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警察署

<p>小笠原只能跟随莉子一同前往了。莉子朝神田站的闸机走去，刷卡后进入了站内，小笠原也跟着进了站。在中央线的下行电车里摇晃一会儿后，莉子在御茶水站下了车，但不知为何，她下车后并没有去出口处的楼梯，而是在站台上停下了脚步。</p><p>小笠原边眺望着站台边问，</p><p>「不出去吗？从这里顺着明大街走的话，很快就可以到神田警察署。」</p><p>「为什么是神田警察署？」</p><p>莉子反问道。</p><p>「刚才的会场是神田站的啊、对了，IONA.FOODS的总部在涉谷，我们这是要去涉谷警察署的啊。」</p><p>「不去啊，我在涉谷又没有熟人。」</p><p>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在警察那边有认识的人？</p><p>他们又转乘了随后靠站的总武线电车，这次车里比较空。车窗外是流淌的神田川，河水非常清澈漂亮，水道桥附近漂浮着几个小船，路边的樱树上散布着樱花，枝条已经被点缀上了绿色。</p><p>「小笠原先生是怎么成为杂志记者的呢？」</p><p>莉子看向小笠原问道。</p><p>「诶？怎么成为的？嘛、媒体一直都是人气职业，一上来就要考试我幸运地进入了角川的第二轮面试，接着就被录用了。就是那样。」</p><p>「角川的淘汰率很高吧？」</p><p>「我那时候好像是四百比一吧，是我运气好啦。现在的淘汰率应该又升上来一点了，谁让其它大出版社现在都是巨额亏损而只有角川的三月份决算是黑字呢。」</p><p>「进周刊角川是你自己的希望吗？」</p><p>「对，周刊角川和其它出版社的同类杂志不同，没有杂谈的，感觉品味很好。但是销量不振是个头疼的问题，总是不顺利呢。」</p><p>「那应该是好事吧，不会伤人，就是说」</p><p>「就是说？」</p><p>莉子微笑起来，说道，</p><p>「就是说，小笠原是个正直的人。」</p><p>「啊谢谢。」</p><p>忽然被人称赞的话，小笠原总是会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况且对方又是漂亮而博学的莉子，感觉更是如此了。</p><p>电车逐渐降低速度，滑进了站台。饭田桥站。接着莉子便起身了，似乎是要在这里下车。电车停住后打开车门，莉子走到站台上去了。小笠原也跟了上去。</p><p>「回店里去？」</p><p>「不是。」</p><p>莉子说着便开始下楼梯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抿嘴沉默地迈着脚步。</p><p>虽然她应该不是秘密主义者，但她并不会明确地解释每一件事情。或者是因为她太聪明，会以为这边也会察觉到同样的事情。但是从小笠原的角度看，要跟上莉子那种迅捷的思路是很吃力的。</p><p>一走出闸机，莉子便又朝大江户线的闸机走了过去。小笠原照旧跟上去了。进入建筑家渡边诚设计的未来风车站内部后，两人又来到了站台上。正好有一列都厅前站方向的电车滑进站台。乘上电车后，两人暂时在摇晃的车厢里沉默了一站地的时间。到达牛込神乐坂站后，莉子下车了。上行标示的电子板的旁边有出口的指示牌，小笠原注意到指示牌上的管辖此处的警察署后，吃了一惊，</p><p>「牛込警察署？」</p><p>「是啊，因为是我的店所在地区的警察署，我很熟悉的。」</p><p>通过闸机后上到地面，两人沿着大久保大道走了不久就看见了那个灰色大楼。大楼有十层左右，外观虽然看起来厚重，但作为建筑物来说还算是新的。玻璃幕墙几乎覆盖了大楼的整个正面，如果不是前面挂着樱花徽章，人们估计会误认为那是一座商务大厦。</p><p>小笠原陪同莉子一道走进了警署。一进去是二楼中空的楼厅，来警署的市民们都在等候的长椅上默默地等待着。莉子没有加入他们，也没有去服务柜台，而是直接朝电梯旁边的楼梯走了过去。爬上三楼后，莉子转进了走廊最里面的敞开着的门里。小笠原也畏缩地跟在莉子背后走了进去。这里是所谓的刑事室，室内排列着办公桌，坐着很多穿便服的警官。他们有的正埋头处理文件资料，有的在打电话。他们基本上都长着一张严肃的脸。</p><p>小笠原是第一次来警署，这里既紧张又庄重的气氛总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就算是邻桌同事，他们之间也全无杂志编辑部里那种亲密朋友的感觉。</p><p>最近一个桌子上的男子抬起头，</p><p>「有什么事吗？」</p><p>莉子走上前去，「我找叶山先生有点事。」</p><p>男子于是回头朝里面叫道，</p><p>「智能犯搜查科，叶山翔太警部补。」</p><p>是。一阵回应传来后，一个男子站起来了。这种传话方式真有运动系的味道啊。但那个名叫叶山的男子看起来却与其它警官不太一样。他应该有三十多岁，身型精干，三七分的头发也明显留长了一些，脸形虽稍长了些，但他的样貌在这个刑事部里应该算是英俊的。不过他的眼睛里透着慵懒的神色，没什么霸气，领带也打歪了。</p><p>叶山走过来一看到莉子，表情就越发松弛了。在一种飘忽不定的气氛里，叶山开口了，</p><p>「是你啊，凛田小姐。什么都鉴定的鉴定士这次又是有什么贵干呢？」