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少年期 冒险者入门篇 第一话「自称神的骗子」

<p>「我能轻松办到的事情，你无法办到</p>

<p>你能轻松办到的事情，我无法办到。就只是这么一回事。」</p>

<p>——Since working is very difficult, please do not say simply.</p>

<p>著：鲁迪乌斯·格雷拉特</p>

<p>译：金恩·ＲＦ·马格特</p>

<p>————————————</p>

<p>我作了个梦。</p>

<p>梦里，我抱着艾莉丝飞翔。</p>

<p>虽然意识并不清楚，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自己在飞」的感觉确实存在。</p>

<p>眼前的景色以惊人速度不断变化。</p>

<p>自己以仿佛化为音速或光速的速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规则地边晃动边飞行。</p>

<p>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入这种状况。只知道一旦稍有松懈，不，即使没有松懈，迟早也必定会失去速度并往下坠落。</p>

<p>我集中意识。</p>

<p>在变化得令人眼花撩乱的景色中，寻找看起来似乎比较安全的地点，试图着陆。</p>

<p>如果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我也说不上来。</p>

<p>只是，我预感到不那样做就会死。</p>

<p>然而速度实在太快。</p>

<p>想按出吃角子老虎机的特定图案时会觉得转动速度很快，但是和眼前光景变化的速度相比，那根本是小巫见大巫。</p>

<p>我更加集中意识，把魔力灌注到双眼上。于是，只有一瞬速度变慢了。</p>

<p>不妙，会摔下去。</p>

<p>这种想法闪过脑海时，我看到了陆地。</p>

<p>那是平地。掉进海里不妙，山里也不妙，森林同样危险。不过如果是平地，或许……</p>

<p>我赌上这种希望，往下降落。</p>

<p>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紧急煞住，掉到红褐色的大地上。</p>

<p>意识在此时中断。</p>

<p>★　★　★</p>

<p>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全白的空间里，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p>

<p>所以，我立刻明白这是梦境，大概是所谓的清醒梦Lucid dream吧。</p>

<p>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明是在作梦，却觉得身体好沉重。</p>

<p>「……咦？」</p>

<p>我不经意地往下看看自己的身体，立刻惊讶得瞪大双眼。</p>

<p>眼前是三十四年以来已经看惯的那个模样。</p>

<p>同时，前世的记忆也一起湧上。</p>

<p>后悔、纠葛、低俗、天真的想法。</p>

<p>我感觉这十年来宛如一场梦，心中的失望感油然而生。</p>

<p>直觉领悟自己回到过去后，我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现实。</p>

<p>果然只是梦啊。</p>

<p>虽然觉得那是一场很长的梦，但对我来说实在过于幸福。</p>

<p>出生在温馨的家庭，和可爱女孩一起相处的十年。我很想再享受久一点……</p>

<p>是吗……结束了啊……</p>

<p>我可以感觉到身为鲁迪乌斯的记忆正在逐渐消散。</p>

<p>梦境这种东西，一旦醒来反而会让人觉得空虚不满。</p>

<p>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明明我根本不可能过着那种幸福又顺利的人生啊。</p>

