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六堂课

听见翠莲也要和我一起去英国的事之后，我便陷入了几乎崩溃般的烦恼，然而令人扼腕的是，翠莲似乎是认真地打算跟来。只是对我来说，究竟是哪一边才真正令我扼腕，实在也很难说个明白。比起我，翠莲似乎对于出发这件事更抱有期待，这阵子经常可以看见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距离出发已经剩下不到几天的今天，翠莲仍然一派轻松地哼着歌上学。我跟在她的后头走着，此时走在我身后的绫姊忽然上前对着我嚼起耳根。「钦，小静，你真的要带翠莲一起去吗?」「与其说是我要带她一起去，不如说根本是她硬要跟来的吧……」现在根本是我要被翠莲带着走的感觉了。听见我的回答，绫姊立刻露出一张臭脸直瞪着我。但是如果我把她此刻的表情描述出来的话，一定会挨上几记拳头的。虽然不管什么时候批评她的脸，都一定会挨拳头就是了。也就是说，这和批评的时间点没有任何关连性。……虽然绫姊不可能看穿我正暗自地想着这些事情，但她仍然伸手捏住我的脸颊，并且用力地向外侧捏拉。「泥促舌摸拉（你做什么啦）——?」「姊姊要不要也一起跟去呢……」「你不是还要考试吗?而且这么一来，你和到国外工作的伯父分开而独自留在日本这件事根本就没意义了啊……?」「那、那是因为……小、小静陪在我身边的关系，我才能够放心地待在日本。父亲他们已经把我丢下来了，如果连小静也要离开我的话……我想父亲他们也会很不放心的。」「的确，一旦我不在了，厨房的水龙头就会不断漏水呢。」「哥哥好像水龙头的垫圈喔。」在一旁不经意地听见了我和绫姊对话的叶美琉插嘴说道。「如果垫圈磨损却不管它的话，豢垫圈就会『啪』一声断掉喔。」（译注：日文中『垫圈』和状声词『啪』的发音相同。）「不可能会断。」这小孩超冷静的。「可是，这种时候水龙头如果能多考虑使用者的心情，在漏水时大『糟糕!要漏出来了啊啊啊啊!』不也很贴心吗?」「我才不要那种奇怪的水龙头呢!?」「说得也是……也难怪我要到国外这件事会碰上这么多困难了……」「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小孩子来说确实有点艰涩。或许是因为我方才的话题太过艰涩，从那之后叶美琉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虽然她原本就不是个活力充沛的小孩，但最近似乎有突然陷入莫名忧郁的迹象呢……由于我难掩对她的忧心，于是我便温柔地面带微笑，低下头来看着她的脸。「怎么啦，叶美琉，你很没精神呢?」「才、才没有……」「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家水龙头的垫圈啦……」「我才不担心呢。」你的意思是我家的水龙头漏水也没关系吗……「而且你的吐嘈也变得很不犀利，一定是没精神的关系吧?」「好讨厌的判断基准喔……」叶美琉显得更加消沉了。「不过……或许哥哥说得没错。因为……因为哥哥和姊姊接下来都会离开我对吧?」「我们会一直在你的心里喔?」「那样我只会更寂寞而已!」小孩子的心真是难懂。不过，我还是想要试着鼓励她打起精神。「叶美琉，打起精神来。你看，绫姊的爸爸妈妈即使连夜搬家躲债，她不也还是很有精神吗?」我试着鼓励叶美琉，但对我的话产生敏锐反应的却是绫姊。「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小静!?他们才没有躲债呢!?上星期他们还有打电话给我耶!」绫姊声音有些失控地赶忙澄清，试图否定从前的我所做出的合理推论。「咦……原来不是躲债啊……什么嘛，真是太好了。」「才不好呢!你怎么随便认定自己的亲感会做出这种事啊!?」「因为他们突然把自己的女儿推到我家来，所以我才会以为……糟糕，我得赶快打电话告诉老爸，伯父他们并不是连夜逃跑才行……」毕竟当时老爸可是怕得要死啊。「你竟然还把这件事告诉伯父!?」「我记得老爸好像还喃喃自语地说了刮胡刀在哪里之类的话，他很可能因为过度绝望而想自残也说不定。」「你现在立刻打电话修正你自己说过的话!」姬武家又开始了一阵混乱。「……真拿你没办法耶——」我拿出手机拨了老爸的号码。如果考虑到时差的话，他现在应该在睡觉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就是了。《喔，儿子啊。怎么了?有什么在你搬过来之前需要我帮你准备的东西吗?》毕竟好久没和儿子一起住了，老爸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有些兴奋。「老爸，你已经自残了吗?」《你对刚下班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父亲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听起来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你没必要那么绝望啦。」《我对你现在的发言已经彻底绝望了!》看来他比我想像中还要有精神多了。我决定立刻把状况回报绫姊。「我老爸超级健壮的喔。」「超级健壮这样的形容听起来好奇怪喔……」（我受不了了—我要再去喝几杯—你要打电话给我也不是不行，但是记得要有重要的事再打!》「啊……电话挂断了。」老爸似乎听见了我和绫姊闲散的对话，于是便毫不客气地挂掉了电话。不管如何，他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静姬!你们走得也太慢了吧?我要把你们丢下来了喔——?」不知何时，以绝佳状态迈开步伐走着，并且已经抵达车站的翠莲早将我们远远地甩在后头，并且正不断地对我们挥着手。