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三章『人』的代表

场景改变了。

只稍微改变了点。

但是，仍是在塔上。

塔的外壁。

这座塔被纺车的线所缠绕着，攀附墙上的路克．史塔卡特正潜伏在这。

不，说潜伏在此可能不算是正确的说法。要说为何，当然是他在这里的事早被雷姆鲁斯发现了。

何止如此，从雷姆鲁斯在墙壁生出的眼珠里，连塔内响起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听到的是，『勇者』的事情。

『恶魔』的事情。

以及在这个世界里，弱小『人类』的事情。

加以塔中现在，西昂．阿斯塔尔也登场了。

「………」

路克有些困扰地皱眉。然后把藏在袖子里，从龙拉．珑特尔那得到的硬币，落入掌中。

这枚硬币，被置入了能杀数十匹女神的力量。

是能够弑神的『忘却神器』。

然而，他这么说。

「……从刚才那番话，龙拉也是那家伙的棋子吗」

路克转起手中的硬币。

一圈、两圈、三圈。

脑中转起思绪。

关于现在的状况。

关于雷姆鲁斯计画做的事情。

关于雷姆鲁斯打算让他做的事情。

他再一次回过身。

因为这座塔是雷姆鲁斯帝国中最高的建筑物，让人觉得能观望到街道，不，整个国家般的景色从背后扩展开来。

然后从背后感受到一股力量。

那是自家主子的力量。

企图洗脑自己的『女神』之力。

身边马上能感受到蜜尔可队长的力量。

确认那个『女神』的存在，然后路克抬起脸来，确认塔上的『勇者』和『恶魔』正聚在一块。

「………」

那是颇让人感兴趣的光景。

雷姆鲁斯所做的事情。

不，是所做过的事情，还挺有趣。

路克再次看向自己的手。

注视着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硬币。

然后说了。

「……雷姆鲁斯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这时眼前的眼珠子回应了。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早就明白了不是」

路克凝视着眼珠说。

「你是雷姆鲁斯先生吗？」

「嗯。啊，对了，我的本体正看着下面呦」

因为雷姆鲁斯这么说了，路克回头看。

自己的脚下。

雷姆鲁斯正站在路克的脚下稍微下面的部份。

就如字面上的，不是攀附在塔壁，而是无视重力般地垂直立在塔侧。

路克问。

「这是那样的特技呢？」

雷姆鲁斯笑了。

「啊哈，你竟然问神明大人秘诀呀」

「是幻术吗？还是神明大人可以无视重力？」

雷姆鲁斯看向路克。

「这种情报一次让你知道也行，但你最感兴趣的竟是那点？」

路克耸肩。

「说是情报，也不过是你单方面自言自语吧。不能辨别哪部分是真实的，哪部分是对你而言恰到好处的谎言。那么，这就不能够称作情报。」

「但是全都是真实的喔」

「说谎时每个人都是那么说的」

「啊哈哈，确实呢」

雷姆鲁斯笑着。

「那你还真是不相信我的话呢」

路克干脆地点头。

「因为你完全没有能够采信的部份」

「还好啦」

「说这一切很正常也太超过了」

「也许对人类来说就是那样吧」

雷姆鲁斯说着。

对此，路克还是点头同意。

「是的，因为我也是人类。就算突然被神这么说了，也只能一笑置之。」

「嘿，应该没有让你笑着之类的感情才对吧？」

雷姆鲁斯这番话，让路克眯细了眼。

因为现在的发言里，放入了难得足以采信的情报。

路克的脑中被置入了魔法阵，使他不太能操控感情，知道这个情报的人类，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首先，人的脑里埋入魔法阵的实验——进行史塔卡特计画的军方关系者，已经不再这个世上。

因为他亲手杀了大家。

然后烧毁一切的研究资料。

所以他的情报应该已经不存在才对。

脑中埋入魔法阵的、其他冠上史塔卡特之名的人们也，因为掘入的魔法阵，而产生了各式各样的障碍，在研究资料已遗失的现在，路克连自己到底有什么缺陷，关于这样的情报，现在应该无能得知。

