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蔷薇千层派 期末考的犒赏

<p>1</p>

<p>一开始，自己实在无法确实掌握祥子学姊究竟在说些什么。</p>

<p>「那这样的话……」</p>

<p>这是十二月某天放学后，发生在蔷薇馆二楼的事。</p>

<p>由于就快要到期末考了，固定的集会也就到今天为止，下次集合就要等期末考最后一天了。因此，大家在稍微提出一些意见后便开始闲聊，而事情就发生在那个时候。</p>

<p>正因为当时处在那种状况下，所以大家的声音都混在一块儿，没能听清楚话语也是正常的。</p>

<p>可是，会无法掌握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最大的理由，恐怕是因为佑巳完全没有预料到祥子学姊竟会说出这种话吧。</p>

<p>那个时候，就在那里，她一边随手翻阅着某个像是不知哪个社团传来的报告书之类的东西，突然若无其事地——</p>

<p>「等放考试假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玩呢?」</p>

<p>——这么说了。</p>

<p>蔷薇馆瞬间陷入了死寂之中，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咦?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的感觉。</p>

<p>「什么?」</p>

<p>总之佑巳先反问了姊姊。</p>

<p>说真的，她是很想要与大家一样楞楞地张着嘴巴，然后看看这情况会怎样发展下去，可是谁叫祥子学姊一讲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紧盯着佑巳的脸瞧。</p>

<p>（啊，是在等我的回答。）</p>

<p>佑巳有一种轻飘飘的些微晕眩感。</p>

<p>（责任重大呢……）</p>

<p>佑巳冒出了一丝丝冷汗。</p>

<p>既然如此，也没办法「根本不知道姊姊究竟在讲些什么」，还随随便便地回答她。那这样的话，现在看来也只能先向祥子学姊确认刚刚到底说什么了。因为所有人都一副「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p>

<p>所谓的「大家」是指谁不用解释，就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黄蔷薇家族的令学姊、由乃同学，以及白蔷薇家族的志摩子同学与小梨。</p>

<p>「请问您刚才说了什么?」</p>

<p>首先是这基本的问题，因为很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也说不定，可是……</p>

<p>「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玩啊。」</p>

<p>听错的这个可能性……很好，消除了。那也就是说，没有错。祥子学姊确实是提议要去游乐园玩，</p>

<p>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直到刚才，祥子学姊明明连闲聊都没加入，而是在看她手上的资料才对啊。</p>

<p>「您说的游乐园，是指那个游乐园吗?」</p>

<p>佑巳会提出这么愚昧的问题，不是没有理由的。很久以前，她们两人为了要不要去名为「游乐园」的这个地方发生争执，还严重到差一点演变成红蔷薇家族解除姊妹之约的状态了。虽然在解开误会之后，也没有存在什么心结，闷人的连结反而比以前更紧密，结果一切都很好……</p>

<p>然而，却出现了一个莫名就是不会去提起的场所，而那就是游乐园。</p>

<p>这种时候要小心慎重。佑巳抑制住内心激昂的情绪。如果到时候是空欢喜一场，那造成的伤害就会更大。</p>

<p>「呃……您说的是有各种搭乘设施和游乐设备的场所里，还有一些穿着卡通人物玩偶装的——」</p>

<p>像是打断佑巳这别脚的说明似地，祥子学姊说道：</p>

<p>「除此之外的游乐园，又是怎样的地方?」</p>

<p>「呃……」</p>

<p>看来是没有搞错游乐园这个单字的意思。</p>

<p>（所以也就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p>

<p>佑巳拚命试图去回想起稍早前闲聊的话题是什么，在祥子学姊说出「那这样的话……」之前，大家到底是在聊些什么呀?她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说「那这样的话」的呢?在她说出「那这样的话」之前，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才对。</p>

<p>对，记得是由乃同学抱怨了一句「期末考真的很让人郁闷啊」。</p>

<p>然后，令学姊说了类似「由乃她是那种越不拿手的科目，就越是想逃避的类型」的话，结果就被由乃同学瞪了一眼——呃……话题好像还离得有点远。</p>

<p>之后轮到小梨时说了些什么呢?</p>

<p>对。</p>

<p>记得她是说『像我就会先想好一些等考完试之后想做的事情。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来就能认真准备考试呢』。像小梨这种不用认真准备也能考得很好的人，先不管她所给的建议有没有说服力好了，只见志摩子同学在一旁悄声泄漏说「乃梨子要去参加观赏佛像的小旅行呢」。</p>

<p>没错、没错。</p>

<p>听到这番话之后，由乃同学突然很有干劲地说「对啊!给自己一些犒赏就好了嘛!」她还说了像是——等放寒假之后，应该就不会很多人才对。所以等放考试假的时候，真想去哪里玩玩呢。应该是说不去反而是种损失。佑巳同学你呢?恕不想去哪里玩?要不要干脆大家一起出游?——之类的话。而就在话题转到佑巳同学身下的那个时候，祥子学姊便接着说出「那这样的话」。</p>

