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莉子PK时尚女王 面试

<p>在这个酷热的夏日，凛田莉子身穿淑女装，前往东京都中心。她身边伴着小笠原悠斗，走进银座七丁目的史蒂芬妮出版社总部大楼。</p><p>大厅装潢有如高级护肤中心与名牌精品店二合一。柜台小姐听两人说明来意之后，立刻指示他们前往六楼的总编辑秘书室。</p><p>两人搭上电梯，按了楼层键，电梯关门开始上升。</p><p>小笠原对莉子说：「想不到你真的决定要来啊。」</p><p>「是啊……」莉子嘟哝着：「因为风峰先生说状况紧急，所以……」</p><p>「你一个人行吗？如果哪里不懂，随时间我喔。」</p><p>莉子微笑说：「谢谢，我努力看看。」</p><p>电梯缓缓停了下来，门也打开。</p><p>这层楼的走廊也有着时筒装潢，虽然时髦却又功能齐全。编辑部采玻璃墙隔间，内部一目了然。不愧是号称看脸录取员工的公司，里面工作的男男女女都像模特儿，外表好看、服装漂亮。不过这些战战兢兢的男女看来就像电视节目里的纽约客，表情严肃而不客气，简直就是一票「肉食系」。莉子心想，同样是出版社，这里跟角川书店差多了。</p><p>草食系男子霸主小笠原边走边说：「第一秘书园部遥菜小姐，听说是个大正妹喔。我曾经在东京电视台的『盖亚的黎明』里面看过，她又聪明又有礼貌，就好像正牌的大和抚子（译注：日本传统女性的代称）。」</p><p>「你很想见她？」莉子问。</p><p>「还好啦。」小笠原说了，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p><p>一走进总编辑秘书室，立刻听见女子高亢的喊声。</p><p>「不是说过三点截稿吗？！」站在办公桌前的女子手拿话筒，身上的套装女人味十足，但吼人的态度完全是这家公司的风格。</p><p>「我叫你做Yves Saint-Laurent的高级订制服特辑，你说一句服装赶不上模特儿摄影就算了？！如果再晚下去，你自己去跟总编辑磕头吧！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拿之前的皮尔·卡登蠢衣服出来，我就修理你！懂吧！」</p><p>女子狠狠挂上电话，拨整一头乱发，整理起桌上的文件。</p><p>「不好意思……」小笠原畏畏缩缩地开口：「请问一下……」</p><p>女子回过头来，愤怒的神情维持了几秒钟，但看见小笠原便随即拿出职业笑容：「是，有事吗？」</p><p>「呃……我是角川书店的小笠原。」</p><p>「啊～约十点的小笠原先生……您好早啊。」女子身段优雅地走出办公桌，递上名片：「我是总编辑第一秘书园部。」</p><p>莉子看得目瞪口呆。她当下的身段与天使般的微笑，肯定迷倒了看电视的男性观众们。所有动作与口条都恰到好处，这就是一流企业的秘书吗？</p><p>不过莉子也觉得不太对劲，园部遥菜的笑容看来非常自然，眼神柔和，双颊看似还有些红晕。她看着小笠原的眼神，感觉越来越温柔。</p><p>不会吧……不，话不能说死，像他这样的草食系，在这间公司里肯定相当罕见。</p><p>小笠原似乎也对她很有好感，换名片的动作并不死板，而是笑脸迎人，态度亲和。两人的距离快速拉近，因为遥菜积极进攻。</p><p>「啊，你好。」小笠原相当紧绷：「竟然能见到鼎鼎大名的园部小姐……我好紧张喔。」</p><p>「哎呀。」遥菜笑得更开心了。「何必这么紧张呢？在角川书店上班的菁英，竟然肯大驾光临我们这样的小出版社，应该是我们主动拜访才对呀。」</p><p>「什么小出版社，太客气了……贵公司这么气派，都要吓倒我啦。」</p><p>一整个情投意合。遥菜看起来稍微主动抢攻，莉子只能哑口无言地观看局势发展。