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番外蛇足篇 19、严峻大山的德哈尔特

翻译：感谢鱼

『严峻大山的德哈尔特』是51名兄弟中排行第37的人。

炭矿族的一般家庭，总会生很多孩子一起养育。

51人。

当然，这么多孩子不全是同一名女性生的。

虽然不怎么被一般人所知，但在炭矿族的部落里，同世代的孩子们都被视为一个整体。

也就是类似学校那样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哪怕是脱离了那个集团后，也直到死都会被集团的同伴当做兄弟看待。

这种将同世代的孩子都当做兄弟一样养育的生活，是为了消除家庭之间贫富差距的意识。还有将来孩子们当中有谁成为背负部落命运立场之人时，也能顺利确立彼此的关系。

兄弟之中，谁该成为族长，谁该当族长的协力者，谁该成为族长的妻子。

当然，这都只是限定作用于炭矿族部落内部，不会影响到部落外的环境去。

离开部落的炭矿族，就没有这种习俗。

总而言之，德尔哈特是和数十名兄弟一起被养大的。

他是个普通的孩子。

对土和铁感兴趣，喜欢酒的气味，憧憬的职业是锻造师和建筑师。

要说他和普通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最多也就是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这种程度罢了。

在他的那些兄弟中也有不是一般人的人物。

他的弟弟，51名兄弟中排行的第38位的人。

其名为『荣耀直达天际的高特巴尔德』。

高铁巴尔德拥有才能。

炭矿族的孩子从记事起，就会被灌输锻造的手艺、简单的土魔术之类的知识。

在这当中，高特巴尔德的表现是压倒性的。

手握铁锤锻造的话可以做出比大人的成品更坚固的钢，做手艺的话可以做出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美妙饰物，检查建筑物时一转眼就找出问题所在并修复好了。

炭矿族的寿命比人族长的多。

高特巴尔德的才能被发现的时候，经历过拉普拉斯战役的老人们还在世。

他们见过高特巴尔德后，曾说出「简直和死于拉普拉斯战役中的前代矿神大人一模一样」这种话来。

老人的这句话，让高特巴尔德被当做下任矿神的候补而特殊对待。

连孩子们也被强制要求，要把他当做将来会成为族长的人物来尊敬。

德尔哈特发生了变化，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变得不再对锻造和手艺有兴趣了

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多么费心做出来的作品，都比不上高特巴尔德随便做出来的东西。

应该说谁也比不过他。

不过，因为大人们从没看过高特巴尔德的作品，所以也不算比过就是了。

那么德尔哈特是想成为第一吗。

不。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第一。

那么，是讨厌对高特巴尔德送上敬意吗。

那也不对。

德尔哈特和高特巴尔德非常要好。

当初结为兄弟时，最早和他熟络的就是高特巴尔德。

德尔哈特的初恋也是高特巴尔德。

那样的高特巴尔德成为矿神，只会让德尔哈特高兴。

说到底，德尔哈特只会考虑怎么让自己对高特巴尔德有用。

想由自己填补高特巴尔德不足的部分，成为他的左右手。

让那样的德尔哈特倾倒的就是魔术。

尤其是，在炭矿族中不被看好的水魔术和风魔术是他重点修习的对象。

初代矿神是神级土魔术的使用者，他能靠自己的魔术创造出矿石，再以那个矿石打造出美妙的剑。

然而，矿神在造出名剑的时候，也曾说出过长耳族更擅长风魔术和水魔术这种话。

锻造不能光靠土和火。

为了增大火力需要风，为了冷却钢需要水。

这些无疑都是事实，可炭矿族的大人们就是不理解。

也不知道是传统还是格式，迄今为止的先祖，都咬定炭矿族摆弄不了水和风……。

他们在各种借口下，阻止德尔哈特修习水魔术与风魔术。

实际上，就连高特巴尔德，也是比起水和风，更擅长土魔术，擅长的多。

但是，高特巴尔德曾这么说道。

「我觉得那想法很好。部落的大人脑袋太僵硬了」

这句话给了德尔哈特勇气，让他更加的倾倒于魔术。

于是德尔哈特的行为越来越偏离炭矿族的一般男性。

后来，兄弟们当中也开始出现批判德尔哈特的人。

说德尔哈特太软弱，说他是做不了锻造的炭矿族男人像个娘们。

魔术什么的，在疏松坚硬岩盘时用用就行了，锻造时所用之物都应该是自然中生成的天然材料。

德尔哈特虽然对这些批判感觉很烦，但他还是尽可能的把钻研继续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高特巴尔德。

