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多多坎达市的午夜已过，街区依然很明亮，只是已经没有行人。多进摇摇晃晃地走在夜路上。</p>
<p>“地上没有掉什么钱啊，哥哥……”他对走在旁边的哥哥博鲁坎说。</p>
<p>这两人都是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的地人，身穿破破烂烂的毛皮斗篷。多进戴着一副瓶底般厚的眼镜，博鲁坎腰上挂着一把中古的剑。</p>
<p>“嗯。”博鲁坎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路面，回应道，“只要像这样一点一点地努力，总有一天能赢取胜利。”</p>
<p>“我总感觉这情况有点不大对头……”</p>
<p>“什么不对头！”博鲁坎面朝月亮举起拳头叫喊，“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在月光的辉映下一点一滴地努力，只有这样才是用小毛巾擦死那个邪恶黑魔术士的最短捷径！”</p>
<p>“我们只是在拣零钱而已啊。”多进怀疑地说。</p>
<p>博鲁坎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在意：“哈啊—哈、哈、哈！这说不定是那家伙掉的钱！我自己都为我的智谋之深感到可怕啊！”</p>
<p>“在一天变得比一天消极的情况下，气势却一点也不认输，这样的姿态确实让人感到非常可怕啊……”多进说完，继续把视线投射在道路上。说到底道路上是不会掉多少钱的——</p>
<p>他突然停下脚步。</p>
<p>“嗯？怎么了，多进？”博鲁坎从后面问道。</p>
<p>“奇怪……”多进指指前方，在街灯的光亮中，一个白裙子的女子仿佛浮出水面一样蹲着身子出现黑暗中。</p>
<p>“你……你怎么了？”多进问道，心里有些起疑。</p>
<p>走近一看，发现女子面露苦色，痛苦地喘息着。她戴着白色的大帽檐帽子，上面装饰着鲜花，下方露出栗色的头发，留得比较长。她听到声音之后抬起面色铁青的脸。</p>
<p>“请问——”</p>
<p>女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我，喘不上气……”</p>
<p>“没，没事吗？”多进担心地跑到女子身边。</p>
<p>女子痛苦地屈着身子，然后猛地一把抓住走近而来的多进的手腕。</p>
<p>“……哎？”就在多进纳闷的当儿——</p>
<p>“呵—呵呵呵！上当了吧！吃一记我的必杀沉入血海吧！盲十字击杀！”说着朝他的脑门劈下一记手刀。</p>
<p>啪——她那细细的手刀在碰到多进的脑袋时停止了。</p>
<p>“…………”</p>
<p>“…………”</p>
<p>多进的脑壳上顶着一记手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p>
<p>女子掉头就走了，说：“太完美了……这样的话，明天就能把那个黑魔术士处理掉……再做两三处改良的话……”</p>
<p>她自言自语着消失在夜色中。</p>
<p>“什么情况……”博鲁坎在后面问。</p>
<p>多进说：“……毕竟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啊。”</p>
<p>两人不再追究，继续开始他们的搜索。</p>
<p>“不好了！”</p>
<p>这里是——</p>
<p>一尘不变的晚饭时间——</p>
<p>一尘不变的旅馆和一尘不变的食堂——他还是一尘不变地和君士坦斯坐在一起。就在这时，某个东西冲了进来。</p>
<p>这也是某种一尘不变——奥芬心里说。这是个黑发黑眼，二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胸前佩戴着一只龙形纹章，这是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的在籍证明。</p>
<p>慌慌张张冲进门来的是一个穿燕尾服的男子。奥芬一脸厌烦地半闭着眼对那男的说：“吉斯……你又来干嘛？”</p>
<p>吉斯只管跨着大步走过来说：“不好了！搞得我连时令的招呼都忘了打！”</p>
