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祸之使徒 World.0 落在地上的羽毛无法飞舞

1

过去，天使和恶魔曾爆发过名为「黑死的七日」的大战。

率领着恶魔群的冥帝凡妮莎和率领天军的阿尔弗雷亚展开的史上最大规模战斗。

以将伊奥联邦的一部分化为死之大地为代价——

阿尔弗雷亚成功将恶魔的军势压回了北方。以此为功绩，阿尔弗雷亚成为了蛮神族的英雄。

重义与和谐，勇敢的天使之长。只是……

"大约是十年前吗。"

"在精灵看来主天阿尔弗雷亚殿下的变化也太大了。很可能受到了外部的影响。"

主天阿尔弗雷亚突然性情大变。

知道那丶时丶发生了什么的，也只有阿尔弗雷亚一人。

——十年前。

「同胞雪拉哈德尔，克雷特，纳夏拉三人都没有回来吗？」

「是!」

「…………」

天使宫殿克修塔尔·罗尔——

从远远高过山峰和飞鸟的天空中看向地面，主天阿尔弗雷亚听到回来的部下的报告后紧闭着嘴唇思考着。

天使三体全部消失?

一体的话还好，在地上进行警备的三体天使同时失去了联络已经足够称为异常事态了。

「要塞梅尔卡瓦的位置知道吗。现在飞到哪了？」

「这，这个……要塞的法力信号也已经消失了……」

「什么？」

天使们所待的浮游要塞，总数为二十八。

而阿尔弗雷亚说出口的则是三体天使所待的要塞的名字。和这个「天使宫殿克修塔尔·罗尔」一样搭载了强力的自卫机能。

可这个要塞现在居然失联了？

……是出问题坠向地面了吗?

……可那是恶魔的大法术也无法简单破坏的要塞啊？

一个个疑惑浮现。

阿尔弗雷亚脑海中的不安逐渐变成了违和感。

「要是坠在了森林里精灵和妖精们一定会注意到。大家说什么了吗？」

「不，没有。大家都没看见过类似的东西……」

「那就不是坠在森林里了。」

伊奥联邦是个多种多样的土地。

精灵之森和妖精草原，广大和荒野和沙漠之上，还存在着被称作人类特区的人类的隐藏都市。

「难道说是人类干的吗。」

「怎么可能！？阿尔弗雷亚大人，这是不可能的。人类的兵器怎么可能击落我们的要塞……」

「只是说出这个可能性，我也没有真的认为人类能做到这事。」

继续沉默地思考。

不过在没有线索的现在，待在这再怎么想也无法靠近真相。

「要塞梅尔卡瓦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是哪？」

「……是东边沿岸附近。」

「我去吧。」

大天使坚定地朝背后地部下说道。

「其他人待机。另外我希望你去转告在那附近警备的精灵、妖精和矮人，绝对不要靠近那边。」

2

遇难地点是伊奥联邦的东部。

从停在上空的天使宫殿克修塔尔·罗尔上落下的阿尔弗雷亚，看着面前的场景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已经四分五裂的天使要塞梅尔卡瓦。

没有受到攻击的痕迹，人类的兵器炮击，恶魔的大法术的破坏痕之类一个都没有。

如果要形容的话。

维持这个这个要塞的各个部分就好像在空中自然分解了似的。

「雪拉哈德尔，克雷特，纳夏拉你们在哪。」

没有看见天使们的下落。

正当阿尔弗雷亚走在地上寻找着下落不明的天使们时。

「……那是什么。」

六翼的大天使在这数十年间头一次感到了寒战。

黑色的巨岩建造物金字塔——

比天使宫殿更加巨大的建造物。

像在荒野中的黑点一般，这个建筑物和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数百年里都没有蛮神族我注意到这个东西吗?

感到颤栗的主天阿尔弗雷亚朝黑色巨岩建造物金字塔走去。登上坡道的他走入了建筑物的内部。

——异常的海岸。

就在他在准备释放灯光照亮这天使的眼睛都看不清的通路时。

黑暗的另一边砰的一声小小的火焰被点燃了。而这之后，兽人低沉的嗤笑声传来。

"夜晚的飞虫会飞向光源。"

"简直和被这火引诱过来的天使你们一样。"

"连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被烧尽。"

