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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二十六章 吸血鬼们的归还

作者:浅井ラボ 字数:65927 更新:2024-02-22 19:33:03

<p>错误的你做出正确选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你只能舍弃错误的你。</p>

<p>然而,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让他们舍弃现在的自己,那还不如杀人或者自杀。</p>

<p>——费德鲁蒙·达卡拉康《铁锈》皇历四二五年</p>

<p>◇ ◇ ◇</p>

<p>车辆在早晨埃里德那的街道上奔驰着。</p>

<p>整个夜晚,我的脑海中都环绕着赞哈德所指示出的事情,以及雅格乌丝一直在监视着我这件事,血之祝祭中继承杀害数这个规则一直缠着我不放。</p>

<p>我再次确认到,我就是造成伊迪斯死亡的远因。即使在伊艾嘉少年事件中,发生了某种奇迹让我找到了雅格乌丝并打倒他,结果也一样。虽然我现在从心底里憎恨着雅格乌丝,但他本人已经死了。</p>

<p>昨晚,我调查了一下与雅格乌丝相关的情报,但他在安乐死的时点我就联系医院举办了葬礼。他没有家人,似乎全因事故而死,估计是雅格乌丝自己干的吧。</p>

<p>与圣人相关的并不是他的使徒名,而是他的本名,路西乌斯·维雷聂特,他确实是一名咒式技师。他之所以选择与本名相近的圣人名,大概也是以他本人的方式在讽刺自己。</p>

<p>虽然他通过让我坐在椅子上引发了自己的安乐死,但假装是我的手按下了停止生命维持装置的开关这一点大概是恶趣味使然,为了让我饱受罪恶感的折磨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啊。</p>

<p>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祭司乌布修修的其他人格曾经说过,他为这趟利用埃米雷欧之书收集人命的行程设下了最后的陷阱。我是要在血之祝祭中获胜前行,还是要等着其他人被杀,因自己的杀害数还留着而窃窃自喜呢。我昨天忘了一件事,虽说我是被诱导而无意识地间接杀害了雅格乌丝的,但他所持有的埃米雷欧之书上哪去了。说不定会送到我手上,不过至今还没在祝祭中登场过,也有可能已经消失了。</p>

<p>我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咬紧嘴唇。</p>

<p>使徒真的是腐烂到骨子里了,虽然是必须的手段,但过于读懂他们的思考反而会被拉过去。</p>

<p>我就这么焦躁地开到了事务所前,我停下车子,从车上走下。吸气,呼气,把多余的事情就关到脑袋外。今天所有人又会带来新的情报,而且我们还得制定对安海瑞欧、对卡基弗蒂的对策、我抬手用手表看了眼时间,刚好是昨天约好的定例会议的时间。</p>

<p>我走过玄关,身材高大的德尔顿正站在接待室,青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我低下头。真有礼貌,但现在这一点却成了问题。</p>

<p>「其他人呢?一般都是这个时间集合的吧?」</p>

<p>我走进室内,说道。</p>

<p>「这个、谁都还没来,所有人都睡过头了吗?」德尔顿站着露出寂寞的笑容说道。「但是,只有我和嘉由斯先生在,也正好随我心意。」</p>

<p>德尔顿摆出毕恭毕敬的态度。</p>

<p>「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说。」</p>

<p>「恩,之前你也提到过。如果是恋爱烦恼的话,我可是现在地上最不适合相谈的对象哦?」</p>

<p>停在原地的我说笑着问道,但德尔顿却一言不发。</p>

<p>「那个。」</p>

<p>德尔顿犹豫着,但还是沉重地开口。</p>

<p>「我想收手,脱离这场战斗。」</p>

<p>「这样啊。」</p>

<p>经历了梅勒尼波斯战、医院的死斗到昨天与赞哈德的会面,这是显而易见的回答。</p>

<p>「我和女朋友商量过后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今天就会离开埃里德那,回乡下重操旧业,做一个土木咒式技师。」</p>

<p>「你和上司莲德、还有全体指挥官的梅肯克劳德说过了吗?」</p>

<p>「这个。」德尔顿犹豫不决。「之后会说的。」</p>

<p>「姑且听一下你的理由吧。」</p>

<p>我坐到待客椅上说道,虽然我想劝德尔顿两句,但他一直站着肩膀也不断颤抖。青年不敢看我,只一直盯着地面。</p>

<p>「这个……」德尔顿开口说道。「我很害怕。」</p>

<p>他睁大眼,依旧紧盯着地板。</p>

<p>「在沃尔考哥拉地下街的战斗中,我基本上没怎么参战,但也稍微看到了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那个、那两个人既是人,又不是人。」</p>

<p>青年睁大的双眸仿佛映照着当时惨剧的光景一般。埃米雷欧之书的暴虐、连祭司都要杀的安海瑞欧、盯上使徒的卡基弗蒂,大量的死亡、痛苦与绝望。</p>

<p>「在与使徒梅勒尼波斯、艾乌尼皮艾迪和贝尔塔泽的战斗中,我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使徒的可怕。那些家伙、使徒们很不正常,他们在杀人的时候没有杀意也没有憎恶,甚至连快乐都没有。」</p>

<p>德尔顿用双手覆住脸颊,像是在压抑着即将崩溃的自我一般。</p>

<p>「像我这种人,根本无法与他们为敌,实战中最后我也动弹不得,我永远都不可能赢得了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p>

<p>德尔顿脸上的五官因恐惧而变得扭曲。</p>

<p>「还有赞哈德,见到那个杀人犯之王的时候我就确信了,我会死,会被杀掉。」德尔顿跪倒在地,眸中充满恐惧的神色。「如果只是被杀死还算好的,那个人会唤来更加残酷的地狱。」</p>

<p>青年叫喊着,口水从他口中流出,滴落到地板上。但看着德尔顿狂乱的样子,我不可能会嘲笑他。</p>

<p>「我无法成为英雄,无法像嘉由斯先生、吉吉那先生和其他咒式士那样,与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与使徒们为敌,我无法明知道会死还能正面对抗敌人。我并没有受到纽尔钮姆的诅咒,所以想就此临阵脱逃。」</p>

<p>青年咒式士的心已经完全屈服。不止是德尔顿,联合战线中的咒式士们过半数都陷入了与之相近的精神状态中。</p>

<p>对于只与街上的罪犯和「异貌者」交战过的中、高位程度的攻击性咒式士们来说,这是一场在精神上极为严峻的战斗。使徒们会进行大量残酷的杀戮,也会盯上对抗者们所爱或亲近之人。</p>

<p>使徒是拒绝理解他人的邪恶,至于赞哈德,我只能认为他是拥有人形的其他东西。即使是我和吉吉那,也是因为从以前开始就与潘海马和黑社会这种级别不同的强敌交战,现在才能勉强站稳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这份令人备受煎熬的怒火在,我也一样想逃。</p>

<p>「我很害怕,嘉由斯先生也很可怕。」</p>

<p>德尔顿抬起脸,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声音因胆怯而不停颤抖。</p>

<p>「不惜让自己的心脏停跳也要杀掉艾乌尼皮艾迪,自残自爆、将梅勒尼波斯焚烧处置,你简直就是疯子!」</p>

<p>德尔顿摇着头,以恐惧的目光看着我。</p>

<p>「大家都说你是勇敢的攻击性咒式士,但他们错了,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德尔顿的声音逐渐变为悲鸣。「我明白的,你只是变得越来越与使徒相近了而已!你变成了憎恶、杀意与复仇心的结块,是另一种形态的使徒,属于赞哈德的系谱!」</p>

<p>青年的话语狠狠地刺穿了我的胸膛,从这一连串事件开始之后,我自身隐约感觉到的违和感和直觉好的人告诉我的事实,被德尔顿从正面投了过来。</p>

<p>雅格乌丝在我的脑海中嘲笑着我。</p>

<p>「确实,我也有这样的一面。」我咬紧嘴唇。「但我是有意这样做的。」</p>

<p>我像是在回答脑内的雅格乌丝、眼前的德尔顿,以及赞哈德一般说道。</p>

<p>「只要能将安海瑞欧和使徒打入地狱,我什么都会做。」</p>

<p>我要为伊迪斯报仇,我方经历重复的败北和惨剧的原因,就在于安海瑞欧和使徒们的强大与异常,还有我预判上的失误和天真。</p>

<p>「但是,我不会变得和使徒一样的,我不会参加血之祝祭这种游戏,我不会为了游戏而杀人。我会作为人,带着憎恶和决心与敌人残杀。」</p>

<p>我的话已经传达不到德尔顿心中了,青年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断后退,脚碰到墙壁后立刻起身,他想离我远一点、更远一点。</p>

<p>门铃的声音传到屋内。</p>

<p>德尔顿恐惧地看向玄关,门铃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常世界的声音让青年的眼眸一点点地回归冷静,我站起身,走向玄关,用监视器看着门外的玄关前。一个老婆婆、一个少女和一个幼小的女孩正站在门前。</p>

<p>「啊,是新来的客人啊。」我做出对应。「这里是阿什利·博夫&索雷尔咒式士事务所,今天较为忙碌,所以拒绝新工作。」</p>

<p>「我们不是要委托工作,是听说了这个地方而赶来的、」</p>

<p>听到老婆婆的话,我发动门扉上装备着的电子和咒式检查,三人都未持有金属和危险物</p><p>品,也没有咒式装备,所以她们不可能与梅勒尼波斯的人形炸弹是同类。确认这不是使徒的陷阱后,我打开玄关,将她们迎入室内。</p>

<p>老婆婆站在门口,少女站在她身旁。我开始还觉得这三人应该是祖母与孙女们,但老婆婆红发蓝眸,少女黑发黑眸,幼小的女孩则是栗发绿眸,三人的容貌也是截然不同。</p>

<p>幼小的女孩藏在少女身后,小小的手抓着少女的衣摆,看上去应该是四岁或五岁左右。女孩整个右半身都躲在少女身后,完全没有打算出来的样子,她柔软的栗色头发和绿色的眼眸都只露出一半。</p>

<p>德尔顿仍然站在墙边,他判断道就算要逃出去、也不应该是现在。青年慌张地用双手擦拭着脸颊,擦掉眼泪和鼻涕,我将目光转回客人身上。</p>

<p>「那么,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呢?」</p>

<p>我问道,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p>

<p>「喂,莉德特,这是你提出来的哦。」</p>

<p>少女的左手温柔地推着藏在她身后的女孩子的背部,名叫莉德特的女孩子走上前来。</p>

<p>「小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啊?」</p>

<p>我歪着头,尽量用温柔的声音提问,德尔顿默默地站在我身后。</p>

<p>「那个。」</p>

<p>女孩子的嘴唇颤抖着,那并不是恐惧的颤抖,我耐心等待着。</p>

<p>「那个那个。」女孩看向少女。「姐姐,你说。」</p>

<p>「我来代替莉德特说明。」</p>

<p>少女接过话头。</p>

<p>「我的爸爸和哥哥、欧玻婆婆的丈夫、莉德特的妈妈,都被杀害了,各自被安海瑞欧、艾乌尼皮艾迪和梅勒尼波斯那些坏人们杀害了。」</p>

<p>站在墙边的德尔顿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也张口结舌。</p>

<p>被卷入血之祝祭这个愚蠢而又残酷到可怕的游戏中的被害者家属,出现在了我们面前。</p>

<p>「我们在遗族会上相识,听说了打倒艾乌尼皮艾迪和梅勒尼波斯的咒式士先生的事情,所以过来道谢。」</p>

<p>少女的眼中饱含泪水,女孩哭出了声,老婆婆也用双手掩面发出呜咽声。</p>

<p>「谢谢你。」</p>

<p>流泪的少女朝着我低下头。</p>

<p>「谢谢你,这样、那个人也稍微……」</p>

<p>老婆婆也低下头。</p>

<p>我紧咬着嘴唇,莉德特抬头仰望着我,眼泪和鼻涕让她整张脸都乱七八糟。</p>

<p>「爸爸很早以前就去世了,这次妈妈也死掉了,我家没有钱,我今天下午就要去很远很远的亲戚家了。」</p>

<p>莉德特拼命组织着语言。</p>

<p>「所以就拿这个当谢礼。」</p>

<p>莉德特小小的双手活动着,她拉开挂在肩上的包,拿出一个金纸做的圆,下面还垂着银纸带,这是一枚勋章。</p>

<p>「我和遗族会的孩子们一起努力做的。」</p>

<p>接着,莉德特小小的手从包中接二连三地取出勋章,世界上最高贵的勋章另外还有十四枚,连牺牲的斯坦兹的份都有。「请收下,也请拿给其他勇敢的咒式士先生。」</p>

<p>我将手伸到前面,收下勋章,纸作的勋章无比地沉重,就像生命本身那么沉重。</p>

<p>莉德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知道不能一直摆出一副哭脸。她拼命地扯出笑容,走到站在墙边的德尔顿面前,女孩用小小的手将勋章举到身材高大的青年胸前。</p>

<p>「给,给勇敢的咒式士先生。」</p>

<p>德尔顿无法收下那枚勋章,他刚刚才说过要脱离联盟,才决定为了恋人、为了自己而不再战斗。青年如同朽木一般站着,低头看着女孩子。女孩子勉强扯出的笑容崩溃,泪水再次溢出,流满脸颊。</p>

<p>「拜托了,为了不再出现像我们这样经历悲伤回忆的人,请把坏人干掉,拜托了。」</p>

<p>女孩子举着勋章,向着德尔顿说出了自己崇高的愿望。她承受了深切的悲哀,却仍然希望这份悲哀不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而展开行动,这个愿望实在是太过清冽。</p>

<p>「德尔顿,你自己决定吧。」</p>

<p>我没有回头,只扔出这句话。</p>

<p>「你是攻击性咒式士,家属和被害者认为你是打倒使徒的英雄。即使如此,如果你还是觉得他人跟你毫无关系、还是想逃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p>

<p>在女孩的勋章前,德尔顿仍然一动不动。我斜眼确认了一下,青年又开始流泪了,他没有出声,只默默地流着泪。那不是胆怯的泪水,而是怒意与骄傲的泪水。</p>

<p>「我上。」</p>

<p>青年的双手向前伸去,女孩依旧举着双手。</p>

<p>德尔顿用双手接过灵魂的王冠——女孩和孩子们一起做的勋章。</p>

<p>「我一定会上战场的,我要将使徒全部打败!」</p>

<p>德尔顿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室内回响,他将收到的勋章压在胸前,发出呜咽声。眼前的光景仿佛是从女王手中接过剑的、神圣的骑士的就任仪式一般。</p>

<p>青年双膝跪地,伸手将女孩子抱入怀中。</p>

<p>「我不会逃的!我不会再让坏人为非作歹!我不会让你的悲伤在其他人身上重演!即使以命相换!」</p>

<p>德尔顿叫喊着,老婆婆和少女也不停地流着泪,又有别的声音混了进来。</p>

<p>吉吉那、梅肯克劳德、提塞恩和莲德站在开着的玄关门口,其他咒式士们也都聚了过来。</p>

<p>咒式士们各自咬紧嘴唇、泪如滂沱,梅肯克劳德静静地点了点头。提塞恩转过身去、拨开咒式士们逃到了外边,立刻就传来了一阵如同兽吠般的呜咽声。吉吉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p>

<p>莲德一人走了进来,他伸手搭上抱着女孩子哭泣的德尔顿的肩膀。</p>

<p>「莲德先生,我、我其实本来想逃……」</p>

<p>「无所谓啦。」</p>

<p>温柔的中年男性即使知道了德尔顿曾产生过逃跑的想法,也仍然没有阻止他,只点了点头。</p>

<p>莉德特开始行动,她拿着勋章跑到咒式士之间。接受勋章的咒式士们或害羞或哭泣,成了一场大骚动。看到身强体壮的男人们这副样子,老婆婆啼笑皆非,少女也露出微笑,甚至还有得意忘形的人向着感慨万千的少女提出结婚申请。</p>

<p>即使如此,咒式士们胸前的金纸或银纸勋章,看上去仍然闪闪发光。</p>

<p>聚集起来的咒式士们,好男人和女人们。</p>

<p>其实冷静想想,我、梅肯克劳德、莲德和提塞恩拼上性命战斗的理由,是为了解除「胎天使纽尔钮姆」的诅咒,为了救自己的命。像德尔顿这样没有受诅咒的人则是单纯为了获得金钱和名誉,或是将这当做一个打破怀才不遇境况的好机会,其他人都不曾抱有与失去伊迪斯的我一般的执念。</p>

<p>即使如此,平常和罪犯没什么区别的攻击性咒式士们,因打倒了使徒,而成了许多被害者们希望与愿望的象征。</p>

<p>德尔顿和咒式士们选择应下了他们和她们所托付的清冽愿望,如果他们没有答应,那就跟随处可见的被罪犯击溃的攻击性咒式士一样。毫无意义地以力量自满,变为贪婪渴望金钱与名誉的饿狼,迟早有一天会悲惨地死在小巷里、荒野中或地下迷宫的某处。</p>

<p>另一方面,这也是个残酷的选择。德尔顿他们已经没有借口了,不管处于怎样的不利状况,不管力量如何不足,就算明白前方只有死亡,他们也只能前进。一旦逃跑,希望、正义和人们就会死,同时他们的心也会死,再也无法复苏。</p>

<p>「悲惨的死和高傲的死到底有什么不同,这是个人的价值观。」</p>

<p>吉吉那的高大身躯站到我身旁。</p>

<p>「但是,战斗过的家伙的墓碑,值得奉上一束花。」</p>

<p>战士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变化。</p>

<p>「为了这一束花而搭上性命,寻求这种行为的意义和价值,也是一件趣事。」</p>

<p>名誉至上的战士这样说道,我在心中肯定了他的一部分说法。</p>

<p>事到如今,我才终于开始明白。</p>

<p>尼德沃尔克、雷梅迪乌斯、沃鲁洛特和阿娜皮亚,都是顶着灵魂王冠的崇高之人。</p>

<p>他们和她们展示出了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的某样东西,展示出了无法交换的灵魂的价值。爱、勇气、崇高,以及那个令人感到羞耻的单词——正义。我之所以能够与赞哈德对抗,正是因为认识了他们和她们。与他们和她们之间的战斗,同时也让我自身发生了改变,有好,也有坏。</p>

<p>我现在还远远比不上崇高的死者们,而且,甚至孤身一人选择了完全相反的道路。</p>

<p>「吉吉那先生也请过来吧,您才应该接受勋章。」</p>

<p>哭泣着的德尔顿走过来,想握住吉吉那的手。剑舞士避开了他,摆出了拒绝的态度,但还是被德尔顿的眼神逼迫着,不得不迈开脚步。</p><p>「你们稍微说说嘉由斯。」扔出这句话的吉吉那被遗族和咒式士们包围,女孩子将勋章授予他。吉吉那的美貌让少女红了脸颊,德拉肯族的剑舞士无奈地奉陪了这次儿戏。</p>

