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04 史莱姆与狼之夜 ~莉莉视角~

启明之前。我正在练习尚未掌握纯熟的部分拟态，忽然注意力断了。

「……」

环视周围，大家入眠的姿态映入眼帘。

主人就躺在我身边。

他的身体靠在我身上，体温隔着衣服传递过来。突发奇想伸手碰了下他的脸颊，指尖传来粗糙的手感。只令人觉得是男人的皮肤。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让我的内心感到了些许的苦闷，呼吸间带上了些许的炽热。

想要让他看着我，也想一直这样看着他的睡脸。这份洋溢着的感情，让夜晚的时光是如此的令人留恋，令人翘盼。

在主人的另一面，是睡的正香的葛贝拉。

而趴在我膝盖上缩成一团的菖蒲鼻子一抖一抖的。

在篝火的另一侧，能看到萨提亚斯和深津君躺着的身影。

在这幅景象当中，引起我注意的是在稍远处同艾莎莉娜嬉戏的莎露比娅。

「主、人！」

「好了好了。不能调皮哦？」

存在形式与精灵相似的她正微微浮在空中。金褐色的深色头发与松散的服装就仿佛在水里一般飘摇。而从主人的手背上伸长出去的艾莎莉娜正缠绕在那丰满的身体上撒娇，构图好似一副画卷。

「这艾莎莉娜，还真是黏莎露比娅啊」

听到我的声音，莎露比娅咯咯笑了起来。

「毕竟像是住在一起的」

「人」

艾莎莉娜用嘶哑的声音同意道，莎露比娅摸摸头表示夸奖。

「小艾莎莉娜，似乎想要学幻惑的魔法。说是想要和老爷说话」

「和主人说话？能做到吗？」

「是啊。只要使用幻惑的魔法，就能让人看到不该看到的，听到不该听到的对吧？这算是一种用法」

「啊，这样啊」

一瞬间我还没懂是什么意思，但听了莎露比娅的解释明白了。

「确实，用得好的话，或许就能够对话了呢」

「是吧？实际上，在『雾之仮宿』的世界已经说过话了。小艾莎莉娜对幻惑魔法有很高的适应性，说不定马上就能学会了呢」

「诶——」

我正回话，睡在我膝盖上的菖蒲突然起身。

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的话。

她惊乍地瞪着艾莎莉娜。

「咕、咕……？」

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像是『你个叛徒』的表情。

圆溜溜的眼瞳瞪得老圆。

这时，她突然从我膝盖上跳了下去跑走了。

「咕——！」

「诶，你要去哪！？」

菖蒲的小身体在悲号般的哭喊声中消失在了夜晚的森林里。

我放下伸到一半的手。

「真是的，这菖蒲……」

「不去追吗？」

莎露比娅问道。

转眼望去，葛贝拉也因为刚才的嚎叫醒了过来，正看着这边。

「嗯——。菖蒲也不会太乱来……况且，一个人在附近瞎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没头乱跑的样子」

「怎么说？」

「今晚贝尔塔走的就是那个方向。菖蒲似乎是追过去了」

虽然贝尔塔走掉是在老早之前，但靠菖蒲的嗅觉是可以追上的。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完，莎露比娅表示理解了，葛贝拉也再次合上眼。

「你对妹妹们还真是上心呢」

莎露比娅用手掩嘴一笑，随后话锋一转。

「对了，莉莉。正好趁这个机会，先容我道个谢」

「道谢？」

「是啊。对于离群龙的位置现在已经有所眉目了不是吗？都是你的功劳」

正如莎露比娅所说，在这2天的探索中，我们得到了目标离群龙的线索。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受伤了，正在这附近潜藏休养。这大概是为了躲过龙的权宜之计，但对于靠嗅觉追踪的我来说，对方不动反而更好。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找到了。

「谢谢，莉莉」

「不用啦。也不是需要你郑重道谢的事情。如果非要说的话，对主人说吧」

决定要协助萨提亚斯的是主人。

这样下去人和龙可能会双双悲剧。而面对想要坚决避免这个结果的萨提亚斯、紫兰、小惠，主人予以了回应。主人并不是会对这种流血事件袖手旁观的人，更何况他也很重视与莎露比娅之间的约定。

只是，我感觉到原因似乎不仅如此。

——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以前，必须做点什么……。

我想起主人说这句话时候仿佛置身其中的真挚表情。在我的眼里，似乎主人本身就有着绝不愿让离群龙被杀死的想法。

甚至让我认为，或许，主人对萨提亚斯的一族带入了特别强的感情。

若是这样，恐怕……。

「……」

萨提亚斯一族。拥有自我意识，和莎露比娅说的『知晓历史者』有关系，和主人不会产生感应。对于其真实身份，我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推测。