<p>★　★　★</p>

<p>这时我突然注意到，眼前出现一个奇怪的家伙。</p>

<p>对方有张平板偏白的脸，正露出笑容可掬的表情。</p>

<p>但是没有什么特征。一确定对方拥有这种模样的五官后，记忆立刻从脑海中消失，实在无法记住。或许是因为这样，给人一种全身似乎都被打上马赛克的印象。</p>

<p>不过，我觉得对方似乎是个沉稳的人物。</p>

<p>「嗨，该说是初次见面吗？午安，鲁迪乌斯小弟。」</p>

<p>我正深陷在失望情绪中，那个猥亵的马赛克家伙却朝着我搭话。声音很中性，听不出来是男还是女。而且又被马赛克遮着，感觉当成女性会比较色情或许也好。</p>

<p>「你听得到我说话吧？」</p>

<p>嗯，当然。好好好，午安。</p>

<p>「嗯嗯，能和别人打招呼交互是好事。」</p>

<p>虽然我没有发出声音，不过想法似乎还是有传达给对方。就这样继续对话吧。</p>

<p>「你真不错，很有适应力。」</p>

<p>没那回事。</p>

<p>「嗯呼呼，当然有那回事。」</p>

<p>所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p>

<p>「正如你所见。」</p>

<p>如我所见？被马赛克遮着所以看不清楚啊……该不会是绝伦战士Spelman吧？（注：出自某款十八禁电脑游戏）</p>

<p>「Spelman？那是谁，和我很像吗？」</p>

<p>嗯，全身打着马赛克让人无法看清的部分简直一模一样。</p>

<p>「原来如此，你的世界里连那种东西都有啊。」</p>

<p>其实没有。</p>

<p>「原来没有……算了，我是神，人神Hitogami。」</p>

<p>噢……Hitogami？</p>

<p>「这回应听起来真冷淡。」</p>

<p>也不是……只是觉得这种神明大人为什么会找我搭话。</p>

<p>或者该说，现在才登场是不是太晚了啊？</p>

<p>所谓的神明大人，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会更早现身吗？</p>

<p>「更早现身……？这是什么意思？」</p>

<p>没什么，请继续。</p>

<p>「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过着相当有趣的人生嘛！」</p>

<p>偷窥的确很有趣啦。</p>

<p>「没错，很有趣。所以，我决定要特别从旁关照你。」</p>

<p>特别……从旁关照。</p>

<p>那还真是谢了，显然是自以为施舍了什么大恩。</p>

<p>而且这种被瞧不起的感觉也让人很不爽。</p>

<p>「真是冷淡，我是看你似乎很困扰才出声帮忙耶。」</p>

<p>在人碰上困扰时才冒出来搭话的家伙通常都不是啥正经玩意儿。</p>

<p>「我站在你那一边喔。」</p>

<p>哈！站在我这边！笑死人了！</p>

<p>生前也有碰过这种跟我套近乎的家伙。</p>

<p>说什么「我站在你这一边」、「来，我会保护你，所以你要试着加油」之类的话。</p>

<p>那些家伙都很不负责任，认为只要能把我弄出房间，接下来总会找到办法。</p>

<p>他们根本完全不理解什么才是问题的本质。根据你刚才的发言，也给我同样的感觉。</p>

<p>实在不能相信。</p>

<p>「被讲得这么难听还真伤脑筋啊……那，总之让我提供个建议吧。」</p>

<p>建议喔……</p>

<p>「意思是要不要听从都是你的自由。」</p>

<p>噢，原来是这种类型。</p>

<p>有啊有啊，以前也碰过。打着建议的大旗，讲述感情论，意图诱导我的想法向外发展而不是只往内缩。</p>

<p>真的完全没弄清楚本质。事到如今，就算我变得正面积极也没有意义。靠心态就能找出办法改善什么的时期早就已经过去了，只有变得积极的部分反而会换算成绝望再倒加回来。</p>

<p>就像现在这样！让我白白作了场梦！什么异世界！先让人以为自己转生了心情大好，然后再挑个正好告一段落的时机把我又弄回来，这就是你的做法吗！</p>

<p>「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指前世，而是在讲今生的事情。」</p>

<p>……嗯？</p>

<p>那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p>

<p>「是你的精神体，另外还有肉体。」</p>

<p>精神体？</p>

<p>「当然，肉体也平安无事。」</p>

<p>那么，这只是一场梦境？即使我醒来，也不会回到这个跟屎没两样的身体里……吗？</p>

<p>「ＹＥＳ！这是梦，醒来之后，你的身体会恢复原样。这下放心了吗？」</p>

<p>放心了。这样啊，原来是梦吗……</p>

<p>「哎呀，这可不是普通的梦喔，我是直接和你的精神沟通。不过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没想到精神和肉体的差别如此之大……」</p>

<p>讲得真直接。所以，你是想怎样？</p>

<p>是想说异物很碍眼所以打算把我扔回原本的世界吗？</p>

<p>「怎么可能。就算是我，也无法把你送回六面世界以外的异世界。你连这种理所当然该懂的知识都不知道吗？」</p>

<p>唔，我怎么可能会清楚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该知道，什么不是。</p>

<p>「有道理。」</p>

<p>等一下。既然你说无法把我送回去，就代表让我转生到这世界来的人并不是你？</p>

<p>「是啊。基本上，我才没办法让人转生呢，这种事情是坏龙神的拿手把戏。」</p>

<p>噢……</p>

<p>坏龙神吗……</p>

<p>「所以，你要听我的建议吗？」</p>

<p>…………不听。</p>

<p>「咦！为什么？」</p>

<p>不管现在的状况如何，你都显得很可疑。碰上可疑的家伙，最好的对策就是打从一开始就不要理会对方。</p>

<p>「我真的……很可疑吗……？」</p>

<p>没错，很可疑，散发出满满想要骗我的气势。</p>

<p>跟玩网络游戏碰上诈骗的感觉非常相像，开始听对方主张时其实已经受到操控。</p>

<p>「我不是骗子啦。如果是的话，怎么会主动问你要不要听呢？」</p>

<p>那也是作战策略吧。</p>

<p>「我说你就相信我嘛～」</p>

<p>明明是神，却发</p><p>出这么没出息的声音。</p>

<p>况且基本上，我信奉的神根本不是你。</p>

<p>而是会确实赐予我奇迹的存在。异教的神跑来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发言，当然会引起疑心啊。更何况嘴上会挂着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人通常是骗子。这是我爱看的书里写的，绝对没错。</p>