<p>不知怎的,咒式士们开始组起圆阵提高士气,只有吉吉那一人站在圆阵外,一脸苦涩,看来是装熟撑到极限了。</p>

<p>我从吵杂的圆阵边离开,梅肯克劳德和莲德站到我身边。</p>

<p>「吉吉那说的对,我们得稍微忠告嘉由斯两句了,你的手段未免有些过头了。」</p>

<p>「什么?」</p>

<p>我若无其事地回应,果然还是骗不过吉吉那。梅肯克劳德和莲德的眼睛啊。</p>

<p>手机在我的胸前震动,我取出来一看,是不认识的号码打来的。我接通电话,放到耳边。</p>

<p>「嘉由斯啊。」</p>

<p>一个带着威严与傲慢的壮年男声传来。</p>

<p>「我是切巴伦上院议员,我有话想跟你说,到官厅来。」</p>

<p>埃里德那东北部、地下两百二十米尔处的地下迷宫八层,乌尔德斯登地区的某间暗室内响起了一阵轰炸声。正面的墙壁全部损坏,横十列、纵十列和门扉都破裂歪曲,整个墙壁朝着中央凹陷。</p>

<p>破坏的中心地点是安海瑞欧击出的右拳,位于他左右两侧的墙壁也是同样的惨状。</p>

<p>安海瑞欧的握力和打击力强大到连强化后的身体组织都无法承受,关节到骨头都露了出来,他的肩膀和背部散发出蒸汽般的怒气。安置在门内部的箱子散乱在周围的地板上,箱子的表面是眼鼻口,内部则是卷着旋涡的粉红色小肠和红色的心脏。</p>

<p>这是通过生物变化系第五阶位咒式「魑魅筐生贽牢」将皮肤和肌肉剥离、强行塞入箱中的一百二十四个受害者们。大多数箱子都因落下的冲击而撞碎了玻璃,连抵抗都没能做到,脑和内脏散落地板死去。幸存的箱子也脱离了生命维持装置,处于濒死状态,真是无意义且悲惨的死状。</p>

<p>安海瑞欧抬起叩击墙壁的手,鲜血滴落,在墙壁和地板上描绘出绯色的斑点。</p>

<p>杀戮者的身后,纺锤形的博朗黑色的巨大身躯正缩在暗室的角落里。骷髅头上戴着王冠的昆西也抱着大镰,默默地困惑着,从者们在骨王的脚下全身僵硬。</p>

<p>拥有蝶翅的美女基希亚将双手交握在胸前,红色的复眼中带着胆怯。</p>

<p>「安海瑞欧,冷静点,你已经身受重伤,再伤害自己也是毫无意义的。」</p>

<p>书的主人猛烈的破坏让「异貌者」们感到胆怯。</p>

<p>「卡基弗蒂那个混蛋,学着洛伦佐做这种无聊的事情。」</p>

<p>埃米雷欧之书的主人转过头,眸中的蓝色仿佛化为了高温的火焰颜色一般,这是「异貌者」们未曾见过的眼神。</p>

<p>「到底是什么啊,这股不快感是为了什么啊。」</p>

<p>安海瑞欧吐出呓语一般压抑的怒号,迈开了一步,「异貌者」们不由得缩了缩肩膀。</p>

<p>安海瑞欧又前进了两步、三步,眼角吊起,唇间露出犬齿,模样宛如恶鬼。滴血的双手五指不断用力,如钩爪般弯曲了起来。</p>

<p>安海瑞欧的脚步变为快走、奔跑,他乘着速度踢了下地板飞跃而起。在就要撞到暗室天花板的瞬间高高地飞起,双手交握举到头顶,化为铁锤击下。昆西抬起骨之左臂抵挡,刚臂的一击让它的尺骨都随之粉碎,王冠下的巨大骷髅头发出无声的哀鸣。</p>

<p>安海瑞欧趁势纵向回转,出血的右手变换为红色和金黄色皮毛的奔流,五头狮子水平奔跑,将昆西骷髅头的左颊、前齿到右颊骨全部咬碎。</p>

<p>骨王踉跄着,安海瑞欧在它旁边再次横向回转,左里拳变换为五色大蛇,击中昆西的肋骨胸膛。五条大蛇将它的肋骨折弯、弄碎,从脊髓和肩胛骨间穿过,毒牙也掠过胸膛内部它的本体光球,昆西的骨头震颤着,它发出无声的尖叫。</p>

<p>蛇往下破坏它的骨盘,将昆西脚下的骸骨从者们也一并粉碎。狮子和五色大蛇重新回到人的双手内,同时安海瑞欧着地。</p>

<p>骨头的碎片之雨下,他以恶鬼般的表情开口。</p>

<p>「那个是我的、派特莉嘉是我的玩具!她孕育着我的孩子,是最棒的玩乐道具!」</p>

<p>昆西发出无声的尖叫缓缓倒下,安海瑞欧将它抛在身后奔跑,前方是博朗青黑色的纺锤形身躯。</p>

<p>面对主人的狂乱,博朗也不是毫无抵抗。它张开大嘴,露出如短剑般的牙齿,为了迎击而前进,变为将身体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的热量变换炉的大洞。</p>

<p>安海瑞欧一边疾速奔跑一边从蝙蝠翼和背部喷射出压缩空气,迅速加速。</p>

<p>「一群无能的家伙。」</p>

<p>安海瑞欧滑进收起酸性口水逐渐闭上的大颚下,左脚踩碎石地板,右脚踢向博朗。露出下颚内侧的博朗下颚和上颚激烈冲突,酸性唾液的气泡和折断的牙齿飞到空中。安海瑞欧收回右脚水平回转,左脚跟踢中黑色身躯的喉咙,一阵轰炸声响起。</p>

<p>埋在青黑色肌肤内的左脚伸出大蜈蚣的体节,博朗口中吐出银色的体液、露出腹部,它被大蜈蚣水平压住。往左右生出步足的大蜈蚣体节上下扭转伸长,博朗狠狠地撞上了墙壁,足以让整个暗室都跟着摇晃的重低音和痛苦的咆哮轰鸣着。</p>

<p>安海瑞欧轻蔑地吐了口气,收回水平伸出的左脚,大蜈蚣也卷了上去。博朗被压到墙壁上的巨大身躯落下,地盘震动,银色的血液蔓延,身体不断痉挛。</p>

<p>大蜈蚣完全回到了安海瑞欧的左脚中,他的左脚踏上地板,黑翼也随之消失。</p>

<p>他在埃里德那的咒式士面前逞凶斗狠,把令人畏惧的埃米雷欧之书的「异貌者」博朗和昆西弄得半死不活。拥有蝶翅的基希亚在房间的角落里颤抖着,红色的复眼中充满恐惧。身体的鸟笼内部,金丝雀不断发出悲鸣声。</p>

<p>安海瑞欧拥有能压倒埃米雷欧之书们的战斗能力,「异貌者」们痛苦的哀鸣充斥着整个房间,只有钻石杀手沉默不语,压力从他全身上下放射出来。</p>

<p>骨王昆西用终于爬到它脚下的死者们填补自己碎裂的骨头,博朗的黑色身躯蹲在地板上呻吟,基希亚用自己的力量再生出两者碎裂的内脏、骨头和皮肤。</p>

<p>「这就是生气吗。」安海瑞欧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拳头,他像是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焦躁一般吐了口气。「算是生气吗。」</p>

<p>他用右手摸着自己的腹部、胃附近,像医生的触诊一样用指尖确认自己的身体。</p>

<p>「原来如此,弟子巴默佐因为对猎物的执着而产生的焦躁,我至今为止都完全无法理解,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p>

<p>安海瑞欧满载压力地前进。</p>

<p>「我已经明白要怎样做到若无其事地微笑、哭泣、悲伤,看来生气也很容易理解啊。实在是久违的感觉,人类只凭感情而行动,我好像也会这样呢。」</p>

<p>高级皮鞋和裸足交互发出脚步声,每次一听到脚步声,「异貌者」们就胆怯地后退。</p>

<p>「那么,在此就来个华丽的提案,乌布修修驾到哦。」</p>

<p>铃声从安海瑞欧的右侧传来,杀手转头一看,兔子玩偶服和中性的脸孔,乌布修修正站在他右边。他像是在跳舞一般蹦跳,每次跳动,耳朵、衣襟、袖子和手中握着的锡杖上挂着的铃铛都威风凛凛地响动着。</p>

<p>「为了新的血之祝祭,下次该你做了叩。」</p>

<p>乌布修修像个小丑一样举起双手,安海瑞欧的右手指着他的脸,指尖上是咒印组成式,被生成的金刚石高速射出,击中乌布修修可爱的鼻梁。左眼、鼻子、嘴巴、脸颊和鼻梁被开出的洞拉扯,鲜血和脑部碎屑从后脑部喷出,掉落蹦起、倒下。</p>

<p>安海瑞欧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紧盯着天花板和那上方地上的埃里德那。</p>

<p>车子在街上疾驰。</p>

<p>我坐在事务所的厢式车上,握紧方向盘,再次加速。我在快车道上奔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厢式车的后部坐席。</p>

<p>吉吉那、梅肯克劳德、提塞恩和德尔顿坐在车上,虽然氛围有些许紧张,但刘海竖起的提塞恩还是热烈地谈述,德尔顿则握紧叠起的魔杖长枪。剩下的人员乘坐着另外两台运输车辆跟在后方。</p>

<p>我的目光看回前面,莲德坐在副驾驶席上。身经百战的咒式士头盔下的眼睛正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p>

<p>「把车内音乐打开吧。」</p>

<p>莲德小声说道,我打开了车内的音乐。察觉到的提塞恩看了我一眼,判断这是怎样都好的事,于是继续他的讲述。德尔顿一</p><p>边听着提塞恩的话一边点头,似乎觉得这背景音乐放得恰到好处。</p>

<p>莲德开口。</p>

<p>「遗族会的、而且是老人、少女和女孩子这种刺激泪腺的存在大早上的跑来事务所,这种合人心意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p>

<p>不太想被别人听到的莲德的谈话开始了。</p>

<p>「为了在与使徒的激战中开始胆怯的德尔顿和其他咒式士,嘉由斯前一天和遗族会取得了联络。」莲德淡淡地说道。「告知我们较迟一些的集合时间,先让她们和容易被感动的德尔顿见面,再将后到达的其余咒式士们一口气卷进激情的齿轮中,就是这么一回事吧。」</p>

<p>面对莲德的指摘,我无话可说。历战的炼岩士看着我,男人的眼中带着对我的复杂感情,我判别不出那是愤怒还是悲伤。</p>

<p>「虽然梅肯克劳德和吉吉那看出来了没说,但对嘉由斯来说,就连人心都是策略的一部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能是我判断错了吧。」莲德说道。「和吉吉那两个人的时候还好,一旦你率领多人,就会变成我不认识的男人。」</p>

<p>「可能是这样吧。」</p>

<p>我自然地回应,我确实做了一些准备,但他们各自所产生的感情都是真实的,只是我调整了下时间和场所而已。灵魂的王冠对我来说望尘莫及,即使如此,我还是需要它。</p>

<p>莲德陷入了沉默,我看了他一眼,男人眼中的怒火已经消失,只留下深沉的悲哀,那是他看着咒式士们、看着德尔顿而产生的悲哀。</p>

<p>「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在恨你哦,嘉由斯。」</p>

<p>副驾驶席上的莲德说道。</p>

<p>「刚才的那一出,让德尔顿和部下们失去了畏惧逃跑的选项,而且。」莲德用下巴示意了下身后。「聚集在这里的咒式士大部分都会死,所有人都是斯坦兹,是为了你和大义开开心心地献上性命的死兵群。」</p>

<p>我咬紧嘴唇,我没有忘记为庇护我而死的斯坦兹,所以我才选择了这条路。</p>

<p>车子前进的方向是企业大楼林立的一角,我开进埃里德那的中心地带奥雷伊大道。</p>

<p>莲德看向前方,侧脸上带着深切的悲哀,我开口说道。</p>

<p>「为了减少牺牲,所有人都需要拥有能接受我的杀意和诅咒的莲德那样的拼命和斯坦兹那样的觉悟。」冷酷的宣言仅仅是说出口就让人觉得痛苦。「你恨我也没关系,只要能活到血之祝祭结束,你要我怎么谢罪都行,杀了我也没关系。」</p>

<p>连日与使徒的连战和与赞哈德的会面导致士气低下,如果德尔顿真的逃走了,那我们的联盟就会崩坏。我没有资格当承担所有人性命的指挥官。</p>

<p>「我明白,假如没有刚才那一幕,我们迟早会在与使徒的战斗中全灭。」</p>

<p>听到我的话,莲德抓住头盔的面罩拉下,他对我的感情全表现在脸上了,所以不想露脸吧。「无情的判断无论多少我都做好准备了,在嘉由斯接收之前,这本该是由更为年长的我来实施的计策。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p>

<p>莲德虽然很老练,但太过温柔了。后视镜内的梅肯克劳德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年长的咒式士们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感到痛苦。</p>

<p>「莲德和梅肯克劳德迟早也会用更委婉的方式对咒式士们表达出给我战斗给我去死这些话的,我只是觉得那样可能会不太顺利,所以才抢先行动了。」</p>

<p>莲德沉默地肯定了我近乎独白的说明。这群咒式士之中,能创造出堪比剧场的场合的只有我。被人仰慕的梅肯克劳德和重视部下的莲德,就算催促他们奋起,也创造不出死兵。</p>

<p>我自己也明白,我这种做法和当初以大义之名为饵操纵忧国骑士团的佩迪翁又有什么区别呢。</p>

<p>但即使如此,我也必须这么做。我利用了咒式士们单纯的正义感和勇气,即使罪恶感折磨我让我痛苦,即使我被遗族所怨恨,也都没关系。为了减少更多的牺牲、为了救回同伴,而让同伴牺牲,无论几次我都会选择这条道路。</p>

<p>我咬紧牙关,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p>

<p>格特雷克啊,你所说的帅气的痛苦,看来果然很痛苦啊。彼此的痛苦终究只能是彼此的痛苦,我没能完全理解你的痛苦,但你所未能踏进的这个世界也有着另一种剧痛。</p>

<p>「现在我能感觉到让人想死的痛苦和羞耻感,但我只能忍耐。如果非得有人实施这个计策而被折磨的话,那也只会是我的任务。」我咬紧的牙关咔嚓作响。「虽说是远因,但让伊迪斯死去的我活该受苦。」</p>

<p>「你别太自责了,让你担任这种角色的我们这些年长者也有错。」</p>

<p>咒式士的声音中带着深切的悔恨。</p>

<p>「但是,我果然还是做不到。我和能坚定实行的嘉由斯,看来无法互相理解了啊。」</p>

<p>我沉默着继续驾驶,莲德这样说道。虽然我和莲德一开始是因为志向相似才组队的,但是,不管这之后发生什么,我们都只能是前辈后辈的关系,绝对无法成为忘年友人了吧。</p>

<p>虽然我没有在战场上交友的打算,但无法和拥有温柔之心的历战的男人互相理解,还是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我已经选择了一条荆棘之路,我无法回头了。</p>

<p>男人头盔下的眼睛紧盯着前方。</p>

<p>「让提塞恩和部队一起在会场前待机,现在我心里已经没有再与更恶劣的恶龙交谈的余裕了。」</p>

<p>莲德视线的前方,车前能看见一栋八层高的建筑物,那是我之前曾见过的、没有任何朝外窗户的长方体,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大楼。</p>

<p>这里四面都被大楼的壁面包围,直至八楼的楼梯井上空的天花板是玻璃制的,阳光照射在中庭绿意丛生的草坪上。</p>

<p>我再次坐到潘海马公司中庭内的椅子上,以前咒式士们曾在这里开过赌场,但现在这里一个违法者都没有,成了一处草坪和植物美不胜收的庭园。</p>

<p>除我以外,吉吉那、梅肯克劳德和莲德也并排坐在我旁边。</p>

<p>隔着长桌的对面,是穿着和服的潘海马。魔女如女王般左肘撑在扶手上抵着下巴,右手拿着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嘴唇,绯色的眼眸完全没有看向我们。</p>

<p>如往常一样穿着灰色西装的玛拉基亚站在她左后方,摆出一副执事脸,在主人的头上撑开全红的遮阳伞,伞上画着阿米拉加家蛇和火焰的纹章。</p>

<p>潘海马和玛拉基亚的身后,稀奇古怪的咒式士们站成一排。</p>

<p>首先是穿着红与蓝的少女风洋裙的两个老妇女,约瑟菲古和约瑟菲嘉,然后是全身铠甲戴着头盔面罩连脸都全遮起来的巨汉加斯科夫,眼睛、嘴巴和耳朵都用线缝在一起的女人希比基希。</p>

<p>最后是背后背着面具、伸到空中的棒上又连着面具的秃头男人康·顿。</p>

<p>他们是分管潘海马攻击性咒式士们的分队长,是奴隶头子们。全员都因紧张而脸色苍白目光险恶,不约而同地咬着红色的嘴唇。</p>

<p>康·顿动了动,他将银盘上的陶杯端到潘海马前面的桌子上。潘海马拿着银色汤匙搅拌了一下,抿了一口。</p>

<p>「难喝,妾身除了玛拉基亚弄的东西以外不喝别的,也不喜欢咖啡。」</p>

<p>魔女随手扔开杯子,杯子碎裂在中庭的草坪上,里面的咖啡全倒到了地上。康·顿沉默地退下,回到了队列中。我们完全没碰端上来的咖啡,就连吉吉那也只举起了杯,完全没闻到香味后又放回去了。原来如此,难怪玛拉基亚作为执事而言是必不可少的。</p>

<p>互为仇敌的我们和潘海马一派没有交战,只以视线和态度牵制对方,而原因则是站在双方间长桌旁侧的壮年男人。</p>

<p>男人穿着最高级的布料制造的深蓝色西装,淡蓝色衬衫的衣襟上系着一条红色领带,再往上则是充满威严的正方形脸庞。</p>

<p>那是在新闻报道和会议直播中也常会见到的切巴伦上院议员的脸。</p>

<p>我根本不想再来潘海马公司这种地方,但没有人能拒绝切巴伦上院议员的邀请。在议员面前,潘海马也完全不会表现出她暴虐的一面。</p>

<p>怀疑与不满在中庭内卷起旋涡,吉吉那的眼睛往旁边移动。</p>

<p>「那是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啊。」</p>

<p>两个咒式士站在切巴伦议员的身后,一个彪形大汉和一个文雅男子。说到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那可是被称为尤佳思家的守护神的八大咒式士中的两位,两人都是十二阶层,实力自然不可小瞧。据说两人联手,强到让人绝对不想与之为敌。切巴伦上院议员带着武</p><p>力为后盾,无论我们双方哪一方先爆发,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都会让切巴伦议员安全退避。</p>

<p>「那么,一直不说话会议也无法进展。」切巴伦议员带着笑脸张开双手。「我之所以将嘉由斯、吉吉那与身为代表的梅肯克劳德聚集过来,不为别的。」</p>

<p>赤茶色头发下的蓝眸睥睨着我和潘海马。</p>

<p>「从以前开始军队就无法进驻埃里德那,皇国在皇都与北方战线之事上出动了大量人员,所以警察机构无法指望援军,而同盟只会让事态恶化,等待自己的出场机会罢了。」</p>