<p>所以意思就是……</p>

<p>「您是说等期未考完之后，要一起去游乐阅玩吗?」</p>

<p>佑巳小心翼翼地确认着。接着，姊姊就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p>

<p>「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说了吗?」</p>

<p>「喔?」</p>

<p>看来这不会是空欢喜一场，而是能老实直接地开心的事情呀。</p>

<p>「只不过，我不会搭云霄飞车喔。」</p>

<p>哇啊!听起来越来越有真实感了。</p>

<p>「好高兴、我好高兴!怎么办呀~~啊、呃……大家时间都方便吗?有没有人讨厌去游乐园的?」</p>

<p>——话才刚说完，祥子学姊就喊了一声「佑巳」打断她。</p>

<p>「对不起。」</p>

<p>又要被姊姊警告了，都怪自己太兴奋。佑巳心里这么想着，可是……</p>

<p>「我是不清楚你在道什么歉……」</p>

<p>祥子学姊却说：</p>

<p>「不过游乐园是我们两个自己去喔，这是理所当然的吧?」</p>

<p>「咦！？」</p>

<p>也就是说……</p>

<p>到底是怎么回事!</p>

<p>这……这该不会……不，没什么该不该的……</p>

<p>就是约会呀！</p>

<p>2</p>

<p>「不过，那还真叫人吃惊呢。」</p>

<p>由乃同学一边翻着英文文法的教科书，一边说道，</p>

<p>「当然啦，我们根本没有半点想要当你们的电灯泡的意思。要是……我只是假设喔，要是她当时接着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的话，我们也是打算拒绝的，这也是当然的嘛。」</p>

<p>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二天。</p>

<p>二年松班黑板上，斗大地写着『第一节英文文法、第二节数学、第三节宗教』等字。</p>

<p>由乃同学本来是充满了干劲，想在监考老师进教室之前，就算只有多一个也好，她也想要多记些例句的。结果她完全投入在话题之中，甚至没发现已经随手阖下教科书了。</p>

<p>「不过，从祥子学姊口中毫无犹豫地冒出『我们两个自己去』几个字呀……而且还加上了『理所当然』呢。」</p>

<p>她把教科书卷了起来，并扭动着身体。由乃同学有够喜欢这个话题的，明明都已经过好几天了，依然是不厌其烦地重复阐述，还非得用身体来表现这「有点令人害臊」的话题，就当着本人——佑巳的面。</p>

<p>被由乃同学这么烦人地一弄，该怎么说呢……已经越来越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虽然觉得很抱歉，不过就算期待佑巳说「拜托你别说了」，然后做出脸红逃走之类的反应，佑巳也是办不到的。</p>

<p>「哎呀，为什么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呢?」</p>

<p>就算是由乃同学，似乎也总算察觉到这点了。</p>

<p>「事到如今你就不用顾虑我了，快点兴奋起来，来踉</p><p>我炫耀吧。」</p>

<p>佑巳只好无可奈何地举超双手，照本宣科地喊了声「哇耶~~」。</p>

<p>「喂!」</p>

<p>「——其实啊，我一开始是很高兴的。」</p>

<p>「嗯、嗯。」</p>

<p>「可是，渐渐地……就开始觉得好像有点……」</p>

<p>「有点怎样?」</p>

<p>由乃同学的表情就像正看着不拿手的数学方程式一样，也就是说，一脸茫然迷惑。这也是当然的，毕竟连佑巳都不是很清楚，自己说的「好像有点……」是怎么样。</p>

<p>「是有什么事让你很在意吗?像是祥子学姊该不会有什么企图之类的?」</p>

<p>听见由乃同学的质问，佑巳摇了摇头否定。</p>

<p>「不是有什么企图啦。而且游乐园这地方，又是我们两个一直拖一直拖，直到现在才终于要实现的约定。」</p>

<p>「你这不是很了解嘛!」</p>

<p>「可是，虽然我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有点失落啊。」</p>

<p>「啊?」</p>

<p>「明明听到她说『我们两个』的时候，我还觉得很高兴的……」</p>

<p>明明是那么高兴，但是却有一份与开心同样强烈的失落感连带涌上。</p>

<p>「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p>

<p>「该怎么说呢……就好像要营造一些回忆一样。」</p>

<p>「哦~~原来如此，如果是你这样说，那我大概懂你的感觉喔。」</p>

<p>稚然由乃同学嘴巴上这么讲，可是却没有同情地对佑巳说「真可怜」，</p>

<p>「……我以前就有想过了，或许根本早跟你提过了也说不定，总之佑巳同学，你还真是扭捏，太爱想些有得没的了。而且你烦恼的，常常不是越烦恼就越能得到有建设性答案的事情，而是一迳地在原地打转吧?」</p>

<p>听到对方这样斩钉截铁地说出来，佑巳能够回答的也就只有「可能吧」三个字。</p>

<p>「我觉得你这样是在浪费时间吧。像是跑马拉松啊，比起不断绕着跑道，还是在外头的道路跑比较有趣吧?」</p>

<p>「你说的一点也没错。」</p>

<p>欢笑度过是一生，整天愁眉苦脸地度过也是一生。</p>

<p>今日事，就要今日毕。</p>

<p>而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p>

<p>「由乃同学，你例句背好了吗?」</p>

<p>「啊!」</p>

<p>好朋友回过神，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教科书下。佑巳也跟着翻开教科书。</p>

<p>唉……</p>

<p>为什么期末考又有这么多科目要考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