<p>“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想听。”</p>
<p>“你竟然说这种话！”吉斯做万分惊讶状，使劲地摆头。梳成大背头的银发竟丝毫不乱，“我从昨天下午就开始仔细思考，像小鸟一样悦耳动听的招呼，你竟然不想听——”</p>
<p>“……在这之前，你不是在大叫不好吗？”君士坦斯说。她穿着平常的制服，手撑脸颊。</p>
<p>吉斯把手朝她一指。“说得没错！”他以毫无意义的夸张动作叫喊起来，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波妮小姐现在下落不明了！”</p>
<p>“下落不明……是指？”</p>
<p>几分钟后，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上。他们向站在柜台的店主随便点了一些东西。</p>
<p>吉斯回答君士坦斯的提问：“就是说，我不知道她人的下落，的意思。”</p>
<p>“我想问的不是这个……”</p>
<p>“今天早上，我正打算去问候早安时，波妮小姐已不在房间里，还留下了这样的字条。”</p>
<p>说着吉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是一枚纸质优良的简易便签。</p>
<p>奥芬拿过来读道：“『受伤了，疲惫了。请不要来找我。我不在的话，我的所有财产任由管家吉斯来管理……祝好』？”</p>
<p>“啊啊——这该怎么办啊！”吉斯朝天花板仰起头，手把脸一捂，“五年来一直爱慕着的人竟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这样的现实已经深深刺伤了波妮小姐的心！”</p>
<p>他从指缝间飞快地瞥了君士坦斯一眼，说：“……君士坦斯小姐难道不伤心吗？”</p>
<p>“嗯。我早就就有点怀疑。仔细想想，无论是性格还是语气，体格还是身高，都大不一样。”君士坦斯直接地说。</p>
<p>一旁的奥芬疑惑地问：“为什么这样都能认错？”</p>
<p>“少女的情愫就是这样的啦♥”</p>
<p>“……嗯，你本人没问题那我也没意见。”</p>
<p>“原来如此。如果是君士坦斯小姐的话那确实是毫无大碍。”吉斯说道，“君士坦斯小姐和以前一样，再怎么被讨厌被人恨被嫉妒，都能靠愚钝的无所谓态度随随便便地自我消化，真是优势明显啊……”</p>
<p>无视她从正面投来的充满威慑的视线（不，没注意到才有鬼），吉斯继续说：“但是！波妮小姐的话就不一样了——不知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如果是在伤心流泪的话那还好说。万一她破罐破摔，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的话……！”</p>
<p>就在他大呼小叫的当儿，菜上来了。吉斯飞快地接过服务员端来的海贝烩饭，抄起勺子迅速地搅拌起来。</p>
<p>“那个，那应该是我的……”</p>
<p>就像没听见君士坦斯的提醒似的，吉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p>
<p>“我作为管家——波妮小姐就如我的生命一样重要。万一波妮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虽然万分火急地想向警方发出搜索请求，但是考虑到玛姬家族的舆论影响，又不能这么做。所以这次就只能请君士坦斯小姐出马了。”说到这他已经吃了个盘干碗净，连服务员顺带拿过来的千层面也被他抢走了，“波妮小姐和君士坦斯小姐不一样，是受过英才教育的合格女士，但是毕竟才十九岁，还未成年，监护人的存在是不容忽视的，更重要的是她可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凶神恶煞的男人逮住，被骗去卖火柴了。我真是要多担心有多担心啊……”</p>
<p>趁着被吉斯独占的千层面还没被消灭干净，奥芬总算把最后的一盆大锅饭保住了。</p>
<p>“我懂了——总之，波妮和柯姬不一样是受过英才教育的合格女士，但是还处于未成年，所以需要保护是吧？”</p>