<p>切巴伦响亮地说道。</p>

<p>「若要说现在埃里德那最强的武装集团,在拉肯金阁下不在的情况下,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第二名虽然聚集了各种各样的咒式士,但在对付使徒的有限实绩中,至今为止基本都是梅肯克劳德你们几个搞定的。」</p>

<p>面对切巴伦亲切的事实确认,吉吉那打了个呵欠听着,我也一样。</p>

<p>「我知道你们和与我是远亲的阿米拉加之间有些误会。」</p>

<p>才不是误会,虽然我想这么说但还是强行把这句话吞进了喉咙里。只要稍微做出一点危险的动作,就会唤来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的敌意,抱怨只能忍住。和以前的集会不同,这次连吉吉那都没有动端上来的咖啡。</p>

<p>「我的儿子也被安海瑞欧杀掉了,真令人心痛。因此我希望你们能与阿米拉加家齐心协力,解决眼前这个事态。」</p>

<p>切巴伦的眼睛变得湿润。</p>

<p>「敌对的双方联手面对埃里德那的危机,这才是皇国民所应尽的义务,也正是攻击性咒式士的气量啊。」</p>

<p>切巴伦若无其事地说完这段让人直犯恶心的演讲。</p>

<p>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为切巴伦上院议员是为了替自己被安海瑞欧杀掉的孩子复仇这种义愤而出现在埃里德那的,这不过是尤佳思家背后的埃米雷德家的意向而已。</p>

<p>眼眸湿润的演技也好,真是个纯正的政治家,但他骗不了任何人。切巴伦毫不在意地继续。</p>

<p>「我也知道你们曾有过一次共同战线的提案却失败了,但也正因如此,尝试着再一次联手如何呢?」</p>

<p>「我们试过玛拉基亚的提案了。」我用下巴示意潘海马的身后。「但是,某位傲慢过头的女伯爵大人又踢又打。比起我们,更应该去说服那个散漫的白痴才对。」</p>

<p>潘海马毫不在意我的责备,只看着自己的小镜子。她大概正在心里想自己没心情听虫鸣声之类的,去死吧,总之先给我去死吧。</p>

<p>「所以才有这次的再说服,联手的提案之所以无法成功,现在的窘境不正是原因吗。」切巴伦的语气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如果一开始的提案能让你们成功联手的话,各位也不至于苦战至此。」</p>

<p>切巴伦让所有人展开想象。</p>

<p>「在沃尔考哥拉地下街的时候,双方与特别搜查官和警察并进同一个指挥系统内,没有情报间的不一致,不就拿出了相当好的战果吗。」</p>

<p>男人继续演讲。</p>

<p>「即使有特别搜查官的陷阱和祭司对此的反击,嘉由斯你们和潘海马一致对外,仍然控制住了所有逃脱路径,除了克夫内尔以外,你们还打倒了艾乌尼皮艾迪、贝尔塔泽、梅勒尼波斯、希尔达和希尔蒂。我没说错吧?」</p>

<p>所有人都没有反驳,陷入沉默。他说的我们自然都知道,但同时也令人难以置信。</p>

<p>那个时点,在潘海马的计算中,她看穿了即使有我们和她自己的全军在,即使能打倒使徒和指尖们,也是无法打倒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的。所以才之盯上能无伤干掉的家伙设下完美的埋伏圈套,顺便也设下了埋葬我们的圈套。</p>

<p>「双方联手的话,即便是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只打一个的话说不定也能打过。」</p>

<p>无论议员怎么说,我们都不可能再联手了。我和吉吉那从与潘海马相遇的时候开始,咒式士们从在沃尔考哥拉地下街遭遇了最糟糕的陷阱的时候开始,就知道潘海马是这个世上最不能信赖的人。</p>

<p>我和梅肯克劳德对视了一眼,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那就由我来说吧。</p>

<p>「我拒绝。」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已经被从背后插过一次刀了。」</p>

<p>「妾身也拒绝,妾身不需要累赘。」</p>

<p>潘海马也一样,这和事件刚开始的时候不同。从派特莉嘉被绑架以后,她就没有打倒安海瑞欧、夺回女儿以外的路可选。双方达到了与之前相同的结论。</p>

<p>「这样真的好吗?」</p>

<p>切巴伦议员如冰般的蓝眸盯着双方。</p>

<p>「这可不是提案,而是来自我、切巴伦上院议员的邀请。」</p>

<p>政治压力虽然可怕,但双方都不是会对皇都政治家言听计从的人。全员都一言不发,即使提案被驳回,切巴伦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焦虑。</p>

<p>「那么,就给你们看看我的策略吧,这可是取得了希尔培里欧市长和市议会有权有势的议员们的许可的、。」</p>

<p>切巴伦一打信号,身后的吉尔齐索就启动了立体影像。听到希尔培里欧市长的名字只会让我产生不好的预感,光显示出了组织图。</p>

<p>「首先,统一埃里德那内的对使徒搜查和战线,由我、切巴伦担任全体指挥官,统合特别搜查官以及市警察的情报。」</p>

<p>组织的指令系统被指示出来,我们脸上的不快满溢而出、</p>

<p>「然后,统合嘉由斯吉吉那和梅肯克劳德一派、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还有留在埃里德那的另外三大事务所,再投入尤佳思家的四百人咒式士部队,由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担任实战指挥官,组成讨伐安海瑞欧和使徒的镇压部队。」我、吉吉那、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仿佛耳里进了粪便一般的表情,潘海马的嘴唇和眼睛也不愉快地歪曲,就连曾经提议双方共斗的玛拉基亚也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p>

<p>要是双方不联手,就要直接创造上级机关。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拥有力量和意志的人物。</p>

<p>「这是最糟的。」</p>

<p>这简直就相当于是在放弃埃里德那的自治,站在身后的德尔顿弯下他高大的身躯,脸凑到我的耳边。</p>

<p>「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明白他肯定不是想为儿子复仇或是出于正义感,但如果说是埃米雷德家的意愿,那这未免也做过头了。」</p>

<p>「你也稍微变得会思考了啊,不过情况可不乐观。」</p>

<p>我用苦涩的声音说道,德尔顿露出复杂的表情,旁边的吉吉那也一脸疑惑。这两人对政治和策略完全没兴趣,但要是不让他们理解就麻烦了。</p>

<p>「如果以切巴伦提案的统一机关讨伐使徒和安海瑞欧,那下一次的埃里德那市长选举,就一定会变成议员所推举的人当选。现在最合适的就是因对今年的一连串事件束手无策而人气下跌的现市长希尔培里欧。」</p>

<p>我小声说道。</p>

<p>「尤佳思家投入的部队不撤回,直接成为并替换掉警察权力,他就和傀儡希尔培里欧市长实质占领了埃里德那。」</p>

<p>梅肯克劳德一脸愁眉苦脸地点头同意我的意见,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方程式。</p>

<p>「皇国的上院议员虽然是要职,但埃里德那市长的权力更大。毕竟这座城市毗邻东西两大国、面对能直达南方诸国的内海,成为要冲的市长,就可以操纵贸易。有了傀儡市长,尤佳思家会更加盛大,而它背后的埃米雷德家也会得到一笔莫大的财富,就是这样。」</p>

<p>德尔顿直起身,看着等人回答自己提案的切巴伦,青年的眼睛看到了跟刚才完全不同的人物。</p>

<p>大多数的人都将这次事件看作是埃里德那的难关,但切巴伦却看到了扩大自己势力的绝佳机会。这确实很像政治家的判断,这次事件本来登场人物和策略就多得不行,现在又多加了一种多余的想法。</p>

<p>潘海马一脸不快的表情突然变为了笑容,她回转着小镜子,将其收回怀中。</p>

<p>「这贵重的提案,妾身就接受吧。」</p>

<p>得到潘海马的承诺,切巴伦露出从容的笑容。</p>

<p>潘海马之所以会坦率地承诺,大概是觉得继续反对也没用,尽管指挥权在尤佳思家的两个咒式士手上,但现场指挥官仍然会是当地最强的自己。只要让在南方大陆布阵的自家公司的部队撤回,在数量上胜过尤卡思家,就能掌控部队。</p>

<p>再联想到还能以与自力更近的印象奉还派特莉嘉被绑架的污名,魔女取得了实利。切巴伦也明白魔女的想法,所</p><p>以才会提出这个拖延时间的让步方案。</p>

<p>我们的回应自然只有拒绝这一个选项。但是,就算没有我们,切巴伦也可以让统一机关成立。如此一来,我们与特别搜查官和警察的合作就会消失,会被从使徒战线中排除,之后就只能看着切巴伦他们打倒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了,无法为伊迪斯复仇。</p>

<p>如果接受这个提案,我们就会被并入上位的潘海马指挥下,潘海马可以让我们分散到任意地点,她大概会逐渐消磨我们,最终将我们合法抹杀吧。</p>

<p>我在桌下握起拳头,吉吉那也皱起秀丽的眉间,德尔顿则一动不动。</p>

<p>无论怎么想都会被将军,战斗力、智慧、勇气、咒式全都很无力。切巴伦靠着政治力与上下疏通,仅靠一招就拉拢了潘海马,我们完全无路可走了。</p>

<p>「那么,你们的回答是?」</p>

<p>明知我们的窘境,切巴伦却故意问道,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一脸无聊地站在他身后。议员一派并没有在等我们的答案,只是将其作为决定事项宣告而已。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完了。</p>

<p>椅子朝着我这边倒下,吉吉那大大地横跳而起,冲向切巴伦。吉吉那跳到想阻止他的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两咒式士面前,将切巴伦按倒在草坪上,抱着他回转,为会议而准备的长桌也被他弄倒。</p>

<p>我、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已经踢倒椅子后退,拔出魔杖剑进入战斗态势了。</p>

<p>在倒下的桌子前,潘海马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副女王的态度。奴隶头子们组成圆阵,化为主君的盾牌,玛拉基亚仍然拿着阳伞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p>

<p>「什、什么!?」</p>

<p>吉吉那已经全副武装,在他身后屁股着地摔倒的切巴伦上院议员眼睛睁得滚圆。</p>

<p>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举着魔杖剑伫立原地,虽然招式很完美,但皇都猛者的短粗脖子和细长脖子上都已经被划上了一条红线。两条线偏离,头部落下。</p>

<p>鲜血从脖子断面喷涌而出,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的身体随之倒下。如岩石般的摩戈尔特和美男子吉尔齐索的脸孔在地上翻滚,沉进了自己的血海当中。</p>

<p>尸体和地面的鲜血溅起,在空中化为带,违抗重力上升。鲜血逆流,终点是喷出液体之刃的连着银轮的护手,握着刀柄的是被手套包围的五指。</p>

<p>大量编织着金线银线的华美衣装,那是后阿布索里耶公国至今仍残留着的斗牛士正装,黑色的帽子下戴着白色的面具。</p>

<p>「自沃尔考哥拉地下街以来,真是好久不见了,各位。」</p>

<p>以潘海马公司为背景,斗牛士将左手绕到身前,优雅地行礼。</p>

<p>「这、这怎么可能!」玛拉基亚叫道。「你不是应该连上半身和脑部都被烧毁殆尽了吗!?」</p>

<p>「好像还说了『梅勒尼波斯,之后就拜托你了』这种话,说得跟遗言一样,完美地骗过了各位呢。」突袭切巴伦议员、杀害两名护卫的,正是使徒克夫内尔。就像玛拉基亚说得那样,克夫内尔应该已经被潘海马连上本身全部烧毁而死了才对。</p>

<p>「你认为死了的人物其实还活着,这种古典推理小说的展开,有乌布修修一个就已经很让人烦了。」</p>

<p>我看向旁边的潘海马一群人。</p>

<p>「潘海马公司的防壁和警备怎么回事,这里是一座由猴子守护的纸制玩具城吗?」</p>

<p>主君仍然坐着,站在她旁边的康·顿展开行动。</p>

<p>「现在,就先排除那个死了也不会有损害的混蛋。」</p>

<p>康·顿进入战斗态势,折断的桌子从他的秃头上高速落下,再次破碎,掉到中庭的草坪上。坐着的潘海马白皙的五指抓住康·顿刺有刺青的后头部,他并不是因为对方是上司所以才没有反抗。</p>

<p>魔女的超高速和怪力连兼任前卫和后卫系的康·顿都没能反应过来。</p>

<p>「虽然不知道克夫内尔为什么还活着,但就像白痴们说的一样,从被侵入的时点开始,身为守备队长的你就已经是个垃圾了。」</p>

<p>潘海马松开部下的头部,赶开他,火焰般的双眸没有从克夫内尔的身上离开过。</p>

<p>康·顿左手撑在地面上,支起上半身。</p>

<p>「十分抱歉。」</p>

<p>他的脸被桌子的碎片刺入,鼻骨骨折,但他甚至没有抬袖擦一下鼻血,眼睛只紧盯着前方的克夫内尔,右手拿着魔杖剑、左手拿着面具站好。</p>

<p>「这次一定会杀掉你,虽然不知道连脑部都被破坏你还能活下来的原理,但还是要杀掉你。」</p>

<p>约瑟菲嘉的魔杖剑让荆棘缠绕而上,约瑟菲古的魔杖短剑让隐藏的花篮积蓄爆炸的花瓣。有老鼠那么大的青虫们爬上希比基希的手臂和肩膀,吸血青虫婴儿般的脸化为吸血用的口和管伸出。全身甲胄的加斯科夫将大斧举到肩膀,尖端构筑着咒式。</p>

<p>「无论何时都谨遵您的命令。」</p>

<p>奴隶头子们进入临战态势,等待主君发出歼灭信号。</p>

<p>潘海马和克夫内尔从最初见面的时候开始,两人就一步都也没动过。「荆棘女王」仍然坐着,面具使徒也仍然站着。</p>

<p>「不愧是潘海马,毫不动摇啊。」</p>

<p>「并非如此,只是今天太阳光太强了,口红没涂好,咖啡也很难喝。」</p>

<p>克夫内尔的声音很愉快,潘海马则无趣地回应他。</p>

<p>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奴隶头子,失去护卫的切巴伦一脸紧张。吉吉那瞄准刀刃的那一击,脚以厘米尔单位与对方缩短距离。我一边在右手的魔杖剑上构筑咒式,一边用左手触碰外衣的携带式咒信机,向外面待机的部队发动联络。为了不让内部的犯罪行为泄露,潘海马公司的防音相当完美,所以我才选择联络,但却遭遇了通信阻碍,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啊。</p>

<p>潘海马被进入临战态势的奴隶头子们包围着,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p>

<p>「然后呢,特意捡回来的这条命,却独自突入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打算再次丢掉的理由是?」</p>

<p>潘海马和部下的咒式士每个人都很强,即使克夫内尔是到达者阶级的咒式士,能通过奇袭打倒一人两人,但正面冲突时一旦对面人数在三人以上,他就束手无策了。再加上潘海马的部下们还在周围的大楼上待机着,他走投无路。</p>

<p>克夫内尔面具上的眼睛从潘海马身上移开,看向切巴伦上院议员。接受到使徒视线的上院议员不失威严地静静往后退,进入潘海马的护卫群中。</p>

<p>克夫内尔举起埃米雷欧之书「血刀布拉季默」,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有哪里很奇怪,使徒说道。</p>

<p>「切巴伦上院议员的统一机关若是成立,血之祝祭就会变成只靠数量强压的总力战游戏了,这样怎么能继续我等伟大的赞哈德陛下的遗产。」</p>

<p>冒泡的血刀刀尖指向切巴伦。</p>

<p>「所以,我想请切巴伦死在这里。」</p>

<p>奴隶头子们各自的眼中都浮起杀意,他们在潘海马的周围拿着武器摆好架式,压力逐渐增加,克夫内尔面具深处的眼睛映照着魔女的姿态。</p>

<p>「所以,你想向妾身寻求什么?」</p>

<p>「这个嘛,顺便请杀过我一次的潘海马阁下也去死吧。」</p>

<p>辐射热的烈风朝着我们袭来,坐着的潘海马右手拔出了魔杖刀「绯斑」,眨眼间就已放出火焰。</p>

<p>化为高速子弹的等离子弹射出,克夫内尔慌张地挥下血刀。在伸长之前,鲜血之刃就在一瞬间被等离子的高热蒸发。击中后,火焰渐渐变为大火球,展开火焰双翼,嘴中传出叫声。那是由咒式创造出的等离子生物火焰鸟,钩爪抓住克夫内尔的双肩,从左右以翅膀拥抱他。</p>

<p>斗牛士的衣装和帽子在一瞬间内蒸发,头部破裂,脸和手脚立刻炭化、破裂、蒸发。面具使徒化为灰烬崩落,他脚下的草坪也随之蒸发,大地因高热而露出沸腾冒泡的泥土,曾是克夫内尔的碳浮在水泡间。</p>

<p>潘海马的魔杖刀一挥,中断咒力攻击的火焰鸟痛苦地在一瞬间内被分解,化为火粉与蓝光,梦幻的生命随风逝去。</p>

<p>决定性的一击,血刀与火焰,后者压倒性地占据有利地位。</p>

<p>我和吉吉那仍然举着剑一动不动,梅肯克劳德仍然用力握着魔杖剑,目瞪口呆的德尔顿也用双手握紧魔杖长枪。</p>

<p>那是潘海马的化学炼成系第六阶位咒式「业火永帝凤翼翔」,太过强大了。不管对方是使徒还是其他,都会自动追踪直到杀掉敌人。</p>

<p>更重要的是,潘海马自己问出问题,在对方回答的途中就杀了他,魔女有着创造时机的</p><p>能力和心狠手辣的性格。</p>

<p>「真无聊。」绯色的魔女将刀收回刀鞘内,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站在旁边的切巴伦也安心地吐了口气,看向燃烧着的克夫内尔的尸体。</p>

<p>「不、不愧是潘海马。」</p>

<p>切巴伦议员露出微笑。</p>

<p>「埃里德那统一机关军事方面的指挥官非你莫属。」</p>

<p>态度急转的切巴伦说道,他完全没理睬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的尸体。正是因为那两人站在他身后,吉吉那才能在切巴伦的头被砍飞前把他救出来,但他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幸存的策略。比起震惊,他的生存力更让我佩服。</p>

<p>潘海马无视了切巴伦继续说出的统一机关构想,她举起右手,果断地一挥。</p>

<p>「把那里的垃圾碎片收拾掉。」绯色的眼眸中毫无激情,明明刚将一个活人燃烧殆尽,但她却依然很冷静。「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他有可能还会再复活,让我费三次工夫。把碎片全部回收、燃烧成灰,用水泥固定住扔进海里。」</p>