而精神饱满的翠莲即使到了学校，仍旧尽情地发挥着她那多余的精力。例如一到了午休时间，班上的女生们便聚集到我的身边朝我发问。「饮，姬武同学，听说你要陪似鸟同学去英国，是真的吗?」「那是流言!」「这样子啊——可是似鸟同学确实是那么说的耶——」女同学们一边呢喃着，一边从我的座位上离开，转而将视线投向旁边翠莲的座位。座位上空无一人。我想此时她一定正在某处大肆宣扬「静姬一直要求我带他到英国去，所以我才会决定要去英国的!呵——呵呵呵。」然后一边发出尖锐的笑声吧。这时候，体格壮硕、感觉会发出猩猩吼叫声的庄川脚步笨重地跑向我，并且站到了方才其他女同学们聚集的位置。「姬武同学。翠莲到处宣传：『静姬一直要求我带他到英国去，所以我才会决定要去英国的!呵——呵呵呵。』放着她不管可以吗?」「……」我这青梅竹马对她的行为模式再理解不过，却也在烦恼这件事啊……当我陷入该如何应对的烦恼时，庄川忽然语带寂寞地开口。!而且假设真的只有我这么想的话，那不等于是你刻意在欺负我吗!?」「如果你愿意让我搓揉你的胸部，我就会把事实告诉你喔?」「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呃，我并没有抱着心怀不轨的意图喔。」「怎么看都是心怀不轨吧!!」正当我和庄川聊得起劲时，翠莲忽然蹙着眉头走了回来。「……你们在说什么胸部还是心怀不轨的，话题也太龌龊了吧。」被翠莲刻意用鄙视的视线盯上的庄川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悻悻然地离开我的座位。而和庄川错身而过并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翠莲口中仍然念念有词。「乙海也真是的，差不多也该放弃诱惑静姬了吧……」「嗯?你说什么?」「没事。」「庄川确实会露出她的凹凸有致的腹肌来诱惑我呢……」「你根本就听见我说的话了嘛!还有，静姬你的性癖也太独树一格了吧……!」在离开之际听见我和翠莲之间对话的庄川，立刻转过头露出极度想要说些什么似的表情，但最后仍然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不过，翠莲你最近还真是有精神耶……」「反而是静姬你有些没精神呢。」「嗯……要离开已经住习惯的都市，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这里还有让我挂念的对象啊。」「……是……绫音学姊吗?」「翠莲也是啊。」「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好要一起去了吗!」当我露出一副「是这样吗?」的表情时，翠莲立刻用力地捏住了我的鼻子。「我还不是一样……也有挂念的对象啊……我很担心叶美琉。」「是啊。不能保证她不会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一边去弄倒电线杆啊。」「会做那种事的也只有静姬你吧!?」「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做出那种事啊……你还真是劳心费力呢。」我开始稍微觉得当我的青梅竹马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了。「静姬，你不会担心叶美琉吗?那孩子和我父亲处得也不算融洽，更不用说我的母亲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将她丢在没有任何靠山的家里，对她来说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那我留在那个家里陪她如何?」「这样根本就本末倒置了啊!?」我的绝妙提案硬生生地遭到了否决。「叶美琉如果个性和翠莲一样强悍的话，我就不会担心了……」「什么嘛，你说性格强悍是什么意思……?」感觉到我话中有话的翠莲露出不悦的表情质问我。「就是指心灵很坚强的意思。」「说得也是……可、可是，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心灵很坚强的女生啊。是、是因为和静姬在一起的关系……我才能……」翠莲双手的手指靠并在一起不断磨蹭，说话也跟着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咦，你说什么?」「没、没什么啦!」「嗯，不过能听见你说和我在一起能够变得坚强，这样的少女情怀我是很开心啦……」「既然你什么都听见了，就不要每次都问我说了什么好吗!?」一涌而上的丢脸情绪促使着翠莲不断地敲打我的胸膛。而在一旁看着我们互动的班上同学，视线当中明确地透露着「姬武和似鸟又在打情骂俏了……」的讯息。「坚强的心情是吗……」仔细一想，我从小开始就不能算是个坚强的小孩。即使到了现在，我是否算是个坚强的大人，这点仍然令我存疑。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我，或许也能为叶美琉留下些什么也说不定……我不禁如此想着。当天晚上。我将最近总是黏着我不放的翠莲支开，然后独自来到叶美琉的面前。叶美琉看见我，脸上也露出些许心跳加速似的表情。「唷，叶美琉，我有点事想找你聊一聊。」如果和叶美琉同样亲近的翠莲在场可能会有些难以开口，因此我才决定独自前来。「要、要和我聊是可以啦，可、可、可是为什么要跑到更衣室等我!?」叶美琉的手上抱满毛巾、睡衣和要换穿的内裤，有些畏缩地质问我的动机。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到浴室里堵她的，但湿气实在太重的缘故，最后我只好改在更衣室等她出来。