<p>“……干嘛还要强调一遍……”君士坦斯半闭着眼说。</p>
<p>奥芬不管她，向吉斯问道：“那……可能问了也没用，波妮可能会去什么样的地方，你有数吗？”</p>
<p>吉斯把埋在盘子里的头抬起来，说：“这个地方没有她认识的人或是亲戚。这样的话，就需要从心理方面进行分析，推导出可能性较高的场所。”</p>
<p>“……具体来说呢？”</p>
<p>“请想想导致波妮小姐失踪的关键词——那就是，男人！”</p>
<p>“哦哦。”</p>
<p>“内心受伤</p><p>的女性会去的地方，依照我的经验有三处！那就是，牛郎夜店、男同酒吧、男性脱衣舞秀！”</p>
<p>“这叫啥子经验……？”</p>
<p>“我的未婚妻芙萝拉就经常出没这样的场所。”</p>
<p>“……这我不予置评……”奥芬说。</p>
<p>君士坦斯手按太阳穴，一脸肃容。旁边的吉斯站起来，握紧拳头据理力争：“也就是说！彻底搜查这个城市所有的女性娱乐设施，肯定能把波妮小姐找出来！不！肯定能见到波妮小姐！波妮小姐就是这样的人，我坚信不疑！”</p>
<p>“吉斯……”</p>
<p>“君士坦斯小姐，有什么疑议吗？”吉斯转向君士坦斯。</p>
<p>但君士坦斯愣了一下说：“哎？刚才说话的，不是我。”</p>
<p>“哈……？”吉斯这声疑惑就像一个信号，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一个地方。就是从刚才一直站在桌子旁边，抱着圆盘子的服务生……</p>
<p>这身服务生的装扮成了大家的盲点，只见那栗色的头发，文静的举动，以及细瘦的身材——</p>
<p>正是波妮·玛姬无疑。</p>
<p>“…………”吉斯保持双手握拳，僵硬在原地。</p>
<p>还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奥芬转过身看向吧台。只见旅馆的老板巴格阿普正像往常一样擦着玻璃杯。</p>
<p>他用视线做出询问，巴格阿普便简单地回答：“啊啊。她是我刚刚新雇来的，莎琳那家伙说要休产假。”</p>
<p>“…………”</p>
<p>看吉斯一动不动，波妮笑着对他说：“吉斯，我老是关在房间里心情只会越来越差，久违地想起了学生时代，就想来打打工。”</p>
<p>“…………”吉斯没有回话，连一个反应都没有。</p>
<p>“借着这个打工，我想把搅乱了我的回忆的柯姬姐姐，以及她的那个黑魔术士跟班给解决掉。就打算在这里观察，说不定能找出什么弱点。”</p>
<p>“…………”</p>
<p>“不过我记得，我好像没有留下什么字条啊。”</p>
<p>听了这话，君士坦斯从奥芬手里拿过那张字条。看了一眼说：“这不是波姬的字吧，吉斯。”</p>
<p>“哦呀。”一旁的波妮也看了一下。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记录用纸，上面似乎是购物清单，“和这上面你的笔迹对比来看，怎么看怎么像……咦，我不在的期间你可以管理我的财产？玛姬家不是明明有专门的财产管理人嘛。”</p>
<p>“……………………”</p>
<p>“也就是说——”奥芬竖起食指展开推理，“你发现波妮不见踪影之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找到据你所知最无能的警察，请她进行调查。这样的话既能控制住舆论影响，再给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线索，又可以保证过多长时间都不可能找得到波妮。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p>
<p>“吉斯？”波妮的眼色变得异常严厉。</p>
<p>此时吉斯一脸平静地——或者说是以一种充满了忠诚之心的声音叫道：“危险啊！波妮小姐！”</p>
<p>接着他像从奥芬手里保护她一样，绕到了波妮的前面。</p>
<p>“…………？”奥芬露出不解的神色。</p>
<p>吉斯做出像是从九死一生的危机里逃脱一样，擦了擦汗说道：“真是太危险了波妮小姐。千万不能被黑魔术士的花言巧语所蛊惑啊！”</p>
<p>“哎……？但是——”波妮语无伦次。</p>
<p>“怎么能相信敌人的胡言乱语呢！？波妮小姐，请您恢复理智！请做出冷静的判断！”</p>