火炎不断地出现，像是要把阿尔弗雷亚继续往里带般，黑暗中火炎形成的通道不断朝里亮起。

被火照耀着——

失联的三体天使，以倒在地上的样子出现了。

「你这家伙！？」

「哈哈，在丶这丶个丶世丶界丶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啊阿尔弗雷亚。」

红莲的兽人踩着天使，开口说道。

——幻兽族。

对这个用熟人口气开口说话的家伙，阿尔弗雷亚完全没有印象。

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

毕竟在伊奥联邦能遭遇到幻兽族是很少见的。如果真的有见过面，就算讨厌自己应该也会记着的。

「啊果然。因丶为丶世丶界丶轮丶回丶你丶的丶记丶忆丶也丶被丶改丶写丶了丶啊丶。不过我也差不多，还记着的也就你的脸了。」

被火炎照亮的兽人——这个表达方式可能有些欠妥。

应该是火炎从兽人的体表上喷发出来才对。

恐怕是幻兽族种古兽种的赤狮子。不过阿尔弗雷亚警戒的，其实是这个兽人能流畅的说人话这事。

……龙以外的幻兽族会说话的话。

……即使是这么小巧的外表，恐怕也已经活了上百年了。

覆盖在她全身的火炎也是。

从她体内的法力器官中发出的热量简直要把大气烧焦了一般。仅仅是和她对峙就让阿尔弗雷亚感到身体皮肤在隐隐作痛似的。

「……兽王拉瑟耶吗。」

「哦?答对了。只是你不是想起了我的脸，而是单纯从『幻兽族的英雄』的部分情报中推测出来的吧。」

牙皇拉瑟耶。

本是该尽排除掉的危险因素，可现在还有事得先确认。

「这里是蛮神族我的领土。你来这有什么目的？」

「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有事要问你。啊对了，这天使现在已经没用了，还你吧。」

「！」

被踹飞的天使三人朝阿尔弗雷亚飞来。

——要接住吗？

最先涌上脑海的是「符合天使长的行动」，可阿尔弗雷亚没有选择这么做。

他侧身躲过了飞过来的部下三人。

「哦呀。真冷酷啊天使之长。你应该要好好接住他们吧？」

「要是你趁机攻过来的话连我也要一起躺这了。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足够了。」

大天使紧盯着兽人，没有看向倒在地上的部下们。

「你有事要问我？说说看吧，虽然我不想回答。」

「————」

「怎么了。」「不，现在看来已经够了。听了刚才的对话我就明白了。问你也白搭，连我的脸都不记得的你肯定早就忘了那事了。」

赤狮子转过身去，满溢的杀气也像骗人般的消失了。

——像是很失望似的。

阿尔弗雷亚对她的变化感到了一丝焦躁。

「毕竟是和人类思考最接近的蛮神族。我还以为那家伙会把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你的。」

「你在侮辱我吗？『那家伙』又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果然不记得那个人类的事了啊。」

「……人类。」

「西德啊。」

兽人所说的人名——

就像是打开记忆大门的『钥匙』一般似的。

"存在着。不，应该存在着。"

"是我将未来封闭了。被欺骗了神明的大始祖们的预言所囚禁——"

披着外套的人类——

拿着阳光色的闪耀长剑的人类的身影一瞬间掠过天使阿尔弗雷亚的脑海。

「嗯?怎么你脸色突然变了。难道是想起来了吗。」

「…………」

长长的沉默。面对牙皇拉瑟耶，阿尔弗雷亚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了「假话」。

「没有。你说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个叫西德的是谁。」

还丶没丶到丶时丶候丶。

能丶让丶自丶己丶说丶出丶真丶相丶的丶对丶象丶并丶不丶是丶这丶个丶兽丶人丶。阿尔弗雷亚记忆中好像有谁对自己这么说了。

「不记得了？嗯。虽然有一瞬间感到了奇怪。」

拉瑟耶伸长了脖子说道。

「……嘛就这样吧。我不觉得你这种自视甚高的天使会自降身份说假话骗人。」

嘎滋.

把左手贴在墙上的赤狮子用利爪反复摩擦着墙壁，爪和石材互相摩擦的刺耳声不断的回荡在通路内。

「兽人，你在做什么。」

「我说过还有第二件事吧天使。这就是了。我要确认一下这个『墓地』和西边休露兹的那个是不是同种材质做的。」

「……墓地?」

「真可怜啊阿尔弗雷亚。所有的事你全忘了。————原来是这样啊。大始祖的造物结构是种族共同的吗。」

兽人毫无防备地背对着天使。

对身为敌人的天使阿尔弗雷亚置之不理，牙皇拉瑟耶不断的小声嘟哝着什么。

「正史的四种族墓地机能已经停止了。但是大始祖还残存的话，果然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

「兽人，你在说什么……？」

「决定了。果然这家伙是必要的。」

拉瑟耶打着响指。

无风的墓地内部突然吹起了温暖又潮湿的风。同时，从通道深处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幻兽族吗?

