接受的方式来运用。」</p>

<p>娜芙德弹起下一首曲子。节奏稍快的开朗曲子。不知道这是反映她现在的心情，还是体恤菈恩托露可的选曲。</p>

<p>「拋开往事活下去，在各方面是比较轻松没错。」</p>

<p>菈恩托露可如此嘀咕，然后趴在桌上，让心沉浸在令人舒适的乐音当中。</p>

<p>†</p>

<p>──在辽阔无际的灰色荒野。</p>

<p>威廉睁开了眼睛。</p>

<p>「……唔……」</p>

<p>他立刻闭上眼睛。</p>

<p>感觉很奇怪。视觉没有以视觉的形式发挥功能。听觉、触觉和其他所有感觉也是。肉体彷佛被重塑成另一种生物。五感及意识没有顺利兜拢。异样感太强烈，甚至让他想吐。</p>

<p>……不，不是「彷佛」。他被重塑了。</p>

<p>在意识深处，有一小撮火焰般的东西正在燃烧。那是愤怒，也是憎恨。对于翠绿大地，对于活著会动的众多人类，对于那些事物所燃起的不明杀意。</p>

<p>原来如此，原来那些〈兽〉都怀著这玩意儿吗？可以理解。</p>

<p>那么世界当然会毁灭。毕竟他现在就巴不得动手摧毁。</p>

<p>现在还有人活著，还有东西没坏，他无法忍受如此的事实。那些家伙寄生并玷污了这灰色的大地之母。那些东西不该存在。那些东西非得清理乾净。</p>

<p>这肯定是目前刻印在这副身躯深处的冲动。假如想逃避，应该只有在梦中作茧自缚一途。</p>

<p>他缓缓睁开眼睛。</p>

<p>他起身。</p>

<p>在众星闪耀的夜空下，美丽的灰色沙原辽阔无际。</p>

<p>自己回来了。那种喜悦，那种安详在胸口扩散开来。</p>

<p>暗夜之中。</p>

<p>在整片辽阔的灰色中心，有一头新诞生的〈兽〉发出初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