<p>“…………”波妮像是咬着托盘边缘，做出迷惑不解的样子——眼珠子转来转去，脑子一时混沌了。</p>
<p>等了一分钟，她的结论出来了：“对……对啊，吉斯！真是好险啊！”</p>
<p>“你觉得这样就够了的话，那我也根本不想做什么矫正了……”奥芬坐在椅子里，表情像是在说，我真是服了。不过波妮完全没听见他的话。</p>
<p>“编造虚伪的谎言企图蒙骗本小姐，真是符合黑魔术士风格的卑劣手段啊！”她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奥芬，“但我是不会被这种伎俩所迷惑的！早在昨天晚上，我已经想好解决你这种卑鄙小人的对策了！”</p>
<p>说完，波妮当场蹲坐下来。</p>
<p>然后开始发出呜呜的痛苦呻吟。</p>
<p>“波姬？”坐在椅子上的君士坦斯诧异地把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但是被波妮甩开了。</p>
<p>“不要捣乱！”波妮像个小孩一样趴在地板上，样子很是难看，“柯姬姐姐，等会儿再来找你！仅仅因为认错人就把对戴安大人的钦慕之情忘得一干二净，真是恬不知耻！”</p>
<p>“认错人已经足够造成致命打击了吧……而且那家伙，还是个闷骚欺诈师。”</p>
<p>“闭嘴！现在作为敌对关系依然可以互相尊敬！”波妮使劲摇头，接着又回复了一开始的姿势。</p>
<p>“呜——！呜——！”她继续大声呻吟。</p>
<p>“…………”奥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这一切。</p>
<p>过了好几分钟，波妮似乎喊累了，看了对方一眼，喊道：“啊啊好痛苦啊！不来人帮帮忙的话我可能会死啊！”</p>
<p>“哦哦。”奥芬说着用叉子把碗里最后一只虾子叉起来。</p>
<p>“波姬……”君士坦斯以同情的口气对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只想告诉你，这个穿黑衣的人冷血至极，就算见到有人在受苦也不会有哪怕一小勺的同情心的。”</p>
<p>“不要说这种招人误会的话！”奥芬站起来，“我只是觉得，一个像模像样的女性，还抱着很随便的态度去依赖别人，这简直不能忍！”</p>
<p>“……那如果是男的你就会出手相救吗？”吉斯问道。</p>
<p>奥芬秒答：“出于种族方面的想法问题，绝对不会救男人。”</p>
<p>“那……不就是薄情冷血吗？”</p>
<p>“烦死了！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不要个个都觉得我是个冷血男！”</p>
<p>“最后还无理取闹。”</p>
<p>“真讨厌啊。这种丝毫没有理性的大人真是丢人现眼呢。”</p>
<p>“混蛋！！”</p>
<p>就在这时——</p>
<p>巴格阿普瞧见波妮眼里微微含着泪花，不顾那三个争吵不休的人，一个人悄悄离开了。</p>
<p>“真是好天气啊。”</p>
<p>“……是啊。真是很适合陪着不给工钱的无能警官一起慢吞吞地巡逻的天气。”奥芬说。</p>
<p>下午时分的多多坎达市，奥芬和君士坦斯一起走在街上巡逻。</p>
<p>听了这样的讽刺，君士坦斯丝毫不为所动。</p>
<p>她还闪着星星大眼，对奥芬说：“我呢……一看见像你这样吃上顿没下顿一贫如洗还愿意无偿帮助我……就满心欢喜♥”</p>
<p>“……看来总有一天要和你认真算算账……”他语气险恶地说。</p>
<p>君士坦斯故意看着其他方向，改变话题说：“那个……先不说这个，奥芬——昨天那件事，你最好要留点心。”</p>
<p>“留什么心？”</p>
<p>君士坦斯稍稍思考了一下：“那孩子，执念很深的。”</p>
<p>“你这说明还真是简洁。”</p>
<p>“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先说好，”她竖起一根指头说，“之前就因为部长的事，我们之间一直是对立关系……吉斯那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我不得而知，但如果和波姬亲自行动比起来的话，简直是小儿科。”</p>
<p>“也就是说和你这个姐姐是一路货色。”</p>