成为矿神的他成长后，一定会需要自己力量。

德尔哈特坚信这点。

即便成人后，批判的声音被嘲笑代替，被部落的兄弟指指点点，被当说成是部落最偏执的狂人，德尔哈特也依旧坚信这点。

然后，那一天到来了。

高特巴尔德被任命为矿神的日子。

为了考验是否能继承矿神之名，矿神的候补者要打造五柄剑。

因为打造五柄剑需要做很多事，所以矿神候补者会选出自己最信赖的人辅助自己完成这个考验。

也就是要矿神自己把妻子和挚友，或是将来成为矿神时一起支撑炭矿族部落的干部这类角色，在这里选出来。

德尔哈特，理所当然的也报名参加了这个选拔。

他钻研就是为了这个日子。

然而，让人吃惊的是高特巴尔德没有选择德尔哈特。

他选了当时部落中手艺最好的几个人，以及高特巴尔德的恋人……要光是这样还好。

被选上的最后一人，是给德尔哈特打上愚者标签的，头脑僵硬的老人。

德尔哈特发出了抗议。

说这种混账事谁能接受，说我做那些可都是为了你。

但是，高特巴尔德这么说了。

「你啊，能好好打出一把剑吗？」

当然，德尔哈特这么回答了。

「能打，我可以办到，所以给我个机会」

高特巴尔德虽然对这份恳求摆出一副苦脸，但还是接受了这个提案。

头脑僵硬的老人，和德尔哈特。

两人各自打造一把剑，以自己的手艺分高下。

另外，为了公正。觉得自己有资格的人都可以来参加这场胜负。

结果多了一大群参赛者。

德尔哈特愕然了。

水魔术也好，风魔术也好，的确都是为了这个时候锻炼的。

但是，锻造本身的修行，自己从孩子时代起就基本没怎么参加过。

认真打造剑，根本经历过没几次。

太不利了。

「等等，但我可以辅助你打造剑啊」

但这份恳求，

「没办法一个人好好打造出剑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意图。而不能理解我意图的人，是无法辅助我的」

被这样的话否定了。

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德尔哈特一直认为，没有人能比自己更理解高特巴尔德的想法。

那么为什么……。

混乱中的德尔哈特，在这之后没有任何策略的挑战了胜负……。

结果输了。

深受打击的德尔哈特，在众多白眼注视下离开了那个赛场。

后天，他连矿神名号的继承仪式都没参加，就离开了部落。

从那时开始，德尔哈特作为冒险者辗转于各地。

基本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因为高特巴尔德那件事，他变得不信任他人。

也有因为长时间过着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所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人相处的原因在里面。