<p>「遵命。」</p>

<p>回应的康·顿和奴隶头子们走向曾是克夫内尔的炭块。</p>

<p>「等等,为什么克夫内尔会拿着应该被夺走了的血刀……」</p>

<p>一把刀刃贯穿了潘海马抬起的右手,从手背到手心,鲜血从手掌滴向大地。魔女被贯穿的右掌就那么前进,五指连刀身一起抓住了把手,防住了瞄准脖子的一击。</p>

<p>潘海马的红眸紧盯着被自己的血打湿的刀刃。</p>

<p>「怎么回事?」</p>

<p>握着刺穿上司的刀刃的康·顿也一脸惊讶,为什么他会对潘海马拔刀相向,连他本人也无法理解,冷汗从秃头上的刺青上滴下。</p>

<p>「潘海马大人,这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p>

<p>康·顿抽回刀刃,从潘海马的手掌中拔出,回转后再次刺向魔女的脖颈。潘海马用左手举起的魔杖刀刀鞘挡住斩击,火花散落到碎裂刀鞘下的刀身。</p>

<p>「康·顿叛乱!杀了他!」「杀了他!」</p>

<p>约瑟菲嘉放出藤蔓,约瑟菲古撒出花瓣。希比基希也放出吸血青虫。只有加斯科夫感到疑惑,但他还是扛起大斧奔跑。</p>

<p>挡在潘海马面前的玛拉基亚头部被藤蔓穿刺而过,花瓣爆炸。肩膀和胸口的肉被撕裂,青虫跳起,大斧呜呜作响,袭击同时从前后而来。</p>

<p>潘海马左侧反手握着的魔杖刀生出火焰,将花瓣、藤蔓和吸血青虫全都烧毁。开洞的右手握住了大斧的斧柄,冲击让她所坐的椅子碎裂,木屐沉进地面。</p>

<p>部下们所攻击的目标并不是康·顿,而是潘海马。炭化的藤蔓在她脚下蜿蜒,吸血虫婴儿的脸哭叫着,在断气同时停止,花瓣燃起的热风流逝,玛拉基亚倒到地上。</p>

<p>潘海马后手一挥,压过来的大斧和加斯科夫都往后退去。他戴着头盔所以看不到表情,但他应该在为自己的行为惊讶吧。</p>

<p>「这是、怎么回事。」</p>

<p>加斯科夫狼狈的声音提高,同时他魔杖斧的刃上逐渐刻上咒式。</p>

<p>「这和我的想法不同。」「不同。」</p>

<p>红蓝老姐妹也一边叫喊着一边构筑咒式,五官被缝起的希比基希沉默无言,她全身痉挛着,召唤出新的吸血虫们。</p>

<p>我用魔杖剑指着奴隶头子们,与他们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吉吉那、梅肯克劳德和莲德护着切巴伦议员往后退。即使是讨厌的人,但如果舍弃非战斗人员的议员,就等于是在否定我们至今为止的活动。</p>

<p>处于包围网中心的潘海马看向克夫内尔的尸体。</p>

<p>「奴隶的叛乱是你搞的鬼吧,血刀就是证据。」</p>

<p>尸体仍然处于炭化状态,沉默无语。</p>

<p>我们也不敢乱动,虽然不太清楚,但似乎潘海马所有的血刀回到克夫内尔手中的理由,是因为他操纵了奴隶头子们。虽说如此,但潘海马也不能下手杀了奴隶头子们,在和潘海马敌对之前,他们还留有意识。</p>

<p>「难道说,克夫内尔偏偏是支配者职的使徒吗!?」</p>

<p>听到我的独白,吉吉那的脸上也浮现出苦涩的表情。</p>

<p>即使在咒式士中,支配者职也是相当棘手的一群人。他们能让「异貌者」服从他们,以数量进攻,一人就相当于一支部队。如果成了最麻烦的「暴帝」,那就连人类和咒式士都能操纵。这次对方操纵了奴隶头子们,支配力近乎于「暴帝」,这怎么可能。</p>

<p>「别被支配了白痴们!」</p>

<p>潘海马的声音在中庭内回响。</p>

<p>同时,包围潘海马、散布在各处的咒式士们发生了变化。他们的四肢不断痉挛,身子后仰,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眼球左右上下地滚动,鼻血从鼻尖零落,水泡从口中溢出。</p>

<p>「要抵抗抵抗。」「现在正是展现忠诚的时候时候。」「不能死在这……」</p>

<p>老姐妹中蓝洋裙的那个拼命地抵抗着,对潘海马的恐惧、服从的洗脑和强大的咒力波长影响了克夫内尔的支配。</p>

<p>「潘海马大人,支配变弱……」</p>

<p>下一个瞬间,她从白发的头顶到大腿间被一刀两断,苍白的脸分为两半,蓝色洋裙被鲜血染成深紫色。她左右两只眼睛看到了自己中央部被划出的断线,然后翻了过来。被砍断的老女人逐渐往左右倒下,鲜血和内脏散落一地。</p>

<p>从中间挥下魔杖刀的潘海马的身姿出现,红色和服染上鲜血,脸上露出恶鬼的笑容。</p>

<p>「潘海马大人,为何要杀约瑟菲古!」</p>

<p>双胞胎中的一个惨遭杀害,约瑟菲嘉叫喊道。</p>

<p>潘海马踏过约瑟菲古的尸体,旋回魔杖刀,对着部下们发动「绯龙七咆」,凝固汽油的火焰舔舐过中庭。</p>

<p>康·顿让背部的面具巨大化,抵挡住火焰,希比基希躲在康·顿身后。约瑟菲嘉从姐妹突然的死亡中恢复,伸出藤蔓缠绕住柱子,将自己拉了过去,回避猛火。加斯科夫回转大斧,将火焰吹开。火焰让潘海马有些目眩,她在用地内奔跑着。我和吉吉那也开始行动,我先施放出了「爆炸吼」,阻止奴隶头子们的接近。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庇护者不断发出惨叫声的切巴伦,从燃烧的草坪上离开。</p>

<p>同时,玄关口传来一阵骚乱和发怒声。中庭的门被击飞,甲胄姿态的咒式士由背部也飞了过来,三人在空中反转后着地,全都脸色苍白的潘海马的咒式士们对着前方的门举起魔杖剑。</p>

<p>岩石之枪从咒式士们的脚下生出,贯穿了他们的胸口,被穿刺的两人立刻死亡,避开的那个咒式士头部也被长刀刺中。</p>

<p>「怎么回事?内部传来一阵爆炸声,潘海马的咒式士们突然就袭击过来了。」</p>

<p>握着魔杖锤的莲德出现,办公楼的防音应该是完美的,不过还没强到把我『爆炸吼』的声音直接抹消。紧接着,提塞恩将被长刀刺死的尸体拉开,站到了门口、</p>

<p>「终于要和潘海马打了吗!?」</p>

<p>提塞恩反转刀刃,将空中袭击过来的咒式士一刀两断。青年的身后,是爆炸、雷击、剑和枪的交错。虽然我让他们在外面待机,但透库罗洛、瓦欧鲁姆、凯因、利多里和利普金兄弟、莫雷迪娜和沃阔德他们都前来迎击突然袭击过来的潘海马公司的咒式士了。</p>

<p>「啊啊,真是的,混蛋虫子们又跑来聚集到一起,真麻烦。」</p>

<p>魔女的魔杖刀已经开始构筑下一个咒式,她连射出等离子火焰,两只火焰鸟划出双重螺旋飞翔,与建筑物的出入口激烈冲突。</p>

<p>想从内部出去的咒式士们被超高温的等离子灼烧、被火焰缠绕进而化为焦炭,他们就这样举着魔杖剑和魔杖长枪,倒在出入口附近。</p>

<p>突袭而来的等离子火焰鸟往左右两边飞去,它们穿过走廊的窗玻璃,热风从右到左、从左到右地碎裂。两只火焰鸟将走廊上从房间内走出的咒式士和事务员们用地狱的业火烧却,凄惨的呻吟声不断。</p>

<p>「快避开,火焰鸟来了!」</p>

<p>莲德和提塞恩率领着部下们从玄关向着外部急速逃脱。</p>

<p>「如果奴隶头子们被克夫内尔操纵了的话,那他们的部下和事务员也同样会被支配对吧。」</p>

<p>火焰鸟们遵从魔女魔杖刀的指挥,在玄关合流,巨大的热量让玄关成为火焰地狱。</p>

<p>等离子的火焰鸟们垂直上升,玄关上的天花板因热量而破碎,它们继续往上冲。火焰鸟们在楼内飞舞,整个潘海马公司都燃烧了起来。二楼到三楼、四楼到五楼,惨叫声从各个方向传来,被火焰包围的人影从建筑物的门边出现,倒下。成了一团火块的人从五楼的窗户跳下、掉落、丧命</p><p>。</p>

<p>热波和人被烧焦散发出的臭气也朝着我们逼近,我抬手防御火粉和热风。叫喊道。</p>

<p>「不是所有人!里头还有神志清醒的人!而且我这边的部下们也还在呢!」</p>

<p>潘海马绯色的眼眸看着我。</p>

<p>「妾身的部下也好,你们的部下也好,要怎么分辨他们是清醒的还是被支配的?」</p>

<p>潘海马像是在说明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我动弹不得,吉吉那也握紧屠龙刀,忍耐着对魔女的厌恶感。</p>

<p>确实,莲德和提塞恩他们有没有被支配,我一瞬间也判别不出来。既然分辨不出来,那让他们全灭就行了。这正确而又过于无情的逻辑让我一阵目眩,如果说使徒是超乎常识的邪恶,那潘海马就是合理性的化身。</p>

<p>「只要全部杀掉就解决了。」</p>

<p>潘海马发出笑声,同时挥舞着魔杖刀,火焰鸟们也大肆胡闹。</p>

<p>膝盖倒下、接着是腰,最后后脑部破裂的乌布修修的头也掉落了下来。他的瞳孔往不同的方向看去,大量的鲜血在他脸下的石地板上蔓延。</p>

<p>地下迷宫中的一个房间内,乌布修修的尸体不断痉挛着,停下了。</p>

<p>「所所以说,虽然我离不死之身仅有一步之遥,但还是很痛的啊。」</p>

<p>其他的乌布修修捏着鼻子从面无表情的安海瑞欧左侧出现,倒在安海瑞欧右侧的兔玩偶尸体被量子分解,化为蓝色的光芒。</p>

<p>「先听我说话啦,血之祝祭啊……」</p>

<p>新的乌布修修绕到了安海瑞欧前面,摆出冷彻表情的安海瑞欧伸出左手冲着祭司的脸而去。</p>

<p>「真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啦、会变成这样。好啦好啦,请干掉我吧。」</p>

<p>乌布修修露出死心的表情,几十颗金刚石子弹命中了他的脸,不止贯通,直接让他的头部爆炸了。血、脑浆和骨头的碎片飞落到后方的地板上。从下颚往上全被炸飞的乌布修修摆了摆手后回转。</p>

<p>乌布修修倒在地板上,大量的鲜血从白皙的牙齿并列的下颚断面上流出,鲜血化为红色的绒毯在地板上扩散。</p>

<p>「这这样你心情好一点了吗吗、吗。」</p>

<p>乌布修修横躺在墙壁上某个箱子的内部,他用双肘支撑,双手忍耐着痛苦抵着下巴。两次死亡带来的剧痛让他的脸左右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痉挛。</p>

<p>「话说回来,这还真不像你啊。」乌布修修在箱子的内部露出痛苦和笑容。「居然执着于某人,『钻石杀手』真不像『行走的断头台』,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也是你强大之一啊。」</p>

<p>面对祭司的揶揄,安海瑞欧用鼻尖吐了口气。</p>

<p>「派特莉嘉的事情吗。」</p>

<p>乌布修修从容地把双手向上抬,跳到他背后逃开。但这次安海瑞欧的双手没有构筑咒式,而是理了理头发,就又放下了,他的蓝眸内取回了冰的温度。</p>

<p>就连自嘲的微笑,都仿佛会冒出怒火的火花一般。乌布修修在后退的地方再次跳开,和他保持距离,甚至逃到了墙边。</p>

<p>「没有第三次了。」铃铛声响起,兔子折下的兔耳下,乌布修修的眼中带着可怕的神色。安海瑞欧毫不在意地用手抵着自己的额头,思考对策。</p>

<p>「我执着吗,我觉得我只是因为玩具被夺走了而觉得生气而已,看上去是那样吗。」</p>

<p>他无视了周围的惨状、卷起旋涡的憎恶与杀意,独白道。</p>

<p>「要我来说的话,就是执着哦。」乌布修修从巷子内探出身体。</p>

<p>「派特莉嘉只是个单纯的人质,是用来牵制埃里德那最强的武装实力潘海马的材料。不过是一只活祭羊羔而已,有什么可执着于她的?」</p>

<p>乌布修修跳到地板上,带着铃铛的声音迈开步伐。</p>

<p>「对你来说他人不过是风景而已,自己的妻子和好友、一整个城镇,你不是都能笑着撕裂吗?」</p>

<p>乌布修修跳到旁边,铃铛鸣响。</p>

<p>「这才是金刚石的强大,也是其他人胜不过你的理由。如果这一点崩塌了,新的血之祝祭就无法完成,就无法取悦赞哈德陛下了。」</p>

<p>乌布修修如圆舞一般行动,吵杂的铃声四散。基希亚待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红色的复眼中寄宿了不愉快的神色。</p>

<p>「那家伙、讨厌,对安海瑞欧来说是不好的存在。」</p>

<p>安海瑞欧站在如卫星一般舞动的乌布修修的中心点上。</p>

<p>「至今为止我都没什么兴趣,但赞哈德到底是谁啊。」</p>

<p>乌布修修的动作停止,只留下铃铛的残响。</p>

<p>「我使用着先祖传下来的书,所以被算作是使徒的一员。使徒的构成是埃米雷欧之书和……赞哈德?他的谜团也太多了。」</p>

<p>冷彻的计算能力回到了安海瑞欧的蓝眸中,乌布修修的脸上也不再有玩乐的神色。</p>

<p>「放浪的贤者尤纳康姆为埃米雷利欧提供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员制作而成、后经安德米利欧的再封印而失传的大部分埃米雷欧之书,赞哈德是怎么入手的?」</p>

<p>安海瑞欧的话语如枪一般射向乌布修修。</p>

<p>「赞哈德将埃米雷欧之书配给大量连续杀人犯和愉快犯,又是打算做什么?」安海瑞欧如冰般的双眸中露出来严肃的审议神色。「还有,使徒和埃米雷欧之书真的和赞哈德有关吗?」</p>

<p>「这个我不能说。」</p>

<p>乌布修修脸的右半部分变得歪曲。</p>

<p>「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p>

<p>乌布修修用力地摇着头,右半边脸抽筋,恐惧的神色满溢而出。</p>

<p>「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p>

<p>他的动作逐渐变快,留下残像。他抬起右手,压着自己的脸,指间能看到他的左眼。</p>

<p>「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停止动作的乌布修修左眼相当认真。「是这样啊,我连续死亡的次数达到以往最多,我不断地复制导致对我支配力的分配比例改变了,安海瑞欧的虐杀产生了好效果呢。」</p>

<p>乌布修修分析着自己,但安海瑞欧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冰点下的带有询问之意的目光看向祭司。</p>

<p>「我记得我就是埃米雷欧之书,我就是原本的人格。」</p>

<p>像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人格设定很好笑一般,安海瑞欧开口。</p>

<p>「我不知道你在开什么玩笑。」男人说道。「但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就告诉我。」</p>

<p>「现在的我倒是能回答几个问题。」</p>

<p>乌布修修抓着脸的右手用力,指间露出的左眼带着理智的神色。</p>

<p>「赞哈德想将埃里德那从灾厄中解放出来。」</p>

<p>火焰鸟在八层楼高的内部四处飞翔,到达左右的终点。火焰鸟们冲破左右的八楼窗户,我抬头仰望,两只鸟在中庭上空激烈冲突,火花爆发,一百以上火块的火焰之雨朝着地面降下。</p>

<p>康·顿、加斯科夫、约瑟菲古和希比基希拼命地躲开从天而降的猛火炮弹,我和吉吉那他们也不断闪避着,这是无差别攻击。击中的等离子火焰让植物燃起,烧焦一楼走廊的石柱,让潘海马公司各处都燃烧了起来。</p>

<p>后方传来一阵爆炸声,莲德和提塞恩的怒号也在燃烧的玄关处响起。他们恐怕是在办公楼的玄关附近和潘海马部下中幸存下来的咒式士战斗,在确认同伴是清醒的吧。</p>

<p>我没有在意他们的余裕了,切裂火焰的藤蔓和投枪出现在我的周围。花瓣暴风爆发,驱散火焰,奴隶头子们追着在火焰荒地上奔跑着的我和潘海马。</p>

<p>他们以苍白的脸颊和充血的眼球握紧魔杖剑,构筑咒式,逐渐缩短与我们的距离。</p>

<p>「潘海马大人,我们是被操纵了!」</p>

<p>「请您住手!」</p>

<p>潘海马完全不听被支配了的部下们的哀愿,她一边在用地内奔跑一边连射火焰,调整与奴隶头子们的距离。我拉过切巴伦议员的手移动。吉吉那、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也紧随其后。如果被包围那就完了,必须护卫着切巴伦逃出这里。</p>

<p>「能判断出克夫内尔所使用的咒式吗?」</p>

<p>潘海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跟在魔女后面奔跑,推测克夫内尔的咒式。</p>

<p>「一开始出现的克夫内尔,就是某个被操纵了的咒式士吧!」</p>

<p>我拉过议员的左手,用魔杖剑弹开康·顿刺过来的刀刃,旁边的吉吉那也挡住了加斯科夫的大斧,轰炸声回响着。梅肯克劳德也用水壁挡住约瑟菲古的藤蔓之鞭。</p>

<p>眼前的奴隶头子们虽然身体被支配了,但却还能够自主思考,也就是说咒式恐怕是在脑和全身产生作用,将他们对潘海马的忠诚思考转</p><p>换为从属于克夫内尔的思考吧。能与高位咒式士的脑部相关联的咒式我只知道一例,但我不认为克夫内尔拥有能与曾经的「暴帝」比肩的巨大而又强大的咒力,有可能只有梅尔查路的方式。「他不是使用直接咒式,而是利用埃米雷欧之书中的咒式侵入某人改变脑部结构的可能性很高!」</p>

<p>我把切巴伦推到后方,连射「爆炸吼」,爆炸让我们和康·顿、希比基希之间的距离被强行拉开,议员就交给德尔顿护卫。</p>

<p>从现状分析,能达到一个让人很难开口的结论。</p>

<p>「也就是说。」</p>

<p>「结论太慢了,换句话说原理不明所以不能回复。既然被操纵的是脑部,那就只有杀掉才能阻止他们了。」</p>

<p>潘海马嘲笑着我,她木屐的排齿在草坪和泥土上摩擦着,急速停止。</p>

<p>绕到我们前方的康·顿逼近,我施放出咒式「矛枪射」。但潘海马却对着我射出的群枪挥下魔杖刀,魔女踏进折断的枪之间的空间内,反砍刀刃,双重反动「绯龙七咆」,凝固汽油的火焰分为十四条火带散开,从十四个方向朝着康·顿攻去。</p>