「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为何在更衣室等你的理由，只是我怕你听了会后悔喔?」「……那我不要听。」叶美琉似乎已经很熟悉面对我的时候该如何应对进退，但这一点也让我感到有些寂寞。虽然我希望叶美琉永远都能保有那份天真无邪的青涩模样，但是少女总有一天还是会长大成人的。「我想和叶美琉一对一说些话。」我感觉到叶美琉看着我的视线似乎有愈显冰冷的迹象，因此我尽可能地带着温柔的微笑来缓和她的情绪。此时叶美琉似乎也感受到我内在的诚意而点了个头，原本紧绷的表情顿时跟着松弛了不少。「好的……」「啊，不如还是改成11对83来谈吧?」「这样有一边根本就是压倒性的不利耶!」「那叶美琉就是不利那一边。」「多数暴力啊!」「可是人数多的那一边会帮你们摸摸头喔?」「多数温柔啊!!」「什么是多数温柔啊?」由于在更衣室谈话可能会过于正式的关系，于是我提议换个地点，然后便带着叶美琉前往先前的温室。其实也是因为在更衣室里，再怎么谈大概也离不开「那件胸罩好可爱喔」之类话题的关系。「哇……原来家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啊……」我们并没有打开主灯，而是只在微暗的间接灯光的照明下在温室里走着。「总觉得好浪漫喔。」叶美琉微笑地轻声说着，令我不禁感到有些心跳加速。原来女生所散发出的感性和撩人心弦的动作是不分年龄的啊……「每当翠莲想哭的时候，就会躲到这里来。」「这样子啊……」我有些迷惘，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切入正题。稍微思考了一下子后，我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听我说，叶美琉。翠莲其实很担心你呢。」「咦……」「你记得吗，之前你不是曾经一边发出咕咯咯咯咯咯咯的笑声，一边让座给老年人吗?」「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而且那样到底是好人还是可怕的人，根本就搞不清楚嘛!」「因为人类是一种拥有多重面相的生物啊。」「我觉得哥哥你应该不是要谈这个吧!还有，我也觉得姊姊其实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担心我。」「……我是为了让气氛缓和一些才这么说的啦。」「哥哥，你那样的方法如果用错场合的话，反而会让气氛变得更差，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常用比较好。」我静静地听着叶美琉的训示。「……她担心的是，不晓得把叶美琉一个人留在这个家里究竟是好是坏……」「……」我淡淡地用冷静的声音说着，叶美琉则是面露忧郁地低下了头。「是因为……我可能没办法和爸爸……还有……妈妈，处得很好的关系对吧?」「不，那些人其实都只是灵异现象而已，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所以就物理层面而言，叶美琉还是会变成孤独一个人。」「不管物理层面上还有几个人，我都不要待在那么可怕的家!唉唷!哥哥，如果你要讲正经事的话，就请你正经一点地讲啦!!」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气氛愈来愈差了。「抱歉……不过，关于你和爸爸妈妈的事，我想，叶美琉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如说，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有错的是大人啊。」「……哥哥。」「所以，叶美琉已经比他们还像个大人了。反而是那些年龄较长的人会被外表或自尊之类的事物绑住，态度也像是个小鬼一样。」「……」虽然我将对这一切的愤怒传达给叶美琉也无济于事，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口。叶美琉则是紧闭着双唇静静地听着。「翠莲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这么担心叶美琉。」「……那哥哥呢?」「我?我当然也很担心你罗。」我像平时一样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但叶美琉却躲过了我的手，直接扑向我的腹部并且紧抓住我的衣服，然后将整个身体靠了上来。「……哥哥。」叶美琉用湿润而带着哀愁的眼眸仰头看着我。那如同大人般的眼瞳深处有着无比深邃的色泽，然而她的声音却仍然稚嫩青涩。两者间的落差几乎令我差点就要忘记叶美琉的年龄。不行不行，我得自制些才行。「因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乡了，我不确定还能为你做多少，但是我会努力，希望能让叶美琉今后的日子过得更加幸福……当然，大家的想法都和我一样。所以你不要再继续消沉下去了……好吗?」「……谢谢你。」她的眼眸深处逐渐地涌起闪着亮光的液体，语尾也开始带起哽咽声。此时叶美琉像是要掩饰住这一切似地，将脸埋进了我的怀中。「具体来说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其实我还没想到就是了。」「……我……」「嗯?」「我希望可以拥有回忆。」叶美琉的声音有些沙哑而压抑。「回忆……?」「是的……啊……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她止住了眼泪，然而再次抬起的眼眸依旧湿润。