喜好男色也是个问题。

虽然锻造水平在炭矿族中是最低等级，但因为长期钻研，德尔哈特作为魔术师而言相当不俗。

不过，也就是不俗而已。

所以，他形成了依赖重装甲的，介于战士和魔术师之间的战斗风格。

虽然这种事，对于德尔哈特这种单干的冒险者来说，也不是多难办到就是了。

德尔哈特升上B级的时候，和某个人物相遇了，

爱丽娜利兹·龙道。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看上了德尔哈特的身体。

偶尔也尝尝炭矿族的小伙子，大概是产生这种意识了吧。

话虽如此，德尔哈特喜欢的是男人，所以他对爱丽娜利兹没兴趣。

不管被怎样诱惑也不上钩。

因为觉得继续下去太烦人，结果最后把自己好男色这事明说了。

爱丽娜利兹当场晕倒，接着放声大笑。德尔哈特觉得这笑声很不快。

但是，这样一来也能和好色的精灵说再见了吧，所以他忍了。

可爱丽娜利兹却没有离开德尔哈特。

理由不明。

说不定爱丽娜利兹觉得，有德尔哈特在的话，就能避开很多纠纷了吧。

在那之后，德尔哈特和爱丽娜利兹多次临时组队行动。

身为优秀战士的爱丽娜利兹，和身穿重装备又是魔术师的德尔哈特相性非常好。

和一个烦人的人物组队了。

然而，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却并不坏。

说不定，是因为爱丽娜利兹是个不会被常识和传统，甚至是规则这些东西束缚的人物的缘故吧。

话虽如此，组成固定队伍这种话，倒也还不至于提出来。

但是，随着一名少年的登场，这个流向改变了。

保罗·格拉雷特。

他分别游说当时还各自为战的爱丽娜利兹、德尔哈特、基斯、基列奴分别，组成了一支小队。

这就是『黑狼之牙』。

这支队伍的结成本身也经历了一番骚动，嘛，这个就先带过了。

『黑狼之牙』的成员，都是些曾在自己出生成长的世界里备受责难的人。

其他人虽不到好男色的地步，但也都是些忠实于自己欲望而生的家伙。

尤其是保罗，更是独创般的奔放。

知道德尔哈特好男色时也是一笑带过，我是女人，爱丽娜利兹是男人，你再把剩下的都吃干净这下就一点不会浪费啦，甚至还说了这样的话。

保罗是个让人一目了然的闯祸精，干出的净是让人唉声叹气的事。

但是，这些行为却不会让人产生用什么将其束缚起来的想法。

这不是会从常识中诞生的行动。

就算被世间评为恶行，保罗也会遵循自己的意志，还边骂上一句「谁管那些啊」边啐一口。

能让德尔哈特眼球掉下来的行动，保罗笑呵呵的就做了。

保罗的行为，让『黑狼之牙』以及其成员变得臭名远扬，但是德尔哈特觉得很开心。

不管保罗干了什么，德尔哈特总是回以很有炭矿族风格的哈哈大笑。

德尔哈特对保罗的感情很与恋爱很相似，但又有少许不同。

恐怕，那就是信赖吧。

对德尔哈特来说，他是自己打出生来初次觉得可以信赖的同伴。

但是，那信赖却被打碎了。

简妮斯加入队伍后，被打碎了。

迄今为止自由奔放的保罗，为了讨简妮斯的欢心变得经常把常识挂在嘴上。

德尔哈特觉得，这代表保罗作为人有了成长。

但是，保罗在最后犯了错误。

以保罗要和简妮斯结婚为起因的那场骚动，给在场全员的心中都留下了巨大的伤痕。

从旁人的角度开来也许只是些琐碎的小事。

但是，却让德尔哈特产生了再也不会和别人搭伙的想法。

那之后，德尔哈特暂时独自旅行了些日子，接着费托亚领消灭事件发生。

和爱丽娜利兹再会，和洛克希相识，和他们一起组队行动，不想再次组队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变稀薄了……

总之，对保罗这个男人的的怀念还强烈的留在德尔哈特心中。

和保罗的再会，是在往来于魔大陆的途中。

许久未见的保罗，已经完全不再是德尔哈特知道的那个闯祸精。

是一名大人，一名为人父的男人，正在拼命寻找自己的家人。

这个男人变了，成为大人了。德尔哈特这么觉得。

和保罗的儿子第一次见面，是在贝卡利特大陆。

那个保罗的儿子。

卢迪乌斯·格拉雷特。

还以为会是个多不成器的离谱小鬼，结果出乎意外的，是个挺像回事的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成长后的保罗的孩子，那也就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保罗和卢迪乌斯。

看着他们两个，不知为何让德尔哈特陷入了一种胸口被抓住的感觉

要问理由，他自己也不明白。

然后，保罗死了。

相当无趣的终结。

但也很给人打击。

但是，比自己受到更大打击的卢迪乌斯都看上去接受了的样子，所以那种态度不能表露出来。

只能像平常一样，用泰然自若的态度喝着酒。

接下来，随众人离开了贝卡利特大陆，被介绍给了保罗儿子的家人。

那个保罗的儿子，也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成家立业的生活了。

为保罗建了墓，在目前开了酒会，然后就从魔法都市夏利亚出发旅行。

那时，在德尔哈特心中，有什么东西完结了。

从他成为冒险者开始就一直持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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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无感中，德尔哈特想到了。