当然，像龙拉．龙特尔那样，从很早以前就监视着他的人则另当别论。

「………」

然而，雷姆鲁斯似乎知道路克的秘密。

多亏刚才的那番话，这家伙从龙拉出生前，就操控监视着龙拉。所以有着从龙拉那里听来的可能性。也可能是在监视龙拉的途中，获得那个情报也说不定。

或者，这家伙也一直监视着自己。

虽然不清楚哪个才是正解，比起神说着这样那样的事，总算是出现容易推论根据或证据的情报了，这让他眯细了眼。

「………」

他又再次意识到自己掌握的硬币。

但没去看那枚硬币。

因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理解了什么、究竟理解到哪里。

当然，面对这个自称神的怪物，临时摆出的扑克脸能被识破到哪种程度也不清楚。

但是他还是思索着。

思索着这枚硬币是出自何方。

恐怕是来自雷姆鲁斯吧。

这个时间点里，路克带着硬币到这里来，也全在这家伙的计画中了吧

这是从路克出生前就开始了。

从龙拉出生前就开始了。

但是，这家伙想让自己做什么呢？

这家伙在企图着什么？

路克凝视着雷姆鲁斯，表情越发沉重。

想斗智，情报也过于不足啊，表情越发沉重。

当然心底深处所困扰着的，不能表现在脸上。

就如雷姆鲁斯所言，悲伤那样的情感并不存在。

然而，遭遇到令人困扰的情况，同时也会浮现出伤脑筋的表情，这样的总是反复进行着，已然形成了习惯。

雷姆鲁斯说着。

「嘛啊，但是就算你不相信我，还是会照我所写的剧本走喔」

路克无视它。

不，是感觉不到和这家伙对话的意义。

打一开始这家伙就是万全准备而来。

所有事情全照自己的预想而准备，才到这里来。

也就是说，就算谈话，最后全都会照这家伙计画走，一切都预先被策划好了。

这样的话，这家伙如果想告诉路克什么，就算不对话也会自动爆料才是。

然后考虑到这家伙打算利用自己，也有光是谈话就会中招的可能性。

「………」

所以路克不再看向雷姆鲁斯。手中的硬币仍旧回转着。

然后思考起自己带着这枚硬币的目的。

这枚硬币能够弑神。

杀戮神的能力被隐藏着。

然而，自己为什么持有那样的力量而来到这？

现在自己在这里的这件事本身，全都在雷姆鲁斯所准备的剧本上，那自己到底被期待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

这个答案很简单。

杀戮，这样的答案。

弑神，这样的答案。

然后在此，有三尊神。

雷姆鲁斯。

『勇者』。

『恶魔』。

确认这些状况后，路克默念。

「……杀掉神、杀了神、吗」

但却找不到杀掉的理由。

如果雷姆鲁斯到刚才为止所说的，世界还有十年就会终结这样的玩笑，当真去考虑，也不认为有慌忙做些什么的必要。

因为还有十年。

在这期间，对策要多少都有。

所以西昂．阿斯塔尔才没去吃掉莱纳吧。

肯定是杀不了吧。

就算知道是必要的事，也无法决心割舍。

因为还有时间。

因为还有挣扎的时间。

「………」

思考进行到这里时，背后传来雷姆鲁斯所说的话。

彷佛一切都被看穿似的话语被说出来。

「十年，是的，还有十年。对人类来讲是很长的时间吧。但是那十年内会发生什么呢？『勇者』的那份力量会增强。『人类』渐渐转变成『人类α』地增强力量。但是内心是不会改变的。因为全部都会被勇者附身的人类，给吞噬掉灵魂，脆弱的心并不会改变。然后大声叫喊，杀不了亲友，杀不了同伴，连吃掉都做不到，我是最差劲的王了。谁也拯救不了、最没用的……」

说到这里，路克回头。

看向说得快意无比的雷姆鲁斯。

「我明明什么也没问，还真爱耍嘴皮子啊」

雷姆鲁斯球状的头上布满的眼珠，全部笑了。

「其实我有带剧本呢，所以好好听嘛」

「你的三流戏码，老实说一点兴趣也没有」

「别这样，来听我说吧。因为现在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罗兰德帝国向中央大陆进军之后——」