「说得也是……那我们就来创造回忆吧。」「……」「好，总之就先去约会吧。」「咦?约、约约约约约、要约会吗!?」「对啊。你不喜欢吗?」叶美琉的声音有些不太寻常。我想八成是因为先前她曾跟监过我的约会行程，因此庇觉自己的贞操受到威胁的缘故吧。「我、我不会讨厌啦……只、只是、这样对姊姊不太好……」「你的姊姊确实是个人品不太好的大坏蛋呢……」「你怎么变成在说姊姊的坏话了!?」因为说翠莲的坏话总是让我欲罢不能啊。「为了可爱的妹妹，我想她会答应的啦……如果翠莲想要一起来也行……当然，要先经过叶美琉的同意才行。」「……好的。」叶美琉有些害羞地应了声，并且梢稍地点了点头。我让叶美琉躺在我的怀里和她说话，直到她露出和平时一样的柔和笑容后再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里。接着我像是在自己家里似地，自由地从玄关走出户外。此时，我看见翠莲就坐在大门至玄关那条漫长小径的庭园造景石上头。在獐常夜灯的微光照射下，翠莲微微地起身望向我。（编注：日式的石制路灯。）「叶美琉恢复精神了吗?」「……表面上算是吧。只是根本的问题还没解决就是了。」「根本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干掉你老爸的事。」「这么做会造成其他更大的问题吧!?」翠莲的老爸此时正巧从此处也清晰可见的书斋窗户偷看着我。只见他像是要向我问候似地轻举起高脚玻璃杯，于是我便用双手比出了鸽子挥动翅膀般的影子图案回应他。之后他先是露出彷佛在看某种奇妙事物般的眼神，然后再次看了我一眼后，便迳自地遁入了房间里侧。「不过，我还是打算先把我可以办到的事做完之后再出发。」「……你应该说我『们』才对。」翠莲温柔地对着我微笑说道。「……谢谢你，静姬。」叶美琉好像也说了同样的话……翠莲再次像是要将身体靠在我身上似地贴了过来。我轻轻地抱住她，带着笑声说道。「……不客气。不过我身上不是满身汗臭味吗?」方才我先是浸濡过浴室里的湿气，接着又跑到温室里溜达了好一阵子。我想此刻身上应该有些汗臭味才对。有别于我的担心，将脸埋进我肩膀的翠莲先是嘻嘻地笑了几声，然后大大地做了个深呼吸。「我喜欢静姬的汗臭味。」「你这个变态……」听见我有些畏缩的口气，翠莲毫不隐瞒地将怒气写在脸上。「静姬你自己不也说过喜欢我的汗臭味吗!」「因为翠莲的汗混着一种甜甜的气味啊……」「咦、啊……是这样吗……!?」此刻她的脸又微微泛起了红潮。「会不会得了糖尿病之类的?好痛!!」翠莲竟然咬了我一口。这下子我八成会染上糖尿病病毒吧。「哼，算了，你说我是变态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个超级喜欢静姬的味道，还必须抱着静姬穿过的睡衣，让全身上下都充满你的气味才能安心地睡觉的人啊。」「好，我想到可以把穿过的中古睡衣卖给你然后赚一笔的生意了。」这就是定期从T层赚取金钱的制度。另外，我只要闻到翠莲曾经穿过一次的内裤的味道，我反而就会因此变得辗转难眠。不过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她比较好。（※理由·因为咬痕会增加的关系。）约会地点选在叶美琉所希望的动物园。原本我以为一定会跟来的翠莲，和她谈过之后，出乎意外地，她竟然只在一瞬间露出空洞旁徨的视线，接着立刻乾脆地说了句「你们两人好好去玩吧」。翠莲甚至还和庄川以及被紧急召唤而来的和恋，联手阻止了想要跟来的绫姊。当然，我是用胁迫的方式威胁和恋帮忙的。我和叶美琉就这样手牵着手出发去约会。当我们坐上电车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们原本是不是应该约在某个地方碰面，这样会比较像是约会?」「是这样的吗?」「嗯。你想想，约会的时候不都会有『抱歉，你等很久了吗?』『没有啦，我也才刚到而已』之类的对话吗?」「喔!……说得也是，先前哥哥和庄川姊姊约会的时候也说过一样的话嘛。」目前的情况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更像是大哥哥带着附近的小朋友一起去动物园玩的感觉。「好，我们就来试试看吧。咳……叶美琉好慢喔。」「咦!?为什么是我要演迟到的角色!?」你感到惊讶的点也太没礼貌了吧。「来，换你说『抱歉，等很久了吗?』。」「那你要抓紧时机啊。」「我总觉得还有其他更应该抓紧的事物耶。」要抓紧什么啊?叶美琉这家伙出乎意外地还满好色的嘛。「好，总而言之我们已经算是通过了第一个事件了。好像愈来愈有约会的感觉了耶!」「真、真的是这样吗……」她疑心病还真重……在我们随意地聊天时，电车已经抵达了位于郊外的动物园的某一站。「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动物园总是不设在都市的闹区里呢?」「我觉得是因为被养在比较宽广的地方，动物们会比较高兴的缘故。」「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动物如果再次逃脱大闹的话，会很危险的关系呢。」「原来你是把逃脱当成前提啊!」由于此时我不能放任叶美琉从我身边逃脱，因此我始终牵着她的手朝着动物园走去。「啊……嘻嘻。」叶美琉显得有些高兴……回想起来，我记得小时候和家人一起去动物园时，也是像这样和姊姊手牵着手呢。那时候的姊姊好像也和叶美琉一样，流露出些许害羞的表情。「哥哥，你的表情好温柔喔。」「是吗?嗯，不过我平常确实都是一张※淫荡的表情就是了。」（译注：日文中「温柔」和「淫荡」发音相似。）「是的。」「你竟然表示赞同!?」「哥哥不是希望我用这种方式回应你的话吗!?」