进行锻造的修行吧。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他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德尔哈特还是赶往阿拉斯王国，在停止冒险者的活动期间，借来了锻造场开始训练

在随因为赌博几乎失去了所有财产的基斯，为了赚钱前往米里斯大陆的期间，德尔哈特也未曾停止的继续着训练。

将习得的魔术全部用上的锻造。

火、土、水、风。

所有一切都以魔术辅助。

打造剑、打造护腕、打造盾牌、打造剑、打造铠甲、打造头盔、打造剑。

很不可思议的，德尔哈特理解了当初高特巴尔德话里的意思。

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呼吸的时机、节拍、力道的拿捏，这些纤细的东西都明白了。

德尔哈特水平提升的很快。

高特巴尔德锻造的手法已经被烙印进了脑子里，

作为冒险者的生活，让他明白到怎样才能把武具变得更优秀这点也很重要。

魔术的使用技巧，和在部落时相比更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就在德尔哈特继续锻造活动的时候，想购买他锻造的武具的人出现了。

卢多佣兵团。

因为是卢迪乌斯的熟人，所以佣兵团的支部长给了德尔哈特很多额外的好处。

托这些的福，在米利西翁拥有自己的锻造场也办到了。

但是，德尔哈特依旧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做这些。

为什么要在冒险者的闲暇时间做类似锻造师的工作，他想不明白。

直到卢迪乌斯带着所有家人从魔法都市夏利亚来到他这里。

那个保罗的儿子，居然被拉托雷亚家以对等的身份接待，还养育了自己的孩子。

看到这些，德尔哈特领悟了。

理解了。

自己不回去那个部落不行。

那个时候的事情，不去做个了结不行。

自己是为此才锻造的。

从卢迪乌斯那里得到黑石块后，德尔哈特回到了自己的锻造场。

过去，如果用魔术做出了这样的石头，我要做这个，德尔哈特一直在思考这类构想和理论。

在以前只不过是梦话，但现在自己为了实现那些已经积累了充足的训练。

「……」

首先把卢迪乌斯的黑石块以铁锤和土魔术分解。

把分解的石头和砂铁混合后用熔炉加热。

因为普通的炉火无法熔化原料，所以要靠风魔术和火魔术来提高温度。

构成芯和刃的铁料，都使用了卢迪乌斯石块的粉末加砂铁混合物。

虽然两边所用之物的材料比例有区别，但基本都算是同样的东西。

使用赤龙鳞，九头蛇的硬骨的话，应该能造出更厉害的剑，但德尔哈特不会用那些。

用了的话，就没意义了。

那之后，就是仔细进行淬火，并整晚不休的，用强大的力量连续锤炼。

期间一点点的使用“气”的力量和魔力……。

最终，一柄剑诞生了。

有着黑色剑锋的，坚固的剑。

没有特殊装饰，也不带什么特殊效果。

但是，德尔哈特对这柄剑很满足，为它做了剑鞘，用上等的毛织物仔细包裹好，然后背在身后。

再把剩下的黑石块装进背袋，德尔哈特就从米利西翁出发了。

目的地是，炭矿族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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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的炭矿族部落，没有任何变化。

建造在山崖边的石造村落。

从被高耸石壁包围的街道中，传来不绝于耳的打铁声。

德尔哈特在入口没有受到什么盘查，随便就通过了。

虽然德尔哈特已经不是部落的人，但他也不是人族。

同族出入还要仔细盘查，炭矿族的警卫可没那么细致。

「……」

从山崖下的大洞中，矿车一刻不停的出出进进。

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满身大汗的搬运着炭和铁矿石，女人们两肩扛着大量土豆前往矿山前的休息所。

