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终章

「——姆，你们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我们跑到你们的房间结果没有半个人耶～姊姊我寂寞得都快死翘翘了啦～」「……」「南门殿」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后……回到旅馆本馆的我们第一个听到的，便是笨姊姊和性骚扰音乐老师上述的两句话。「你们看起来满累的，是一起跑去跳凌波舞吗?看起来不错玩。」「姊姊我以为自己被你们扔下了，～心脏怦怦跳好害怕唷～一直想着要是小裕回家了，谁来付我们在这里喝的酒钱啊～」姑且先将，呃，当然不会是除了你们之外的其他人吧，这句吐嘈搁在一边。……对喔。……我还在想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两个醉鬼啊。昨天夜里抵达旅馆之后，由于她们被分配到一个独立的房间，并且不停喝酒的关系（也可说是隔离），完全被排除在我的认知范围之外。嗯，我是很想求求你们今后喝酒时，也一直像这次这样到我们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外去……我抱持着这个念头，同时有些疲惫地向她们说明完前因后果后……「——姆，原来如此，在我们相酎对饮时，曾经发生那种事啊?要是有跟我说一声，我早就为你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啊～嗯，为什么有那种令人感动的场面也不叫我们一声?人家好想坐在最前排观赏喔～」两个人都很混帐地说出这种话。呃，事到如今你们没什么立场说那种话吧……正当我不禁傻眼叹息时……「嗯，详情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总之事情暂且解决了对吧?那么实在可喜可贺，我们别管那么多，喝吧!」「好主意～就记念女仆美眉的归来吧～☆」她们将手上的一升瓶高举向天说出这两句话。呃，这两个家伙到底打算喝多少啊……正当我为她们别说是泥鳅，就连鳗鱼似乎也捞不到（注：日本有些人在喝醉之后，会开始跳捞泥鳅舞）的豪饮模样，感到轻微头痛时……「呵呵呵，在下知道了。宴会现在已经准备就绪，请您们栘驾到用膳处。」那奈濑女士面带微笑如此告诉我们。「喔喔，那一位女士便是女仆的妈妈吗?我便心存感激接受您的好意了。」「真不愧是女仆美眉的妈妈，旅馆的老板娘～准备得真周到～☆」受到邀请的两名酒鬼当当当地敲着一升瓶。喂，你们好歹也客气一下好吗……「啊，嗯—非常抱歉，我家的姊姊们……」正当我准备代替，不晓得将顾虑和客气忘到哪里去的愚蠢自家人，说出赔罪的话语时……「没关系，我们本来就打算为各位举办一场欢迎之宴。请您别客气，好好享受吧·」那奈濑女士面带微笑如此对我说道。唔唔，这个人真是好人呢……「很抱歉，蒙您照顾了……」我再次低头行礼……于是就这样，我们大家一起前往用餐处——接下来是一如往常的宴会景象。「哈哈哈哈哈!不傀是冬天的京都，这河豚真是美味，这烤鳍酒棒透了。」「是啊～不过烤鳍酒的发音听起来好色～喔☆」笨姊姊和性骚扰音乐老师这对酒鬼组合，就有如象鱼（注：淡水鱼中体型最大者，最长可达5公尺，最重可达200公斤）得水般，油门全开地疯狂大闹着。她们那酒鬼品质保证的高昂兴致，与其说是热闹滚滚，倒不如说吵闹到无以复加。不过这次大闹的不只这两个人。兴致大发，展现出不同以往亢奋的人是……「那波小姐，我不会再让你走了～……☆」「哎呀呀～美夏小姐真的好爱撒娇喔～」「爱撒娇有什么关～系……那样子那波小姐就能陪在我身边，也能够向姊姊和大哥哥撒娇☆」「喂，喂……」「美……美夏……?」「咕噜喵!……☆」不知为何，呈现异常撒娇模式的双马尾女孩。她带着有些迷蒙的眼神，将自己置于我和春香、笑盈盈女仆之间，比平常还要夸张地拚命将身体凑过来撒娇。「嘿嘿嘿～我最喜欢大哥哥了～☆」「呃，嗯—我知道啦，所以你差不多够了吧……嗯，美夏，你喝的那个是什么?」此时我突然看见双马尾女孩拿在手上的橙色液体。「是什么，当然是柳橙汁啊～不过似乎比平常还要好喝就是了～☆」「柳橙汁……?」就那饮料而言，我觉得色泽似乎太浓稠，或者说感觉上有些特别。有些在意的我将鼻子凑向杯子一闻……「……呃，这个是酒吧!」「唔喵?」杯子里飘散出来的，毫无疑问是酒精的味道。呃，到底是谁让双马尾女孩喝这种东西的……?」「嗯?螺丝起子（注：一种鸡尾酒，成分为伏特加和柳橙汁）不是果汁吗?我记得瓶子上标示的酒精浓度在七％以下啊。」「是啊，酒精浓度在十度以下的饮料，在法律上不是被认定为果汁吗?