路克打断话说。

「不用说明也没关系喔。『人类α』再继续增殖的话，就有必要用这枚硬币杀掉『勇者』。所以现在要杀就早点动手吗？」

雷姆鲁斯满意地点点头。

「嗯，对。今天让他逃了，西昂．阿斯塔尔就不会再栽在谁的手上了。」

路克回答。

「那个提案也不错，但是西昂先生是我的主子」

「哈哈，主子？又来了，明明就不那么想，你又不被设计成会那样想」

「啊，是这样吗？我还不晓得有这回事。不愧是神明大人。无论是什么都知道呢。如果无所不知的话，那就没有和我谈话的必要了吧。请不要再向我攀谈。」

路克说着。

然后就这样从雷姆鲁斯身上挪开视线，再次看向塔顶。

反正这家伙想传达的都会自己说出来。那么，就没必要陪着鬼打墙。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声音。

「呀－可以的话希望能看着我说话哪，不只是有剧本，指示也有喔」

无视。

「那么玩笑就到这里，继续说吧」

无视。

「如果现在就杀了『勇者』，还会诞生新的『勇者』。然后新的『勇者』一定不会犹地吃掉『恶魔』。剧本也有这条路线的构思」

无视。

「这样做的话，也可以拯救西昂。因为从为了世界而吃掉莱纳、杀掉莱纳这样的重任中解放出来。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但是他无法自我了断，因为背负着必须拯救世界的使命，就连从那里逃走也办不到。所以，你就去拯救西昂吧」

自作主张地说着。

但是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从最初，这个自称神的怪物，所说的话简直毫无根据。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杀掉西昂。

现况是，雷姆鲁斯所说的全是谎言。对雷姆鲁斯而言，西昂可能是碍眼的存在。

但是，路克的想法，雷姆鲁斯应该也很清楚才是。因为这家伙早在路克出生前就将全部都策划好了。

从那态度可推，对路克应该是聊若指掌。

那又为何要开这种玩笑呢？

才说完那种话，应该是知道路克无法动弹这回事，但又为何要来说这个？

思考着这点。

不，还是先把自己搁置一边，思考全局。

首先，雷姆鲁斯拜托要杀了西昂。

从这点反推，代表雷姆鲁斯本身没有杀掉西昂——或者说是勇者的力量。

因为这样，才在这个场所配置路克。故意让他持有『忘却神器』，配置在这。

「难道是这枚硬币只有『人类』才能用？」

路克思考这点。

这个可能性也十足有。

能使用弑神道具的也就只有『人类』了

自己无法杀掉『勇者』。

但是能准备杀掉『勇者』的道具。

而且这道具还只有『人类』能发动。

这些条件都具备的话，一定要把路克配置在这的理由就能明白了。

但是就算如此，也没有要选择他的理由。

就算这个『忘却神器』只有『人类』能够使用，也没必要非路克不可。

没必要去选个这么不听话的人类。

那么又为何要选择自己呢？

偶然吗？

还是。

「………」

他并没有询问雷姆鲁斯这点。如果想说什么就会擅自说出来，不想说的话，这家伙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吧。

设置这样巨大陷阱的家伙，口风不紧之类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才不去问。

他继续思考着。

为了能理解雷姆鲁斯到底在想什么。集中精神思考着，在理解之后更是为了要摆脱控制，该如何展开对自己有利的状况呢。

这时，雷姆鲁斯说话了。

「帮助西昂吧－－这类的，虽然告诉没有感情的你也不会造成回响。但就因为这点才选择了你……因为你并不像人类」

对这番话，路克稍微有了反应。不是什么生气或暴怒的，而是想起龙拉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龙拉也对路克这么说过。

——你不像人类，所以才选择你。

路克曾反驳那句。

就算只有一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面对克劳．库洛姆、蜜尔可．卡拉德时近似喜欢的感情，也确实存在自己心中。