看到这些，让德尔哈特想起了怀念的记忆。

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仿佛过去的场景被直接搬到了现在。

然而发生变化的地方还是有的，例如多了很多德尔哈特不认识的面孔。

走过去时，虽然会向这边投来觉得可疑的眼神，但却几乎没有白眼。

是这里的人大多不认识德尔哈特，还是不记得了呢。

德尔哈特对这些并不关心，只顾着急匆匆赶往族长的房子。

目的地只要一个。

「……好久不见，『严峻大山』的，你来干什么？」

但是，当然也有记得德尔哈特的人。

例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曾是他兄弟中的一人。

年少时嘲笑过德尔哈特，后来被矿神选为自己心腹的男人。

「我来见矿神大人」

「搞清自己的斤两，有谁会见你这种人」

「……」

听到这句话，德尔哈特默默的取出背在背上的东西。

除去外面的上等毛织物外包，拔剑出鞘的瞬间，男人倒吸了一口气。

漆黑的剑身在此显现。

虽然是仿佛将光全部吸尽的漆黑，但却不给人任何灾祸之类的邪恶印象，相反倒是有种澄净而充满荣耀的感觉。

一种让人背后一紧的美感。

「这是……？」

「我打造的」

「不会吧……」

关于炭矿族的锻造，剑会说明一切。

出色的炭矿族，才能打造出出色的剑。

所以，这个男人才会想不到这柄剑是德尔哈特打造的。

「我来进献的」

矿神这个名字，既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锻造师的称号，也是炭矿族的荣耀。

当世界各地的锻造师们，打造出类似这样作品的时候，矿神有见证他们成果的义务。

当然，要是有人拿来半调子的东西，会被眼力高强的炭矿族事先筛选出来。让后轰走。

而德尔哈特眼前这个男人，眼力就很好。

「……」

这个男人不喜欢德尔哈特。

但是，剑不会说谎。

这黑剑没有任何装饰，也无法使用任何特殊技能。

但是恐怕，非常硬。

普普通通的战斗的话，是绝对无法让这剑折断的。

就是说，这是柄名剑。

身为炭矿族，在这样的剑面前不能说谎。

「许可了。你进去吧。严峻大山的德尔哈特」

「谢谢。炎之剑锋的多特尔」

德尔哈特想起老兄弟的名字，低头行礼。然后把剑收回鞘里，重新用毛织物包好背在身上。

到见到矿神途中，德尔哈特又被挡下了好几次。

但是，在看过见那柄剑后，不管谁都为他让开了路。

---

『矿神』荣耀直达天际的高特巴尔德，和德尔哈特记忆中的样子相比稍微老了些。

理所当然的。

从德尔哈特离开部落时算起，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岁月。

「你老了，德尔哈特」

「你也是」

「还以为你肯定随随便便死在某个路边了」

「我自己，也是那么打算的」

简短的打招呼。

高特巴尔德身边，站着他的妻子和心腹。

时隔很久出现的部落第一狂人，让他们露出露骨的警戒心。

但是，德尔哈特和高特巴尔德之间的气氛却并不紧张。

德尔哈特，只是用安稳的心情和高特巴尔德对峙着。

「……」

原本，德尔哈特就没打算和高特巴尔德多说什么。

可以说的话有很多。

自己在部落外面见到了什么，获得了什么经验。

不过，这都没必要用语言描述。

德尔哈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无言的递给高特巴尔德。

高特巴尔德也只是无言的接下，然后拔剑出鞘审视剑身。

「……嚯」

只看一眼，高特巴尔德就发出了感叹之声。

黑剑。

高特巴尔德把剑拿在手中，靠近脸仔细观看。

「是柄寄宿了信念的好剑……没有迷茫和天真。但是还能看出不少不足的地方。

使用同样的材料和工法的话，我来应该能打造出更高一级的好剑吧」

听到这句话，德尔哈特嘴边浮现出笑容。

当然的。

就算这几年来德尔哈特致力于锻造也罢，

就算他连续钻研一百几十年也罢，都无法够得上矿神的脚底。

这些他早就明白。

「……呵呵」

「你笑什么？」

但是，关键不是这里。

不是这些东西。

「你想知道材料和工法的详情？」

「很在意，这是柄不可思议的剑」

献上剑的同时也传授剑的材料和工法，这种做法并不稀奇。

毕竟所谓献给矿神，也代表了要把制作方法传给后世的意思。

使用了什么材料，是什么方法做成，期间特别用了什么工夫。

想把这些留在历史上的人，绝对称不上少。

「材料是用土魔术做成的石块。

用土魔术将之粉碎为砂，再和砂铁混合。

接下来用靠火与风魔术提升了温度的熔炉将混合物熔化。

剩下的就和平时一样，普通的淬火，锤炼。

冷却时使用了水魔术」

「土魔术做成的石头……」

矿神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然后马上就想起来了。