我真是聪～明☆」两个笨蛋大人（而且职业还是秘书和数师）竟然对我这么说。都已经二十快过半了这是什么是非判断能力啊……美夏也是一样……「唔～嗯，那种事情有什么关系～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罗～☆」「……」「嘿嘿～大哥哥是我的唷～☆」「…………」嗯，我就这样感受着她的最高级撒娇模式……而一旁……「……我先前已经说过了，二条城非常地性感。」「——（点头、点头）」「……可是大阪城也不遑多让，相当地可爱。」「——（点头）」不知为何，叶月小姐和爱莉丝两人恢复成「女忍者」打扮，畅谈着京都邻近的城堡（好老人家哦……）。「……另外，姬路城过去叫作白鹭城，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堡，也是很漂亮的地方……」「——（点头、点头，点头、点头）」似乎在我们不太能理解的地方，沉默寡言「女忍者」和娇小「女忍者」有着共通的语言。唔—姆，好超现实主义的画面……正当我有些不知如何反应时……「——裕人同学，你现在有空吗?」「咦?啊，是。」这次换成有人从正面叫我。跟我说话的人是那奈濑女士。「嗯，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下，不知方便与否?」「啊，好。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我的名字?美夏、春香或叶月小姐也就算了，我又不直接隶属于乃木坂家……稍微问了一下这件事后……「啊，这个啊，是因为你的名字常常出现在那波的信里，所以我就记起来了。被提到的频率几乎和『美夏小姐』、『春香小姐』差不多的『裕人少爷』。我原本就想找机会和你好好谈谈了，想不到当时挺身而出，冲进那波她们之间的人就是你～……」「啊，对不起喔。我因为颇有感触的关系，不小心盯着你不动了……」「呃，喔……」接着她稍微侧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和先前的笑盈盈模样，没有任何一毫米的变化……「——问你，裕人同学，你是否愿意成为那波的夫婿来继承我们家的旅馆?」「咦……呃，啊!?」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等……等一下，您提这个做什么啊，妈妈～!」那句炸弹，不，应该说是烧夷弹发言，让一旁隔着美夏的那波小姐罕见地露出焦急的表情。「做什么，就跟我说的一样啊?裕人同学让我非常地满意☆人也乖巧，该义无反顾时也能挺身而出，这个热血特性分数也满高的。而且那波也喜欢裕人同学对吧?所以我就先问一下罗☆」「那……那个，我……我这边啊～……」「你可以不用掩饰嘛☆你主动抱住男生的这种事情，可是自旅馆以前养的豆柴约翰以来，就没有过了不是吗?」她露出作弄般的笑容，笑盈盈地看着那波小姐。她那不知何时变得坦率、直接的口吻和我行我素的笑盈盈表情，简直就和那波小姐平常作弄我们时露出的开心表情一模一样……正当我打从心底对这个人，果然百分之百和笑盈盈女仆有着血缘上的关系，感到认同时……「不……不可以那样～!」「喔……」一道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是躺在我的膝盖上，像只小猫翻来翻去的双马尾女孩。「只有大哥哥不行，绝对不行—!大哥哥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她以明显呆滞的眼神，彷佛牵制众人般环顾四周，并且胡乱挥舞着她的手脚和双马尾。「喂、喂……」「我不会把大哥哥让给绘里、小光和美羽，就算姊姊，就算那波小姐也不让～!喵～!」「呃，不，听我说我啊～……」她的发言和行动让笑盈盈女仆大吃一惊。让她的脸上带着已经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姆，感觉上平常的立场似乎对调了过来，就某种层面来说这画面还真新鲜……「呼……」远离与其说是热闹，几乎可以说是嘈杂等级的喧嚣之后，我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短暂的片刻休息。在距离不远处的宴会会场中，宴会仍然持续进行着。小醉鬼模式的美夏在那之后，马上碰地一声倒在我旁边陷入昏睡，不过其他成员（主要是两名笨蛋自家人）现在似乎还是全速前进的极佳状况。盛况空前到只要竖起耳朵，便能依稀听见醉鬼呼答啦和卡巴迪（注：一种发源自印度的运动，一队七人两队相互竞赛。只要攻方其中一人喊着「卡巴迪卡巴迪」进到敌方阵地碰触对方一人，然后不被挡下回到自己阵地便算得分）的叫嚷声。「真有活力……」我不自觉地如此喃喃自语。