<p>「别说那种话嘛，只要听最初这次就好了。」</p>

<p>什么啊，这种「只要最前面一点点就好」之类的讲法，绝对是想骗我吧。</p>

<p>而且基本上，你知道我生前向神祈祷过多少次吗？</p>

<p>明明到死为止都没来救我，事到如今才说要给建议？</p>

<p>「不，你前世那世界的神和我不一样啊，而且我意思是今后会帮助你。」</p>

<p>所以我说这种话无法让人相信啊。光靠嘴巴放话没有用，如果希望我能相信你，起码要引发个奇迹给我瞧瞧。</p>

<p>「我不是已经引发奇迹了吗？像透过梦境跟人对话这种事，只有我能办到耶。」</p>

<p>只是搭话这种程度，不必透过梦境也办得到吧？例如寄个信之类不就得了。</p>

<p>「有道理。不过呢，就算你坚持无法相信我……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会死喔。」</p>

<p>……我会死？为什么？</p>

<p>「毕竟魔大陆是个严苛的地方嘛，几乎没东西可吃，魔物的数量也多到和中央大陆根本是不同层次。你好像会说那边的语言，不过其实连常识也相差很多喔。真的能应付吗？你有自信？」</p>

<p>啥？魔大陆？</p>

<p>所谓的魔大陆，就是那个位于世界角落的那块大陆？</p>

<p>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那种地方？</p>

<p>「你啊，是被大规模的魔力灾害波及才会转移到那里。」</p>

<p>魔力灾害……是指那道光吗？</p>

<p>「对，就是那道光。」</p>

<p>转移……原来那是转移啊……</p>

<p>……对了，不是只有我一个被波及。</p>

<p>之前住的菲托亚领地，那里的人平安无事吗？故乡布耶纳村毕竟离事发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大概不会有问题，只是家人想必都在为我担心……</p>

<p>所以，关于这部分的情况如何？</p>

<p>「你问归问，但实际上愿意相信我说的答案吗？明明你连建议都不肯听耶。」</p>

<p>也对，感觉你说谎跟喝水一样轻松。</p>

<p>「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大家都在祈求你能平安，希望你能活着回去。」</p>

<p>这……一般来说，每个人都会那样想吧？</p>

<p>「是吗～？像你本身在内心某处是不是认为……自己消失后其他人大概都松了口气呢？」</p>

<p>……如果要主张自己没这样想，的确是在说谎。</p>

<p>我的前世以没人要的废物身分划下句点，这点到现在还是个化不开的心结。</p>

<p>「不过，这世界的你不是没人要的存在，必须平安回去才行。」</p>

<p>嗯，没错。</p>

<p>「只要听从我的建议，虽然不敢说是绝对，不过会有很高机率能够回去喔。」</p>

<p>等一下。在听建议之前，我想知道你的目的。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p>

<p>「你有完没完啊……是因为你活着好像会很有趣，这理由不就够了吗？」</p>

<p>基于「有趣」这种理由行动的家伙没一个是正经货。</p>

<p>「你前世的世界里是那样吗？」</p>

<p>拿有趣当成行动理由的家伙，都是些喜欢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中的混帐。</p>

<p>「我或许也有那种部分呢。」</p>

<p>基本上，观察我怎么会有趣呢？</p>

<p>「与其说是有趣，不如说是很能引起人的注意，毕竟异世界人真的很罕见。我提供建议，让你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这样到底会导致何种结果呢……」</p>

<p>原来如此，就像是对猴子下达暧昧的指令，然后开开心心地看对方会用什么方式去达成吗？</p>

<p>还真是「了不起」的兴趣啊。</p>

<p>「唉……我说你，应该没忘记第一个问题吧？」</p>

<p>第一个问题？</p>

<p>「那我再问一次吧，你有自信吗？在不熟悉的危险土地上存活下去的自信。」</p>

<p>……没有。</p>

<p>「那，还是听听我的建议会比较好吧？再提醒一次，不管是要听从还是不要，你都可以自由决定。」</p>

<p>好吧，我明白了。随便你是要建议还是要干嘛，想做啥就做啥啦。</p>

<p>跟我啰哩啰嗦地废话这么久，还不如单方面地丢下建议，干脆地让这事了结不就得了。</p>

<p>「……是是是，鲁迪乌斯，你听好了。当你清醒后，要依靠附近的男子，然后帮助对方。」</p>

<p>马赛克神只讲完这句话就逐渐消失，留下回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