</p><p>莉子对叶山的这般态度并没有表现出怒色，而是一脸笑容地回答说，</p><p>「我是来举报一个不良商家的。」</p><p>哦。叶山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p><p>「和上次一样，这次又不是你本人受害吧？」</p><p>「那次的功劳是算在叶山先生头上的吧？」</p><p>似乎是不愿意被同僚们听到，叶山忽然正色瞥了一眼四周，看回莉子后压低嗓音地说道，</p><p>「我很感谢你当时给我的各种帮助哦，但是啊，过去是过去。老实说，当时我也是听说是万能鉴定士，以为有很多鉴定士在籍才去拜访的。如果知道就只有一个年轻女子的话，我一开始就会去麻烦自家的鉴定了啊。」</p><p>「我可不认为你们的鉴定士能得出那种答案哦。」</p><p>「嘛也许是那样的吧，凛田小姐，现在我们正有点忙，如果是报案的话就请去下面的服务台吧，你来这里我们也没法招待的。」</p><p>「我是有要事啊。」</p><p>叶山听了，放弃似的挠了挠头，</p><p>「那这次是什么事？受害者是？」</p><p>「还没有，但是接下来肯定会出现受害者的。就在今晚七点。」</p><p>「今晚七点，感觉很像节目广告啊。不发生什么的话，警察也不会出动，原则上就是不干涉民事的。」</p><p>「这次明显是一起刑事案件，而且应该会有凶犯。」</p><p>「凛田小姐，刑事案件是先要立案的啊。」</p><p>「但是防范案件发生不也是警察的职责吗？」</p><p>「所以我就说了，请你去服务台报案，起码能让巡警去巡逻一下。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p><p>叶山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了。</p><p>莉子似乎对这个叫叶山的警部补有些不为人知的恩情，但是叶山看上去对当时莉子给予的恩情并不感冒。他之所以会有这种冷淡的态度，小笠原觉得他是在在意周围的同事。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借年轻平民女子之力的话，作为警察会被人轻视的，叶山也许是这么想的吧。</p><p>周围的警官们都装作没听他们的对话一边工作着，似乎也没人想要积极倾听莉子积极报案。</p><p>白跑一趟了，正当小笠原这么想的时候，有一个年轻警察朝叶山走过去了。那个年轻警察小声对叶山说道，<span id="chapter_last"></span><p>。」</p><p>「什么？」</p><p>叶山试图掩饰自己直白的惊讶声，但不知是因为亢奋还是什么，他响亮地叫出了声音。</p><p>「北海道的湖水很清澈，浅的地方要是沉进一辆十吨卡车，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p><p>「嫌疑人的供词没错的话，应该是那样的。但是道警已经出动六百多名搜查员了，哪个湖里都没有发现相似的踪迹。」</p><p>「胡说，你听好了，云津。那个嫌疑人就是被沉进北海道的某个湖里了，不可能找不到的。」</p><p>那个名叫云津的年轻警察脸上愈发困窘了，</p><p>「道警说可能不是湖里而是河里，也许嫌疑人的供词有误」</p><p>「不，那个家伙可是连地图都画出来了啊，肯定是哪个湖里，而且是一个大湖」</p><p>这时，一位貌似是上司的初老男子在更里面的办公桌后面开口了，</p><p>「叶山。」</p><p>「是是的，科长。」</p><p>「怎么了，不是说马上就可以找到的么？」</p><p>「那个，」叶山一脸惶恐地回答说，</p><p>「我们已经在和道警联系了为了防止搜查有所遗漏，我们还从国交省和农水省要来了北海道的湖的一览图，从里面选出与供述相类似的湖，并且让人仔细地排查了。」</p><p>「今天不是说已经全部排查结束了吗？」</p><p>「是的但是，不可能没有的，可是那个」</p><p>科长责备道，</p><p>「嫌疑人的拘留到明天就结束了啊，到时候怎么和本厅解释？」</p><p>「我明白了，再查一遍几个可能的地方吧，这就去叫道警」</p><p>这时，莉子忽然开口了，</p><p>「摩周湖。」</p><p>刑事办公室顿时静了下来，警官们一阵面面相觑后都把视线集中到莉子身上了。</p><p>「什么？」</p><p>叶山回头问道。</p><p>「是在摩周湖。」莉子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p><p>「你们没有调查那里的吧？」</p><p>一阵沉寂之后，叶山大声地叹了一口气，</p><p>「你听到了啊，凛田小姐。那么有名的湖，警察怎么会遗漏呢？和您这般美貌的人说话我很荣幸，但是现在可顾不上您那种幽默感。」</p><p>「是么。」</p><p>莉子回答时脸上不带一丝畏惧的神色。叶山见状，一时露出了的怯意。</p><p>「啊！」</p><p>这时云津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脸上满是惊讶，他一边把手里的文件给叶山看一边叫道，</p><p>「叶山警补，列表里没有摩周湖！」</p><p>「怎么会？！」