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莉子PK时尚女王 法律谘询

<p>横畑大和律师三十九岁自立门户，在东京都北区荒川河岸的一间透天组合屋里，开了自己的事务所。</p><p>这间小屋就孤零零地座落在河堤边的空地上，停车相当方便，他的爱车Mark 今天就停在大门口；但这地段也就只有这个好处，风一吹来，房子就会晃，要是下大雨河水暴涨，他还得依照通知撤离。</p><p>一楼是储藏室，二楼是办公室，平常老是接些费用少的无聊案子，兴致缺缺，屋里自然也是乱七八糟。但要是知道这次的客户是香水评论家菊原琢磨，而且还会带一个这样的大正妹来，他就会提前几天大扫除了。</p><p>名叫凛田莉子的鉴定家，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窗外，看来河岸风景比凌乱的办公室更有意思。早晨阳光洒落进来，勾勒出她稳重的轮廓。</p><p>横畑坐在办公桌后的办公椅上，故作冷静地问莉子：「风景很棒吧？虽然晚上没路灯，有点危险，但早上看了很舒服喔。」</p><p>「喔。」莉子低下头，似乎是看着停在外面的车：「律师都趁天还没亮就出门上班？」</p><p>「哪里，我总是早上十点之后才到这里来，你怎么会这么问？」</p><p>「因为车轮压到很多花，感觉好可怜喔。」</p><p>「喔～其实不是我乱开啦，事务所门前看来像个花圃，但其实是自然开成这样的。这附近的堤岸上开满了松叶牡丹花，我在这里已经开业三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开花喔。」</p><p>横畑面前的菊原清了清喉咙：「嗯，有事要谈的是我啊。」</p><p>「当然。」横畑摆出职业笑容：「我可没忘记，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告薮野稔这个人。先寄封存证信函，看看对方的反应如何？」</p><p>菊原不悦地说：「何必拐弯抹角？我听说薮野抄袭嫌疑的案子，都由你一手包办不是吗？」</p><p>「话是没错……但老实说打官司很花钱的。之前所有客户也都气呼呼地想提告，但一听到报价，立刻就泄气了。恕我直言，为卖不出去的书求偿损失，金额应该不是很……」</p><p>「不用管！这是名声问题！我不知道其他穷作家的情况，但我还算有点积蓄，就算亏老本也要让薮野这家伙灰头土脸！」</p><p>「问题不只是钱，我们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薮野抄袭呀。」</p><p>「横畑律师，这很明显是抄袭，鉴定家凛田老师也会为我作证！」</p><p>「上法院还需要提交证物，如果是提交文件，不能是某人的意见感想，必须是具体的纪录才行。」</p><p>「是吗？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希望薮野能接受香水辨别测验。」</p><p>「测验？」</p><p>「我从气味判定士转为香水评论家，那本小说里有我的大把知识，还有我对香水独到的分类见解。薮野的《馥香，芳草，古龙水》里面一字不漏地写了那一段，如果那段文章是薮野所写，他对气味的辨识程度应该与我相当吧？」</p><p>「也就是说，如果闻不出小说里提到的香水，就不可能写出那种内容啰？」</p><p>「没错。一般香水所散发的味道，是与体味混合之后才产生的味道，但香水液体本身的味道不同；如果有气味知识，光闻香水本身应该能分辨香水品牌。小说里有许多这样的桥段，而且我对香味特征非常主观，描述得淋漓尽致。只有内行人才写得出来。」</p><p>「原来如此……只要记录测验的来龙去脉，或许就能在法庭上当呈堂证供。那我就问问薮野先生，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p><p>「寄封存证信函，威胁他不接受就提告！」</p><p>「菊原老师，威胁不是个妥当的说法喔。我们并没有强制力，决定权在他手上。