『我啊，就只是为了儿子——出卖了妻子和世界。为了帮助儿子，否定了这个世界的全部。因为非常深爱着儿子啊，到了没办法下正确判断的地步了呢，但是你不一样吧？』

龙拉说着。

『必要的话，克劳．库洛姆、蜜尔可．卡拉德也能冷静地杀掉吧？』

普通的人类做不到这种事的。无法接受事实本身，优先依从爱或感情。然后变得胆小，没办法往前进。

所以才说，龙拉选择了路克。

『明明早就没有人类的感情，却拼命装做人类，憧憬人类的你——』

被这样说过了。

「……那位龙特尔前公爵所说的话，也是你的想法？」

关于龙特尔的那番话，让路克产生反应。

并转向雷姆鲁斯那方。

雷姆鲁斯耸耸肩。

「不，我比龙拉更了解你，所以你这想法有点错误喔」

「嘿，是这样吗，那么，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他这么问了。明明不该去问的。

明明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

明明自己到底是谁，并不是能和他人提的事情，但路克还是问了。

雷姆鲁斯开心地说。

怜爱地说。

凝视着这边。

「在意到会问那个、憧憬人类感情的你，非常像人类喔。不，正因为憧憬，才会做出比任何人都更像人类的行动。冷静、沉着、但却又比任何人更为爱发狂的人类」

「………」

「正因为是这样的你，我才选择了你」

「………」

「对伙伴没兴趣。对家庭也没兴趣。对恋人也，不，连对自己都毫无兴趣。但是，却有着眼见为凭的人生，全都是虚构的那颗心。所以这才选择了你啊？不论是怎样的状况，都会做出正确又毫无犹豫的选择吧？那样的选择里，已经饱含着爱了。所以，我选择了作为其中一位决定者的你。让你去决定。」

对此，路克问。

「决定者之一？就是说还有我以外的……」

「那里无可奉告」

「哈，果然不用在意你说的话呢」

雷姆鲁斯不介意地继续。

「杀了西昂。那是最简单的选择。现在，我夺去了莱纳和路西尔的能力，就算你杀了西昂也不会有人去妨碍你。你如果不选那个选项，也还有另一个选项在。那是……」

「杀掉莱纳先生吗？」

雷姆鲁斯点头。

「嗯，那样也没问题，虽然西昂会妨碍你吧。嘛啊，在塔中有那枚硬币的话，不管怎样你都会赢。如果杀了莱纳，也能拯救西昂。这样就不用自己去杀了嘛」

注视着雷姆鲁斯，路克问。并向前揭开手指夹着的硬币。

「那么，如果我杀了碍眼的『勇者』或『恶魔』，渔翁就会得利吗？」

这枚硬币也有攻击你的选择哦，这样说着有威胁意涵的话。

然而，雷姆鲁斯看向那枚硬币，干脆地说。

「嘛啊嘛啊，不要着急嘛，关于那个选项，我现在就要讲了。」

「咦」

「不杀『恶魔』、也不杀『勇者』，也有杀了我的选项。大概选了之后，恐怕这次世界又会重复1000年吧，当然你会说『那又怎样？』吧。每次都这样，对个别的人来说，都会死于十年后的事故。运气不好啊——只会说这样的话吧」

「………」

「对我来说，又再次反复1000年会觉得怎样呢？到『司祭』那伙的世界、诅咒他们到底又会变得如何呢？虽然是有这些好奇心啦，但没必要非要进步不可，维持现况也不错啊？人类活着就会死。这样就足够了的选项也有。选择那项时，杀了我也可以」

但是这番话无论哪处，都无法共鸣心灵。不论是哪边，听来的全部都是对雷姆鲁斯恰到好处的话，简直毫无说服力。

所以。

「现在谁也不杀，这样的选项……」

还没说完前。

「有喔」

雷姆鲁斯回答了。

就这样展开双臂。

「那是对我来说最有趣的选项了。你谁都不杀，这样谁也不会妨碍我了。那样时，我事先准备最完善的布局就会发动。牺牲这个雷姆鲁斯帝国全体人类的性命，然后使用这个结界里的『勇者』和『恶魔』的力量，发动的某个魔法。」

路克问。

「那到底是……」

「那里无可奉告」

雷姆鲁斯的态度让路克沈下脸。

「这很奇怪吧，如果不告诉我这个魔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不选这个选项」

「啊咧，是这样？但是平常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算决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会成功还是会失败。就因为这样，这个决定才有意义在。寄托梦想和希望，赌上性命去决定的最初，就有意义了。害怕也许会失败而认真下的判断——」

路克插嘴。

「这是在诱导吗？你向我提议谁也不杀的选项时，罗嗦了起来。就是说，自己招出不希望选这个选项吧？」

然而，雷姆鲁斯坏笑着。

「是这样啊，我知道你很聪明哦？也知道你能解读到这么深。况且对方还这反应是想太多了吗？自己说着就自我怀疑了起来。来吧，哪边呢，我所期望的，是你什么也不做呢，还是做呢……最后连你也不清楚吧？」