我倍受打击这件事似乎让叶美琉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们一边愉快地谈笑着，一边买了票进入园区之中。「如果是游乐园的话就可以直接进去了呢……至少叶美琉应该可以才对……」因为游乐园是这「家」伙「家」开的啊。不过「这家伙家」的游乐园……这种说法还真是有意思呢。「如果再长得更像猩猩一点，或许就可以免费入园了也说不定呢……你现在是不是想起了庄川的脸?」「我才没有呢!」「每个想起来的人都会像你这样辩解的喔。」「哥哥，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被庄川姊姊折成两半的。」我自己也偶尔会这么觉得。「……如果改天也可以和哥哥一起去游乐园就好了……」面露苦笑的叶美琉先是沉默半晌，接着静静地道出她的心愿。「……说得也是呢。」就在差点和她一起陷入感伤的思绪前，我立刻用力甩头让自己回神。毕竟我们是为了创造美好回忆而来到这里的。「好!那我们就先从猩猩看起吧!」「哥哥，你真的很喜欢猩猩耶……」我牵起重新展露笑颜的叶美琉的手，展开愉快的动物园之旅。当我们看过附近的两、三种动物后，我若无其事地问了叶美琉一个问题。「叶美琉喜欢什么动物?」「咦，我嘛……我喜欢狮子先生之类的。」「你和你的姊姊说的话都一样耶……你们果然是姊妹。」「真的吗?」叶美琉有些开心地笑了。从她的反应看来，可以想见平时翠莲确实有扮演着好姊姊的角色。想到这里，连我也觉得有些欣慰。「那我们就去看狮子先生吧。如果被咬了可别哭喔?」「我一定会哭的。遗有，哥哥你打算对狮子先生做什么?」我一边哈哈哈地大笑，一边带着叶美琉朝狮子所在的区域前进。平时狮子大多是佣懒地在睡觉，但今天却格外有精神地在模仿草原制成的笼子里来回地走动着。「哇……¨狮子先生好帅气喔!」「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帅气耶。」「不，我觉得还是狮子先生比较帅气!」「真的假的!?」到目前为止，和各式各样的事物比较可爱度、帅气度以及温柔度的我，全都在我的判决之下连战连胜，但想不到在这里却跌了个狗吃屎……沉重莫名的打击令我不自觉地双手双膝跪地，摆出咖的消沉姿势。叶美琉见状，便带着温柔的话语上前安慰我。「哥哥，就算你模仿狮子先生用四只脚在地上爬行，也绝对不会比狮子先生还要帅气的。」「你超冷淡的!!」一点都不温柔。「嗯……不、不过，哥哥是仅次于狮子先生，算是第二帅气的啦。」从叶美琉的话中听出对我的顾虑后，我立刻站起身并且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也就是说，只要我打倒那家伙，就可以当上第一名了对吧?」「哥哥如果被咬了也不可以哭喔?」「我会哭喔!」不管怎么，看来和这家伙一决雌雄只是迟早的问题。呵呵，到时候哭的到底是哪边呢?「啊，狮子先生睡着了呢。睡脸好可爱喔。」「我觉得我比较可爱耶。」「狮子先生比较可爱啦。」「呜……」不愧是万兽之王，真是难缠的家伙。此时叶美琉似乎也察觉到自然界斗争的烟硝味，于是她面露苦笑，然后主动地改变话题。「……哥哥小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动物呢?」「应该是女生吧……」「哥哥真的很不纯洁耶!」过去我真的只是单纯喜欢女生而已。看完狮子后，我们走到大象的面前。「哇!大象先生好大只喔!」「真的耶……你想坐坐看吗?」「咦!?真的可以坐吗!?」「嗯，只是会被园区的工作人员骂就是了。」「那根本只是不守规矩而已吧!!」如果弄巧成拙的话，搞不好还可能会上晚间新闻也说不定。「……那，既然大象不让你骑，就换我让你骑好了。」我一边说一边蹲下来，然后让叶美琉的双腿跨过我的脖子，再一口气将她举起来。「哇，是坐肩膀耶!」「你看，很高对吧?」「可、可是我觉得好丢脸喔，哥哥。」「不会啦，哪有什么丢脸的，你看周围的小朋友不也都坐在大人的肩膀上吗?」「也、也是啦……」叶美琉一边在我的肩上缩着身体，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只不过周围的小朋友大多是幼稚园前后的年龄而已。叶美琉应该是这些人当中最年长的大姊姊喔。」「这样我会觉得很丢脸耶!根本就丢脸死了啦!」到了动物园里的小孩子都会天真地吵闹起来，真是可爱呢。「好，我们就这样直接到北极熊区去吧。」「咦咦!?」「叶美琉果然还是很适合坐肩膀呢!」「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耶!」我倒是想起了令人十分愉快的回忆。「哥哥，你的表情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想起了什么色色的事嘛!请你忘了那件事啦!!」「我的妈妈很喜欢北极熊……我和妈妈……最后一次一起出门，就是去动物园。」听见叶美琉声音平静地述说着过去，我便将叶美琉从肩膀上放下来，她立刻抱住了我的腰间。「当时妈妈笑得很开心呢……可是……那却成了最后一次……」「你跟你的妈妈都很喜欢强壮的动物呢……」「……? 」「所以，我想她一定比较喜欢坚强的叶美琉。而且……哪有小孩子在动物园里掉眼泪的呢?开心地笑吧，就像你的妈妈一样。」「……哥哥的教育真是意外地斯巴达呢。」叶美琉是个相当懂事的聪明小孩。如果不是这样，我想我应该不会用这样的说法吧……也或许是我把叶美琉看成了小时候的我，因此才会忍不住出言训斥她也说不定。「如果我能够一直待在你身边的话，应该也会对你采取爱的教育喔。」「……」「从前的我是个很爱哭的小孩，比叶美琉还要爱哭好几倍。有一次，我在动物园里耍赖胡闹结果摔了一跤，我的姊姊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哪有小孩子在动物园里掉眼泪的呢?