高特巴尔德，知道过这种工法。

小时候，眼前这个偏执的家伙曾经一次又一次对他描述过。

「你这是对我还以颜色吗？」

「不，只是想把那时候的事来个了结」

「……看了这剑后，我就会说让你回来了。你是这么想的？」

「不。但是你，有问题需要向我讨教了吧。这就够了」

我来的话应该能打造出更高一级的好剑。

仅仅是听到这句话，德尔哈特就满足了。

有种从小时候积累起来的郁闷，全都吐出身外的感觉。

啊啊，没错。高特巴尔德用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工法打造的话，一定能打造出更优秀的成品吧。

但是，不使用魔术的话就无法弄碎石头，无法加热的铁料，也无法仅靠水完成冷却。

对，如果，没有相应魔术的使用者的话……。

不过，眼前这个天才锻造师就算不使用和德尔哈特相同的方法，应该也能把石块顺利处理好吧。

「那么，那个『石块』，德尔哈特，是你做出来的吗？」

「……不。是我朋友的儿子做的」

德尔哈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三枚石块。

然后将其并排放在高特巴尔德面前。

高特巴尔德伸手拿起，跟着马上为石块的重量睁大了眼睛。

接着，为了确认断面的情况，他想用锤子敲断石块，然而却无法办到。这份硬度和韧性让他吃惊。

同时在心中，涌现出用这石块制作武具会如何之类的想法。

高特巴尔德脸上浮现出笑容。

德尔哈特看到那表情后，知道矿神满足了。

从孩子时开始，高特巴尔德的表情变化代表了什么，他就全知道。

「再过几天，那小子就会出现在你这里了」

「……」

「你可以和他见个面吗？」

德尔哈特想起卢迪乌斯的面孔，用柔和的声音这么说道。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想让他说的人那里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

剩下的，就是好好完成男人之间的委托。

「嘛，虽然那家伙看上去有点靠不住，搞不好还会提出什么麻烦的请求……

但和外表不同，那小子是个有骨气的男人。见了也不会有损失。

以此剑为凭，对这点我可以保证」

高特巴尔德看了看剑，还有那些石块。

身边的妻子和侧近好像想说什么，但矿神都没打算听。

德尔哈特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造成那变化的原因之一，就和做出这石块的魔术师有关吧。

确实让人感兴趣。

「好吧。他的名字？」

「卢迪乌斯·格拉雷特」

「嗯」

高特巴尔德仔细的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看到那个表情，德尔哈特站起身。

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已经足够。

高特巴尔德不是会打破约定的男人。

虽然过去曾有过他打破了和德尔哈特约定的感觉，但那其实并不是。

仅仅是德尔哈特不成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而已。

「要走了吗？」

「啊啊」

「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谁都不会有意见哦」

「我在米利西翁也有自己的锻造场，到死为止我都要留在那里」

德尔哈特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矿神的住所。

不知什么时候，矿神住所的周围，已经聚集了过去兄弟们构成的人群。

他们的视线都很尖锐，其中不乏投来蔑视的人。

「抱歉，请让让路」

德尔哈特走过去，他们都把路让开了。

在混杂了困惑和蔑视的视线中，德尔哈特离开了部落。

没有人来告别。

也没有人追他回去。

然而，德尔哈特的脚步却非常轻快，心情也非常舒畅。

因为咒缚，终于被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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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神以大量石块为交换和龙神联手结盟，是在这一个月之后的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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