<p>奥芬的语气还是挺认真的，但君士坦斯并不这么认为。</p>
<p>“听我说奥芬，现在可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她一脸严肃，“要说那孩子的执念到底有多深，有多执拗——”</p>
<p>她突然不说话了，看了一眼前方，烦躁地用手一指说：“就跟那个一样。”</p>
<p>君士坦斯手指的方向——也就是道路前方，蹲</p><p>着一个女人。女人身上已经不是前几天的女服务员打扮，换成了白色礼服加花帽子，不用说就是波妮本人。</p>
<p>波妮又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p>
<p>“难不成……直到我去施救为止她要一直持续这种行为吗？”奥芬嘟囔。</p>
<p>君士坦斯突然笑着说：“……七年前，我们因为同班同学的哈曼而互相仇视的时候——”</p>
<p>“你们活到至今为止都在重复做这种事情吗……？”</p>
<p>“不用你管。总之那个时候，那孩子采取了『早上，在房间出口放置装满蜡的水桶把你滑倒作战』，不间断地持续了两百三十六天，直到我滑倒发出惨叫为止。”</p>
<p>“哦哦。”</p>
<p>“相比之下我采取的是『在梳子上涂满胶黏剂作战』，是不是很可爱？”</p>
<p>“你的这个更加过分吧……不过像这种事，只要无视就可以了吧。”</p>
<p>奥芬对蹲坐在路上的波妮看都没看，从她旁边走过，走了几米远之后——</p>
<p>咻咻！</p>
<p>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他慌忙回过头。听上去像是从背后扔石头的声音。</p>
<p>回身一看，波妮已经不在刚刚蹲着的地方了。</p>
<p>“…………？”</p>
<p>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重新朝前一看，在几步远的地方蹲坐姿态的波妮又出现了，真搞不懂是何时移动过去的。她的样子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依旧不断地发出呻吟。</p>
<p>君士坦斯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说：“我没说错吧？执念很深的。”</p>
<p>“不……与其说是执念，不如说根本就是个怪胎……”奥芬擦擦汗，看着前方不停呻吟的波妮。</p>
<p>“既然如此——”奥芬做好打算后，把手伸进君士坦斯的制服口袋，把她的飞镖拿了出来。这是派遣警察官的装备品，针尖上都涂了速效性的软化剂。奥芬奋力朝波妮投去。</p>
<p>飞镖发出咻的一声刺中她的肩膀。同时奥芬再次从波妮的旁边走过。</p>
<p>咻！——</p>
<p>……耳边又响起物体掠过的声音。那正是刚刚他投掷的飞镖。</p>
<p>“…………”他心惊胆颤地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了波妮的踪影。这时……</p>
<p>“呜呜，呜呜……”</p>
<p>“————！？”奥芬听见背后传来呻吟，慌忙转过身去。果然又是故技重施，波妮又蹲坐在了几步远的地方。</p>
<p>“这——这到底是什么魔术！？”</p>
<p>“没什么，只是从你的死角移动过去的而已……”君士坦斯简单地说明。</p>
<p>奥芬凑近她问道：“肩膀中了飞镖也能这样！？”</p>
<p>“她用食指和中指一夹把飞镖挡下了。如果这种事都觉得惊讶，那你肯定应付不来这孩子的。”</p>
<p>“至于么……”奥芬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有这种本事，干嘛不去干点有益社会的事情啊……</p>
<p>不过奥芬笑了笑说：“这样的话……我也有办法。”</p>
<p>他背朝波妮，朝着来时的路大步往回走，说道：“只要不从她旁边经过不就行了。”</p>
<p>但是——</p>
<p>“呜——呜——！好痛苦哇！”</p>
<p>这声音从背后很近的地方传来。奥芬心里一惊，反射性地拔腿狂奔。即使如此——</p>
<p>“啊啊！我的胸好痛哦！”</p>
<p>还是能听见那个声音。</p>