「………」

「为什么不知道呢，因为没人诱导你的关系。我真的觉得哪个选项都行」

对这番话，路克说。

「难道这不是无论选择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吗？」

雷姆鲁斯笑着。

「不－也不能这么说，结果大概会不一样喔」

「大概？」

「大概……不，我也不太清楚呢，到这里的剧本像是没编写过一样，不管选择哪个，我都打算死在这里」

「………」

「将要在这里展开的结界啊魔法都是要我命的巨大呢。所以我马上就会死了。而且也不会转世到下个世代。变成了『精灵』，沈入永远的痛苦之中。啊－好恐怖喔，超痛苦的耶。永远的苦痛，光是想象就好讨厌」

「………」

「所以我也不知道之后会怎样。我知道的就只到这里了……未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啦」

这番话，说了确实的事而回响了起来。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觉得。

还是毫无根据的。

什么证据都没有。

但是他知道雷姆鲁斯是认真说的。

是这家伙说赌上性命的缘故吗，还是。

「难道是被施加洗脑的魔法？」

路克问。

雷姆鲁斯开心地说。

「啊咧，难道我的话打动了你？」

「………」

「那还真是厉害啊，从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对话会发生什么。果然是因为『这个瞬间赌上性命』祭出这份量重的话吗」

「………」

「对了，我没用洗脑魔法哦——就算这么说，也不知道你到底信不信」

就在这时路克说了。

「不，我相信喔」

雷姆鲁斯笔直注视着他说。

「那还真是谢谢了」

说着然后就抬高手。

「那么，话就说到这了吧。剩下就随你高兴了」

就像他说的，雷姆鲁斯的身姿突然变得像薄雾似的消失中。

对那个渐渐消失的雷姆鲁斯，路克说。

「为何你自己不做最后的决定呢」这样提问。

「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吧？杀了西昂——或者是杀掉莱纳．龙特。能做到强迫我选这件事。不止那两项，如果选谁也不杀的选项，就不用叫我到这。但是却特意呼唤我了，说最后的选项由我来选，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由我来决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这么问。

雷姆鲁斯的存在渐渐稀薄，他笑着说。

「不－我死后也需要有推动故事的角色吧？然后进展这个故事的，是『人类』就好。『人类』世界的未来应该由『人类』来选择。」

「但你却选了最不像人类的我？那根本是场闹剧吧」

路克摆出自嘲的表情说着。

这时雷姆鲁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声音回响着。

那道声音愉快的说。

「闹剧、闹剧啊，是常被这么说呢。因为说话轻浮，看不出是认真的」

「被谁？」

「啊哈，你问没朋友的我？就算是开玩笑的，我还是觉得，你是我在这990年中见过的，最适合决定人类未来的人，这样的解释如何？」

「不行」

「啊哈哈，还有什么呢，这样吧，因为你和我很像」

「嘿，我可没有八条手臂」

「啊哈哈，当然不是外表了」

「当然」

「但是很相似，因为我喜欢『人类』。和你一样为了爱啊友情啊那些无聊的东西兴喜着，因为憧憬着『人类』。所以才选择了你，这样的说明……」

对这番话，路克小声的说

「啊啊」

「是在那里吗」

这么说着。

雷姆鲁斯说。

「嗯，是那里。那么，剩下的就拜托了喔。选项有四个，杀了『勇者』，杀了『恶魔』，杀了我，以及谁也不杀。来吧，你会选哪个呢。好期待啊」

听完路克再次看向手中的硬币。

然后。

「……选择的结果很坏，也请不要抱怨喔」

他试着这个说。

「………」

雷姆鲁斯已经不回应了。

路克确认那点，然后。

「但是，决定者还有我以外的人对吧，在这个状况下还有谁呢？那么又是哪位呢？如果刚才雷姆鲁斯所说的话是真实的……想让人类自行决定未来是真的，那么是全体人类吧」

再次看向塔端。

然后发现不知何时，开了扇窗。

简直在说马上就能从这里进入地开启着。

里头另一侧，不是人类，而是怪物那伙正等待着选择。

要杀了谁呢？还是不杀呢？路克暂时想了会后。

「………」

一鼓作气朝塔的最上层前进。

这样，用有点厌烦的声音，说道。

第十一卷 第三章 『人』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