也希望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甚至是期·待·自己是正确的。

正因为我自己有所察觉，所以我将这份期待慎重地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不需要急躁。因为再用不了多久，主人就能够兑现与莎露比娅的约定了。

◆ ◆ ◆

在陪艾莎莉娜玩耍的莎露比娅回到主人身体里去以后。

「啊，回来啦。贝尔塔」

正当我部分拟态训练告一段落，端详主人的睡脸稍作歇息的时候，看到双头狼回来我一如既往地搭话道。

贝尔塔是工藤陆的眷属，在我们这里当护卫。虽然现在我已经康复，护卫的必要性不复之前，但由于没有得到主子工藤的指示，就这么半推半就地继续和我们同行了。

没得到指示，是因为现在贝尔塔无法和工藤取得联络了。

而贝尔塔似乎一开始就被告知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态。

无法取得联络。

也就是说已经忙得分身乏术了吗。

一想到工藤现在可能在哪里搞事情，就感觉有股恶寒。

虽然问过贝尔塔，也只得到了不清楚的回答。也可能是虽然清楚但不能回答，不过就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

在一开始同行的时候，还想着或许可以从贝尔塔这边打听出工藤的动向，但最近已经彻底放弃了。现在的贝尔塔，只是普通的亲切同行者。

「抱歉啦，贝尔塔。菖蒲似乎给你添麻烦了」

回来的贝尔塔其中一颗脑袋上，攒成一团的菖蒲正睡在上面。

和我想的一样，果然菖蒲是向贝尔塔那边跑过去了。

「……咦？菖蒲，怎么感觉比平时还要圆了一点？」

明明没有吸入空气膨胀，但身体却比平时大了有3倍。

贝尔塔的一颗头望着另一颗头上的菖蒲，很有人情味地无奈叹气道。

「……只是吃撑了」

「啊啊。所以困得睡着了啊……」

似乎是赌气大吃特吃了一把。

还那样逃出去，就那么受打击吗。

「……在哭哭啼啼地和我一起吃我打猎到的怪物的时候，突然昏睡过去了。吓死我了」

「啊哈哈。毕竟是个孩子嘛」

「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

贝尔塔无奈至极地说道。

不过她虽这么说，走路的时候却是小心注意不把菖蒲摇醒。

这一幕看起来是如此温馨，贝尔塔从我的身前走过团起身子。

地方离我们有点远。贝尔塔一直都是这样。

「呐，贝尔塔」

我带着平和的心情开口道。

「怎么」

「你是不是在对我们隐瞒什么？」

「……你在说什么」

回答的声音透露出了些许的慌张。我就说。

贝尔塔基本上是会和我们拉开距离。而自顾自黏上去菖蒲可以说是例外。

而其中，和贝尔塔感觉最生疏的就是我。

按主人的说法，在高屋纯那件事过去，贝尔塔从工藤那边再次回来的时候样子就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我推测是不是工藤干过『什么』和我……或者说和水岛美穗有关的事情。

而贝尔塔没法完全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算是她诚实的表现。

这种品质是个美德，但也有藏不住事的缺点。在这层意义上，工藤把贝尔塔安插到我们这边来可算是一个失误。

仔细想想，也有点不可思议。

为什么工藤要特意让贝尔塔过来？

是有什么意图吗。还是说，只是心血来潮。也可能只是排除法的结果。

无论如何，这对工藤来说是个失败，也或许可以说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呐，贝尔塔」