如果你有意愿，我就帮你捉刀写信了。」</p><p>「千万拜托了，时间让对方决定就好。」</p><p>「那么……」横畑拿起原子笔，翻开笔记本：「我看看，测验地点在这里可以吗？」</p><p>菊原正要点头，凛田莉子却突然望了过来说道：「不好意思，为了公正起见，最好请第三者提供场所……随便包下哪里的小咖啡馆如何？」</p><p>「如果两位有这个意愿，我就照办。我马上动手拟文件。」</p><p>「麻烦你了。」菊原说完就起身，快步走出门。</p><p>莉子也缓缓起身，露出微笑，客气地鞠了个躬，横畑看了也跟着微笑。</p><p>两位客人离开办公室，走下楼梯，门口拉门传来先开后关的声音。</p><p>横畑望向窗外，两人正离开堤岸。</p><p>等两人走得够远了，横畑才小声说：「可以出来啰。」</p><p>语毕，隔壁房间的门打了开来，走出一名男子。</p><p>这人头发稀疏，一张圆脸肿得像颗气球，T恤与牛仔裤几乎要被撑破，就连脖子也埋在肥肉里，整个人就是胖。一双相扑力士般的小眼睛，发线又高，明明三十来岁，看来却有五十岁以上的苍老。</p><p>薮野稔发出不像是壮汉该有的尖细声音：「总算回去啦，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不过就抄他一本书还这么死缠烂打。」</p><p>横畑叹了口气说：「薮野先生，我之前也说过了，进印刷厂偷原稿很危险，整个照抄更是大问题啊。」</p><p>「照抄？」薮野嘻皮笑脸地说：「说什么蠢话，谁要花这种功夫？只要复制档案就好啦。」</p><p>「那不是更糟糕吗？」</p><p>「我有动手改过喔。开个文书软体，先把登场人物的名字来个全部取代，再把普通名词全部取代成同义词。那超方便的，就像把『言语』换成『语言』，『本屋』换成『书店』，『田园』换成『田地』这样，原稿的感觉就会差很多啦。接下来一边确认，一边改个语尾，把连接词的『但是』换成『可是』，一个小时就可以修得差不多了。」</p><p>「只有这样修改，不能主张是你自己的著作喔。」</p><p>「你要我再多修点？我才不干，我得多出版一点书。而且这又赚不了几个钱，要是一版卖个十万本也就算了，可是抄这种的太明显啦。就是没人注意的书才好抄。只是碰巧抄到这种啰哩吧嗦人的书，就给我闹这么大，划不来啦。简道找麻烦喔。」</p><p>抬自己的轿，骂无辜的人，薮野的价值观真的令人不敢恭维。</p><p>但对现在的横畑来说，谄媚付钱的人才是正义。自从他担任精进书店的顾问律师以来，与薮野就是老交情了，而且更多亏他定期惹麻烦，才有报酬可以领，谢天谢地。</p><p>薮野拿起办公桌上的透明档案夹当扇子搦风：「总之就麻烦你灭火啦。照老规矩好好干啊。」</p><p>「当然。不过这次也需要薮野先生帮帮忙，如果不做测验，那个姓菊原的可不会收手啊。」</p><p>「真拿他没办法……刚才是不是跟什么女鉴定家一起来？没问题吧？」</p><p>「不必担心，我是个律师，有责任监督要在法庭上提出的证据，所以测验方法什么的全都由我决定。」</p><p>「那就靠你啦。对了，我还准备了这个以防万一，之前也用过的招数啦。」薮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本对折的彩色杂志。</p><p>摊开一看，那是本皱巴巴的免费杂志，封面是木村拓哉与常盘贵子，电视剧《美丽人生》特辑。副标题则是「PS2即将发售」。</p><p>这本褪色的印刷品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横畑不禁露出奸笑：「何必做得这么绝？这次我也会让他们打退堂鼓啦。」</p><p>「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薮野坐上待客座，趾高气昂地说：「总之快点处理一下，我刚拿到AKB48握手券雷射贴纸的原版，要是没赶在活动日期之前盗印，就赚不了钱啰。」</p><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