<p>“我了个天！？”奥芬惊叫一声，回过肩看看怎么回事——在他全速狂奔的状态下，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追得上，更不要谈继续她那蹩脚的演技了。</p>
<p>狂奔中的他所看到的是，波妮正蹲在吉斯手拉的一辆平板车上。</p>
<p>“混账吉斯！你从哪冒出来的！”奥芬怒吼</p>
<p>吉斯面无表情地拉着嗒嗒作响的平板车说：“当然是因为听到了波妮小姐的呼唤——”</p>
<p>“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从物理角度来看，你是打哪儿钻出来的！”</p>
<p>“…………”吉斯神色惊讶，“这个，当然是因为波妮小姐在喊我。”</p>
<p>“啊啊啊啊！越来越莫名其妙了了了！”奥芬边跑边抱住脑袋，不停地惨叫。</p>
<p>这时从身后传来叮叮的响声。</p>
<p>“哈喽。”只见君士坦斯不知从哪搞来一辆自行车从后面追上来，“我没说错吧，奥芬？你说难搞不难搞？”</p>
<p>“你当这是看戏啊！”按理说已经喘不上气了才对，不过黑魔术士在全力冲刺的状态下依然可以发声，“可恶——老子跟你拼了！休想追得上我！体力绝对是我强！”</p>
<p>“太天真了，奥芬。”君士坦斯从把手上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头，干脆地说，“想要让你停下来，手段只有一个。”</p>
<p>“唉？”就在奥芬刚刚表示出疑问地瞬间——</p>
<p>“吉斯！”波妮喊了一声。</p>
<p>吉斯听到后，向并排奔跑的奥芬前方伸出一条腿——</p>
<p>“哆哦哦哦哦哦！？”突然被绊倒的奥芬无助地摔倒在地。与之同时，一阵脆俐的响声后，吉斯和波妮停了下来。</p>
<p>“你搞什么名堂啊啊！”奥芬怒吼着站起来，朝吉斯的脸上打出一记巴掌。吉斯在一瞬间躲了过去——</p>
<p>奥芬的手没刹住，失去威力的巴掌正好停在吉斯身后的波妮脸上。</p>
<p>波妮摸了摸那半边脸，像失了意识一般一动不动。</p>
<p>“…………”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p>
<p>波妮走下平板车，弯腰坐在路上，突然哭起来。</p>
<p>“好过分啊啊啊！”她开始大呼小叫，“我都已经这么拼命了！竟然遭到无视！这种对女生的努力视而不见的男人最差劲了！——简直是个，变态！偏执狂人！这种男人只会给女人带来不幸！”</p>
<p>她就这样哭个不停……</p>
<p>叮铃铃……</p>
<p>君士坦斯的自行车发出清脆的声响从前面饶了回来。</p>
<p>“奥芬……”君士坦斯刹住车子，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说，“以后你每天都要过这样的生活了。”</p>
<p>“为什么你要这么高兴啊！”</p>
<p>“如果想要结束这样的日子，除了上她的当以外别无办法……”吉斯说。他在以很熟练的样子拾掇那个平板车。</p>
<p>奥芬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看了看依然哭个不停的波妮。</p>
<p>他半推半就，语气低沉地说：“我懂了……我就上她一次当吧……受不了……”</p>
<p>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波妮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她把手放在眼睛下面揉了揉，神色欣喜地蹲坐着。</p>
<p>“呜！我好难受呀！”</p>
<p>奥芬低头看着她，半睁着眼嘟囔：“这算是做了一次志愿者吧……”</p>
<p>“别嫌东嫌西的，快点上当吧……不然很麻烦的……”君士坦斯催促。</p>
<p>奥芬老大不情愿地，把手放在波妮的肩膀上说：“你怎么了？”</p>
<p>霎那间——</p>
<p>啪！波妮抓住了奥芬的手腕，接着她站起来，发出一阵哄笑：“嚯—嚯嚯嚯！上当了——你上当了……”</p>
<p>可能是一口气说得太快导致舌头打结，她突然说不出话了。</p>