开心地笑吧，静姬。就像姊姊一样。』我的姊姊虽然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有时候也是个超级斯巴达派。我当然不知道她后来无法继续留在我身边，但是自从她离开我的身边之后……姊姊当时说过的话反而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哥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姊姊呢。」听完我的话，叶美琉沉重而悲伤似地露出了微笑。「我喜欢叶美琉的程度就和我喜欢姊姊一样喔。」「……哥、哥哥，我觉得你说话真的很不会看场合耶!」叶美琉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还像瞬间沸腾的热水器一样发出「咻」的声音，嘴里还不断地责备着我。「嗯。不过，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这世界上仍然有喜欢自己的人在，那么无论碰上再痛苦的事，我都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拿出勇气勇敢面对。而叶美琉的身边，还有我在啊。」就像是我的身边有翠莲和绫姊一样。「……哥哥。」满脸通红的叶美琉连声音都显得炙热。「来吧，我们再去多看看其他动物的奇怪行动吧?很有趣喔?」「……好的!」我努力地用开朗的语气说着，叶美琉则是绽开了如花朵般的笑容，并且用力地点了个头。结束了在动物园的约会后，我照着叶美琉的意思，和她一同前往某个场所。我们来到了叶美琉母亲的墓前。「对不起，这么难得的约、约、约会……结果却要来这里。」「不要道歉啦。叶美琉不也在我姊姊的墓前双手合十地打了招呼吗?这算是回报……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其实我先前就一直想要过来参拜了。」「……谢谢你。我想妈妈也会很高兴的。」我看着叶美琉偶尔才会露出的成熟表情，但却反而有种难以接话的苦涩感受。如果可以让她露出更像个少女般的表情就好了。从动物园朝着更郊区的场所前进，就抵达了叶美琉的妈妈长眠的场所。在整齐的西式墓碑群里侧，她的墓碑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原来她是基督徒啊……但也有可能是卧病在床时，曾经向神请求过救赎也说不定。她希望神能够拯救自己……亦或是她的女儿。……或许我会被认为是信仰不坚的人。因为，我始终认为，拯救人这件事只有人才能办到。当然，这世界上确实有因宗教而得到救赎的人，但是至少我自己并非如此，而是因周围的人们而得到救赎。不过，我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么多温柔的人们的关怀，或许正是幸运之神待在我身边的缘故也说不定……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站到手捧着花的叶美琉身后。「妈妈，你正在看着我吗?我过得很好喔。」叶美琉带着温柔的表情对着墓碑微笑。「姊姊是个非常温柔的人，隔壁的哥哥则是个既温柔又有趣的人，同时也是姊姊憧憬的完美男生。我也交到了朋友。在学校一样过得很开心。所以……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担心我了，妈妈。」在叶美琉认真地诉说着这一切时，我静静地送上了我的祝祷。先不论我究竟信不信神。此刻的我只想要哀悼死者，祈求其能够安稳地长眠，并且在短暂能够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帮忙守护她的亲人就行了。我想，这样的行为应该谈不上亵渎才对。「我其实……很想把妈妈介绍给大家认识。我想……妈妈一定也……」「……」我看得出叶美琉的微笑中仍藏着阴影，声音也依旧带着哽咽。方才对母亲的那段告白中，或许唤醒了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某些思念也说不定。这很正常，即使是我，如今也还会因为对已不在世间的人投注感情而陷入低潮，更遑论叶美琉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而已。我蹲了下来，从身后将头始终低垂的叶美琉拥入怀中。她的小手叠放在我的手臂上，并且用力地紧握住我的手臂。「和那时候……反过来了呢……」「是啊。那时候叶美琉对我说过，你会守护着我对吧?所以，我也会守护着叶美琉，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一样。只要打一通电话给我，给我半天我就能飞回你的身边。我会比网路购物的速度还快喔。」我真诚的心意似乎确实地传达到了。叶美琉再次绽开可人的笑容。「可是感觉哥哥会向我收网路购物的运费耶。」「放心吧，反正你家是有钱人家。」叶美琉似乎因为「我真的会收钱」一事而倍受冲击，但我并未针对此点做出否定。叶美琉能够这么迅速地打起精神，着实令我感到有些意外。如果说这是因为我的影响力够强或许太过自恋。只能说这是因为叶美琉确实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从叶美琉的身后离开，然后站起身来对她投以微笑。叶美琉则像是在回应我似地，缓缓地露出了笑容。就在此时，有个身穿高级特制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男人手持花束朝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叶美琉不禁讶异地睁大了眼。