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神刀之力

<p>当代儒圣名为陆安，字承平，年一百一十九，安朝孝王年间生人，本为一普通儒生，因上京赶考时偶遇一位重伤侠客，伸出援手后，得其功法传承。</p>

<p>陆承平的天赋普普通通，一开始习武也并不怎么认真，只是当做可以增长精神，辅助读书的手段，毕竟他一心一意地熬夜苦读圣贤书，为的是修身安国平天下，可不是当一个只会舞动手中三尺剑的武者独夫。</p>

<p>凭借自己的才学，陆承平有信心成为进士，为国效力，与民为仁，治理一方水土，成为被民众爱戴的好官……至少当时他是这么想的。</p>

<p>那年是永宁二年，孝王故去未久，新帝重振朝纲，大开恩科，选贤纳士，陆承平告别刚刚生产未久的妻子幼儿，告别家中老母，在先祖祠堂中恭敬的上香跪拜数次后，便带着行李出行。</p>

<p>一路上，他感觉颇为古怪，首先便是路上几乎都是前往南天京的车马，却并没有从南天京离开的人流，而沿途的关卡和码头上，都有一队队黑甲禁卫军巡视，似乎正在监督什么。</p>

<p>陆承平当时还是儒生，武道修为并不好，但也能看出哪些禁军身上基本都有着相当古怪的‘气’……怎么说？和人不太一样，那些气更加类似于植物，并且隐约透露一股奇异的危险感给他。</p>

<p>那时的陆承平还不像是现在那样神思敏锐，心眼通明，他虽然感觉不对，但还是上了官船，开始通过水路前往南天京的旅途——所谓的危险感估计也就是官府之威吧，毕竟谁不怕这些带甲军士了？</p>

<p>因为是官府开设的渡船，船上自然也有禁卫，而且船上的气氛十分古怪，无论是船员还是护卫都用古怪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些乘船的旅客，热情的不像是一般的官船船家——他那时还以为是对赶考学子的优待，心中颇为自得。</p>

<p>直到那一天。</p>

<p>“好渴啊。”</p>

<p>在已经能遥遥看见南天京的那一天，陆承平听见了一个禁卫发出了这样压抑无比，似乎再也无法忍受的声音：“不行，我就吃一个……就吃一个！”</p>

<p>陆承平听见这话时本来还想轻笑一声，心中想着这些武夫果然心性不行，区区口腹之欲都忍耐不住……不过他想要吃什么？果子吗？</p>

<p>心中轻快的思考整个问题，然后他便看见，那声音变得愈发嘶哑古怪的禁卫，在下一瞬就扑向一旁的一位行商，张开大口，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p>

<p>哗啦啦——藤蔓飞舞，</p>

<p>根须蔓延，那行商本想要惨叫，但一瞬就没了气息——而在陆承平无比恐惧惊愕的注视下，行商的身体在血肉蠕动间立刻就化作了皮包骨，而那禁卫身上的气息暴涨而起，然后便开始徐徐转换为木气，融入这天地间。</p>

<p>紧接着，便是一场狂欢——“张老二都吃了一个，我们也吃吧！”“反正只要送足够的数回去就够了，偷吃几个没人管的。”“吃吧，吃吧，哈哈哈！”</p>

<p>陆承平对自己是怎样从这充满恶意和杀机的官船上逃下，并失魂落魄地赶回家乡这件事，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那时他竭尽全力爆发的力量也无法杀死哪怕一位魔兵，哪怕逃都逃的非常勉强，对方只是懒得下水追他，远远的放了几箭了事。</p>

<p>“不行，这世道要乱了！”隐姓埋名，打算归乡的陆承平无比惶恐，他看见沿途的城镇都燃起了烽火，一队队有着古怪气息的人马冲进城市，然后整个城市便响起喊杀和哭号之声——看见这些，哪怕是傻子都知道，这天要变了，而究竟为何会变，为何天下会在承平三代毫无外敌的情况下骤变……圣贤书从未教过这个。</p>

<p>他不懂。</p>

<p>忧心着家乡的老母和妻子幼子，陆承平一路飞驰，但人力实在是太慢，只恨当年不屑习武，未曾仔细钻研轻功，但现在的后悔又有何用？</p>

<p>当他赶回家乡时，家乡早已化作一片燃尽后的废墟。</p>

<p>尸体，废墟，烧黑的骨头，零散的肢体，被砍下甚至踩碎的头骨碎片……陆承平岂能不知这座还算兴旺的小镇遭遇了什么？他只是不敢相信，陆承平怒嚎着跑到自己宅院，那里一样都已经化作废墟，他扒开倒塌的砖瓦砖石，男人什么都不想找到，他只想什么都看不到，这样他好歹能骗一下自己，告诉自己她们已经逃离这里，并没有……</p>