做为宴会会场的大厅，到这里明明有好一大段的距离。「是啊，瑠子小姐她们好厉害喔……」一旁的春香也佩服地赞叹道。附带一提，我们现在的所在位置是七城旅馆内部的某个庭园。模拟大海以细砂造出来的辽阔庭院中，散布着几块像是海岛般的岩石，这便是一般被称为石庭的庭院吧。对宴会的热络气氛感到有些疲惫的我，从那奈濑女士口中得知有个地方能够好好地休息之后，我和春香两人便偷偷地溜了出来。「话说回来好棒喔，雄伟中带着细致，彷佛就像将真正的大海与海岛直接缩小一般……」看着眼前广大的细砂和岩石，春香呼出一口气道……「该怎么说呢……我有种这就是京都的感觉。」「真的，这景色真是一绝。」我看着春香的脸蛋点头回应道。附带一提，现在春香穿的是和服。色泽华丽，隐约带有春意的和服。梢早之前她穿的还是普通的便服，不过基于在旅馆里面这样穿比较合适的理由，宴会开始前那奈濑女士便将这套和服借给她。「请看那里，现在吹着非常柔和的夜风，虽然有些冰凉，感觉却很舒服……☆」站在走廊边缘面对着石庭，春香摇曳着和服的衣袖，同时快乐地转着圈圈。她那无比风雅，或者说带点恬适雅趣的模样，和这个可说是古朴至极的和风石庭景色相益得彰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看着她的动作我不经意想到。——话说回来，这次一样又发生了许多事件呢……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从春香受邀参加选秀会开始，以及到正式选秀会的那段期间发生的各种纠纷，接着椎菜来我家过夜，去绘里的长曲棍球社当救兵，接着是最后的京都之旅，以及在此发生的那波小姐老板娘风波，简直就是非常态事件的大集合。从认识春香的这九个月整体来看，这个月也能说是状况密度相当浓厚的一个月。「……」话说回来，现在事情也还没告一段落。仔细想一下本学年也只剩一个月了。剩下的是既有春假又有教育典礼等事件的忙碌三月，不过，最重要的是接下来马上就是，在学生生活中可说是最大事件的教育旅行了。届时在旅程之中，一定有着各式各样的事件等待着我们吧。正当我隐约思考着这件事情时……「——对了，下个月就要教育旅行了呢。」或许是和我心中的想法同步化（这种说法实在过于自恋……），春香在我身旁轻轻地坐下来对我说道。「嘻嘻，我非常期待☆这次的京都之旅，也很愉快没错，可是我希望教育旅行时，可以和裕人制造更多更多美好的回忆……」她身体微微靠着我，对我露出一个太阳般的笑脸。那表情就像等待着南瓜马车的公主一样……「是啊……」我看着春香的脸蛋，点头回应道。两个礼拜后的教育旅行。即使单独来看也应该会很快乐的教育旅行，若能和春香一起开心地度过，那就happy到不行。那样真的可以说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不管如何我很期待没错。正当我联想到不久以后的未来预想图，沉浸在稍微幸福的感觉之中时……「?裕人?」「咦?」春香突然轻轻扯着我衣袖，抬头望着我。「你怎么了吗?你刚才的表情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是累了呢?」「呃，不，嗯……」哪里不开心了，我只是进行一下幸福的想像而已……不过春香似乎不这么认为……「啊，对喔，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活动了一整天……。——啊，既然这样……」「?」「呃，嗯，那个……」接着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就在她像想通什么般独自「嗯，嗯!」地点头……下一个瞬间。「——喝、喝呀。」「!?」蓬。伴随着轻微且柔软的力道，我的身体被春香从正面抱住。「春……春香!?」温馨大小姐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的脑袋瞬间呈现一片空白。接着春香的脸，变得像伊豆产的生鲜红金眼鲷一般通红……「呃，嗯……我妈……妈妈是这么说的。『男士疲劳的时候?呵呵呵，这个时候什么都别管，紧紧抱住他就好了。这样就可以马上手到擒来☆』……所……所以我才这样试了一下……」她带着害羞、微微颤抖的声音对我说。「…………」呃，秋穗女士，你又教了她，让人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知识了……正当我想起乃木坂家的无敌最终兵器（从各个层面来说）的愉快笑容，心情五味杂陈时……「啊，而且原因不单纯是那样……那……那个，我……我自己个人，也想要这么做……」「咦……?」「刚……刚才看见那波小姐对你这么做之后……不知为何胸口就变得闷闷的.