「爸……爸爸……」似鸟的父亲顶着一张难以接近的扑克脸，先瞥了叶美琉一眼后，带着高傲的语气娓娓地开口说话。「哼。我可不是因为想来才来的。是因为翠莲低下头来求我的关系。想不到你们竟然有办法让那个充满傲气的女孩为你们做到那种程度。」话毕，似鸟的父亲便朝我瞥了一眼。或许这个人早已猜到我也曾去拜托过翠莲一事。但是身为翠莲的父亲，他一定也认为自己的女儿绝不会为某人牺牲到这种程度。他那漠然无趣的表情虽然始终未曾改变，但是他仍仔细地将花供在坟前，双手合掌，肃敬地送上祝祷。对于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不合一事应已知晓的叶美琉，此刻几乎是半呆滞地盯着眼前这一幕。接下来好一会儿，似鸟的父亲始终一动也不动地闭着双眼。最后，他终于将双手放下，然后徐徐地眺望墓碑，并且像是呢喃自语似地开口说话。为这一胎可能会对母体造成危险，所以才那么说的。」从他的语尾可以听出淡淡的思念以及后悔。「但是，你的母亲说想要为我生个儿子，因此怎么样都不听我的劝告。后来这件事成了导火线，最后我们大吵一架，结果就因此分手了。」我似乎能看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一直以为，我们分手后她一定会把小孩拿掉。没想到她还是生了，而且生了个女儿……我直到今天还会去想，她的人生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如果当时她愿意听我的话，这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了……」似鸟的父亲声音中带着颤抖，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叶美琉自始至终都睁大着双眼，仔细地聆听父亲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但当她看见父亲噤口不再说话时，她便稍作沉思，接着缓缓地开口说话。「妈妈她……」似鸟的父亲用有别于平时，缺乏力道的视线俯看着叶美琉。「妈妈她，一直都很幸福。」相对于自己的父亲，叶美琉的语气显得笃定而坚决。她的一对眼瞳中宛如寄宿着必须传达给对方某事的使命感。「即使有时候她的身体不舒服……她也总是带着笑容，虽然偶尔会对我生气……但是，她始终是个温柔的妈妈。只是……惟独在谈到爸爸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寂寞。她总是跟我说『因为你爸爸是个寂寞的人，所以我很想陪在他身边』。」毫无掩饰的率直视线似乎令似鸟的父亲有些难以招架，只见他刻意地撇开了视线。「妈妈在最后曾这么叮咛过我。她说『你要陪在爸爸身边喔』。」「!!」似鸟的父亲试图紧咬牙关，但终究仍像是力竭似地叹了口气。「真是个笨女人……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只要这么做就能获得幸福了吗?」叶美琉微微垂着头，但那并不表示退缩。接着，她略显寂寞似地露出微笑。「……我……我也曾经那么想过。但是，到了今天，我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理解妈妈的想法了。」叶美琉像是整理好情绪似地，再次抬头直视父亲。「我知道妈妈一直都还是喜欢着爸爸的。因此妈妈认为，爸爸只要能够幸福，我应该也能跟着得到幸福。所以她才会想让最爱爸爸的我待在心爱的爸爸身边。如此一来……爸爸也就不会寂寞了。」「……」似鸟的父亲无言地注视了叶美琉好一阵子，接着忽然抬头望向夕阳即将西沉的天空。两人不再和彼此交谈，双双陷入了沉默。在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我，忽然从中察觉了某件事。虽然我原本打算不要介入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最后我仍禁不住开口询问。「欺……叶美琉，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劝翠莲和我一起去英国的人该不会是……」「啊……」叶美琉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视线移开。果然是她……当我准备接着说下去时，脸庞面向天空的似鸟父亲抢在我之前开了口。「为了不让我感到寂寞，所以把爱着我的人留在我身旁……是吗?也就是牺牲自己吗……笑死人了!而且留下来的人还是我的女儿!」突如其来的厉声怒斥，令叶美琉不禁吓了一跳。「你啊……果然是她的女儿呢。」接着，似鸟的父亲蹲了下来，并且将叶美琉一把抱向自己。「她的这种想法……我其实并不讨厌……真的。」「爸爸……?」「只是，这种个性只会招来伤害，根本不可能让她得到幸福的。」虽然说出口的言词依旧锋利，但却能让人感受到潜藏其中的温暖。因为过于惊讶而陷入失神状态的叶美琉，似乎也因为父亲的温柔话语渗入心里，使她终于像是按捺不住似地，带着婆娑的泪眼一头埋进了父亲的肩膀。『这一切或许都是叶美琉的妈妈所安排的呢……』我在心底暗自地如此想着，并且再次虔诚地朝着叶美琉母亲的墓双手合掌。和叶美琉约会结束后过了几天，终于来到了出发前往英国的前一天。我两眼无神地望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行李的翠莲。「……叶美琉的事真是太好了呢。」「你同样的事情到底要讲几次啊!?拜托你不要再一直发呆，然后把整理自己行李的事全都推到我身上好吗?静姬你也快点过来帮忙整理行李啦!」