<p>然而他找到了。</p>

<p>两具被高温炙烤的焦黑萎缩的女子尸体，以及被随意抛在角落，似乎被人活活踩碎的小小尸骸。</p>

<p>是谁呢？</p>

<p>七十多年过去了，已然白发苍苍的陆承平对那一刻的记忆依然深刻……王上率兽食人，率兽食人啊！孟圣曾经说过的话，直到那时他才真的明白。</p>

<p>家毁，国灭，社稷亡，天下缟素，胸中学识报于谁？怎样才算是修身，安国，平天下？</p>

<p>又有谁，能以怎样的方法，平复这已被群魔祸乱的天下？</p>

<p>轰隆！天空之上，雷声炸响，高大的当代儒圣站立在一艘真气飞艇的舰首，狂风混杂着暴雨吹打在他的衣衫上，正如多年前那几个在风雨间狂奔的时日。</p>

<p>这阴冷潮湿的雨水令儒圣回忆起了当年自己最痛苦的回忆，微微摇头，他从记忆中清醒，然后环视周围。</p>

<p>引擎轰鸣，旋桨舞动，一共十二艘巨大的真气飞舰正在云层之下，带着巨大的声响飞行。</p>

<p>阴云翻滚间，瓢泼大雨宛如水幕倾泻般，从灰黑色的雨云中倒下，而十二艘真气飞舰上，密密麻麻有着内气气息的人影站立在舰沿，俯视着自己身下的巨大关卡，和河对岸，同样开始汇聚的舰船兵马。</p>

<p>南江天关。</p>

<p>近八十年后。</p>

<p>儒圣陆承平，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南天京的路途——与十二万义军，一千一百二十四位后天武者，十七位宗师和其他三位大宗师一齐，踏上了名为‘代天行道’，‘平复天下’的路途！</p>

<p>而这一次，他要做的，便是将那城市和魔树，连带那早已坠入无间魔道的魔帝，全部都，付之一炬！</p>

<p>“——帝王——无道！”</p>

<p>能听见，在那江岸的对面，在那整齐划一的大军之中，有武者的怒吼声响起：“——苍生——涂炭！”</p>

<p>下一瞬，十二艘真气空舰上，便响起了和下方口号呼应的声音。</p>

<p>“——吾等百家——代天行道——讨魔除逆！”</p>

<p>远方，能看见，南江天关上，有魔兵正在汇聚，一架架守城器械被推上墙头，一艘艘战舰也从关卡的城口中被放出，与百家义军隔江对峙，它们也在叫骂着口号，也有魔将操控灵植妖兽冲天而起，要前去阻拦这十二艘真气空舰的行进。</p>

<p>但是它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太小，微不可闻。</p>

<p>就在此时，十万义军的呼喝声震动云霄：“尔后，平天下，安乱世，为此世万民——”</p>

<p>呼——最核心的四艘真气空舰上，顿时亮起了四道内气的灵光，那正是四位大宗师的内气灵光，他们的力量就像是指引进攻的号角，一瞬间便点燃了战火！</p>

<p>“重开！太平！”</p>

<p>“开炮！”道圣的声音如同轰雷，狂暴的音波随着烈风的舞动，传遍整个战场：“放弹！”</p>

<p>伴随着这一声命令，十二艘真气空舰上的下端，齐齐露出一个豁口，而一枚枚巨大的梭形铁弹就这样，带着破开空气的呼啸直坠而下，朝着南京天关之上坠落！</p>

<p>轰！在铁弹坠落破碎的瞬间，无数红白色的磷粉就这样爆散而出，而后，这弹丸的核心处有一股精纯的火灵之力跃起，顿时方圆数十米内全数都燃起熊熊大火，带来刺目的火光与炙热！</p>

<p>数十颗，上百颗磷火铁弹坠下，砸落在那原本固若金汤的南江天关之上，一瞬间就将整个关卡都化作火焰的森林，刺目的烈焰哪怕是在暴雨中也经久不息，带起无</p><p>数魔兵凄厉的惨嚎！</p>

<p>甚至，不止这些——沿江阵地之中，百家阵地内升起了几十架投石机和数倍于此的真气炮，这些投石机虽然名为投石，但这一次却并没有装载足以撞毁城墙的大石，反而负上了些装着黑色粘稠液体的器皿。</p>

<p>投石机在南江天关被火焰点燃的瞬间，便也同时投掷，将那数百罐罐黑色的液体轰击在魔军的舰船之上——而后，真气炮轰击，磷火爆散，便又是同样的火灵之气爆发，登时整个江面都开始熊熊燃烧，令半个河面都化作熊熊燃烧的炼狱！</p>

<p>一时间，熊熊火狱中，只有魔军凄厉求死的呼声响彻战场……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义军疯狂的攻击，反而更像是让他们狂热向前的战鼓之声！</p>

<p>在燃烧的世界之上，在沸腾的南江河水呼啸中，百家义军展开了对魔朝最终的战争，武者们乘坐真气铸炉驱动的巨大飞空战舰投下燃烧的磷火，倾泻黑色的燃油，在瞬间便将整个南江天关化作一片火海！</p>