我再一次喊道。

「你的主人……工藤陆，真的劝不住了吗？」

戒备着我再度追问的贝尔塔微微瞪大双眼。

「……为什么，你要关心这个？」

「嗯——。也有在我被高屋纯拐走的时候出手相助的原因在里面……不过，还是因为感觉和主人很像吗」

主人和工藤彼此都很在意对方，周围人也是一样。

我对工藤也抱有一定的关心。

「工藤陆是，人类的软弱和丑恶造就的魔王。可能就是主人会走上的另一条道路。如果能够拉回来，我还是希望拉回来的。更重要的是，这是主人的期望」

进一步说，我并不讨厌这头不拘小节而又体贴旁人的狼。

贝尔塔是工藤的属下，对于他的命令只能绝对服从，但看她照顾菖蒲时候的样子，心性实在是和邪恶相去甚远。我不想与她为敌。

现在，还没有工藤犯什么新罪行的消息——除了让贝尔塔和我们拉开距离的『什么』。但是，在这个世界情报传递方式十分有限，等到事情大到消息传到耳中就为时已晚了。

这种机会，这种时候，不知道还能继续到何时。

带着这份心情，我斟酌着言辞。

「这样下去，工藤陆就无可挽救了。所以……」

「话就说到这里吧」

话被打断，我闭上了嘴。

「你也应该知道。吾王，不会罢手」

平静的眸子注视着我。

「不。也可能是已经无法罢手了。那位大人已经只能靠着仇恨活下去了」

语气很是平淡。

但是，其中包含的感情，却绝不冰冷。

「若在那位大人还非王的时候，伤害他的只是人类的恶意或许还好。若是那样，王便可以靠着对恶势力的憎恶活下去。但是，伤害那位大人的，是陷入恐慌的一众人类，被死亡的恐怖所逼出来的软弱。这一面只要是个人便会有。憎恨这点，就意味着憎恨全人类。那位大人，除了成为魔王已经别无他法」

贝尔塔平静叙述的态度，让我知道我的想法，早就在她的脑中不知转过多少次。

我还以为他们的主从关系会更加的冷淡。

还是说，只有贝尔塔是这样呢。

可以确认的是，贝尔塔对自己主人的理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王已经步入这条道路了。无可阻止。你口中所说的，对王的挽救……在事到如今，肯定早已为时过晚了」

「贝尔塔……」

「史莱姆啊，你的事情我早已听说。你确实挽救了与我等的王似是而非的他了吧？倘若我等的王遇见的是你，或许如今会有什么不同吧」

贝尔塔缓缓摇动着尾巴，视线遥望虚空。

「然而，王在开始的时候在的并不是你。取而代之在的是……」

一抹消沉出现在声音里。

贝尔塔深深地，将肺里的空气叹了出来。

「……又若是，我并非贝尔塔，而是安东的话，或许如今会有所不同吧」

这句话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感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贝尔塔简短地回答了我的疑问。

尾巴贴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无言地宣告了谈话到此为止。

「总之，那你只要关心你自己的同伴就好。别忘了。我并不是你们的同伴」

贝尔塔以冷淡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划清了彼此之间的界限。

这态度让人感觉到一堵透明的墙壁。

但是，今晚似乎有一点不同。或许贝尔塔心里觉得自己多嘴了。不够沉着，将自己对王的想法说出了口。若非如此，肯定就不会有下一句话了。

「再说了，有空关心我们这边，你还不如考虑一下自己那边的问题怎么解决」

「自己这边的问题？」

我一问出口，贝尔塔就噤口不言了。

虽然狼的表情难以辨认，但能感觉到她自知不妙。似乎是不小心嘴滑了。虽然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事，但可不能就这么无视。

我正打算进一步追问。

可是，附近感觉到了一股气息。

我立刻切换到护卫心态，张望起来。

「我回来了，莉莉阁下」

稍稍快步靠近的紫兰出声道。

「欢迎回来，紫兰。巡逻辛苦你了……」

紫兰回答着，目光转向贝尔塔。

只见双头狼已经合上了双眼。

……太不凑巧了。

叫起来也不是不行，不过贝尔塔肯定已经做好应付追问的准备了吧。都已经把不愿回答的态度表示到这个地步了，事到如今也不觉得她会再透露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嗅着鼻子。