听说在动物界之中，草食动物注定要被肉食动物吃掉……</p><p>遥菜突然望向莉子：「所以这位是……」</p><p>「是呀。」小笠原点头：「这位是凛田莉子小姐。」</p><p>「是喔。」遥菜从头到脚打量了莉子一番：「服装看来不成问题，那我们去社长室吧。」</p><p>莉子吓了一跳：「要去社长室……」</p><p>「面试由城崎总编辑亲自进行，请千万注意礼貌，不要胡来，只要回答她的问题就好。」</p><p>小笠原露出僵硬的笑容：「那我就先告辞了。凛田，加油喔。园部小姐，就拜托你多关照了。」</p><p>「彼此彼此。」遥菜回礼，还是笑容满面。</p><p>她是真的对小笠原有好感，还是对所有男人都这个态度？</p><p>正当莉子这么想的时候，往电梯间走去的遥菜，碰巧与一位男职员擦身而过。</p><p>虽然这名男子相貌堂堂，遥菜却毫不迟疑地大吼：「等等，随手关门啊！」</p><p>「抱歉……」男职员畏首畏尾地说。</p><p>莉子暗自心想，看来她果然只对小笠原有好感，我没听说小笠原在角川书店有交过女朋友，没想到换个地方，身价就水涨船高了……</p><p>来到走廊上，遥菜头也不回地说：「凛田小姐，这边。」</p><p>「啊，是。」莉子连忙加快脚步。</p><p>两人搭上电梯，遥菜按了最顶楼十二楼的按钮。</p><p>在电梯上升途中，遥菜板着脸说：「凛田小姐，你提交的履历表有遗漏吗？」</p><p>「咦？啊……我想应该没问题。」</p><p>「真的？」遥菜瞪了莉子一眼：「这么一来，你的最高学历就只有高中毕业啰？」</p><p>「是这样没错……」</p><p>遥菜夸张地大叹一口气：「冲绳县八重山高中毕业之后，在饭田桥经营鉴定业，没有员工，独自经营，不定期公休，不时协助角川书店业务，没有正职员工经历。如果没有角川的井上社长推荐，我们总编辑根本不会理你吧。」</p><p>莉子无言以对，而且这份履历表还有灌水，她根本没协助过角川的业务，在出版界可说毫无经验。</p><p>「还有，」遥菜又说：「我找来了你高中的成绩单影本……主要科目全都是丁，你在开玩笑吗？」</p><p>「啊，那个……」莉子终于有点急了：「成绩单？你怎么会弄得到呢？」</p><p>「总编辑想要什么，秘书就弄来什么，这是工作。」此时电梯门打开，遥菜迈开步伐说道：「我想面试应该只要几分钟，无论结果怎样都别哭喔。这里是所有女人梦想中的职场，录取率也低得出奇，已经有太多人面试被刷掉了。像你这样，我看是毫无机会吧。」</p><p>莉子诚惶诚恐地跟在遥菜身后，走廊漂亮得像是饭店客房楼层，两人来到尽头的双开大门前。</p><p>遥菜站得笔挺，敲敲门，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请进。」</p><p>「打扰了。」遥菜说完，毕恭毕敬地开门。</p><p>门里面的空间与编辑部相当，不，甚至更大，四面全是落地窗，可以环视银座的摩天大楼。装潢走欧洲风，统一使用大量洛可可线条的精致装饰家具。沙发组、书架与置物柜之间相隔甚远，包括总编辑办公桌在内，可说是零星分布。</p><p>超大尺寸的总裁级猫脚办公桌就位在办公室最里面，背对着窗外银座四丁目的和光钟塔，有位苗条的女士正在办公桌前写字。</p><p>这位女士身上的套装不像街头巷尾的贵妇装，而是更加高贵时髦。她低着头，戴着老花眼镜，但坐姿端正，振笔疾书，简直就像十八世纪的西洋自动人偶一般迷人，只要看过一眼就无法忘怀。她一头大波浪白发，有一半挑染成淡蓝色，与身上的服装配得恰到好处，虽然颇有年纪，却散发出真正贵妇的端庄美。简直如诗如画。<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头来，缓缓摘下老花眼镜。</p><p>她实岁应该有六十以上，难免不再青春，但多亏了精心的化妆，脸蛋看来不过四十多。