<p>面对着通常咒式士的两倍火力,康·顿转身露出背部的大面具,巨大面具的嘴巴将空气都吸了进去,十四个方向的火焰拧在一起,在嘴巴内部被量子分解、完全吸收。</p>

<p>「咒式吸收!?」</p>

<p>听到我的叫喊,被火焰吸引的咒面士横转,全身甲胄的加斯科夫就站在他身后。巨大的身躯往左倾斜,右手垂直伸向空中,魔杖斧的前端发动了化学钢成系第五阶位咒式「古巨刚招凭腕」,右臂瞬间就连装甲一起膨胀。</p>

<p>巨大化了十倍的右臂和拳头高高地举在空中,成了遮挡阳光的巨塔。</p>

<p>将可以说是地上最大的「远古巨人」的怪力召唤回了一部分,巨臂的前端握着由化学钢成系第五阶位咒式「金钢轰爆落斧」巨大化了十倍的斧头。这是在拥有了「远古巨人」的怪力后才能支撑住的大质量。</p>

<p>怪力与大质量的刀刃化为瀑布落下,吉吉那发动生物系咒式强化全身,举起屠龙刀挡住。一阵轰炸声后,连吉吉那被装甲覆盖的脚腕都穿过草坪陷入了地面,他周围的裂痕不断扩散,手臂、肩膀和脚都开始出血。冲击实在太过剧烈,吉吉那的肌肉都随之断裂。光论破坏力,加斯科夫是能使用足以与卡基弗蒂匹敌的咒式的、强大的重机斧士。</p>

<p>横向冲来的暴风将我的刘海卷起,对方发动化学钢成系第五阶位咒式「古巨刚招凭足」,以「远古巨人」的左足回旋踢向吉吉那。十倍大小的踢击,正支撑着大斧的吉吉那不可能回避。</p>

<p>我立刻施放「锻澱枪弹枪」射出碳化钨炮弹、潘海马施放「绯龙七咆」以凝固汽油火焰,一同击中了巨人的踢击。</p>

<p>与战车主炮同等的炮弹咒式将巨人的膝盖连同装甲一起粉碎,猛火让他的大腿燃烧起来。加斯科夫体势崩毁,仅靠右臂和左足无法维持那具极度肥大的身体的平衡。大斧的压力减弱,同时吉吉那赶忙退到后方。失去平衡的左回旋踢化为暴风冲过前方。</p>

<p>巨人冲过的脚跟被全身都缠绕着绷带的女人抓住,那是眼口耳都被线缝住的希比基希,她就势跳到空中,全身上下放出有老鼠那么大的吸血虫。八只虫子从那婴儿的脸中伸出吸血管,真是让人恶心的光景。</p>

<p>「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p>

<p>「爆炸吼」射出的三硝基甲苯炸药炸裂,五只虫子被炸得粉碎,另外三只从弥漫的白烟之间冲了过来,一道银光闪过,后退的吉吉那挥舞刀刃,将虫子们一分为二。</p>

<p>黄绿色的体液从空中散落,潘海马和我们继续后退。体液溅到了我和吉吉那的肌肤上,有一股灼烧感。即使被杀也要散落强酸体液,还真是只会留下灾害的虫子。</p>

<p>两人一直退到护卫切巴伦的梅肯克劳德与德尔顿的位置。</p>

<p>切巴伦议员茫然若失地站在咒式士之壁后,这不是切巴伦擅长的政治判断和策略能派上用场的世界。在这里,同伴被敌人操纵这种开玩笑一般的事情也会发生,欢迎来到连我自己都讨厌的咒式士的世界。</p>

<p>绿色触手的波涛从右边袭来,红洋裙的约瑟菲嘉正站在我身后。她先发制人,我则以「爆炸吼」迎击,绿色的荆棘被炸得破裂粉碎,位于杀伤圈外的荆棘击中地面。我和吉吉那周围的地面产生龟裂。</p>

<p>下一个瞬间,我的视野完全被粉红色的墙壁所包围。不对,粉红色的墙壁变成从左右压过来的压榨机逼近我。吉吉那将屠龙刀水平举起,避免被左右两堵墙壁压死。蹲着身子的我也立刻摆出突刺魔杖剑的姿势,避免从前后而来的压杀。</p>

<p>涂满粘液的墙壁边缘有着锐利的荆棘,脚下则是大洞。仅仅是碰到墙壁,我的鞋底和战斗装的衣摆就开始冒蒸汽并逐渐溶解,这是强酸。</p>

<p>「这样下去会被捕食掉的!」</p>

<p>「解说眼镜,连这种时候都不忘本职真是辛苦你了。」</p>

<p>距离越来越近,我在魔杖剑的前端发动「雷霆鞭」想加以防御。一百零一万伏特尔的高电压、高电流足以将谜之捕食者吓退。感电后四面而来的压力减弱。吉吉那的屠龙刀一闪,他一边切落我的头发。一边切断四面的肉壁。</p>

<p>被解放出来的我们赶紧跳跃,落到大地上,往前翻滚。</p>

<p>我回头看向背后,我们刚刚才逃脱出的地方果然是捕食者的身影。荆棘在地面上逆转合并伸长,地上五米尔高的半空中有一朵桃色的巨大花卉盛开,上半部分已经被吉吉那切断消失了</p>

<p>支撑花的根茎和根源像鲨鱼一般没有表情,只有一双巨大的眼眸。好歹也是植物所以没有痛觉吧,但似乎也有动物要素。我施放「爆炸吼」将其粉碎,这是让人倒胃口的存在,而且现在也不是能在意它的场合了。潘海马在前方连射火焰,其他的咒式士们也追了上去。虽然很辛苦,但潘海马还是防住了敌人的合作,牵制食人植物别对被其囚禁的我们展开攻击,</p>

<p>燃烧的用地再次沉入红莲般的火焰中,潘海马不断后退。我和吉吉那没有向她道谢,只跑去和梅肯克劳德与德尔顿合流,成为保护切巴伦的墙壁。</p>

<p>康·顿继续从红莲般的火焰之间冲了过来,我以「矛枪射」应射,对方举刀防住我的攻击,半回转的同时露出背部,大面具张开口,一阵红色的光芒。下一个瞬间,十四条火焰射来,惊人的凝固汽油火焰将我的视野掩埋。</p>

<p>我展开「遮热断障壁」创造出四面的墙壁,遮断猛火。镍基超合金和钛化铝金属化合物上添加了硼和高熔点金属钛化铪的耐热壁,就连凝固汽油的火焰都能防住。</p>

<p>德尔顿与我共同控制对火焰咒式,要忍住这猛火啊,我不禁对着魔女怒吼。</p>

<p>「喂潘海马,这是你的咒式吧!」、</p>

<p>「康·顿能将一定程度内的咒式用背部的大面具量子分解,吸收后放出。」业火炙烤着她的头发,但潘海马还是愉快地说道。「似乎是东方的咒式器具呢,很有趣吧?」</p>

<p>在墙壁后忍耐热波的吉吉那居然露出了理解的表情。</p>

<p>「这个耐火咒式最大的问题就是会挡住自己的视野。」</p>

<p>「对对方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呢。」</p>

<p>潘海马向右横转,我也抓住切巴伦的衣襟跟着吉吉那往右移动。与此同时,合金制成的耐热壁被粉碎。</p>

<p>加斯科夫「远古巨人」的手腕握着的大斧破坏了防壁咒式,金属碎片在空中飞舞,咒式崩坏量子散乱而去。仅是碎片和冲击就让我们受了伤。</p>

<p>用地中央,我和吉吉那举着魔杖剑和屠龙刀摆好架式,旁边的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把切巴伦夹在中间,举好武器。两人肯费心保护议员真是帮大忙了、</p>

<p>潘海马握着魔杖刀站在我们身后,居然将自己的背后交给魔女,实在是一大耻辱。我在心中向吉奥卢谢罪,这也是情势所逼。</p>

<p>被支配的康·顿、加斯科夫、约瑟菲嘉和希比基希在我们周围做圆周运动,我测了眼距离。</p>

<p>「全力上吧。」</p>

<p>潘海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p>

<p>「奴隶头子们到十号队为止全员都是十二阶层,如果让他们联手攻击,妾身和你们都会简单丧命,要带着杀死对方的觉悟上。」</p>

<p>我已经亲身感受到了,奴隶头子四人的猛攻压制住了我们。康·顿是能灵巧操控好几个咒式系统的反击型,加斯科夫擅长一击必杀的</p><p>超重量级打击,约瑟菲嘉负责扰乱和陷阱,希比基希则利用各种虫子不显眼但切实地削减着我们的体力。</p>

<p>切巴伦已经发不出声,他整个人蜷曲在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的墙壁之间。</p>

<p>吉吉那双手交握着长长伸长的屠龙刀刀柄。</p>

<p>「全员都让我见识到了厉害的联手攻击,压制、逼退、再压制,根本不给我们从包围网中逃脱的机会。</p>

<p>「我等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的战斗精度可不是你们能小瞧的。」</p>

<p>「荆棘女王」的笑声越过背部传来。</p>

<p>「现在是能为压制而自豪的时候吗!」</p>

<p>办公楼那边又传来一阵爆炸声,莲德返回部队的时间不明,无法算进战力里。</p>

<p>那么,现在潘海马才是最能依赖的战力。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若不是潘海马上来一招干掉了约瑟菲古,在判断对方是敌是友的时间内,我就会死,吉吉那也会受伤。顺便还会在现在的包围网里吃上一记对方一维联手攻击,估计早就会出现死者了。魔女的强大,在于她做出判断的速度和正确性。</p>

<p>我咬紧牙关,连续发动三次爆裂咒式,张开弹幕,但被加斯科夫的巨臂和大斧、约瑟菲古的藤蔓之壁防住。</p>

<p>「上了,胆小魔障们!」</p>

<p>对手阵型崩坏的同时,炎之暴君发出了号令,用地内的全员都行动起来。为了让包围网从内部崩坏,潘海马直线前进。</p>

<p>潘海马挥舞着魔杖刀,再次双重发动「绯龙七咆」。康·顿原地半回转,用背负着的大型面具的嘴巴吸引大量空气,十四条火焰在空中收束为一条,吸引火焰的同时咒面士转身,用魔杖剑发射咒式。</p>

<p>「银岭冰冻息」发射出液氮的喷流,冰点下一百九十五点八度的极低温长枪攻来。</p>

<p>潘海马将火焰寄宿在魔杖刀中挡住冰冻咒式,她一边让水蒸气破裂一边后退。但紧随其后的液氮枪瞄准了逃跑的潘海马脚下,大地被不断冰冻,最后的长枪射中了魔女的木屐。</p>

<p>潘海马以木屐底承受冰冻咒式,液氮枪的冲击让魔女的脚不但颤抖。虽然避开了直击,但结冻的木屐还是夺走了潘海马脚部的热量,一瞬间内她的脚就被冻得惨白。橙色的火焰一闪,魔女在自己的脚上发动火焰咒式解除了冰冻。</p>

<p>潘海马继续移动,与对方拉开距离,她的脚被火焰烧焦,已经烧伤。但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就算伤害身体她也毫不犹豫,这是负伤较多的前卫系咒式士做出的无情的身体判断。</p>

<p>我和吉吉那、切巴伦和护卫着他的两人也在用地内奔跑,我施放雷击,加斯科夫巧妙地以大斧作盾挡住,火花散开。</p>

<p>红洋裙的约瑟菲古双手拉着裙子的两端,飞跃过来特攻。身穿童女服装脸色苍白的老婆婆一副鬼相,抓着裙子的右手上握着的魔杖短剑已经开始构筑生物系咒式了。</p>

<p>将整个视野覆盖的大量藤蔓奔流袭来,我用「爆炸吼」吹飞。与此同时,吉吉那将巨大屠龙刀的刀锋刺入地面,地面剧烈颤抖着,不断出现裂痕,我看到了痉挛的藤蔓触手,本应从大地中诞生的食人花正在地下扭动着身体。藤蔓的拘束咒式和从大地而来的上升攻击自动联结,组合成了很强力的咒式,但同样一招不会通用两次。</p>

<p>吉吉那继续将一零七一厘米尔的刀刃深深地插进地底,使其回转。绿色的血喷涌而出,大地的震动逐渐平息,食人植物已经死在地下了。</p>

<p>梅肯克劳德追击的冰弹打穿地面,约瑟菲嘉往后退去。就在我交换弹夹的空隙内,希比基希已经从旁边走上前来,她伸出右臂,手掌上是如肿瘤一般的虫子。和刚刚的吸血虫不同,这是拥有半透明羽翅和红色复眼、大小约有人拳头那么大的羽虫,宝石般的红色复眼前闪着光。</p>

<p>飞翔着的虫子在自己宝石般的眼睛前展开了咒式。</p>

<p>那应该是电磁光学系第四阶位咒式「光条灼弩闪」,光线被施放出来。我在交换弹夹的同时紧急发动了「斥盾」,躲在了铁壁后。墙壁被光线一分为二,火花四溅,我立刻接连发动「斥盾」以防御。</p>

<p>虽然电磁光学系第四阶位咒式「光条灼弩显」是熟人贾贝拉的拿手好戏,但实际使用起来却相当麻烦。需要将自由电子加速到光速,通过零电磁场干涉让电子轨道弯曲,由共鸣的相互作用让位相一致的近红外线光速移动。如果不作出预判就连回避都做不到。</p>

<p>希比基希将虫子的复眼当做宝石,当做自己使用不了的光学系咒式的炮台。</p>

<p>光线再次将防壁切断,我只能再创造出防壁承受。同时为了不让康·顿和加斯科夫攻过来,我将魔杖剑指向后方,连发爆裂咒式。梅肯克劳德以水的大质量攻击,被加斯科夫的斧子防御住。德尔顿也构筑出「斥盾」,追加抵挡光线的防壁,构筑了一个简易要塞,再用爆裂牵制对方,让其中断光线咒式。</p>

<p>以光线和后方的爆炸声为背景,潘海马和吉吉那分别从墙壁左右冲出去。</p>

<p>「和腐烂的魔女合作真让人火大,跟我来。」</p>

<p>「德拉肯的流口水小子,你和当代潘海马之间级别的不同,就让妾身亲自教给你吧。」</p>

<p>潘海马横向移动避开光线,吉吉那也转头避开。希比基希的虫子继续施放光线,魔女和剑舞士一边回避一边往前进。</p>

<p>光是无法回避的,但是通过虫脸的朝向、希比基希的呼吸、瞄准死角这些因素,两人预测出了光线的着弹点。虽然对方的攻击有不是由希比基希自身施放,而是由术者将咒力传达给虫这一个空隙存在,但这仍是只有一流的前卫咒式士才可能做到的超预判。</p>

<p>距离拉近就会败北,于是希比基希收回左臂和唤回虫子的右臂往后退。一直不断回避的潘海马和吉吉那一口气前进,旁边的约瑟菲嘉施放出藤蔓,他们则以魔杖刀和屠龙刀迎击。</p>

<p>趁着约瑟菲嘉进行掩护的期间,希比基希焦躁地抬起双臂。从左右臂并排而出的不是单体,而是八只羽虫。被唤出的羽虫们直线飞翔,潘海马理所当然地放出「绯龙七咆」的凝固汽油火焰。虫们划出复杂的轨道,从七条炎蛇中穿过。吉吉那以刀刃迎击,虫们却精确地飞到了他的杀伤范围外。</p>

<p>潘海马扭曲了放出的炎火线,但八只羽虫的速度更胜一筹。八只羽虫像是包围着潘海马和吉吉那一般逐渐上升,身体发光,射出光线。红色魔女身子一转,吉吉那则以屠龙刀的侧身挡住。火花四散,光线舞动。</p>

<p>我从遮蔽用的防壁中伸出魔杖剑想进行掩护,但光线射向这边切断了防壁,反而让我和梅肯克劳德他们不得不先逃开。我再次发动「斥盾」构筑金属防壁,朝着后方的康·顿他们施放爆裂咒式,牵制他们。我一边交换弹夹,一边以刀刃为镜看向潘海马和吉吉那。</p>

<p>两人不断回避着光线,头发、衣摆和衣袖都被烧焦。</p>

<p>能自由自在活动的八只羽虫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光线,是在计算了速度和人体的极限的前提下仿佛要将空间掩埋起来一般放出的。希比基希真是可怕的攻击性咒式士,不仅修正了那两人移动范围的计算,还提升了羽虫们光线的精度。按我的预测来看,还有八秒到九秒半就会结束。</p>

<p>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施以援手。但就在我一边往后方施放「爆炸吼」一边想去救援那两人的瞬间,康·顿从爆炸中冲了过来,我举起魔杖剑,以剑身挡住对方强烈的刀刃一击。由于臂力的差距,我不得不用左手支撑自己剑的侧面,以防被切到脸。</p>

<p>康·顿不断压过来,和我进行对抗。我终于抵挡不住、跪倒在地。一阵金属音响起,梅肯克劳德用魔杖剑、多尔顿用长枪共同挡住了加斯科夫的大斧。但即使两人一起上,也胜不过加斯科夫的怪力。奴隶头子们的合作实在是太过完美了。</p>

<p>身处苦境,但我仍然担忧地看向魔女和德拉肯族的剑舞士两人。</p>

<p>光线乱舞,和服的衣摆和红发的一端都被烧焦,但潘海马却在笑,吉吉那也露出肉食兽的笑容。</p>

<p>不知道是不是感到焦躁的缘故,希比基希终于将双臂向前挥,做出最后的指示。虫们朝着两人放射光线,瞄准着帕海马和吉吉那的额头和心脏,这两处都是要害而且无法同时回避。</p>

<p>但就在下一个瞬间,八只羽虫都停下了动作。</p>

<p>三只被吉吉那的刀刃一分为二,剩下的五只虫复眼之间都被打穿出了</p><p>一个洞,正冒着蒸汽。八只羽虫立刻掉落到地面上,发出轻轻的掉落音。</p>

<p>与此同时,站在虫后方的希比基希的胸口和约瑟菲嘉的腹部也被打穿出一个洞。希比基希被缝上的口中连悲鸣都无法发出,她膝盖崩塌,倒在当场,内脏出血从被缝起的唇间静静溢出。腹部被光线灼烧的约瑟菲嘉意识到发动陷阱也毫无意义,选择了后退,吉吉那则化为飓风突进。</p>

<p>「等、等等。」</p>

<p>老女人话音未落,屠龙刀已经由右到左将她砍倒。比红色衣装更红的鲜血与桃色的脑浆从左边喷出,飞过被一刀两断的老女人的鼻尖,远远地落下。草坪之上,约瑟菲嘉脸的上半部分还维持着惊讶的表情,就这样断气。</p>

<p>潘海马左手扶额,握着魔杖剑的右手压着胸口,她的左手上拿着一面小镜子。</p>

<p>普通的镜子即使能反射光线,也会因热而溶解,所以不可能做到。那和我曾经见过的、狙击手布雷南缇作的那样,是使用化学炼成系第五阶位咒式「三晶转咒珀镜」做出的强化镜,潘海马利用这面强化镜来反射光线。</p>

<p>我终于明白潘海马的可怕之处,八只虫射来的热线中,把三只交给吉吉那,她本人也能用刀处理掉三只,但还是选择将其余的全部射杀。</p>

<p>即使利用反射将虫子全灭,希比基希也会再次复活。也就是说,潘海马试图找出一个仅用一次反射,就能同时杀掉虫子们和希比基希、甚至是约瑟菲嘉的角度,而且还成功了。</p>