「嗯？紫兰。有怪物？」

「……是啊。毕竟是为此去巡逻的」

紫兰表情有点僵硬。

「是溅身上的血的味道吗？」

「稍微一点点。不用太在意」

晚上的戒备，基本是由我、洛丝和紫兰担任。

其中，保护睡梦中的大家是我和洛丝的任务。

而万一有我们所无法处理的敌人出现，就要在喊醒睡眠中的葛贝拉的同时，拖延时间直到葛贝拉加入战局。

现在，洛丝、加藤和惠并不在，但这个配置没有变化。

「没受伤吧？叫上我也行的啊」

「再怎么说也没有变弱到这个地步」

这倒也是。

紫兰现在的战斗力和洛丝差不多。虽然身体能力大幅度下滑了，但她有着足以弥补这一点的剑技。能够让她翻车的敌人不太会有。

而说起例外，似乎之前在镇子里就……。

正当我考虑着，紫兰表情稍稍僵了下。

感觉到气息的我转过视线，只见稍远处的深津君坐起身。

他压着自己睡乱的头发打了一个呵欠。

「早啊，深津君。起得真早」

「啊啊」

蜻蜓点水般的日常对话。

我对深津君的印象并没有主人和洛丝眼中那么坏。

况且，先别提印象好不好，本身就没什么印象。

虽然听说以前和主人起过冲突，但一起旅行以来还没发生过这种事。除了萨提亚斯，他不怎么和人说话。

「呐。莉莉。我有个问题，能问吗？」

所以，当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我感到有些意外。

「什么问题？」

我内心疑惑着回答道。

深津君稍作迟疑，询问道。

「你……不是水岛美穗，吧？」

「你认识水岛美穗？」

我们并没有向萨提亚斯和深津君透露过多情报。没有告诉他们我的身体是模仿水岛美穗的。这也就是说，他在据点生活之前就已经认识美穗了。

但是，美穗的记忆里没有他。

最近，完全龟缩我身体里面——偶尔我和主人亲近的时候会一惊一乍的——的美穗也是满脑子问号。

「那个，有见过她和加藤在一起」

「……啊啊。你，难道说是加藤的同班同学？」

深津君的回答让我理解了。

主人和深津君对彼此都没有过多深入打听。一直是视作萨提亚斯的协助者。所以即便内心想着『同年级里的没见过可能是低年级的吧』，相互之间仍是一无所知。

「深津君和加藤是熟人啊。……诶？但是，这么说来，加藤完全没有提过你啊」

「啊——……不是。因为我认识加藤的朋友，御手洗」

「啊啊，御手洗」

脑海里浮现出一位精神倍加的女孩子。

她在来到这边之后，身为『刚腕白雪』的名号广为人知。

她是加藤的友人，当然，美穗也认识。

「那，深津君是御手洗的同班同学？……嗯，不是吧。那样的话也该和加藤同班认识了。再就是，部活？」

「不。都不是。在刚入学的时候一起参加过活动。就是那个观测天梯的」

「啊啊。每年管理的星星观察会」

是主人和美穗初次见面的那个活动。

嘛，不过自那以后，在转移到异世界前也没什么交流了。

话虽如此，在据点的时候正是因为记得这件事，美穗才向主人搭话了，这么一想说不定这个活动是个相当重要的转机啊。

因为提到探索队的『刚腕白雪』御手洗，想到同样身在探索队的『韦驮天』饭野优奈的亲友『暗之兽』轰美弥和美穗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在奇利亚要塞和饭野短短的交流里也提到过，在原本的世界，美穗和饭野相互说过好几次话。而那原因正是因为美穗和饭野的亲友轰在星星观察会认识了。

「加藤因为没有参加那个活动所以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她，不过之后看到她和御手洗在一起」

「呼嗯」

不知为何深津君避开了视线。

从刚才开始，每次提到加藤的时候视线总是在飘。

诶？这个，该不会，是这么回事吗？

正当我这么想着，他的视线望了回来。

「不过，知道御手洗和星星观察会，果然你就是水岛美穗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啊。我不是水岛美穗。不过，也能说是。关于这块说明起来就很复杂了，我们也有难言之隐。所以，不先和主人商量一下很难回答呢」

「……是吗。这样啊」

深津君意外干脆地表示了理解。

这或许只是我多心……感觉他真正想问或许其实是加藤那边。在美穗的记忆力，加藤在异性中还蛮有人气的。身高150厘米，娇小可爱。性格……和现在比起来大不相同，但本质上应该没什么变化。

因为没说认识，看起来深津君没有和加藤直接说过话，感情也许没有强到能说是喜欢，但或许是有点那个意思的。

……总觉得自己似乎明白，深津君对主人的第一印象会这么差的真正原因了。

「你们帮了萨提亚斯这事还欠了个人情。也不能就因为尴尬，就一直拖着连道歉都不道一个啊」

深津君似乎不是坏人。

而对我们来说，也是越少树敌越好。等到主人醒来以后，我来帮他们搭个线吧。

我这么想着望向主人——就在这个瞬间。

「哇！？」

本应安眠的主人突然跳了起来，吓得我喊了出来。

「怎、怎么了，真岛。你醒着的吗？」

深津君怕是刚才的话被听到，说话声音有些尴尬。

不过，主人一句话都没说。

「主人？怎么了？」

感觉到样子不对劲的我随即发觉。

主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目光凝聚在森林中的一点。

「……感觉到了」

突然嘀咕的这句话，并不是对我们作出的回答。

「果然，是吗……但是」

轻语的声音好似牵扯着纤细的丝。

「情况……有点糟」

主人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的急迫。

「葛贝拉！还有萨提亚斯，起来了！」

主人拿起时常放在触手可及位置的剑，拿上唯一脱下的手甲防具即刻站了起来。

「马上出发了！」

说着，已经飞奔出去。

「主、主人！？」

就连我疑惑的声音似乎都没有传入他的耳中，主人全速奔跑的模样不一会儿便要消失在树林之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能就这么让主人跑掉。

我连忙追了上去，葛贝拉紧随其后。

——就仿佛，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悲痛求救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