在摆好架势的阿尔弗雷亚眼前，一个散发着腐臭的奇怪的怪物飞了过来。

「什……！？」

「它叫切除器官。是个让人愉快的家伙吧?」

看着拉瑟耶指着的怪物，天使阿尔弗雷亚失去了言语。

像人类的肉体上，胸口宛如狮子般胀大，双眼则像是蛇。简直像是在坏掉的人偶傀儡上强行安上了手脚似的。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生物存在。阿尔弗雷亚你的表情把你想说的话全吐出来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新伙伴啊。如你所见是个『杂种』。我运气还不错，这家伙身上混入了相当多的幻兽族因子。」

叫做切除器官的怪物——

幻兽族英雄一边抚摸着怪物头上龙角似的突起，一边扬起了嘴角。

「我让它服从我了。这家伙体内的幻兽族因子似乎会听命于我。就像服从兽王的野兽一样。」

「……看错你了。」

阿尔弗雷亚指着直立不动的怪物喊道。

「拉瑟耶。我不知道你养着这种怪物想干什么，可你这样让你的部下看到了它们会怎么想。」

「我？嘛肯定会失去它们的信赖吧。」

「你这样的人没有统帅幻兽族的资格。养着这种怪物——」

——闭丶嘴丶蠢丶货丶。

空气颤抖了。

拉瑟耶全身喷出的并非火炎，而是让阿尔弗雷亚感到寒气的不同寻常的「激昂」。

「看错我了？没有统领幻兽族的资格？蠢货。你真是有够笨的啊天使。幻兽族的英雄不需要率领同胞。」

「你说什么！？」

「以丶自丶己丶一丶人丶去丶拯丶救丶种丶族丶的丶才丶算丶英丶雄丶吧丶！就算会死我也想要拯救大家。而统帅种族的除了我谁都能做到！」

兽人目光中带着血腥。

双眼中带着无比怒气的红莲兽人吼道。

「西德已经警告过了，这个世界将被『世界轮回』所毁灭。而接受预言最多的你，却已经把一切都忘了！」

「……拉瑟耶你在说什么？」

「但是，就算世界毁灭我也要拯救幻兽族。」

兽人摸着切除器官。

「为此我要和这家伙同化。就像人类的『移植』一样，如果都有幻兽族因子应该是能做到的。」

「你疯了吗兽人！？」

「我说过了。就算我死了疯了，被同胞看不起都无所谓。只要能拯救幻兽族。所以——」

嗤笑着的兽人双眼中充满了觉悟。

「就先拿你来试试吧。切除器官的移植实验。」

「！？」

反射性地向后跳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兽人在说什么，但是她狂气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天使自己要攻过来了一般。

——咔呲

小小的气息出现。

在跳下来的阿尔弗雷亚身后，微弱的天使气息传来。

援军吗？

肯定是因为自己落到地上太久，部下们也赶来查看了。

「你们来了。敌人有两体。拉瑟耶的对手交给我，那个怪物就交给你们了。只要拖住时间——」

「…………」

完全没有反应。

感到违和感的阿尔弗雷亚回头看到的，是第二体的切除器官。

『主天阿尔弗雷亚……捕获……』

「！？」

人偶傀儡一样的奇怪异种族，连同翅膀一起紧紧地抓住了天使的背。

巨大无比的力量，像是要将阿尔弗雷亚全身的骨头碾碎般死死地抓着他。

「说过这些家伙是杂种了吧。这家伙是蛮神族因子比较多的个体。感到天使之力就觉得是自己部下来的了你可真惨啊。」

「……咕！？拉瑟耶你这混蛋！」

「拜拜了天使。就算你还能活着想必你也不是你了吧。」

和红莲的兽人话语一同。

Solitis Clar　"Elmei-l-Nazyu Phenoria"　——禁咒『混沌感染体』

切除器官低语着什么。

没有抵抗这股力量的法术，主天阿尔弗雷亚的意识陷入了深深的混沌中。

不论是自我还是意识都被切除器官夺去变成了活人偶一般——

3

「在这之后的记忆我就没有了。也许是不记得了，也许是拉瑟耶所说的『移植』了切除器官以后记忆和它同化了吧……」

十年后的现在。

取回了自我的主天阿尔弗雷亚所处的，已经是蛮神族被封印的世界了。

「……不。不对。那个时候的我也是我的一部分。」

天使宫殿克修塔尔·罗尔——

在飞在空中的美丽要塞的一角里，阿尔弗雷亚咬紧了嘴唇。

「切除器官只是把我的傲慢放大了而已。在我心里不光对他种族，就连对同胞也有看不起和征服心……」

切除器官揭穿了自己的野心，让自己所隐藏的「另一个自己」出现。

「……再来一次吧。」

带着自嘲的笑容阿尔弗雷亚摇了摇头。

英雄失格。

堕天使阿尔弗雷亚将再一次从地面展翅飞翔。

直到燃尽身体和灵魂——

「蛮神族同胞们啊。现在请在忍耐一会。我一定会将你们救出来的。」

第七卷 祸之使徒 World.0 落在地上的羽毛无法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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