<p>“…………”现场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p>
<p>波妮又蹲坐下来，开始抽泣。</p>
<p>“我懂了……刚才那个不算数，我们再来一次……行了吧？”奥芬说着拍拍她的肩膀。她的抽泣停止了，接着忽然抬起满是泪水的脸……</p>
<p>她双眼放射的光芒如璀璨的星光，说道：“你好温柔啊……♥”</p>
<p>不好……</p>
<p>——奥芬心里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p>
<p>“怎么样？执念很深吧？”君士坦斯坐在吧台旁边的椅子里，语气轻松，“一开始尽是些鬼主意给人添一大堆麻烦，到后来却突然一反常态变得温顺黏人。8年前，我们因为表兄弟阿雷克</p><p>斯而彼此对立的那会儿——”</p>
<p>“你怎么老是说人坏话呢？柯姬姐姐。”波妮重回服务生的打扮，她面露不悦，将托盘竖在奥芬和君士坦斯之间，作成一堵墙，“我说柯姬姐姐，和奥芬大人说话的时候你的脸离太近了。今后，只要是奥芬大人呼吸到的范围内都不准进入。”</p>
<p>听完这些对话，奥芬无声地叹气——在吧台上摆着份量足以养肥三头小象的晚饭，这当然都是波妮准备的。</p>
<p>另外，在吧台一角，吉斯又是不请自来地将这些晚餐吃了个盘干碗净。</p>
<p>就在不停叹气的奥芬旁边，姐妹间的对话还在继续。</p>
<p>“我说啊波姬，你似乎，对这个男人没有充分的了解——”</p>
<p>“没有了解的是柯姬姐姐才对。”波妮用托盘啪啪地打着君士坦斯的脑袋，说，“我都听说了，奥芬大人是不是在无偿为你工作？这种事情今后我可是不允许的。”</p>
<p>“这人是个非法高利贷啊——是罪犯啊。你懂吗？”</p>
<p>“那又怎么样了呢？这种买卖不去做不就行了。我会全心全意来负责赡养的，对吧，奥芬大人？”</p>
<p>奥芬一言不发，只是搅了搅面前的蟹汤。看他没反应，波妮便觉得是默认，愈发得势：“奥芬大人已经不用再为生活所烦恼了。接下来您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和我在一起。”</p>
<p>“抱歉插一句，波妮小姐。”吧台角落突然响起吉斯的声音，“从老家带来的资金财产，已经快见底了。”</p>
<p>“咦咦，为什么？”</p>
<p>“波妮小姐的字条上写着所有财产都由我来管理，结果我玩了一圈下来，钱包已经减肥成功了。”</p>
<p>“明明是早上不见踪影的，来我们这儿时却已经是晚上，原因就在这啊……”奥芬说。</p>
<p>波妮诧异地说：“但那个字条不是……”</p>
<p>“您想起来了吗，波妮小姐？”吉斯一脸认真，“用诡计欺骗波妮小姐的那个人，他是谁——”</p>
<p>“…………”波妮迷茫了一会儿，最后把手一拍，笑容回到了脸上，“啊啊。但是，既然是奥芬大人做的事，也就没办法了。那就在这里打工赚钱吧。”</p>
<p>“明白了。”</p>
<p>“你们几个……”奥芬想说些什么，但当他意识到用普通的道理是无法和这两位沟通时，就闭上嘴放弃了。</p>
<p>旁边的君士坦斯站起来说：“我说——我作为姐姐表示反对，只要有这个高利贷魔术士在！”</p>
<p>“我可没必要去争取姐姐的许可。”波妮用鼻子笑了一下，“再说了，帮助姐姐这样的低能警察官，不是更像犯罪行为吗？”</p>
<p>“你说什么！？”</p>
<p>“吉斯！把这个通用型麻烦女人卷成筒去喂鱼！”</p>
<p>“我明白了！”</p>
<p>“我说你们！两个人对付我太卑鄙了吧！”</p>
<p>“…………”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奥芬一个人喝着汤，吐出了今天最后一口叹息。他抬起头，看见吧台里的老面孔——巴格阿普在擦杯子。</p>
<p>奥芬对巴格阿普说：“能帮我挖一个可以埋进一个人的坑吗？”</p>
<p>“那你究竟要埋哪一个呢？”</p>
<p>“……埋我。”</p>
<p>说完，奥芬回过头，面对那三个还在混战的人。为了发出使他们一起闭嘴的咒文——</p>
<p>他猛吸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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