<p>「不是为了防御,是为了反击、为了调整角度,所以才四处奔逃的吗。」</p>

<p>我发出感叹的声音,魔女实在太过冷静又太会计算了,吉吉那的眼睛也在向这位一流的咒式士表达敬意。</p>

<p>我将康·顿从我身后攻来的刀刃弹回,再次施放出用以牵制的爆裂咒式,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朝着爆炸声和爆炸烟雾的方向追击而去。</p>

<p>我转回视线,潘海马扔开咒式镜,在草坪上行走。她站到倒在地上的希比基希身旁,胸部到腹部被热线击穿的希比基希正在濒死地痉挛着。</p>

<p>魔女抬起右脚,朝着倒地的希比基希的左侧头部踩下,木屐上的排齿温柔地踩踏着希比基希的头部,五官被缝起的女人激烈地挥舞着手足。</p>

<p>「说起来,连妾身都没有听过希比基希的声音呢。」潘海马将自己的体重施加到对方的头部上,木屐上的排齿碾压着头盖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p>

<p>「你试着说说请救救我吧。」</p>

<p>希比基希不再舞动手足,她被用线缝起的唇痉挛着,下巴用力,将线扯断,唇也缓缓张开。裂开的嘴唇流着血,露出珍珠色的牙齿。</p>

<p>「我从未忘记你让我弟弟、让辛基希被杀的这份怨恨。」</p>

<p>「不是这句话。」</p>

<p>听到希比基希的话,我也回想起来了。几年前,我和吉奥卢一起打倒过一个名为辛基希的咒式士。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们是姐弟关系,但潘海马似乎并不想听下去。希比基希的脸上比起愤怒、恐惧的神色更多,她又张开染血的嘴唇。</p>

<p>「我不想死。」</p>

<p>「不是这句话。」</p>

<p>潘海马施加上自己的体重,女人的头盖骨伴随着可怜的声音一起被踩碎。潘海马的右脚深深地踩进希比基希的头部中,鲜血和脑浆从眼鼻口被缝起的线之间喷出,简直就像一个碎裂的鸡蛋一般,希比基希死去了。</p>

<p>「想请求妾身的慈悲的话,就说得更哀怜些,虽然不管怎样妾身都会杀了你就是了。」</p>

<p>潘海马弯了弯脖子,又收回。</p>

<p>「另外,你意外地声音很可爱嘛,虽然不管怎样妾身都会杀了你就是了。」</p>

<p>剩下的康·顿和加斯科夫从正面逼近。</p>

<p>潘海马的魔杖刀一挥,康·顿也刺出魔杖剑,两者间激烈冲突,火花四散。咒面士往旁边移动,魔女也追随而去,双方夹着用地内的石柱疾速奔走。</p>

<p>康·顿突然紧急停止,转身挥出水平的刀刃。潘海马弯下腰,木屐像是要削掉地板一般用力,她以四足兽的姿势紧急停止,因惯性而飘向前方的头发的发尖被刀刃切断,同时她旁边的石柱也被切断。刀刃并不是完全水平,所以石柱从切断面上滑下。</p>

<p>潘海马和康·顿围着倾斜的石柱进入战斗态势。魔女将被切断的红发弄散回转,右手握着的魔杖刀也随之回转,康·顿和剑也回转。两者的刀刃在空中激烈冲突,倾斜的石柱被再次切断。</p>

<p>「被操纵还真是可怜啊,妾身会杀了你让你解脱的。」</p>

<p>「虽然我并不想杀你,但你应该去死。」</p>

<p>石柱落到地板上碎裂,康·顿在白烟之上的刀刃继续回转攻击,潘海马以魔杖刀抵挡。康·顿的脸上带着混乱的感情,但还是杀意更甚。</p>

<p>虽然很在意克夫内尔本人的所在地,但我还是以跪在地上的姿势发动了「矛枪射」,康·顿用剑刃弹开了音速的长枪。我的掩护显而易见,但仍为潘海马制造了逃跑的间隙。</p>

<p>「我终于明白了,我们无法将你推到更上方,你甚至对我们都有隐瞒之事。」</p>

<p>康·顿追着逃跑的潘海马,魔女木屐鸣响着飞跳起,脸上带着嘲笑的神色。</p>

<p>「那是自然,妾身本就没打算把自己的大计划告诉用完就丢的军队。」</p>

<p>全身甲胄的加斯科夫站在潘海马逃跑路径的前方。</p>

<p>「那么,恶鬼啊,去死吧。」</p>

<p>巨人的手臂已经展开,举起了巨大的大斧,再加上加斯科夫的必杀挥击,两个咒式合二为一,重现出了「远古巨人」的打击场景,地面被打出了一个大洞。</p>

<p>碎片的暴风中,绯色的魔女逃向后方,她的左肩被刀刃掠过、出血。</p>

<p>「要是没有勇者沃鲁洛特、卡基弗蒂和吉吉那那样的怪力,可接不住这种打击啊。」</p>

<p>魔女的笑容中的余裕减少,吉吉那和我同时前进,再不施以救援,潘海马就会死。</p>

<p>加斯科夫追着逃跑的潘海马前进,巨臂水平挥舞。巨大的手臂和斧头划出半圆,将用地内的石柱和树木一击砍断。潘海马跳向上空,逃开水平的刀刃。无法自由行动的空中,正是致命的空间,康·顿将魔杖剑和面具想组合,向着空中的潘海马施放咒式。前卫系的两人联手打出了一次完全的连胜攻击,我和吉吉那的援护也来不及了。</p>

<p>胜败在此一瞬,时间仿佛被拉长一般,康·顿看到了潘海马魔杖刀的刀尖,我也看到了。</p>

<p>刀尖上构筑着极大咒式,康·顿和加斯科夫的脸上都浮现出恐惧的神情。一击仍未收回的加斯科夫反射性地在巨人的手臂握着的大斧上发动咒式,最大输出的「斥盾」让巨大的金属防壁从地面上升起。</p>

<p>那是我在实战中见过好几次的、潘海马的独自咒式,化学炼成系第七阶位咒式「负堕落焰天使战轮」。咒式发动,核融合的火焰喷出的瞬间,世界被染成一片白。</p>

<p>原本就转移来了几亿度的热量,而且还在瞬间就创造出有几万到几十万度、平均几千度的超热量和爆风之轮。立起的墙壁消失,白色的热量袭向墙后加斯科夫的全身铠甲。</p>

<p>潘海马在地上着地,把魔杖刀插在身前。</p>

<p>在限定空间内放射出的核融合超高热和冲击波化为光轮横切用地,与中庭深处的大楼壁面激烈冲突,轰炸声和爆炸声不断响起。康·顿所放出的必中咒式枪群,在因爆风而后退的潘海马前方的空间,在光轮的内部被完全蒸发。</p>

<p>让加斯科夫消失的水平核融合火轮,在上空翻转后朝着下方和康·顿袭来。康·顿连忙想要回避,当从热和光的速度来看,他是不可能避开的。热量与爆风贯穿了飞扑到旁边逃跑的咒面士的身体,继续在用地内飞驰。</p>

<p>超越反作用力的核力产生、让轻原子各自融合化为重原子的时候施放出的超热量战轮,蹂躏了用地,终于消失。</p>

<p>刀身本身带着的高热让潘海马周围的空气都随之膨胀,风景看上去也都歪曲了,</p>

<p>由化学炼成系第七阶位咒式「负堕落焰天使战轮」引起的超破坏,让用地成为一片荒野。</p>

<p>加斯科夫立起的厚厚的金属防壁以光轮的直径和余热被挖出一个洞,断面溶解,溶解的金属化为红色的水滴零落。</p>

<p>防壁后的加斯科夫双脚仍然站在大地上,但是,腰以上的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了。</p>

<p>防刃硬度、耐热咒式和耐热层组合在一起的全身甲胄,在核融合的热度和冲击波面前无能为力。腰上圆筒形的断面</p><p>炭化,耐热装甲因余热而溶解,不,蒸发了。</p>

<p>重机斧士下半身身后的大地,不过是通过上空的咒式余波的辐射热,就划出了一条漆黑的直线,沸腾了起来。直线终点的建筑物,被超高热击中的大楼墙壁碎裂。瓦砾间开始吐出红色的火星。</p>

<p>墙壁的崩毁从第一层一直持续到最上层,爆光轮划出的线显示出了方向转换。中庭天花板的玻璃被热波割裂落下,在草坪上碎裂,散发出淡淡的光芒。</p>

<p>足以令大地沸腾的高热肆虐过的旧址上,出现了一具尸体。胸部以下因高热而完全消失的康·顿的尸体倒在地上。胸以上的衣服没有遭受直击,只因辐射热而燃起,肌肉沸腾,粉红色的水泡冒出又消失。</p>

<p>我和吉吉那都愣在了原地,梅肯克劳德、德尔顿和切巴伦也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光景。</p>

<p>我感到毛骨悚然,虽然这是和我的咒式「重灵子壳狱嗔焰霸」原理相同的咒式,但其能化为轮自由行动,放射范围很广。即使是拥有巨大演算能力的潘海马,这个咒式也得花不少时间。也就是说,她在会谈前就准备好了这个咒式,本来是想对着我们用的。</p>

<p>埋葬了部下的潘海马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与后悔,绯色的视线想离开尸体,又停下了。</p>

<p>康·顿尸体上的脸产生龟裂,由肉色变为白色,逐渐出现的面具落下,出现的是一开始就被一刀两断的约瑟菲古老女人的脸。</p>

<p>潘海马很快察觉到对方是用生物变化系第三阶位咒式「拟似面装」找了个替身,她回过头,举起魔杖刀,弹开背后袭来的枪群,紧接着的爆裂咒式和炎壁相抵消。</p>

<p>康·顿本人从轰炸音中走出,双手握着刀刃突击,但被魔杖刀挡住,一阵火花和金属声。</p>

<p>前卫系的康·顿双手握着的刀刃被潘海马单手的魔杖刀挡住,奴隶头子和暴君隔着交错的刀刃面对面。</p>

<p>「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们?」</p>

<p>被操纵着的康·顿叫喊道。</p>

<p>「即使你邪恶又冷酷,也还是愿意相信你的部下们,你为什么要杀掉!连治疗或回复的可能性都弃之不顾地杀掉!」</p>

<p>康·顿的眼中带着愤怒,他的话语沉进加斯科夫只剩腰以下部分的尸体所站着的、沸腾的大地之中。潘海马没有回答他,两人继续以刀刃相抗。只要想构筑咒式就会被对方一瞬击杀,所以彼此处于只能以臂力相抗的体势。</p>

<p>「既然被操纵了,那我就会憎恨你、杀死你。」康·顿的脸上带着觉悟。「绝不原谅你,潘海马!」</p>

<p>魔女依然单手拿着刀抵抗,红色的眼眸慢慢变细。</p>

<p>「啊?你问了什么?」</p>

<p>潘海马像是终于察觉到眼前的康·顿一般。</p>

<p>「妾身为什么要杀了你们、为什么要杀了部下什么的吗?」</p>

<p>魔女的话没有让康·顿产生一丝动摇。他双脚踏紧大地,将全身的力量都注入魔杖剑中,但潘海马的魔杖刀完全不后退。</p>

<p>两者靠得太近,我们没法出手,只能潘海马的力量能决定胜负。</p>

<p>潘海马看着交错的刀刃前方的康·顿,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对妾身而言他人没有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存在只有派特莉嘉。还有就是辅助的玛拉基亚一族和本队在就行了,你们只不过是用来凑数的而已。」</p>

<p>「可恶,你这个魔女!」</p>

<p>在那个瞬间,康·顿的脸突然崩坏,眼球往四面八方移动,唾沫从口中流出。</p>

<p>「魔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呃。」</p>

<p>眼前的异常事态让我们全身僵硬,彷徨的康·顿眼睛静止下来。</p>

<p>「嗯嗯嗯嗯嗯嗯嗯、啊啊。」</p>

<p>他隔着刀刃看着潘海马。</p>

<p>「刚刚失礼了。」</p>

<p>声音和语气都不是康·顿,从旁边看过去的秃头咒式士的眼眸也发生了变化,红眸,唇间露出犬齿。</p>

<p>「也就只有现在有机会能和你说话,所以我就出来了。」</p>

<p>「啊,克夫内尔吗,你在的啊。」</p>

<p>潘海马镇静自若地说道,我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p>

<p>「怎么回事?」</p>

<p>「克夫内尔是『吸血鬼』。」</p>

<p>两人仍然以刀刃相抗,潘海马淡淡地说道。</p>

<p>在火焰冒出的热气中,康·顿的脸上浮现出了克夫内尔的笑容,唇间能看到尖利的犬齿。</p>

<p>「夜晚的贵族、不死者的支配者,我有很多外号,吸血鬼也是不错的外号。」</p>

<p>「高位咒式士放弃当人类,成为了『异貌者』,就是这种悲哀的存在。」</p>

<p>燃烧的中庭内的热气,让潘海马的红发随风飘动。</p>

<p>「虽然这么说,但这可不是个人能干到的事,大概是埃米雷欧之书的力量吧。」</p>

<p>听到魔女的指摘,克夫内尔露出了微笑,</p>

<p>「正确,我被授予的『血刀布拉季默』给予了我力量。」</p>

<p>「吸血鬼……我记得是偶尔会出现在边境的『异貌者』。」</p>

<p>吉吉那看着那两人说道。</p>

<p>「增幅、维持、导入脱氧核糖核酸的搬运工病毒中的一种——吸血鬼病毒,当其作用于全身时,就会消费红血球增加宿主的肌肉力量、施与宿主再生能力。」吉吉那不快地继续。「是会因病毒感染而增加病例的一种病症。」</p>

<p>虽然是有名且强大的「异貌者」,但我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p>

<p>吸血鬼,会让吸血的对象失血过多而死,或是向脑中输送病毒、改变其思想并实行支配,被支配的康·顿会以克夫内尔的口气说话也是同样的原理。被支配的一方也拥有吸血鬼的不死性,所以潘海马杀死奴隶头子的时候,才会破坏他们的脑部和心脏。我也知道克夫内尔和梅勒尼波斯经常组队一事。</p>

<p>同时我也明白了奴隶头子们的感染时期,按情报来看,破坏之前的克夫内尔、应该说是破坏被他操纵的身体的那一夜,奴隶头子们都被穿刺了。含有吸血鬼病毒的大量出血,从奴隶头子们的伤口中流入,而且好像还有浴血饮血的人。</p>

<p>「和传承不同,你在阳光下也挺精神的嘛。」潘海马绯色的眼眸注视着克夫内尔。「按传承来看,只要不是夜晚,奴隶头子们应该就不会被感染。」</p>

<p>「『血刀布拉季默』稍微有点特别,所以支配也稍微有点特别。」</p>

<p>康·顿姿态的克夫内尔微笑道,连吸血行为都不需要的克夫内尔很难对付啊。我、吉吉那和潘海马都匆忙在脑内检索刚刚的死斗中有没有让奴隶头子们的血碰到过伤口。没有,不过我们能进行检证思考的时点就说明没事了吧,也只能这么相信了。</p>

<p>潘海马用力压着魔杖刀。</p>

<p>「你的真实身份怎样都无所谓,只要把本体的你杀了烧掉就行。」</p>

<p>双方收回刀刃,然后立刻后退,又在裂帛般的气氛中迈开步伐。</p>

<p>潘海马漫不经心地挥起魔杖刀,魔杖剑连同康·顿的左肩到右侧腹都被划出一条断线。康·顿的身体被分成左右两半,脸上出现裂痕,这次出现的是约瑟菲嘉的脸。</p>

<p>地面一弹,康·顿的上半身从草坪中出现,他发动了手持咒式中发动最快发动后速度也最快的「矛枪射」。与此同时,潘海马的刀刃一挥。</p>

<p>必杀的群枪掠过潘海马的肩膀和腰部,朝着她身后飞去。</p>

<p>「那就因银去死吧。」</p>

<p>潘海马和康·顿拉开距离的同时,我发动化学炼成系第二阶位咒式「银枪射」。气根银枪袭去,六根都被血刀弹开了,但一根穿刺过了从地面出现的克夫内尔,冲击让他飞到背后、回转。</p>

<p>康·顿在燃烧的草坪上着地,他一脸平静地挥舞血刀。我和吉吉那翻滚回避伸长的红色刀刃,梅肯克劳德以水瀑布防御,德尔顿护着切巴伦往后退避。</p>

<p>我们和克夫内尔远远地对峙着,被吸血鬼操纵的康·顿伸出左手,拔掉刺入他胸口的银枪,丢落。我咬紧嘴唇。</p>

<p>「喂,吸血鬼会因银枪而死这是定则吧。」</p>

<p>「啊啊,我不是病毒性的吸血鬼,是另一个系统的住血细胞子虫性的吸血鬼。」</p>

<p>我惊讶地咬紧嘴唇,事态终于清晰了。</p>

<p>「潘海马指出他待在阳光下也没事这一点的时点,我就应该察觉到了。」</p>

<p>之前就有咒式学者提出了这个可能性,住血胞子虫被称为虫,但实际上是一种单细胞生物。可以猜测,要成为吸血鬼,要侵入宿主细胞就需要一种被称为极线的细线一般的器官用以联结胞子虫们,以此形成神经网。血刀之所以能自由地回旋转动</p><p>,大概也是使用了极线来操控吧。</p>

<p>再继续猜测下去,住血胞子虫寄生在红血球上通过脑内的微细血管扩散、增殖并可能形成意志。之后往尾状核、视床下核、黑质网状部之类的部位通以微电流,从而操纵宿主。因为不是直接操作脑、而是实施诱导,所以可以让宿主的意志留着或是沉睡着进行战斗、连咒式都能让其使用。「仅被猜测有可能存在而已的生物生成系第七阶位咒式『吸血虫鬼身转化法』,克夫内尔让其成立了啊。」</p>

<p>吉吉那握紧刀柄。</p>

<p>住血胞子虫能潜入红血球,也就代表如果侵入咒式士全身,就可以用耐毒、耐细菌·病毒、耐数法系咒式之类蒙混过关。如果破坏全身的所有红血球引起免疫反应的话,自己就会即死,所以探知它的侵入时点和击退它都是不可能的。</p>

<p>「『血刀布拉季默』是进化后的吸血鬼,它和病毒性的吸血鬼不同,日光和银对它都不求作用。」</p>

<p>「谁管你啊。」</p>

<p>潘海马叫喊着的同时,火焰大瀑布从右侧袭去。寄宿在康·顿体内额克夫内尔用血刀挡住「绯龙七咆」的凝固汽油波涛,但血刀逐渐蒸发。管你是病毒性还是住血胞子虫,反正都防不住猛火。</p>