<p>他们为了复仇，为了大义，为了万世之太平而来，誓要将整个新南天京与神木不死蟠榕，一齐化作灰烬！</p>

<p>但即便如此，魔朝一方也并非没有反抗手段……伴随着一声声愤怒的高呼，伴随着南京天关之后的丛林震动，一颗颗异常高大的树木蠕动着拔起根须，化作庞大的榕木巨人，大步踏向前线——这些三十米高的榕木巨人身上攀附着一只只木蜈蚣，宛如活着的铠甲，它们拔起沿途的树干，手掌一削，便将其削成锐利的木矛。</p>

<p>随后，这些由神木之力催生的守城巨人魔将，便将木矛对准天空高处的真气空舰，它们奋力挥动，轰击长空，意欲将那些释放火海的烦人飞舰砸落地面！</p>

<p>就在这样充斥着烈焰，魔气，诡异的妖魔灵植的战场中，苏昼站立于一艘飞空艇的最前端，在螺旋桨呼啸着的大风中，在天际云层不断闪烁的雷光中，在滂沱大雨砸落在甲板上的滴答声中，他青紫色的竖瞳扫视大地。</p>

<p>猎魔者无声的露出笑容。</p>

<p>在这暴风雨中，他能听见无数声音，无论是百家义军气势如虹的战吼，还是魔军法度森严的指令，他全部都能听见，这一切的信息都汇聚在脑海中，最终让苏昼不用去‘看’，便能感知到一切的动向。</p>

<p>“注意冲击！”</p>

<p>耳朵一动，苏昼转头，他的目光洞穿了阴云暴雨，看见了那正在袭来的危险——苏昼大声的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武者们宣告道：“我们要准备降落了！”</p>

<p>而下一瞬间，一根巨大的木矛从天关之后猛地腾飞，它就像是一颗冲天而起，要将云层捅一个窟窿的锐刺，携裹着狂风，朝着苏昼所在的飞空舰疾驰而来！</p>

<p>真气空舰外层，那巨大的岚风云纹猛地亮起，这原本用于阻挡高空大风的护盾固然在木矛的轰击下应声破碎，但也偏移了木矛的准度，令其和空舰擦肩而过——刹那之后，应苏昼的命令，巨大的飞空舰带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如同一块大号的陨石般，朝着下方坠落！</p>

<p>紧接着，其他十一艘投掷完火弹的飞舰，便跟随着苏昼所在的飞舰，载着千名武者，齐齐倾斜降落！</p>

<p>但是，在空舰降落之前，便已经有一个人影直接从数百米的高空下直接跳下——苏昼展开双臂，大笑着直接从飞空舰的最顶端跳下，他的周身亮起青紫色的岚盾，风助之力运转，不仅没有减缓他下坠的速度，反而加快，将其坠落的速度急速加快！</p>

<p>与雨水一同降落，甚至比雨水还要快速，比狂风还要迅捷！</p>

<p>能看见，苏昼扑向的地点，正是一头巨大的榕木巨人，这榕木巨人刚刚投掷了一发木矛，此时正在地面上寻觅合适的大树，准备继续投掷轰击，但是突然地，它那因为与巨树同化而变得僵硬的心中，猛地警铃大响。</p>

<p>巨人抬起头，它愕然地看见，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朝着自己急坠而下，他一只手按在腰间，按在一柄绽放着火光和雷光的神刀刀柄之上。</p>

<p>苏昼和满脸震惊的榕木巨人对视，他感受着周身奔腾呼啸的狂风激流，手握能够斩灭不死，呼雷唤火的神刀，他对着眼前那熟悉，巨大却又‘弱小’的身影，露出了堪称狰狞的笑容。</p>

<p>“魔将——”</p>

<p>时间宛如凝滞，唯有如同雷霆烈焰一般的刀光一闪而逝。</p>

<p>轰！神刀收鞘，苏昼在地面塌陷的轰鸣声中降落大地，哪怕有风助之力，他也直接在泥泞的地面上砸落一个半米深的大坑！</p>

<p>而在他的身后，巨大的榕木巨人身躯上出现了一道金红色的火线——下一瞬，火线炸裂，榕木巨人便在凄厉的哀嚎中熊熊燃烧，化作火炬！</p>

<p>于其之后，一艘巨大的真气空舰在狂风中落下，将榕木巨人燃烧着的尸体压在舰底，碾压成粉！</p>

<p>“快点。”</p>

<p>苏昼哈哈大笑，他一手拿起一颗暗绿色的恶魂，然后一口吞下——噬恶魔主催促着自己身后，那些正源源不断从空艇中跃下的武者：“我们的目标是冲上云端天宫，宰了那狗皇帝！”</p>

<p>“神刀已经迫不及待，要饮魔帝之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