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灵魂的深渊序

网译版转自百度贴吧翻译：心篱与怪物争斗之人，必须时刻小心不让自己也变成怪物。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弗里德里希·尼采我身处深渊之中——。深渊之黑暗，甚至让我的身与心的界限变得暧昧——。这处空间被冰冷与静寂所包围，将我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所有的感官尽数夺去，甚至吞噬了时间的流逝。黑暗中充满了浓密而沉重的空气，而我抱膝而坐，并无一语。黑暗在一点点侵蚀着我的身体，覆盖在我心上的堡垒也一点点被溶去。我终于失去了外壳，失去了作为个体的存在，逐渐成为黑暗本身。而这些，意味着死亡。身、心皆亡。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活着比死亡更痛苦。和那些比起来，寒冷、寂静而黑暗的这个世界反而更显温柔。而且，更加平等。如此就这样忘却所有，成为完全的无——。我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这世界万物——。………………漆黑的空间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有两处。赤红的光芒——。仔细看的话，那是一双眼。被染上了赤红的双瞳，静静地盯着我。我从这双眼中无法读取到任何情感，也只能如此回望着他。在那双眼中，我是什么样的呢？当我思考这些的时候，有个男人如同撕破黑暗般出现在我眼前。刚才的赤红双瞳，应该就是这个男人的吧。男人慢慢地向我伸出右手。他的肤色白皙，手指纤长。是一只纤细而优美的手。“要和我一起走吗？”男人的声音让停滞的冰冷空气产生了震动。而我不明所以，只是无言地回望着他。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我无法读取其中的情感。而他的表情也未见丝毫变动。“要和我一起走吗？”男人再一次问我。这个男人是来带我走的吗？为了什么？我再一次回望他，而他的赤红双瞳没有告诉我答案。所以——。“和你一起走的话，会怎么样？”我如此反问他。我很习惯疼痛。对于如何切断身体的感知来忍受疼痛的方法也很熟知。但是——。“我将，赋予你新的人生。”男人静静地说道。“新的人生？”“没错。”男人颔首。这个时候，我似乎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终于放松了脸部的肌肉，微微露出了笑容。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新的人生是什么，只是很高兴他对我笑了。所以，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和他的外表不同，充满了力量。而且——。也很温柔——。直到刚才还充满了黑暗的世界便彻底改变了。那一定是因为我重生了。一寒风毫不留情地夺去我身体中的热量。不过——。肉体所感受到的寒冷，根本不值一提。疼痛也是如此。我能忍受任何疼痛，因为我知道如何去切断肉体上的感知。只要以俯瞰的姿态，将心从身体中分离出来就可以了。就像灵魂从肉体中脱离出来那样——。真正令人无法忍受的，并非肉体上的痛苦，而是心中所感知的东西。悲伤或是痛苦，愤怒或是憎恶。以及从失落中诞生的心伤，是肉体的感知无法比拟的。无论你如何抗拒，它都会无情地从间隙中潜入，如同病原菌一般，无限繁殖下去。不仅如此。痛苦扩散，发出惹人生厌的声音，渐渐削弱人的精神。如此反复，扭曲的心便再也无法恢复原状。“而你，也明白这一点吧——”七濑美雪立于水门管理室的屋顶上，伴着白色的吐气低语。而呆立在管理室一旁的青年并没有听到。本来，她就没打算让他听到。因为他此时此刻正深切地体会着这一点。目送着离去的救护车，他的思考一目了然。愤怒、憎恨、悲伤，所有负面情感交杂其中，形成巨大的漩涡。本该涌向他人的浪潮，却夺走他全部的光芒，最终转变为后悔和失落，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他——齐藤八云，此刻正凝视着深渊。那是充满着冰冷而沉重的空气，并且深不见底的黑暗。是曾经七濑美雪所处的同一个世界。八云的心——会再次被啃噬吧。然后，渐渐迷失自己。七濑美雪光是想象着这些，身体内便涌上一股微热的冲动，然后渐渐放松了脸上的肌肉。不用看也知道，此时她一定是一脸陶醉的表情吧。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嗜虐性并非与生俱来，而它的种子却是埋在所有人心中的。会不会发芽，多源于环境。沉睡在心底深处的残暴之种，会因为外界的打击而发芽，并且在黑暗中逐渐成长。到了这一步，便是等待花开的一个契机。只要八云凝视深渊够久，便一定会发掘出他心中的嗜虐性。就如同我一样。他也一定会因为他人的苦痛而高兴地颤动。但是，七濑美雪的目的并不在于此。而是更远的地方。“你很痛苦，很悲伤，也很难过吧。”七濑美雪说到这里，突然朝向八云伸出了手。