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朝密室射击! 暂缺 第十四章 出土的战书

<p>大白天的枪声，把十乘寺庄园里的所有人召集在一起。</p>

<p>鹈饲等人从窗户探出头，十一先生与道子已冲到庭院。十三先生和昨天一样，再度持步枪现身，接着田野上与升村也来了。杀气腾腾赶来的所有人，看到闲着没事，伫立在原地的砂川警部后，全部愣住。</p>

<p>“嗨，各位，抱歉害你们担心了。”</p>

<p>砂川警部嘴上道歉，但看起来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愿。</p>

<p>“刚才的枪声不是案件预告，请放心。其实是我家的年轻菜鸟刑警，不知为何拿手枪乱开。这种事原本不可能发生，但既然发生了也没办法。幸好子弹飞向天空，应该不会造成危害，请各位放心，散了吧。”</p>

<p>“什么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十三先生放下步枪，“但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样啊，是那个年轻刑警失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p>

<p>十三先生发话了，在场众人也各自放心发言。</p>

<p>“什么嘛，原来是志木刑警失误。”、“我可以理解。”、“嗯，那个刑警看起来确实有点冒失。”、“是个傻瓜。”、“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志木刑警。”</p>

<p>怪罪与抨击的风暴毫不留情地刮过，当事人听到大概会倍感受挫，或许会罢工。志木刑警竟出乎意料的没信用，朱美有点同情他，同时感到有些疑问。刚才的枪声真的是他不慎开枪？总觉得志木刑警不会愚笨到这种程度……</p>

<p>不知道志木刑警是否知道，自己已成为话题主角，只见他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都能清楚看见的飞鱼亭门口，而且，像是吃错药般单手持枪以指尖旋转。是把自己当成西部片主角了吗？之后他试图以帅气的动作，将枪收进西装内侧的枪套，结果失败，手枪掉到脚边，他捂着双耳，跳到一旁。</p>

<p>“他要干吗？”</p>

<p>朱美立刻收回刚才的些许同情与疑问。原来如此，他确实冒失，随时拿枪出来乱开也不奇怪。但鹈饲的态度有些不同，他把上半身探出窗口，询问砂川警部。</p>

<p>“警部先生，刚才真的是他擅自开枪？”</p>

<p>“当然，不是擅自开枪还能是怎样？”</p>

<p>“没有啦。虽然我觉得不可能……”鹈饲注视着对方，随口说道，“您该不会是在确认回声吧？”</p>

<p>“回声？那是什么？恢复意识的意思？”</p>

<p>“那是‘回神’。”</p>

<p>“唉，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p>

<p>砂川警部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事实上，他非常清楚鹈饲的意思。虽然造成一时惊慌，但十乘寺庄园的人们，姑且相信了砂川警部的说法，再度回到各自所在。</p>

<p>“刚才你们说的回声是什么？你询问警部先生是不是在确认回声，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p>

<p>鹈饲认真回答了流平的问题。</p>

<p>“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砂川警部在想什么，简单来说，问题在于枪声与子弹的数量。”</p>

<p>“枪声与子弹的数量？怎么了？”</p>

<p>“嗯，具体我还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有内幕。”</p>

<p>“有内幕？意思是我们只知道表面状况，实际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p>

<p>“算是吧，我们确实不是什么都知道，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第八颗子弹。”</p>

<p>“第八颗子弹？”流平如复诵般反问。</p>

<p>“对，那把手枪是八连发手枪，但至今只开了七枪。一开始的两枪是朝‘某警察’开的，接下来的一枪杀害了金藏。昨晚的惨案中开了四枪，这样合计是七枪。那么，手枪里应该还留有一颗子弹，但找到时已经没子弹了。当然也有可能手枪里，一开始就只装填了七颗子弹，但是，凶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多开了一枪的可能性更高，你不觉得吗？然而，我们不知道第八颗子弹的下落。”</p>

<p>“这样啊，我大致明白鹈饲先生的意思了。简单来说，你认为‘第八颗子弹’可以用来布局。”</p>

<p>“对，而且能用来布局的不只有子弹。有些方法可以消除枪声，流平也知道吧？用毛巾包裹住手枪以消除枪声，这手法经常出现在电影里。”</p>

<p>“啊，那个吗？但我不太相信，总觉得那是电影在骗人。枪声来自火药爆炸，我实在不相信裹条毛巾就能消除枪声。如果是厚毛毯或棉被，或许挺有效。”</p>

<p>“哇，是什么样的电影？”</p>

<p>一直跟不上话题而保持沉默的樱问流平，流平抓准机会滔滔不绝地说明。</p>

<p>“电影里经常出现这种场面，例如，坏人用手枪指着女生，说：‘呼呼呼，你的人生到此为止了。’女生灵机一动，对他说：‘你开枪就会引人过来。’然后坏人当着女生的面，拿起毛巾裹住手枪，说：‘呼呼呼，这样开枪就没声音了。’啊啊！可怜美少女的命运将会如何……类似这样。”</p>

