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序曲

<p>牺牲理性换来的天才没有任何价值。</p>

<p>上帝做过许多不公平的事，只有这一件不能容许。</p>

<p>将天才这个正数乘上疯狂这个负数，就会得到极大的负数。</p>

<p>（以上皆为世界和平科学学会中，对峰岛勇次郎的简短评论。）</p>

<p>两年前。</p>

<p>「紧急停机!」</p>

<p>一名部下在接连亮起的红色指示灯前大声喊道。</p>

<p>红色的灯号随着一阵操作拉杆、按钮与键盘的声响陆续消失。</p>

<p>「又失败了吗?」</p>

<p>笠原实沉重地垂下肩膀，疲惫地重重坐到椅子上，双手掩住脸，想在脑子里整理出问题所在，却又忍不住对自己哼声冷笑。</p>

<p>老早就有堆积如山的问题迟迟未能解决。内建电池的重量过重、框体强度不足、思考逻辑离最佳化的目标更是差了老大一截，会顺利成功才怪。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强行测试，原因就在于上头对于计划大幅度延迟，已经催得非常紧了。</p>

<p>然而他心中却仍然存有幻想，幻想搞不好会成功，让他觉得心存侥幸的自己实在非常可耻。</p>

<p>「主任。」</p>

<p>「笠原先生，我们该怎么办?」</p>

<p>当他把双手从脸上拿开，就发现这群六年来一起推动这个计划的好伙伴，正以不安的表情看着自己。他们也知道这个计划已经濒临废案边缘了。</p>

<p>或许这个计划原本就不可能成功。凭现在的技术，要想开发出能够自动判断并行动的多目的多脚型无人战车用俗气的说法就是要开发战斗机器人，需要跨越的障碍实在是太多了。</p>

<p>「我看还是很难内建驱动用电池吧?现在最大的瓶颈就在这里。」</p>

<p>「不，电池绝对不能拿掉。Leptoa的主要目的是游击战，游击战当然也包括侦察之类的防卫行动，一定得具备长时间连续独立运作的能力。要是把电池改成依靠外部环境供给能源，根本就没得商量。」</p>

<p>这时传来了部下有点犹豫的声音。</p>

<p>「如果采用峰岛的技术，应该会有办法解决吧?」</p>

<p>这个已经提过很多次的意见，让笠原险些心动，但他最后仍然勉强自己摇了摇头。</p>

<p>峰岛勇次郎乃是人类史上最棒也最疯狂的科学家，他肆意散播的发明与疯狂，在全球各处都留下了痕迹。从八年前神秘失踪到现在，仍然对全球造成莫大影响，已经成了疯狂科学家的代名词。连他开发出来的技术，都因为他的为人而跟着遭到厌恶的情形也并不罕见。</p>

<p>「如果你也是个技术专家，就该靠自己的能力想办法解决。而且你知不知道想采用峰岛技术，得先拿到多少许可、办多少手续、花多少时间?更何况还会多出一大堆限制跟监视，这种做法我不能接受。」</p>

<p>说完这句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萤幕上显示出机器人姿势歪斜，就像静画般一动也不动的模样。</p>

<p>「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实验已经结束了。我会去跟上头报告，大家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p>

<p>众人一个个动了起来。</p>

<p>其中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看来是没戏唱了。」这句话深深刺进了笠原的心里。</p>

<p>「我本来就没抱多少期望。」</p>

<p>听完报告之后，本部长的声音显得颇为冷淡，毫不掩饰心里的失望与嘲笑，让笠原懊恼得咬紧嘴唇。</p>

<p>「不过需要解决的问题已经很明白了。第一是内建电池的轻量化与延长驱动时间；只要能做到这点，就有办法弥补框体脆弱的问题。思考逻辑也可以透过去除不确定因素」</p>

<p>「这我已经听腻了，你知道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几年吗?」</p>

<p>本部长毫不容情地阻止他说下去。</p>

<p>「看来你也差不多到了该想想自己去留的时期了啊。」</p>

<p>笠原还想说些什么，但本部长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制止。</p>

<p>「你可以下去了，我会祈祷下次不是在你提出辞呈的时候见到你。」</p>

<p>笠原回到自己的座位，将累积连日疲劳的身体靠在椅子上。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散乱的文件反而凸显出一连串努力的徒劳无功。</p>

<p>他朝着就像腐朽的昆虫残骸一样倒在实验室里头的实验机看了一眼。框体承受不住机体的重量而弯曲，看起来像是眼睛的六具摄影机失去光亮，徒增悲哀的感觉。</p>

<p>「是时候了吧。」</p>

<p>然而在写辞呈之前，还有件事非做不可。这群部下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为了自己愚蠢的梦想如此尽心尽力，至少也得帮他们确保去处才行。</p>

<p>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名片簿，开始寻找合适的管道。</p>

<p>就在这时，笠原的电脑终端机上响起了收到邮件的声音。</p>

<p>寄件者的栏位上写着「CuCuluS」。他并不认识这个名字，对邮件帐号也没有印象，让他犹豫着该不该开启邮件。然而「戴达罗斯的迷宫」这个奇特的标题却扰乱了笠原的心。为防万一，他先检查过有没有病毒，然后开敔了邮件。</p>

<p>邮件的开头显得非常奇妙。</p>

<p>『你好，笠原老弟。我的名字不方便告诉你，但是连个称呼也没有又很麻烦，我想想看，对了，你就称我为CuCuluS吧。</p>

<p>好了，自我介绍就到这里，我们马上进入正题吧。我想帮助你解决你现在面临的烦恼。首先关于内建电池的轻量化，其实』</p>

<p>笠原追着文字移动的视线停了下来。这封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计划的极机密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这个CuCuluS又是什么人?</p>

<p>然而这些疑问很快就被接下来的技术说明赶跑了。</p>

<p>「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啊。」</p>

<p>笠原发出吞口水的声音。实验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电池的重量，而邮件中所提的解决方式，却实实在在地指出了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盲点。</p>

<p>笠原看邮件看得忘了时间。直到刚刚都还挥之不去的绝望感，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