身在远处的八云不及手掌般大小。“不过呢——”七濑美雪将伸出的手握成拳头，如同将八云收入掌中。她似乎能听到八云的心被敲碎般，发出破裂的声音。“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才要开始——”七濑美雪如此向掌中的八云宣告后，背身离去。为了寻找更深的黑暗——。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藤和利坐在医院的休息室里，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个问题。为了救出被七濑美雪绑架的小泽晴香，他拼命奔走。她明明能得救的，他也是如此深信的。却没想到完全被对方摆了一道。八云的推理让他们以为七濑美雪和晴香都身处于旧木下医院。然而，那里并没有两人的踪迹，却是同时期失踪的少女睡在那里。而七濑美雪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通过平板电脑，在嘲笑他们一番之后，更是向八云提这根本就是恶魔行径。而八云为了救晴香，是起了杀心的。谁也无法责怪他。在总归要失去一个人的情况下，选择救那个对自己重要的人，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做了选择之后，他所要背负上的“业”，也是非常沉重的。夺取他人生命的罪恶感，会一生都伴随着他，让他痛苦不堪。对于见过无数亡魂，而比别人更了解生命可贵的八云而言，那会比想象的更痛苦。不可以让八云成为杀人犯。后藤仅凭着这样一个信念，阻止了八云。并不是要舍弃晴香，他是打算阻止八云后再去救晴香的。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七濑美雪毫无犹豫地将束缚住手脚的晴香推入了湖中。虽然后藤和石井拼了命地将沉入湖中的晴香救上了岸，可那时她早已没了呼吸。“可恶！”后藤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他无法感知到疼痛。内心受到的冲击太大，甚至开始麻痹肉体的感觉。不经意抬起视线，八云背靠着墙站在那里。如同静止了般一动不动。他的脸毫无生气，眼神也是空洞的。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抱歉。后藤不知道内心说了多少遍。如果他和石井能早一步到达水门，或许晴香就能得救了。不对——。在此之前就有过分歧。如果后藤没有阻止八云杀了那个少女，或许晴香根本就不会被推入湖中。他当然明白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可如今，他的思考却被困在了这里。他甚至开始觉得，让他们陷入岔路或许正是七濑美雪的目的。“后藤警官，现在先别想那么多了。”向他搭话的是坐在对面的真琴。她也是为了救晴香而四处奔走的其中一人。她一定也很后悔，或许也在思考着和后藤同样的问题。但是她并没有任由自己被这种情绪支配。“是啊……”后藤深呼一口气后站了起来。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坐着，仿佛自己的思考都要朝着不好的方向走了。或许是心中阴沉的缘故，从窗户照射进来的耀眼阳光反而让人心生厌恶。“让你们久等了。”石井向医生询问完晴香的状况后，喘着气跑过来。急切地想要知道晴香的状况，后藤却在一瞬间犹豫了。一想到可能会听到最坏的结果，他连话都说不出口。不仅是后藤，似乎八云也是如此，因此只是直直得看着石井，一句话都没有说。“晴香的情况怎么样？”催促他的是真琴。这种时候，倒是女性更靠谱一些。“啊，是。暂时保住了性命。”石井的话，让四周都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叹气的同时，后藤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他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倒下去。“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石井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刚刚的安心感被瞬间打破，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无法言说的不安。“但是什么？发生了什么？”看到后藤逼近，石井垂着眉头开口。“晴香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她现在是靠着人工呼吸机在呼吸，情况不容乐观。”石井的声音充满着痛苦。“她还活着对吧。那就没问题了。她一定会醒的。”后藤提高了声音。现在还没有结果，与其不安，倒不如相信她一定会醒。“我也希望如此。可是……”石井的眼睛不安地转动。后藤本已下了决定，可如今面对石井这样的表情，他的意志开始动摇。“…………”“医生说——有脑死的可能性。”