<p>“天呐！”樱双手抱着脸颊，“后来怎么样了？”</p>

<p>“你问后来怎样了啊……”流平有些不知所措，“总之，大概会得救吧。哈哈哈……”</p>

<p>这段不得要领的对话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重点，就像拼命让鸡同鸭讲的对话成立，让旁听者都觉得莫名不自在。话说回来……</p>

<p>“喂，问你一下。”朱美对鹈饲耳语，“流平只看老电影吗？”</p>

<p>“唔，他原本就不是能讨论高尚电影的人，不过，实际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还夸张，乌贼川市大电影学系的中辍生，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和日本大学差多了。”</p>

<p>流平完全不知自己正遭受着严厉的批判。</p>

<p>“所以，那个……咱们原本是在讨论什么来着？”</p>

<p>“回声啦，回声。”朱美拉回正题，“你最初的疑问，是砂川警部与鹈饲讨论的‘回声’。”</p>

<p>“对，‘回声’也可以作为伪造枪声的诡计，在这里是增加枪声。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声波反射。”</p>

<p>“声波反射？”</p>

<p>“对，一声枪响在建筑物或墙壁之间反射，听起来就像有两声枪响。不过，前提是该空间能造成回声。”</p>

<p>“哇，挺有趣的。”</p>

<p>“不过，真的做得到吗？”流平半信半疑，“听起来有趣，但好像不可能。”</p>

<p>“我也这么认为，砂川警部应该也有同感，所以我猜他们刚才在做实验确认。”</p>

<p>朱美回想起枪响之后，砂川警部那憔悴的表情与胸前的叉。</p>

<p>“也就是说，实验彻底失败。”</p>

<p>“似乎是的。”</p>

<p>侦探简短地回应之后，结束了讨论，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只知道如果使用某种手法消除枪声，某处就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第八颗子弹”。不过“回声”的做法似乎行不通。</p>

<p>可是……综合以上所有信息之后呢？难道能解开走投无路的凶手，就这么在众人环视的山崖上消失之谜？还是能把据称沉入海底的凶手打捞上岸？抑或是能证明唯一嫌犯，升村光二郎的清白？</p>

<p>鹈饲无视满脑子想法的朱美，迅速起身，对樱提了一句与气氛格格不入的悠闲建议。</p>

<p>“对了，那出乎意料的枪声，害我差点忘记。樱小姐，阳光已经减弱了。”</p>

<p>“啊？”樱难掩诧异之情。</p>

<p>“现在差不多是鱿鱼干王的散步时间吧？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去，走到马背海岸那里。”</p>

<p>“哇，听起来真有趣！”纯真的大小姐发出喜悦的声音，并说出足以令在场众人，全身僵硬的惊人话语，“请问……户村大人也会一起来吧？”</p><p>鹈饲与朱美瞬间语塞，连时间都像似冻结了。十乘寺樱留下“我去准备”这句话，快步和鱿鱼干王离开房间。</p>

<p>鹈饲与朱美目送她离开之后，异口同声地大喊：</p>

<p>“户村大人是谁啊？”“户村大人是谁啊！”</p>

<p>他们面前的“户村大人”，则像做错事般，搔了搔脑袋，用“谁知道？我也不认识”这样的说话装傻。</p>

<p>正值黄金周，沿海路上却很顺畅，步行道上完全没有行人。朱美重新认识到马背海岸到鸟之岬一带，就是传说中的陆地孤岛。其实这里是个好地方，景色好、空气清新，最大的优点是辽阔。但也仅止于此，没地方可以游玩。钓客应该还有乐趣可言，除此之外，来这里的人们应该会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这里有沙滩，倒是可以在退潮时捡贝壳，或是打造成海水浴场，但岸上只有嶙峋的岩石，与零星几块的沙地。</p>

<p>“不过，真意外。”走在步道上的鹈饲，说出不知道今天的第几次‘意外’，“没想到那位大小姐偏偏喜欢上流平，看来她真的不谙世事。真可怜，明明其他类型的男性要多少有多少，她却看上这个毫无可取之处的男人……”</p>