心情有些不太平静……以……以前都不曾这样子的……」抱着我的手臂力道变得更强……「所以，我才会想起妈妈说的话，变得很想抱你……那个，造成你的困扰了……?」「呃，不，怎么可能有困扰这么一回事!」一点家鼠胡须大小的可能性都没有。应该说有件事让我更加在意。春香的行动和话语。这一些……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认定成那波小姐的行动让她有了嫉妒的感觉吗?我不晓得春香自己是否察觉了那种感情的名字，不过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可是以前她对于美夏、叶月小姐、那波小姐和爱莉丝等自己人的行动，几乎处于完全没差的状态呀……「……」这……能不能说是她对我的心意，有了一点进展啊?就算还没到成长完毕脂肪丰厚的寒鳜鱼境界，少说也变成比较大型的幼鲫鱼了……正当我为了这件事，感到些许的喜悦时……「请…请问……」「?」「呃，嗯……要是我遇到和那波小姐相同的状况，你会为我做相同的事情吗……?」「咦?」仍然抱着我的春香笔直地注视着我，接着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咦?」「那……那个，万一我因为某些理由，要到某个很遥远的地方去……到时候，那……那个，你……你会来追我吗……?你会土口诉我，你很需要我吗……?」她的口气带着一点不安。虽然我不晓得她为什么会问我这种事情，不过我的答案在她问我之前早就决定了。「——那很理所当然吧。」「咦……?」「那么做……很理所当然啊。就像竹荚鱼和鲔鱼之类的回游鱼，会在水里不停游动般自然。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待在春香的身边，也想要一直待下去。所以只要春香不讨厌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追过去。」我笔直地注视春香的眼睛如此答道。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这种事情不需春香特别提出来，本来就同样是我自己的心愿。「啊……」听到这句话，春香像是吓了一跳般眨了眨眼睛。不过她马上容光焕发了起来……「知……知道了!非……非常谢谢你!」接着露出无比喜悦的笑容，以更大的力道抱住我的头。「唔，春……春香，我不能呼……」「啊，对……对不起!我太……太开心了，不知不觉就……」她连忙稍微减轻了一些力道。不过，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紧紧抱住我的手臂的意思。「嘻……嘻嘻，我好像做得太过头了……」她对我露出的是一个天使般的纯洁微笑。看着那画面。我调整因为刚才的互动稍微歪掉的眼镜，同时不经意地在心里想着，原来春香也是有可能像这样有一点主动啊……嗯，就这样。虽然真的发生了很多事，不过像是浓缩蜂蜜般浓稠的二月，也在春香于京都给我的拥抱之中，迎向尾声。☆我手边是一本小册子。以上等纸质制成的十页薄薄小册子，上头写着「教育旅行说明手册」。「……」两个月后即将举行教育旅行。做为其通知兼说明，我稍早之前在学校领到这本册子。「…………」看着那册子我偷偷下定决心。那个时候虽然没办法，不过在这里……我或许能够鼓起勇气。我要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乃木坂同学，然后……说不定，再进一步也告诉裕人……「…………唔。」光是想像，心脏就怦通怦通地跳了起来。心脏的声音在耳边嘈杂地响着，脸像上火般发烫。这种感觉……即使是在伦敦的钢琴比赛，还是萝刀大赛的总决赛中，我也不曾有过……「这表示我是认真到那地步吗……」我小小吐一口气呢喃道。轻轻闭上眼睛，眼前便会浮现坐在我隔壁的男生模样。有些不太会说话、有些笨拙，不过却无比温柔的……裕人的脸。那画面不断地闪现，在脑中挥之不去。「……」老实说，说不定不行。即使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也可能只会露出困扰的表情。不过——「我不想要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放弃……」不想要在分出胜负之前，就直接放弃。不想要自己擅自认定不成，就做出败北宣言。因为那样……等同于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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