这里是我的房间。而翠莲正忙于整理的则是我的行李。「好不容易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出发，你到底是在低潮什么?」「我们好像是要去度蜜月一样喔。」「你、你在说什么啊——讨厌啦哎噫静姬唷……」瞬间，连翠莲也陷入了语焉不详的低潮。……确实，如今我们已经不需再担心叶美琉会受到欺负了。但是，随着我心中担忧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寂寥感却开始渐次地膨胀增大。起初，我以为这是因为将要离开这座城市，以及我所亲近的人们因而萌生的感受。但后来我却察觉并非如此。自从昨天在送别会上看见叶美琉穿上姊姊的衣服之后，这种感觉就愈来愈强烈。「……好，那我也稍微去整理一下行李吧。」「咦，你要整理的东西不在这个房间里面吗?」看见准备步出房门的我，翠莲有些不知所措地探问着。「嗯，我担心翠莲可能忘了带自己的内裤，所以我要去确认一下你的行李。」「我才没忘记呢!!」「但你很可能忘了带我喜欢的款式啊。」「你喜欢的款式我也已经放进去了啦……你到底让我说了什么!?」自爆的翠莲顿时红通着脸，然后一把抓起刚塞进行李箱中的我的内裤，作势朝着我丢过来。我则是迅速地逃离翠莲的身边并且离开了房间。接着，我不自觉地朝着似鸟家的温室走去。到了温室一看，想不到坐在那熟悉的长板凳上的人，竟是叶美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侧脸，一瞬间令我陷入是否该呼唤她的犹豫之中，但最后我还是出声叫了她。「唷，叶美琉，如果老是待在这里的话，小心会成为温室里的花朵喔—?」「哥哥……」「怎么了，怎么那副表情?」我迳自在她的身旁坐下，叶美琉则是带着寂寞的微笑朝我看了看，然后缓缓地垂下了头。「我明明已经从哥哥还有姊姊那里得到了好多东西，但我还是觉得很寂寞……我真是个糟糕的小孩呢……想到这些，就让我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你真的正在慢慢地变成温室里的花朵呢……」「……是啊。」叶美琉连吐嘈的气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以淡淡的苦笑回应着我。从她的反应之中不难窥见状况的严重性。但是，当叶美琉看见为了她而几乎要陷入同样苦恼中的我，便忽然紧握拳头，并且露出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哥哥……我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我不好好振作的话，哥哥和姊姊一定也没办法放心地踏上旅程。所以我决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坚强!」「叶美琉……」。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当我准备安慰她而伸出手时，叶美琉主动将手叠放在我的手上。「哥哥……我想要勇气!」身体向前一步的叶美琉，将脸朝着我凑近而来。「我想要无论感到多么难过痛苦，都能像哥哥一样用笑容面对的勇气。」「我……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坚强。」「我……不这么认为。」曾几何时。她的脸已经贴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呼吸的距离。此刻。我的表情应该就和叶美琉一样满是悲伤吧。「哥哥……请你……给我勇气……」她的唇轻轻地靠了上来。那滋味并非是甘美的温柔。而是即使略带颤抖，也依然表现出倾尽全身热情且令身体麻痹的吻。「嗯……唔……」双唇始终不愿离开的叶美琉，此刻身体缓缓地动了一下。我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然后将舌头伸入原本仅是相互交叠的双唇中，叶美琉立刻像是「嗯嗯!?」似地睁大了双眼，并且试图退开身体。我将手绕过她的后脑勺，阻止她向后退开的意图，并且更加探入她紧闭的齿缝，索求着叶美琉。而任由我摆布的叶美琉只是断续地发出「呼哈……」般的炙热吐气。对此刻的我而言，叶美琉还只是个孩子、或是我们即将分隔两地一事，都早已被我远远抛开了。我所剩下的，只有纯粹且不断地涌现而出的爱怜。我将这一切朝着叶美琉倾注而下。我一边感受着小孩子特有的微热体温以及甘甜的唾液，一边轻抚着身体始终颤抖不止的叶美琉的头发。恍惚似地再次闭上双眼的叶美琉，此时总算像是习惯了接吻一事似地，又像是感动至极似地，主动地伸出舌头和我的舌头交缠纠触。不晓得经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带着渴求对方而难以分离的心情从彼此的唇上离开。「……」「……」「对小孩子来说……好像还太早了点吧。对不起喔……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将勇气分给你。」「请你不要道歉!!」叶美琉宛如像是要将双唇再次凑上前似地，气势十足地靠近我并且打断了我的话。「我……我……我最喜欢哥哥了!!」啊啊，原来她是要告诉我这个啊。到了此刻，我才察觉到隐藏在自己心中的真正感受。「……我也是啊，叶美琉。」虽然这份心跳加速的感觉已非第一次。「我最喜欢叶美琉了。」我的语尾最后带着些许的哽咽。当叶美琉听见我的话后，原本累积在眼眶的泪水也随之溢出，并从她泛红的脸颊滑落。「叶美琉……」

第二卷 第六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