<p>“鹈饲先生，你该不会是在羡慕吧？”</p>

<p>话中提到的那两个人，走在朱美和鹈饲前方约五米处，两人几乎没什么交谈。樱身穿白色连身裙，撑着淡粉色的阳伞，右手拉着樱鱿鱼干王的系绳。流平则是 T 恤、牛仔裤加一件薄外套，这种打扮在此时的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一点都不亮眼。他走路的姿势有点生硬，大概是在努力配合大小姐的步速。</p>

<p>“仔细看看，他们挺登对的吧？”</p>

<p>“哪里登对？”鹈饲歪着脑袋，“就我看来，就像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和街上的小混混走在一起。”</p>

<p>“情有可原。”朱美说得毫不犹豫。“实际上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和街上的小混混走在一起，所以看起来，当然就是这样。”</p>

<p>“唔，不愧是朱美小姐，真是毫不留情……咦？”</p>

<p>鹈饲似乎忽然察觉到一件事。</p>

<p>“那么，我们看起来也是这样喽？就像‘小混混与大小姐’，唔，原来如此。”</p>

<p>“说什么无聊笑话，而且又没有人在看咱们。”</p>

<p>朱美说着不禁心想，假设真的有人看见，应该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小混混与大小姐”，但也不会当成“私家侦探与房东”，更不可能是“名侦探与徒弟”，或许是“侦探与秘书”，这念头让她心生抗拒。算了算了，这种事无所谓。</p>

<p>但走路时，还是稍微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朱美还在思考这些事，同时，悄悄在鹈饲身旁放慢了走路速度。就这样，四人加一狗，来到马背海岸边的岩地，从十乘寺庄园慢慢走过来，约花了二十分钟，这条路刚好适合带狗散步，不过……</p>

<p>“鹈饲先生，你不可能只是为了带狗出来散步吧？”</p>

<p>“是啊。”鹈饲突然向流平与樱提出意外的要求，“可以带我到你们初遇的地方去吗？”</p>

<p>“啊？”流平愣住，反问，“初遇的地方是指……”</p>

<p>“肉，肉，肉。”鹈饲像是肚子饿的小学生一样，不断喊着‘肉’，“就是你们发现那根带骨肉的地方，你是在那里认识樱小姐与鱿鱼干王的吧？所以请你们三人，正确来说是两人加一只狗讨论一下，想起地点之后告诉我，不难吧？”</p>

<p>“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要找那个地方？”</p>

<p>“当然是为了肉，我也想看看那块肉，应该还埋在相同的地方吧？”</p>

<p>樱担心地说：“可是，那是一个半月之前的肉了，肯定腐烂了，说不定只剩骨头了。”</p>

<p>“唔，我觉得应该还没变为白骨，但无妨，即使只剩骨头我也想看。樱小姐，麻烦你了。”</p>

<p>鹈饲颇为执着，且讲话不成章法，表情却异常正经。最重要的是，他居然低头拜托大小姐，让朱美觉得他这次的认真程度不一样。</p>

<p>“这恐怕是解开案件的关键，总之，请你尽可能找找看。喂，流平，你也一起拜托樱小姐。”</p>

<p>“好、好的。”流平搞不懂状况，但还是低头拜托，“那么，樱小姐，请多多关照。”</p>

<p>鹈饲也一起低下头。“请多多关照。”</p>

<p>这是什么情况？简直像在求交往。</p>

<p>樱则不知道误会了什么。</p>

<p>“我、我才要请您多多关照。”她一如往常，做出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肯定是以为对方在要求交往。</p>

<p>看样子，接下来有得受了。朱美叹口气，环视周围。</p>

<p>据说带骨肉埋在沙地里，但这里到处都是沙地，而且每一区域的面积都很大，除非精确地回想起“就是这里”，否则不可能挖出目标物。冒失小混混和迷糊大小姐，他们的记性能有那么好吗？</p>

<p>就在朱美思考这件事时，视野的一角发生异状。一只狗忽然挖起地，它用力地摇动着褐色尾巴，把干燥的沙子拨到旁边，然后不断地挖，越挖越深，而且越挖越起劲。</p>

<p>“那个，三位，先生小姐……”朱美呼唤着还在低头拜托，没完没了的三人，“鱿鱼干王好像在你们忙的时候，找到那东西了。”</p>

<p>“天啊，鱿鱼干真了不起，给你鱿鱼干当奖赏……啊啊，怎么这样！鱿鱼干，对不起，我今天没带鱿鱼干出来。啊啊，鱿鱼干，请原谅我！”</p>

<p>十乘寺樱一边赞赏爱犬的功绩，一边责备自己的疏失。虽然听起来很随意，但实际上她应该很认真。这个大小姐不是个会说笑话的人，她本身就如同笑话……不，这样讲太过分了。</p>