<p>我和吉吉那也抬起手臂和屠龙刀抵御热波。</p>

<p>潘海马飞翔在凝固汽油的红色火焰波涛之上,康·顿抬起魔杖刀的同时,红色的魔女落地。</p>

<p>鲜血喷溅而出,潘海马的魔杖刀对着康·顿抬起的刀刃猛砍而下,从秃头到下颚一口气切裂,鲜血和脑浆一同从康·顿的秃头中零落而出。</p>

<p>「你啊啊啊是。」</p>

<p>康·顿张开的唇中吐出了血液和克夫内尔的话语。</p>

<p>「和我、一样、的的?」</p>

<p>潘海马露出微笑,插进部下体内的刀刃中喷出了白色的火焰。</p>

<p>氧化还原剂百分之六十八点七,硝酸钡百分之二十九点零,硫磺百分之二,再加上包着炸药改良其物理特性的树脂约百分之零点三,让混合后的燃料爆炸。这种燃料燃烧不需要氧气,所以在水中也能燃烧。和爆裂咒式不同,化学炼成系第四阶位咒式「白闪哭叫榴弹」,能在狭窄的范围内产生二千二百零四度的超高热,钢筋都能溶解。</p>

<p>火焰不仅是从外部,而且从体内的断面喷出燃起,康·顿被从内部燃烧殆尽。男人化为火柱倒下,手里握着的魔杖剑在地面上翻滚,柄上伸出的血刃也在白色火焰的热气中蒸发。</p>

<p>就算是吸血鬼,如果本体被灼烧到这种程度的话也会死。</p>

<p>潘海马的身后是燃烧的用地和建筑物,用地上是奴隶头子和正要外出的咒式士们的尸体。建筑物的窗户上垂吊着事务员和工人的尸体,摩戈尔特和吉尔齐索无头的尸体也在猛火中被烧焦。</p>

<p>潘海马一个人站在猛火战场中,热风让她的红发随风飘荡,这是女王之战。同时,我也再次确认了使徒的可怕。</p>

<p>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的本公司,除了没有走到外面的人以外,几乎全灭。虽说克夫内尔利用吸血鬼的能力操纵了奴隶头子们,但他仅仅一人,就将潘海马事务所毁掉了一半。</p>

<p>「终于到决战了啊。」</p>

<p>切巴伦在烧焦的荒野上行走着,他西装上的各处都被烧毁,严肃的脸上也沾着煤灰,议员站到潘海马的而面前。</p>

<p>「使徒们太过可怕了。」切巴伦的眼中充满畏惧。「在为我儿子报仇或是扩张埃米雷德的权限之前,应该先杀了使徒们,那种家伙决不能活在这世上。」</p>

<p>切巴伦的声音中带着急迫感。</p>

<p>「果然还是应该成立统一机关。」上院议员的脸转向旁边,看着我们。「嘉由斯、吉吉那、梅肯克劳德,你们来帮忙吧,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协助。」</p>

<p>护卫和潘海马事务所的崩坏,让切巴伦好像换了个人一般,他说出了他作为政治家的意见。</p>

<p>「我知道你们正因纠纷而反目,但看在我的面子上,现在就先忍耐一下。」议员看着我们。「潘海马就有我来压制,所以你们也收回对潘海马的敌意,和她共同战斗吧。」</p>

<p>切巴伦低下了头,生于武斗名门、想必至今为止都是桀骜不驯地活着的这个男人低下了头。触碰到使徒的邪恶,他展现出了原本的刚毅。</p>

<p>我看着吉吉那,吉吉那也看着我。以合理性来考虑,潘海马的背叛和背后插刀没有过分到足以让我们无视切巴伦的意见。而且,潘海马事务所已经毁了一大半,为了夺回派特莉嘉,她没有余裕再找我们麻烦了。</p>

<p>另外,我无法毫无障碍地表达出那种热切的想法。极限状态会变得崇高的例子,我只见过斯坦兹。</p>

<p>我用眼神询问,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都点了点头,吉吉那也表示交给我来判断、</p>

<p>「如果是现在的你的意见,那我就遵从吧,请把头抬起来。」</p>

<p>「感激不尽。」</p>

<p>切巴伦抬起脸,那是与齐伯伦龙皇国武门首领很是相称的、将军的脸、</p>

<p>「那么,首先……」</p>

<p>鲜血和话语一同从切巴伦的唇中吐出。</p>

<p>一把染血的刀刃从他的胸膛刺出,贯穿了他的肺部和心脏。切巴伦转头看向身后,他的身后刀身延伸,握着刀柄的是一个女人。</p>

<p>「为什、么。」</p>

<p>切巴伦立刻死亡,倒向前方。眼前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态让我、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都动弹不得,吉吉那的屠龙刀也静止着。</p>

<p>握着染血魔杖刀的,正是潘海马的右手。</p>

<p>「怎么回事啊你这家伙!」</p>

<p>我和吉吉那立刻再次进入战斗态势,潘海马一脸痛苦,红色的眼眸对不上焦点,左眼痉挛着。</p>

<p>「妾身这是做了什么啊啊,居然相信了敌人的说明明。」她发出憎恶的叫声。「即便没有负伤,传染路径也已经存在。」</p>

<p>潘海马的左手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握着「血刀布拉季默」优雅的刀柄了。</p>

<p>「康·顿递过来的咖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p>

<p>潘海马站在切巴伦的尸体前,口中喷出鲜血,本应流到胸口的血却卷起了旋涡。潘海马左膝跪地,口中继续大量吐血,意志的光芒从她绯色的眼眸中消失。口中流动的鲜血造出了一个脖颈,脖颈伸长,出现了一个血之头部,无目无鼻,都是裂痕,上面只长着一张大大的红嘴巴。</p>

<p>「什!」</p>

<p>德尔顿叫出声的同时,红色头部开口说道。</p>

<p>「那么,再次问好。」</p>

<p>我终于也明白了,我将魔杖剑的剑尖指向从潘海马的唇中出来的血块。</p>

<p>「你就是克夫内尔、吗。」</p>

<p>吉吉那。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也已经将刀尖指向了他。</p>

<p>「克夫内尔这个使徒不存在,已经不存在了,这样说才是正确的。」</p>

<p>血块红色的嘴巴笑了。</p>

<p>「这是怎么回事?」</p>

<p>我一边质问一边争取时间,我需要时间理解骤变的事态、思考对策。</p>

<p>潘海马将左手握着的魔杖刀「血刀布拉季默」举起,冒泡的血之刀身改变形状,变成了和魔女口中吐出的东西一样的血之头部和脖颈。无目无鼻的脸上,只有深红色的嘴唇大大地张开。</p>

<p>「这就是一切哦。」</p>

<p>「原来如此。」</p>

<p>只要从原理开始思考,就能明白这复杂的原委。</p>

<p>「病毒性吸血鬼以吸血感染的感染方法,在多人数咒式战斗是不可能做到的。」</p>

<p>正因为如此,所以吸血鬼认真思考后,造出了自己。</p>

<p>「布拉季默以血液为刃这一点一口气解决了这个问题,即使在战斗中,只要砍到对方,刀刃触碰到对方体内的血肉,瞬间就可以注入大量住血胞子虫。」</p>

<p>听到我的说明,全员都摆出认同的表情,紧接着又浮起厌恶感。</p>

<p>「但就算胞子虫能消费对方的血肉增殖,增殖到能产生较高智慧的量也需要时间。所以,『血刀布拉季默』的宝石应该就是做出指令的本体吸血鬼。」</p>

<p>真相只有布拉季默和我知道。</p>

<p>「以同样的原理,布拉季默这把刀侵占了本应是使用者的克夫内尔,成为了本体。」</p>

<p>德尔顿倒吸了一口凉气,梅肯克劳德的脸上也浮现出不快感。</p>

<p>克夫内尔是某地的杀人犯,成为使徒的时候被授予了「血刀布拉季默」。祭司是知道此事的还是「血刀布拉季默」隐瞒了这点还不清楚,但为了隐瞒布拉季默才是本体这一点,原本的克夫内尔立刻被当成了可随时替换的人偶对待。</p>

<p>埃米雷欧之书和被封印在内部的各种「异貌者」,并不是能实现杀人</p><p>犯梦想的美妙的朋友或便利的道具,而是连使用者都会袭击的、噩梦的媒介。</p>

<p>「既然已经理解了,那就请你们所有人都去死吧。」</p>

<p>跪倒在地的潘海马站起身来。</p>

<p>「别太小瞧、妾身啊。」</p>

<p>魔女左边的红色瞳孔转向外侧,右边的瞳孔却看着自己的手所握着的布拉季默。布拉季默刀身所作成的脸崩毁,化为血泡血块。</p>

<p>「哦哦,不愧是魔女,受到血流和血刀的支配,却依然要抵抗吗。」</p>

<p>在潘海马的体内,她与布拉季默争夺支配权的斗争已经开始了。魔女咬紧嘴唇,犬齿将嘴唇咬破、出血,鼻子和耳朵、手臂、肩膀和大腿也都开始出血,红色的和服被填补得更红。</p>

<p>她斗争的同时,我和吉吉那赶紧拉开距离,梅肯克劳德和德尔顿也并列站好,组成包围态势。</p>

<p>到了潘海马这种程度的咒式士,体内耐毒、耐细菌·病毒、耐数法系诅咒咒式什么的肯定都已备齐,再加上她本人的强韧精神力,才能抵抗布拉季默以住血胞子虫而起的支配咒式。</p>

<p>吉吉那和梅肯克劳德走上前去,我伸手制止了他们。</p>

<p>「如果是潘海马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现在的潘海马。」</p>

<p>吉吉那说道,但我也没有退让。</p>

<p>「这不是对潘海马性命的尊重,就算打倒了被他人支配状态下的潘海马,也不能为吉奥卢复仇。」</p>

<p>我这句话让吉吉那停下了,但梅肯克劳德却没打算停下。</p>

<p>他越过我的制止前进,但在挥刀之前突然紧急停下,跳向后方,布拉季默的血刃已经伸长刺到他脚下的地面上了。</p>

<p>我们赶紧拉远距离,刺在地面上的血刃上升反转,这次是从上空降下。吉吉那回旋屠龙刀,梅肯克劳德挥舞刀刃,我的「爆炸吼」炸裂。为了避开血刃,全员都开始行动。</p>

<p>布拉季默同时进行着对潘海马的支配和对我们的牵制,虽然不知道能将它的意识分散到什么程度,但现在只能期待「荆棘女王」的抵抗了。血刃停止颤抖,急速在爆炸烟雾中反卷。</p>

<p>「呜,居然做到了这种程度……」</p>

<p>布拉季默的话语从爆炸烟雾间传来。</p>

<p>布拉季默的咒力膨胀,潘海马的右膝无力地跪倒在地。她仍保持清醒的右眼和左眼一样,失去了力量。</p>

<p>「真是个可怕的咒式士。」血刀布拉季默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如果真的拥有万全的身体状况,那确实能抵抗住我的支配。但是,这种病状下是不可能的。」</p>

<p>侵入到魔女体内的布拉季默立刻就知道了潘海马的病状。</p>

<p>「只把她当做用来逃离这里的、用完就丢的人偶好了。」</p>

<p>潘海马眼神空虚地站起了身,退到后方,与我们拉开距离。</p>

<p>我咬紧嘴唇,握紧魔杖剑。</p>

<p>「三十三、五十四、四十二。」</p>

<p>听到我说出的数字,吉吉那和梅肯克劳德站到我左右,德尔顿则站到后方,摆好阵型。将我的火力配置在中央,前卫两人于我左右奔驰,后方则负责援护,这是以吉奥卢式的数字指令出的临时阵型。但是,全员心中都充满着绝望。</p>

<p>虽然难以置信,但我们不得不接受潘海马的败北这个事实。</p>

<p>「全员都做好觉悟!我们要把潘海马连同布拉季默一起干掉!」我如怒号般的「爆炸吼」朝着后退的潘海马炸裂,魔女在爆炸烟雾中抬起血盾,跑过左侧。疾速奔跑的梅肯克劳德和吉吉那和她缩短距离。</p>

<p>要注意她左手的「血刀布拉季默」,一旦被砍,就会被住血胞子虫侵入被支配,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p>

<p>魔女退到后方,梅肯克劳德锐利的突刺被她左手的魔杖刀轻轻弹开。吉吉那以屠龙刀横砍突袭,也被魔女回以魔杖刀。吉吉那接住绕到他身后的屠龙刀,回旋,以长柄打击,潘海马躲开。回旋的终点是下段斩,屠龙刀宽大的刀身立在了地上,对方用脚底挡住了刀刃,飞溅起的火花和金属音。</p>

<p>「还以为既然被侵占了,那潘海马的剑术水平应该会下降,果然没那么顺利啊。」</p>

<p>吉吉那带着苦涩的赞赏没有让潘海马的表情产生任何变化,她的刀刃和身体反向回转,从斜下方提起魔杖刀攻向接近的梅肯克劳德。梅肯克劳德用刀刃挡住,但沉重的冲击还是把流水士吹飞。</p>

<p>吉吉那再次插手,他如雷光一般突进,潘海马以左手的「血刀布拉季默」挡住、血之刀身发生变化,避重就轻。剑舞士突刺、挥刃、下砍,被支配的魔女没有从正面抵抗,而是避开了一切技术。</p>

<p>梅肯克劳德再次缩短距离,从左突刺而去,被左侧的血刀挡住。潘海马右边的魔杖刀则担在右肩上,防住吉吉那屠龙刀的挥砍。这就是潘海马的超防御,三人都僵在了原地,交错着的刀刃分开。</p>

<p>梅肯克劳德受到了魔杖刀的一击,右肩到左侧腹都受了伤,鲜血流出,伤口燃起,对方应该是在刀刃上施加了发动较快的低阶位火焰咒式「绯蛇舌」。梅肯克劳德对着自己施放灭火咒式,我也停止构筑攻击性咒式,急忙转向灭火。</p>

<p>潘海马的另一侧,左手的血刃伸出,瞄准吉吉那的喉咙。剑舞士扭转身子避开,与对方缩短距离。魔女以右手的魔杖刀迎击,吉吉那用屠龙刀挡住,火花四散。他并没有用双手,而是自己用右手拿着屠龙刀,在近距离内以左拳攻去。</p>

<p>潘海马交叠右肘,承受住这重量级别的一拳。右肘的骨头嘎吱作响,皮肤破裂出血,她毫不在意地抬起左膝踢去。吉吉那朝后仰头避开,就势转到后方,避开伸长的木屐的追击。</p>

<p>空中的吉吉那以左手扔出投剑,三连银光被潘海马从口中吐出的红莲火焰击坠。剑舞士再一回转后,受住火焰以四足兽姿势着地。</p>

<p>我和德尔顿施放出的投枪从吉吉那上空飞过,十几根钢枪射去。潘海马林勇双手握着的银色与红色刀刃划出复杂的螺旋,将钢枪全部切断。</p>

<p>火焰的荒野中,双方拉开距离。</p>

<p>「这还真是,意外上的意外。」</p>

<p>血刀布拉季默发出惊讶的声音,我们也明白事态发展到了最糟的状况。</p>

<p>「再攻上去一次。」</p>

<p>吉吉那的声音让开始陷入绝望中的全员开始行动,潘海马的魔杖刀连续发动化学炼成系第三阶位咒式「绯龙七咆」,十四条炎蛇以魔女为起点呈扇状在用地内移动。</p>

<p>复活的梅肯克劳德以七股水流中的一半迎击,化学火灾因灭火而避免,火焰的侵略停止,水蒸气笼罩了整个用地。</p>

<p>潘海马对着水蒸气发动追击咒式,吉吉那冲破扩散的火焰突进。魔女强行以十字交错双刀挡住被火焰缠绕的屠龙刀,冲击让她右膝一沉,火焰咒式消失。</p>

<p>冲破危险地带的奇袭也被潘海马挡住了,魔女的判断力也没变。</p>

<p>潘海马伸直膝盖,避开吉吉那仍然缠绕着火焰的屠龙刀,以右踢击攻击。吉吉那以左膝防御,双方刺出刀刃,互相施招对打。屠龙刀的刀尖回转,将对手的刀刃引到下方。若仅论纯粹的剑技与怪力,吉吉那更胜一筹。</p>

<p>屠龙刀从下方朝着体势崩毁的潘海马击去,想撕碎她的脸,魔女以勉强的姿势跳到后方。</p>

<p>跳跃过程中左手的血刀变形,弯折了好几次,化为红色校舍朝着迎击的吉吉那额头而去。吉吉那紧急停止,用屠龙刀弹开校舍,血色浊流散落,回转到后方的潘海马着地。</p>

<p>带有意志的红色刀刃在屠龙刀外改变角度,再次袭击吉吉那。吉吉那以屠龙刀刀身抵挡,血刀再次被弹开,剑士以刀刃追击而上,冲击让血泡破裂。不对。血化作散弹朝着吉吉那射去。</p>

<p>水平瀑布冲着散弹而去,梅肯克劳德展开化学炼成系第四阶位咒式「纯瑞绝灵壁」,通过超纯水的墙壁将血之散弹卷入其中,压到一旁,同时将吉吉那身上各处仍燃烧着的火焰冲散。</p>

<p>结束回转的流水士发动化学炼成系第五阶位咒式「压烈水薄刃」,速度达到音速五倍以上的水刃朝着潘海马攻去。</p>

<p>布拉季默扩散开来生成血盾,柔软地制止住了超高速的水刃。混在水中的、能削断一切的立方晶窒化硼研磨剂如果不以原本的速度攻去的话也毫无意义,对抗着的水和血在空中飞溅。</p>

<p>梅肯克劳德和布拉季默主要的咒式特性都是操纵液体,所以彼此间的招式无法打出致命一击,只能由我、吉吉那和德尔顿来决胜负。</p>

<p>梅肯克劳德在血雾与水雾中往前逼近,</p><p>吉吉那从旁边撞上去,两人一起滚到了旁边,火焰鸟之翼将两人的背部烧焦。</p>

<p>化学炼成系第六阶位咒式「业炎永帝凤翼翔」创造出的等离子鸟从吉吉那他们头上飞过,朝着后方构筑咒式的我告诉袭来、火焰鸟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制作耐热笼,只能和德尔顿两人立即用「斥盾」生成钢铁墙壁。我们不相信这双重墙壁的强度,分别往左右逃跑。一阵爆裂声从身后传来,两层钢壁在一瞬间内就被破碎、溶解。火焰鸟们飞了过来,上升的等离子翼反转,自动追尾地朝着我们急速降下。</p>

<p>德尔顿立刻朝着上空逼近的鸟施放「矛枪射」,但枪那种程度的质量在碰到等离子鸟表面的同时就会蒸发。这个距离不可能回避,我只能抱着德尔顿朝旁边翻滚。两人被背后的爆炸和热波冲击着,滚到用地的草坪上。</p>

<p>翻滚途中,水平回转飞翔的屠龙刀将火焰鸟的脖颈切断,竖立在地面上。火焰鸟被切断的头和拥有双翼的身体依旧在飞翔着。吉吉那疾速奔跑,在我旁边脚踢上地面、紧急停止,握住自己扔出、刺在地上的屠龙刀刀柄。</p>