叶山也惊讶了，睁大眼睛从云津手里夺来了列表。</p><p>「别开玩笑了，不是和供述一样的大火山湖吗!」</p><p>叶山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列表，最后他一脸茫然表情地嗫嚅着说，</p><p>「没有怎么可能」</p><p>莉子平静地说道，</p><p>「摩周湖没有充当水源的河流，所以国土交通省没有将它登记成湖。而农水省那边则以没有树木为由，把摩周湖看作了一个大水洼。你们如果是在搜查一辆十吨卡车的话，那么没被选出来的湖就只可能是摩周湖了。」</p><p>云津慌忙对叶山说，</p><p>「马上联络道警吧。用人海战术把摩周湖一带全都搜查」</p><p>莉子打断了云津，</p><p>「摩周湖是阿寒国立公园的特别指定保护地区，所以湖周围没有能开车进去的一般道路。唯一的道路是摩周后展台西边的职员通路，十吨卡车要进去也只有从那里进了。既然驾驶员是开到紧挨着湖边后沉进去的，那么卡车没入水里五米后就会因为引擎的换气部分进水而停下来。摩周湖的湖水是异常清澈的，可见度大概有二十米左右，所以在职员通路上就马上可以看到了吧。」</p><p>刑事办公室陷入了一片静寂。警官们将视线从莉子身上移到了叶山身上。被同僚们的严厉视线照射下，不知所措的叶山将列表一把塞给了云津，</p><p>「联系道警，让他们去摩周湖的职员通路。」</p><p>好的，云津转身走开了。办公室又随即恢复了之前的状态。</p><p>叶山苦着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慢地走到了莉子的跟前。想必他也认为这种时候已经没法顺利将莉子从办公室里赶出去了吧。叶山咬了咬了腮帮子后，向莉子问道，</p><p>「那么，今天是什么问题呢？」</p><p>「我来说明。」</p><p>莉子笑着说完就向小笠原伸出了手，</p><p>「把那个录音器借我一下。」</p><p>她说的是那个录下IONA.FOODS的立浪所说过的话的录音器。小笠原将它递给了莉子。</p><p>叶山指了指墙边的门，</p><p>「我们去那边的会议室谈吧。」</p><p>莉子走了过去，叶山紧接着跟了过去，小笠原正想着也跟过去的时候，叶山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小笠原，</p><p>「您是谁？凛田小姐的同事？」</p><p>「不我叫小笠原」</p><p>「抱歉，非相关人员是不能入内的。」</p><p>莉子这时开口了，</p><p>「这位是【周刊角川】的杂志记者。」</p><p>「记者？」叶山皱起了眉头，</p><p>「那样就更要请他避让一下了。取材是必须先得到取材许可的。那么，凛田小姐，请这边走吧。」</p><p>在叶山的催促下，莉子微微露出了一丝困扰的神色，但最终还是不得已，转身走进了会议室。两人一进会议室，门就被牢牢关上了。</p><p>这下留在刑事办公室的平民就只剩小笠原一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说小笠原是个记者，警官们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了，谁都没有看小笠原，更没有人给他送一把椅子坐。</p><p>嘛、谁让他们是警察呢，也不可能端出茶来的。小笠原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直呆呆地等待着。</p><p>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先出来的是叶山，他紧锁着眉头，脸上满是比刚才更加微妙的表情。</p><p>「云津。」他叫道，</p><p>「去一课和三课找几个正闲着的搜查员，然后你们先去大厅。我和科长说一下事情。」</p><p>「诶？」云津面露惊讶地说道，</p><p>「但我现在正等着道警的回音」</p><p>「让搜查本部的什么人代替一下，那个嫌疑人所涉及事件和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件的严重性不同，详细的我之后再说。」</p><p>「明白了。」</p><p>云津立即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了。叶山交替地看了看莉子和小笠原，一脸僵硬表情地接着说道，</p><p>「也请两位一起来吧，诸多详细也得两位在现场提供建议呢。」</p><p>莉子点了点头，</p><p>「没问题，是吧？小笠原。」</p><p>「诶?啊、是啊。」</p><p>叶山沉默地盯了一会儿小笠原的脸后，转眼就走开了。小笠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p><p>「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次是个什么事件？」<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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