<p>“樱小姐在说什么？”鹈饲指着自己的头，“现在应该还不到热得烧坏脑袋的季节……”</p>

<p>“鹈饲先生，这样讲很没礼貌。”流平训诫，“刚才那句话，第一、第三和第五个鱿鱼干是说狗，第二与第四个鱿鱼干是说食物。”</p>

<p>“那只狗会吃鱿鱼干？真怪。不过托它的福，省得我们找了。”</p>

<p>樱鱿鱼干王发现的东西正是“肉”，带骨肉。说来幸运，在土里埋了一个半月的肉块，虽然已经腐坏，却出乎意料地维持原形。多亏周边是干燥的沙地，而且，这段时间没怎么下雨，整块肉一直保持干燥，因此免于腐败液化，堪称天然肉干。樱正在拼命安抚鱿鱼干王，避免它把肉吞下肚。</p>

<p>“鱿鱼干王，了不起。”鹈饲摸着立了功而得意扬扬的黄金猎犬的大鼻子，“你肯定是只名犬，以后我会帮你取个更像名犬的名字，只不过现在还想不到。”</p>

<p>朱美觉得给狗这样的奖励毫无意义。</p>

<p>“那坏虎烂的漏是额么？”</p>

<p>“啊，不好意思，朱美小姐。”鹈饲带着歉意指责，“请不要捏着鼻子说话，我知道你很在意臭味，但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这样有损你的形象。”</p>

<p>说得也是，像这样捏着鼻子讲话，标致美女都没形象了。朱美取出手帕，优雅地捂住鼻子，把问题重复了一次。</p>

<p>“那块腐烂的肉是什么？”</p>

<p>“是解决案件的关键。”</p>

<p>鹈饲从沙地上捡起一根筷子长的树枝，对着肉块又戳又翻，观察了好一阵子。他似乎不在意恶臭。难道人要是反应迟钝，嗅觉也会变迟钝？</p>

<p>“流平，注意到什么细节吗？你是第二次看到这块肉吧？”</p>

<p>“是，没错，不过……”流平掩住鼻子回答，“差别就只有变干变硬了，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p>

<p>“是吗？那么，这个洞也</p><p>是之前就有的？”</p>

<p>“你说……洞？”</p>

<p>流平因意外而蹙起眉，鹈饲用树枝示意肉块某处——长约三十厘米的带骨肉正中央，有个部位凹了下去，像是被虫咬的，小到几乎看不出来。</p>

<p>“接下来，仔细看哦。”</p>

<p>鹈饲用树枝前端抵着凹陷处，把树枝推进肉里。在朱美等人的注视下，树枝前端逐渐插入肉中。原本以为鹈饲刺得很用力，但似乎并非如此。他只是轻轻使力，而且树枝前端不算尖，但树枝还是轻易刺穿肉块，并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贯穿，从另一边戳出。</p>

<p>贯穿了？怎么回事？朱美瞪大双眼，为什么树枝没碰到骨头？肉块确实又干又脆，但不可能连骨头也跟着变脆，从树枝刺人的位置判断，肯定会在中间刺到骨头，到底是为什么？</p>

<p>“哇！肉上居然有洞，好奇怪。”</p>

<p>现在才发现这个细节的流平出声惊叫，樱也同样瞪大双眼。</p>

<p>“天哪，是真的，到底是谁、用什么方法钻的这个洞？”</p>

<p>“是子弹，这个洞是弹孔。”鹈饲断言。</p>

<p>这确实是最合理的推测，解释成某人拿手枪，朝这块肉开了一枪，就能说明这个贯穿的孔洞的由来。</p>

<p>“啊，所以……”流平轻敲手心，“难道这就是‘第八颗子弹’？警察两枪、金藏先生一枪、鹈饲先生的脚一枪、神崎隆二两枪、佐野先生一枪，加上这块肉的一枪，这样合计就是八枪。完全符合八连发私造手枪的装填数，这样就符合逻辑了，对吧，朱美小姐？”</p>

<p>“也对。”朱美勉强点头和应，“至少数字吻合，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朝肉开枪？朱美无法理解这一点。</p>

<p>如果是空罐，朱美倒是可以接受。得到枪想偷偷使用的人，心中想要枪击某个可恶的男人，或某个可恨的女人，却因为做不到而放弃，最后改拿其他东西替代。在这种状况下，拿空瓶或空罐当靶子最容易，拿肉就有点奇怪了。</p>

