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从副总裁发病到被救护车接走，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这段时间里宋亚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了好几个来回。</p>
<p>一开始，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完了，去年那不停在媒体前‘巴恩荧光剂无毐无害’的信誓旦旦，会不会反过来成为自己的催命符？后面肯定一堆集体诉讼、巨额赔偿、媒体追杀接踵而至啊……</p>
<p>当时客人们看向自己的复杂眼神，也被他理解为幸灾乐祸和怜悯，于是飞也似地找借口逃了。</p>
<p>当古德曼在耳边喊道：‘我们没有任何法律责任’时，他又立刻醒悟过来，对啊！关自己鸟事！？受害者要告也是告巴恩公司，现在是陶氏全资所有，麻烦全是他们的了！</p>
<p>一瞬间又有逃脱生天的狂喜，好险！晚三个月卖，现在恐怕晕倒在地的就是自己了……</p>
<p>那些客人们的眼神里原来不是幸灾乐祸和怜悯，而是在看一只幸运的猪啊！</p>
<p>而商场上一只幸运的猪代表着什么？马上特里比尔德就给出了答案，一向举棋不定的他直截了当的坚定了态度，听自己的！加快上市进程！</p>
<p>“你确定？”他问特里比尔德。</p>
<p>“我觉得还是你的观点比较有道理。”特里比尔德说。</p>
<p>什么道理？不重要了，反正他决定了……</p>
<p>但是，宋亚的心马上又悬起来了，巴恩公司总经理很熟悉这里，他也悄悄摸到了书房，告诉自己本子博士论文里那种多核芳香烃，是荧光剂工厂一直使用的催化剂。</p>
<p>“FXXKYOU！”宋亚骂他，等于以前自己往脸上身上抹的都……</p>
<p>“别生气APLUS，只是一篇论文而已，很容易批驳。”巴恩公司总经理解释：“而且脱离剂量谈论危害没任何意义，催化剂含量本就极小，而且一开始就反应掉了……”</p>
<p>“叫我别生气，那你不停擦汗干嘛？”宋亚冷冷盯着他吐槽，“外面还躺着一个呢。”</p>
<p>“呃，但总归是个负面消息。”</p>
<p>巴恩公司总经理回答：“你真幸运APLUS，我很羡慕你，这件事现在与你无关了……”</p>
<p>“不一定。”</p>
<p>哈姆林皱着眉走了进来，“收购企业的过往责任陶氏不一定会负的，他们在历史上经常这么干。”</p>
<p>“WTF？”宋亚的心又沉了下来，“古德曼说我和陶氏的交易条款里明确过这一点。”</p>
<p>“如果违约成本合算，他们有可能直接宣布不负责，把受害者集体的诉讼目标和精力分散一部分到我们身上，然后一直拖下去……他们在钚尘污染事件中就用过这一招，锅甩给米国政府的事都敢干。”</p>
<p>哈姆林给他泼凉水，“而且你之前的那些宣称荧光剂无害的言行很容易被抓住把柄。”</p>
<p>这时候救护车来了，宋亚只好再次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们一道配合救护人员将陶氏副总裁送上了车。</p>
<p>“APLUS，怎么了？”</p>
<p>米歇尔和她丈夫这时候才来，在门口撞见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宋亚。</p>
<p>“有位客人心脏病发了。”</p>
<p>宋亚故作轻松地笑道：“应该没事，进来吧，好好玩……”</p>
<p>回到派对现场，琳达已经让派对服务公司清理掉了地上的碎酒杯和污渍，客人们除了私底下摸不着重点的猜测，基本还是该玩的玩，该交际的交际。派对里有那么多舞出我人生剧组里充满活力的青春男女，商人和政客们都不介意多呆一会儿。</p>
<p>但是有一个人瞒不住，就是克莱尔。</p>
<p>“副总裁先生突发心脏病和刚才的新闻有关，对吗？你们的荧光剂产品有隐患？”她立刻找过来询问。</p>
<p>“呃，不是我们的荧光剂产品，是陶氏的。”宋亚撇清关系。</p>
<p>“会有麻烦吗？”克莱尔问。</p>
<p>“一篇论文而已。”宋亚把巴恩公司总经理的原话拿出来应付。</p>