脸上没有客套的笑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莉子，正是一手掌控挂牌企业的领导者风范。</p><p>「哦～」城崎神情自若，轻声呢喃：「你就是角川书店头子推荐的……井上社长还好吗？」</p><p>莉子神经紧绷地回答：「不好意思，我不清楚……我没见过他。」</p><p>城崎露出狐疑的表情：「这样啊？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推荐你来我这里当秘书呢？」</p><p>「听说他从员工口中得知我的本业是鉴定业，又碰巧见到《伊莎贝儿》的征才广告，就想到要推荐我……」</p><p>「这样就愿意关照你的出路？好亲切的社长啊。」城崎盯着莉子，「我身为杂志圈里的人，也经常观察其他公司的出版品。最近《东京Walker》的排版相当洗练呢。既时髦又流行，是反映了角川书店的风格吗？」</p><p>「不好意思，目前《东京Walker》是由角川集团底下的角川Marketing发行，跟角川书店不是同一家公司。」</p><p>城崎默默地盯着莉子，表情总算缓和了一些：「是吗？看来这推荐不无道理，知道你不是国税局的间谍，我就放心啰。」</p><p>说完，她望向遥菜，遥菜也立刻露出微笑。遥菜懂得正确应对社长不礼貌的玩笑，肯定是位称职的秘书。</p><p>莉子也和颜悦色，但感觉自己表情有些僵硬。</p><p>城崎假装聊得若无其事，但完全不隐瞒对莉子的猜忌，立刻出手测试。乍看之下佣懒无为，却分秒没有解除过攻击准备。果然是肉食中的肉食，兽中狮王的气势。</p><p>城崎坐在皮椅上对莉子说：「有群奇怪的男人在我公司附近晃荡，你别想太多，如果跟他们说上一句话，你就没用处了。明白吗？」</p><p>「是……我会谨记在心。」</p><p>「好。」城崎起身，从办公椅旁边拿起一样东西放在办公桌上，问莉子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p><p>是个手提包，应该是城崎自己的东西。</p><p>莉子连碰也没碰就说了：「爱玛仕凯莉32的订制包，材料是小牛皮。去年为了纪念葛丽丝·凯莉八十周年生日，印上了八十限定字样，这个包就是其中之一。从五金件上的序号来看，这是第十个包，目前市场行情是三百五十万日圆吧。」</p><p>「我听说可以卖到四百万呢。」</p><p>「没错，上段小牛皮刮伤之前是有这个价，我知道您爱用这个包，但要收放物品的时候请多加注意……」</p><p>遥菜小声警告：「哎！」</p><p>「啊……」莉子连忙把话吞了回去。</p><p>城崎脸上毫无表情：「没关系。下午三点半要开会，桌上电脑保持开机，收到简讯立刻回应，就这样了。」</p><p>遥菜一听，诧异地望向城崎：「啊，总编辑，请问刚才的指示是？」</p><p>「不是说你。」城崎冷冷地说：「是说给第二秘书听。」</p><p>「总编辑！」遥菜连忙抗议：「刚才我也提交了参考文件给您，凛田小姐只有石垣岛公立高中毕业，而且所有科目都是……」</p><p>「人漂亮，又懂这包的价值，虽然衣服是便宜货，但穿搭品味不坏。目前这样就够，派不上用场再开除她就好，所有员工都是这样。我们公司没有闲工夫听工会抱怨之类的废话，懂吗？懂了就一起回秘书室去，业务问题问遥菜。过了今天下午，不能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明白没？莉子？」</p><p>莉子突然被直呼名字，吓了一跳：「啊，是。」</p><p>遥菜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只能认命地对城崎鞠躬，转身离开。<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