<p>“唔，如果是试新砍刀，我还可以理解……”</p>

<p>鹈饲马上对朱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起了反应。</p>

<p>“……哦哦哦，朱美小姐，你这句话很有趣。”</p>

<p>鹈饲频频点头，之后蹲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塑料袋，借助树枝把肉块慎重地装进去。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周一早上拿到可燃垃圾收集区，这是在收集证物。</p>

<p>鹈饲无视朱美的质疑，挂着笑容完成回收作业，把塑料袋口绑紧，接着露出工作大功告成的爽朗表情，忽然向三人提起一件事。</p>

<p>“你们渴了吗？我渴了，鱿鱼干王肯定也渴了，对吧？好，我知道了，那就去喝饮料吧，幸好那里有自动贩卖机。”</p>

<p>鹈饲示意的那边，确实有一台自动贩卖机。机器位于海岸与马路之间被遗忘的空地上，用来解救在岸边散步时，忽然渴到受不了的人们。这种人应该不多，但有台自动贩卖机毕竟方便，可以买个饮料来喝。</p>

<p>“我一个人拿不了五罐，你也来吧。”</p>

<p>“四个人为什么要买五罐？难道鱿鱼干王也有份？好吧，我跟你去，不过你请客啊，我不出钱。”</p>

<p>“别废话，先一起去吧。”</p>

<p>后来两人前往自动贩卖机，鹈饲的右手依旧提着塑料袋，觉得不舒服的朱美买了四罐饮料之后，下意识地思考起一件事。</p>

<p>“要帮鱿鱼干王买什么，鹈饲先生？”</p>

<p>“唔，鲭鱼罐头或鲔鱼罐头吧。”</p>

<p>普通自动贩卖机里，哪有这种东西！</p>

<p>朱美瞪了鹈饲一眼，却看到他做出奇怪的动作。</p>

<p>鹈饲伸出食指，指向朱美，接着把指尖移向自动贩卖机的右边，然后再用食指，指着自己，再把指尖移向自动贩卖机左边。这连串动作翻译过来，就是“你往自动贩卖机右边绕过去，我往左边”。不过话说回来，啊，居然不用讲话也可以和你这个怪侦探沟通，看来我完了，将会一直堕落下去！</p>

<p>鹈饲不可能察觉到朱美的想法，在她面前竖起三根手指倒数。三，二……一！</p>

<p>现在不是叹息的时候，已经骑虎难下，而且朱美也颇感兴趣。于是她依照指示，从自动贩卖机右边绕过去，鹈饲同时从左边绕，朱美与鹈饲必然会在自动贩卖机后方再度相遇。但是，神奇的事发生了，两人之间出现了另外两个人。</p>

<p>“唔！”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使得朱美说不出话来。</p>

<p>“哎呀！”鹈饲露出满足的笑，“两位在自动贩卖机后面买东西呢？”</p>

<p>这两位无须重新介绍——砂川警部与志木刑警。</p>

<p>“呃……嗨，又遇见你们了。”</p>

<p>“我、我们可不是躲起来啊。”</p>

<p>在自动贩卖机后方遭受夹击的两人，背靠背、直挺挺地站着不动，像是正要决斗的枪手。他们坚称不是躲起来，这当然是谎言，肯定从众人离开十乘寺庄园时就一路跟踪，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p>

<p>这么说来，走在沿海道路时，鹈饲就半开玩笑地说，看着了他们，难道他早就察觉到刑警们在跟踪了？</p>

<p>“我、我才想问，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总不可能只是带着狗出来散步吧？”砂川警部轻易说出了真心话，果然是在意，才跟来的。</p>

<p>“是为了这个。”</p>

<p>鹈饲把右手的塑料袋提到警部面前，塑料袋是透明的，警部肯定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东西。</p>

<p>“这、这是什么？干燥的肉？你来捡这种东西？”</p>

<p>“这是一个半月之前的肉，不过里面有丰富提示。我没说谎，刑警先生们可以拿回去，用你们擅长的科学方式调查一番。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证物，不过基于公平原则，我将转让给两位。请拿回去用来解开案件的真相吧，材料全部凑齐了。”</p>

<p>他的态度与口吻，就像年轻的正统推理作家。这种夸张、老套又装模作样的做法，令朱美不禁蹙眉。</p>

<p>“这是要怎样？对我们下战书？”</p>

<p>“对，下战书。”</p>

<p>“在自动贩卖机后面下战书？”</p>

<p>“不行吗？”</p>

<p>“也不是不行……好吧，总之我去调查看看。”砂川警部一把抓过塑料袋，“话说回来，听你的语气，似乎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发表高见？”</p>

<p>“我不想让各位等太久，不然就今晚吧，这样好了，公演时间定在今晚八点，地点是十乘寺庄园的会客室，方便赏光吗？当然是免费进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