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志野町的小偷 第四章

<p>隔天放学，律子回家以后，树里和几个女生叫我和优美子留在教室。我心想终于来了，背紧绷起来。</p><p>她们在说的时候，我一直待在优美子旁边。我甚至打定主意万一有什么状况，就要牵着她的手一起逃走。那个时候我们三个是最要好的，所以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p><p>可是令在场每个人都跌破眼镜的是，听完以后，优美子面不改色，只说了句：「我知道。」</p><p>众人都愣住了看她：「咦？」</p><p>优美子小巧的嘴唇在漂亮的脸蛋上微微噘起，点了点头说：</p><p>「我知道律子妈妈的事。我刚跟她变得要好的时候，我家也出过那种事，我妈妈和律子的妈妈谈过了。我妈妈叫律子的妈妈不可以再做那种事。」</p><p>我哑然无言。</p><p>从昨天开始，就是一连串令人惊讶的事，然而这是其中最让人震惊的。优美子缓缓移动视线接着说：</p><p>「我早就知道了。」</p><p>然后她静静地站起来，瞥了我一眼。看到她的眼神瞬间，我对坐在这种地方的自己感到羞耻极了。我慌忙地跟着她一起站起来，抓起书包，匆匆追上离去的她。树里她们只是傻在那里，没有人追上来。</p><p>去到走廊，穿过玄关，直到来到水田的田梗前，优美子都没有说话。不久后，她低低地开口了：</p><p>「对不起。」</p><p>优美子终于转头看我了。她脸上浮现微微的笑意，令我松了一口气。</p><p>「我一直没跟妳说，对不起。我一直想告诉妳的。」</p><p>「没关系。」</p><p>原来优美子早就知道了。我大受打击，若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但总而言之，我比以前更要尊敬优美子了。她早在大家闹起来以前就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到处张扬。她现在还是律子的好朋友，跟律子的母亲对话也一如既往。</p><p>「我妈妈说可以跟律子当朋友没关系。」</p><p>优美子的母亲不愧是钢琴老师，气质优雅，可能是因为也教高中生，说起话来直爽俐落，帅气极了。而且她比我母亲更要年轻许多，给人印象十分时髦。</p><p>「要来我家吗？」</p><p>优美子问，我点点头：「嗯。」</p><p>马路前就是律子家了。我不禁祈祷檐廊的窗户是关着的。</p><p>从明天开始，好好地像往常那样三个人一起回家吧——我下定决心。今天好像排挤律子似地和优美子两个人在一起，总觉得好内疚。</p><p>我尽量静悄悄地俯着头经过屋子前。律子或许也正躲着我们。我没有去确定檐廊的窗户是不是开着的，但屋子那里连平常总是可以听到的律子弟弟的声音也都没了。</p><p>这条路是几乎所有的同学上下学必经之路。大家聊的内容，屋子里一定听得到吧。树里她们也每天走这条路回家。</p><p>来到优美子家时，她的母亲端出冰果汁来。她们两个好像在说些什么，一会儿后才出来客厅。我在摆着钢琴的凉爽房间里，手搁在膝头上，乖乖坐着等。</p><p>现在正好是没有钢琴课的空档。优美子的母亲要我和优美子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斜对面的钢琴椅上，然后慢慢地开口问我：</p><p>「小满，妳已经有月经了吗？」</p><p>「还没有。」</p><p>我吓了一跳，摇了摇头。我听说班上快的女生已经有了，可是这是不好跟朋友当面谈论的话题。优美子的母亲静静地点头说：「这样啊。」我很在意在旁边默默吸果汁的优美子。优美子已经有月经了吗？优美子的个子比我矮，也比我瘦。——律子呢？她个子很高，胸部也很大。</p><p>「我想律子的妈妈不是因为缺钱才那样做的。」</p><p>话题突然跳到律子的妈妈身上，我的胸口猛地一跳。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大人提起律子家的问题。</p><p>「女人有的时候会突然变得暴躁易怒。等到小满有生理期以后或许就会懂了，但有的时候，那是自己怎么样都克制不了的。我想律子的妈妈就是这样。」</p><p>我想当时我并不是立刻完全了解了优美子母亲的意思。不过即使不懂，我还是可以记下来。事后我一再反覆思量这天的事，每次玩味，都陷入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情，怀疑那真的是现实吗？深藏在心里的这段记忆，就好似一段白日梦。</p><p>这天，我好羡慕默默坐在母亲旁边的优美子。</p><p>我就没办法问自己的母亲这种问题。</p><p>班上同学的父母反应不一，但听说没有人积极带头把事情闹大。这是一所每学年只有一班的小学校。律子的弟弟班上一定也是同样的情形。听说这件事在家长教师会上也成为话题，老师们当然也都听说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