<p>火焰鸟被切断的头部和身体立刻相连接、再次飞翔。梅肯克劳德施放「银岭冰冻息」的液氮枪只掠过火焰鸟的尾巴,刺进沸腾的大地后蒸发。</p>

<p>吉吉那的斩击也只能在一瞬间内挡住它而已,我身下的德尔顿因脚到腰部的烧伤而发出怒号声,他展开动作。</p>

<p>「嘉由斯先生、追击!」</p>

<p>德尔顿转身在我背后把魔杖长枪指向前方,他突然全身僵硬,大概是越过肩膀看见了左脚吧。</p>

<p>我的左大腿往下的部分完全消失了,断面炭化。等离子的鸟翼仅仅是微微掠过,就能将人类的手脚吹飞。</p>

<p>「都是因为我……」</p>

<p>德尔顿一脸担心,我拿魔杖剑代替拐杖站起身。脚的断面直接炭化了,所以没有出血,也没有疼痛感。要是碰到的面积再稍微大点,估计就会整个人被吹飞,或是血液沸腾而死吧。看来我也勉勉强强还留着一点幸运,或者是不幸也说不定。</p>

<p>吉吉那站到我面前,举起屠龙刀的侧面,鲜血在表面弹跳着,这是潘海马松手的「血刀布拉季默」的追击。</p>

<p>血刃在屠龙刀的表面活动着,试图覆盖屠龙刀。在被我或吉吉那切断前,血刀就与旁边冲来的梅肯克劳德的水流再次激烈冲突。血刀一边被水打乱一边又划着圆弧复原,回到潘海马左手举着的刀柄上。她右手的魔杖刀刀尖上寄宿着火焰鸟,双翼火星四散。</p>

<p>魔女站在燃烧的潘海马公司的用地内,红色的眼眸中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只有从她口中和刀柄出现的两个布拉季默血泡,以歪斜的笑容并排着。</p>

<p>「支配了之后才能明白,这还真是一具厉害的身体啊。」</p>

<p>两个血泡笑了。</p>

<p>「虽然有限制时间,但要是把这副身体和咒力而来的战斗力用到油尽灯枯,就能和级别更高的安海瑞欧、卡基弗蒂和洛伦佐对抗了,不,凌驾于他们之上都有可能!」</p>

<p>我们组好队列与敌人对峙着,仅仅是一场小小的战斗,我就失去了左脚,德尔顿因下半身的烧伤机动力有所下降。梅肯克劳德因咒式的相性而基本无能为力,就连吉吉那都无法压倒敌人。两个到达者级别、一个高位、一个中位咒式士都在,居然还是被对方随意玩弄。</p>

<p>一旦拉开距离,远距离潘海马的火焰咒式会攻过来,中距离则是血刀布拉季默太过猛烈,让人不敢接近,近距离就是双刀的乱舞。</p>

<p>血刀、魔杖刀与火焰,就像是一流的咒式剑士与一流的后卫相组合一般。虽说只是偶然,但可以说两方面都极尽所能,就会诞生出一个大绿级别的咒式士。</p>

<p>「赢不过。」德尔顿的哀叹飘到了火焰用地上。「这种怪物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p>

<p>我知道,即便是我和吉吉那的合作,也远远比不上布拉季默和被支配的潘海马的一心同体咒式。</p>

<p>「即使如此。」梅肯克劳德的右手重新握住魔杖剑。</p>

<p>「我们也必须得在这里打倒它,否则它将会与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匹敌、甚至可能凌驾于他们之上,我们不能将第三个灾厄放进埃里德那这块田野。」</p>

<p>警车和消防车的警报声越来越近,但现在就算争取时间也来不及了。</p>

<p>「就此干掉你们。」</p>

<p>被布拉季默操纵的潘海马举起两手,右边的魔杖刀「绯斑」已经创造出了下一只展翅欲飞的等离子鸟。看到的瞬间对方就发射咒式,我的炮弹和德尔顿的投枪朝着前方逼近的火焰鸟乱射。但火焰鸟纵向飞行炮弹只能微微掠过,击中的投枪又会被溶解。</p>

<p>我发动连续构筑好的「遮热断障槛」,耐热金属的障壁挡住了等离子的直击。镍基超合金、钛化铝金属化合物、硼和钛化铪的装甲承受了直击,一瞬间就被贯穿。</p>

<p>火焰鸟将相当多的热量都使用于突破较厚的耐热装甲上了,看上去小了一圈。吉吉那跳起迎击,在激烈冲突前扭转身子,一边从火焰鸟底下穿过,一边用屠龙刀将鸟嘴、头、身体到尾巴全部一刀两断。</p>

<p>就在等离子想要接合身体之前,火焰鸟就狠狠撞上了地面。我们的身后一阵爆炸声传来,爆风吹过,头发、袖子和衣摆都随风飘荡。</p>

<p>即使是受了斩击后能再生的等离子生物,只要斩断了司管思考的头脑,它就会有可能在思考再次成型之前撞上地面。枪、炮弹、耐热壁和屠龙刀,通过三段防壁削弱其力量,才好不容易制止了等离子鸟,下次就不可能了。</p>

<p>警车的警报声切裂燃起的火焰传来,我们在用地内蔓延的爆炸烟雾和火焰自检寻找潘海马。</p>

<p>一片火焰荒原,刚才为止她所在的位置上,已经寻不见魔女的身影。</p>

<p>全员的眼睛和魔杖剑,都在寻找着仇敌的身影而彷徨着。</p>

<p>「上面。」德拉肯族战士的眼睛凝视着燃烧的潘海马办公楼前方,凝视着天花板。</p>

<p>破裂的天花板玻璃前方,八层屋顶的边缘上,有一个比火焰还红的人影在,潘海马正站在那里。在火焰与火星之中,她红色的头发仿佛战旗一般随风飘扬,空虚的双眸俯视着我们。</p>

<p>左手握着的刀柄前方,是冒泡的血刀布拉季默。</p>

<p>「红毛眼睛和德拉肯族的点数很好赚,所以我本想把你们一齐杀了增加点数的。」</p>

<p>冒泡的声音中带着轻蔑。</p>

<p>「还有安海瑞欧和卡基弗蒂,我迟早也会全部杀掉的,不过现在时机不太好。」</p>

<p>伴随着布拉季默的声音,潘海马举起双手。</p>

<p>「火焰魔女的力量,我还没用习惯,熟习这具身体和咒式操作需要时间。」</p>

<p>布拉季默以战栗的声音说道。事实上,像潘海马本人曾让我们见识过的火焰鸟的双重发动之类的超技术,布拉季默还没能做到。</p>

<p>但是,现在的支配阶段,潘海马就已经不会输给在场四人中的任何一人了。对布拉季默来说,阻止切巴伦的统一机关计划和潘海马的无力化,这两个紧急目的它都已经达成了。</p>

<p>等再过一段时间,布拉季默更加完全地支配潘海马,甚至连「负堕落焰天使战轮」都能自由使用的话,就再没有什么能阻止它了。</p>

<p>「下次见。」</p>

<p>布拉季默的句尾与消防车的警报声重叠,我赶紧趁这个好机会施放「锻澱枪弹枪」。血刀操纵着潘海马退到深处,碳化钨炮弹只贯穿了大楼边缘,和更远处火星凤舞的天空而已,炮弹在远处天空的尽头被量子分解。</p>

<p>位置太差了,已经看不见潘海马和布拉季默的身影了。</p>

<p>「血之祝祭的时候再见吧。」</p>

<p>只有布拉季默的声音在头上回想着,吉吉那交叠膝盖,背部舒展开黑翼。他正想飞行追踪对方,但他立刻就停下了。一个不吉的声音传来,八层高的大楼屋顶嘎吱作响、随之崩毁,曾是天花板的玻璃残存的部分也碎裂,碎片四散。</p>

<p>火焰的燃烧让正面的建筑物达到了极限。八层落到了七层,紧接着潘海马公司的天花板也崩毁,混凝土、玻璃、铁框子、尸体和火焰,各种各样的东西宛如暴雨般降下。</p>

<p>「全员撤退!」</p>

<p>梅肯克劳德叫喊道,所有人都后退、转身。我被德尔顿扶着,靠右脚跳着逃开。轰炸声和重低音不停从后方传来,落下的七层和八层引起地震,所有人都被推向前方,着地后再次奔跑,背后跳起的混凝土和钢筋击中地面的</p><p>声音不断追上来。</p>

<p>途中我的身体突然浮空,吉吉那的右手抓住了我、左手抓住了身材高大的德尔顿的衣领。他压倒性地加速让火星之雨都被吹向后方,周围全是钢筋作响、混凝土碎裂的声音,左右大楼三层到六层的窗玻璃、窗框子和柱子都被压坏。</p>

<p>必然地,左右大楼的上层也朝着中庭倒下。</p>

<p>「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p>

<p>大质量从左右和背后迫近,火焰、尸体和窗玻璃碎片之雨也从倾斜的窗户中散落。</p>

<p>吉吉那拉着我和德尔顿,跟在梅肯克劳德身后拼命奔跑着,但我们离正面玄关还很远。一阵轰炸声,左右两边倒下的大楼在我们头上激烈冲突,惊人质量的混凝土、钢筋、玻璃碎片和尸体的暴雨降下。就算是预想前进方向上,也有小型巴士那么大的大楼屋顶一角落下。</p>

<p>吉吉那往右大大摆动,我的身体被压往旁边。炸裂的声音和冲击波从左边传来,地面震动。吉吉那紧急停止黑翼和压缩空气,往左反转,这次是右边而来的冲击波。</p>

<p>梅肯克劳德和吉吉那全力前进,我也用残存的右脚、德尔顿用双脚踢着地面,为吉吉那加速。正面大楼的出入口崩坏,落下的混凝土挡住了出口。</p>

<p>我们已经没有构筑打开退路的咒式的力量和时间了,绝望。</p>

<p>吉吉那在减速前,将混凝土划出了纵横的线。坚硬的混凝土被从地面而来的群枪贯穿粉碎,提塞恩和莲德从我们身后出现,他们用长刀切断、用从地面而来的长枪造出了逃脱道路。神明大人、莲德大人、提塞恩,干得好!</p>

<p>「快来!」</p>

<p>莲德叫道,被吉吉那抓着的我们穿过燃烧的玄关大厅,莲德、提塞恩和幸存的部下们都转身奔跑,所有人都很拼命。</p>

<p>面向前方的「爆炸吼」将正面玄关的铁框子和玻璃都破碎,我们跑向与碎片和爆炸烟雾相反的方向。</p>

<p>吉吉那在玄关前阶梯的最上段一踢,跳起。他一边拽出一条白烟的轨迹,一边跳到了道路上空,重低音、冲击波和白烟从身后传来,挤压着空气。我们的人在空中不断飞跃,在道路的中央接二连三地落下,全员都在地上翻滚着。一直到背部撞上道路另一侧的墙壁,我才终于停下。</p>

<p>旁边的德尔顿头部撞上了墙壁,正在呻吟着,梅肯克劳德跪在地上,因为负伤而起不了身。</p>

<p>莲德和提塞恩也在我身边,膝盖和双手撑在地面上,部下们也都负伤坐在墙边。如果不是他们打倒了成为布拉季默手足的潘海马的咒式士们、确保了退路,我们现在就死在里面了。</p>

<p>人数就是力量,我大口喘着气,刚想说些感谢的话语,就发现有几个人的脸我没看见。在街道上双手撑地的莲德脸上满是怒气。「可恶,瓦欧鲁姆和沃阔德被潘海马的咒式士杀掉了。」莲德瞪视着地面,继续吐出包含怒气的话语。「罗登松也被潘海马的火焰鸟卷进去了!」</p>

<p>「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提塞恩用左拳叩击着沥青地面,我应该感谢的对象已经消失了三人了。虽然我很想把潘海马和血刀布拉季默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我的呼吸还未平复、</p>

<p>一个影子覆盖到我的前方,是吉吉那,他紧盯着前方。</p>

<p>我追着搭档的视线看过去,左脚断面的剧痛让我想叫出声,但我还是无视掉了。视野被白烟所遮盖,我挥散白烟。但白烟从玄关口不间断地喷出,视野一直无法恢复。</p>

<p>我抬起眼,看见了燃烧的潘海马公司的办公楼,烈火熊熊,白烟和黑烟不断升起。建筑物倒塌的轰炸声还在不断持续着,八层高的办公楼只塌剩一半了。</p>

<p>我恍惚地看着崩坏的光景。</p>

<p>没想到,埃里德那最糟的武装集团——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竟也会有陷落的一天。</p>

<p>拉肯金虽然能让派遣到各地的部队集中起来,但也想过与我、吉吉那和派特莉嘉组队,让潘海马的事务所分割成两个,利用大战争将其毁灭。</p>

<p>实际上令其破灭的方法,是利用吸血鬼的力量操纵奴隶头子们,让潘海马自身将其破坏殆尽。太过强大的潘海马自身的力量,最终也让其自身毁灭,这是只有布拉季默能做到的手段。</p>

<p>周围弥漫的白烟之间,传来了车声、怒号和号令,也看到了警察和消防员的身影。</p>

<p>我达到极限,坐到了大街上,失去左脚的痛苦又成倍增长。断面和全身都好热好痛,太痛了痛痛痛。就在我口中快要吐出毫无意义的叫声的瞬间,剧痛突然消失了,是站在我旁边的吉吉那发动了镇痛咒式。</p>

<p>吉吉那如利刃般的双眸仰望着前方,他紧盯着白烟与黑烟喷起、燃烧着的潘海马事务所的办公楼。</p>

<p>「果然追踪不到血刀布拉季默和潘海马啊。」</p>

<p>吉吉那说道,我看着剑舞士的侧脸,被搭档发现了。</p>

<p>「不、什么。」我低声说道。「我们好像稍微培养出一点协调性了啊。」</p>

<p>「目的为威力侦察的卡基弗蒂战暂且不论,我一直在重复尤拉维卡战的过失。」</p>

<p>吉吉那再次看向前方。</p>

<p>我明白,如果在场的只有吉吉那,他就能飞去追布拉季默了。但是,吉吉那为了让我和德尔顿逃出去活下来而留了下来。</p>

<p>这并不是爱撒娇为同伴着想的温柔,即使吉吉那一人去追踪,打倒操纵潘海马的布拉季默的概率也约等于零。</p>

<p>只有共同作战,才能打倒令人畏惧的咒式士们。而我的同伴,也已经有四人被打倒了。</p>

<p>吉吉那在镇痛咒式之后,又发动治愈咒式。我一边感受着骨头、肌肉、神经网到皮肤不断再生的脚,一边看着灭火和急救。</p>

<p>警察们封锁了周围白烟弥漫的道路,不然其他人进来。人群中,待在阿米拉加宅邸中的咒式士们交头接耳。警察一个个检查,开始通过、不通过的通行问答。对于亲信们来说,主君潘海马的生死是最重要的。</p>

<p>白烟逐渐散去,一个人影出现在正面玄关处。消防队员从左右伸出手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男人拒绝后走下楼梯。</p>

<p>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到了道路上。</p>

<p>是玛拉基亚,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但又像往常一样死而复生了。咒式士们无视警察们的制止,感到玛拉基亚身边,抓住他的肩膀,不停询问主君的安否。</p>

<p>「潘海马大人她……」</p>

<p>玛拉基亚双膝跪地,双手抓着地面,他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潘海马真心的人。</p>

<p>「潘海马大人没有死,她没有死!」</p>

<p>玛拉基亚的话让咒式士们伫立原地,情况太过复杂,玛拉基亚无法说明。</p>

<p>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的本公司大楼已经陷落,但还有出去进行外部调查的阿米拉加府邸残存的兵力,也就是战力和事务员减半的程度。但是,潘海马若是死了,就毫无意义了。指挥官不在的话,个体再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p>

<p>被操纵的潘海马是否还要视为生存者去救她呢,对方阵营已经分成了要去救的玛拉基亚派和叛离派。另外,夺回派特莉嘉的部队还要不要出动呢。看来潘海马一党暂时要陷入大混乱中了。</p>

<p>我再次坐在道路上,仰望逐渐崩坏的潘海马事务所的办公楼。吉吉那、梅肯克劳德、莲德和德尔顿也一样愣愣地看着逐渐崩坏的潘海马事务所的大楼。</p>

<p>在新的血之祝祭上,成为台风眼的安海瑞欧、握有派特莉嘉的拳豪卡基弗蒂、化为复仇鬼的老猎手洛伦佐,还有操纵潘海马的克夫内尔改为血刀布拉季默,令人毛骨悚然地不断成长的希尔蒂,倒下的同伴们。</p>

<p>血之祝祭,从最糟糕向着更深的最糟糕、无界限地不停恶化。</p>

<p>夜空之下,埃里德那街角的小路,月光也找不到的昏暗的小巷。远远能听到警车和消防车的声音,遥远的大楼上有着火焰的颜色。</p>

<p>灰泥墙壁之间,空罐和空瓶散乱在地,墙壁边放着一个垃圾箱,盖子倾斜着。一只态度优雅的黑猫睡在盖子上,交叠着手足睡着,只有尾巴左右摇晃着。这是现在的埃里德那难得的和平光景。</p>

<p>睡着的猫咪耳朵动了动,抬起脸,寄宿着黄金之月的眼眸看着灰泥墙壁。</p>

<p>猫的实现前方,灰泥墙壁歪曲、划着旋涡,如同熔化炉一般的漩涡中心出现八道光,那是蓝红黄橙绿紫黑白的八色发光球体,八道光照亮着小巷和黑猫。</p>

<p>在八道光之后,从漩涡中出现了一只带有革钮的靴</p><p>子和一只白皙的裸足,接着是被涂成白与黑的僧侣服。</p>

<p>头巾下是一张中性的脸,虹色的瞳孔,唇边露出半月形的笑容。</p>

<p>「好久不见啊埃里德那,上一次来访是什么时候了呢?」虹色的眼瞳中读不出感情,他的语气像是在对旁边垃圾箱上的小猫搭话一般。</p>

<p>「啊啊对了,是给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忠告的时候,那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呢。」</p>

<p>听到大贤者的独白,垃圾箱上猫咪伸了伸四肢起身。僧侣服中伸出一只右手,放到猫咪的喉咙上,抚摸着猫的喉咙,猫咪舒服地闭上了眼。</p>

<p>「这次我和他们必须直接前往才行。」</p>

<p>他抬起左手,背后的墙壁漩涡中出现了一个拖长的六角形,是一个全黑的棺材。棺材斜着降到小巷的地板上,停止。棺材横放在小巷内,显示出不吉,猫咪的眼瞳不可思议地看着棺材。</p>

<p>「还没轮到汝出场呢,汝只会出现在最棒的舞台上。」</p>

<p>虹色的眼眸从棺材看向埃里德那的大道。</p>

<p>「金刚石、拳头、猎犬、门和火焰是优胜候补者,但吸血鬼也登场了。」</p>

<p>唇边露出笑容,大贤者朝着埃里德那夜晚的街角踏出一步。棺材从地板上浮起,追在大贤者身后。</p>

<p>「被加上去的是刀刃和愚者。那么,谁会成为胜者呢?」</p>

<p>大贤者尤坎可爱的嘴唇如毒花一般绽开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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