石井的话，彻底击碎了试图相信的后藤的内心。“脑死……”这句话——未免太过沉重。所谓脑死，指的是大脑受到损伤而无法恢复机能的状态。就算心脏还在跳动，如果无法自主呼吸，就无法恢复意识。脑死没有治疗法，若是没有机器的帮助，甚至连呼吸都无法做到。不管愿不愿意，这都让人想起八云的舅舅一心的那件事。一心被卷入某次事件时，因为被刀刺而陷入昏迷的状态。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因为无法恢复意识而被判定为脑死。他的意识一次都不曾苏醒，就这样走了——。现在的晴香也是同样的状态？“开什么玩笑！你是说晴香脑死？！”后藤怒气上涌，抓起石井的前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只是他怎么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我也不想相信啊！因为这是在太残酷了！”石井拽着后藤的手腕一边吼道。胆小的石井如今却是罕见地如此宣泄自己的情绪。对石井而言，这也是让他无法相信的事实吧。“争吵也没用。现在就只能相信着等待了。”真琴介入道。就算不说，后藤也明白。不管他们如何争吵，也无法改变任何现状。“抱歉……”后藤向石井道歉后，逃避着移开了视线。而八云的身影进入了视野。额上冒着汗的八云用左手覆住赤瞳，露出苦闷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在拼命压抑着自己想要叫喊的冲动。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后藤却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在压抑的沉默中，有一男一女朝这里奔来。以前参与发生在长野的事件中时，后藤曾与他们打过照面。那是晴香的父母，惠子和一裕。在晴香被救护车送走之后，石井就联系了他们。他们在听到消息后马上从长野县赶了过来吧。晴香的母亲惠子看到他们停下脚步，露出沉痛的表情，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藤对惠子回礼，却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是晴香小姐的父母吧。我是联系你们的石井。我带你们去医生那里。”石井在真琴的催促下出声道。惠子回了声“好”便跟上了石井，父亲一裕却没有。一裕露出鬼神般的神情瞪了过来。视线的前方——正是八云。那并不是父亲嫉妒厌恶自己女儿的恋人这类简单明了的感情。虽然无法很好的解释，或许他是认为八云是元凶吧。八云正面接收了他的视线，然后走到一裕与惠子面前，深深地低下了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接下来的话八云没能说出口。不是喊叫，也不是怒吼。一裕的语气有所遏制，尽管如此，不，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感受到包含在里面的真切的想法。“…………”八云抬起头。“现在马上，给我出去。并且希望你，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女儿面前。”一裕再次强调。“等一下。八云已经努力去保护晴香了。不是这家伙的……”一裕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后藤，堵住了后藤想要袒护八云的话。充血的双眼看上去实在让人悲哀。后藤注意到了。一裕对八云并不是愤怒或是憎恨，而是作为父母想要保护女儿的，最切实的愿望。“如果你是我，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一裕质问他。想要反论的后藤脑中，浮现出养女奈绪的面庞。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奈绪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他的孩子，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存在。如果是奈绪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能接受这个事实吗？或许会和一裕一样抗拒八云。但是——。就算如此，八云也为了保护晴香而倾尽了全力。更何况，他甚至为了她起了杀意。“八云他，为了晴香……”后藤说到一半，被八云抓住了手腕。他的眼睛在说——不要说，什么都不用说。八云是打算一人独揽这次事件的责任。不，不对。不仅只是这回。一直以来，虽然没到危及性命的地步，却也让晴香遭遇了很多危险。他一定是觉得这些都是因为和自己扯上了关系。“不是的。你是……”“已经够了。”八云打断后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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