<p>“我会找机会去看看他。”但克莱尔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宋亚，就提前离开了派对。</p>
<p>宋亚烦不了，随便应付了下派对里的各色客人，又和手下们钻进了书房。</p>
<p>“总之，这件事要低调处理，等副总裁先生醒过来再说。”</p>
<p>哈姆林出主意，“我们不能让陶氏把锅甩回来，而且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和荧光剂撇清关系。”</p>
<p>“我是产品代言人……”宋亚苦笑。</p>
<p>“要放弃那两千万的准备，你的人设不能崩坏，这个代言人不做也罢。我们这就要开始准备危机公关了。”古德曼拿起话筒打给了危机公关专家伊莱。</p>
<p>米歇尔夫妇和商人、政客们大约在凌晨左右纷纷告辞，留下来的好莱坞男女们继续狂欢，派对一直进行到了第二天早上。</p>
<p>“你个渣男……”</p>
<p>艾米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找到开了一晚上会，刚接到陶氏副总裁已经苏醒的消息，正急匆匆往外走的宋亚，“我的衣服，我留在衣帽间的衣服一件都没有了……呜呜呜……”</p>
<p>她扑倒在宋亚身上的同时还打了个酒嗝，瘦而有的身体软绵绵的，双颊通红，直往下出溜。</p>
<p>“呃，艾米，你醉了，以后别喝这么多。”宋亚把她扶住，“麦克，把她送去客房休息吧。”</p>
<p>“无情的坏蛋，我好想你……”</p>
<p>“来，艾米。”老麦克把已经迷迷糊糊说着呓语的女孩搀扶走。</p>
<p>宋亚摇了摇头，等老麦克回来，一行人坐上他开的防弹奔驰赶往不远处的私立医院。</p>
<p>高地公园附近的医院是为富人服务的，环境和医疗条件自不用说。</p>
<p>“我找副总裁先生。”宋亚带人到达心血管病房外的护士站，对一位戴着牙套的值班护士，报出副总裁的名字。</p>
<p>这种心情焦虑的时候还偏偏来了电影片段的天启，还是小李子和艾米那部戏，小李子好像也是来找人的，艾米穿着护士服坐在里面，同样戴着牙套。</p>
<p>“跟我来。”</p>
<p>值班护士在前面带路，宋亚甩甩头，先把这段天启放到一边，不管它。</p>
<p>“这里不许吸烟！”</p>
<p>护士一进门，就看到了光屁股的副总裁，这个白人老头已经没事人一样叼着雪茄，刚刚把病号服脱下来，正准备换上他昨晚穿的正装。</p>
<p>“出去！”</p>
<p>左手还连着输液管的副总裁对护士大吼，“我了解我的老毛病，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p>
<p>“在医院你就要听医嘱，快躺回去。”值班护士上前试图把他推回病床。</p>
<p>“噢，Fxxk！让开！”</p>
<p>副总裁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把值班护士随手推开，病房里站着的几位陶氏化工随员都噤若寒蝉，“去找医生吧！别烦我，我马上就要出院！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p>
<p>小护士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p>
<p>“副总裁先生，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宋亚劝道。</p>
<p>“我发病的原因就是休息得太多了，我就不该去你那该死的派对！只有工作才能治好我！”老头提起裤子，声音洪亮，“把我衬衫拿过来！”</p>
<p>他的随员把衬衫递到他手里，还贴心地帮他把咬着的雪茄拿在手里。</p>
<p>“现在的有钱人都像娘们一样！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才叫真正老派的资本家！”</p>
<p>副总裁骂骂咧咧的，嗓音因为激动变得和豺狼一样，“卡内基钢铁公司主席弗里克（米国焦炭大王）是怎么做的？嗯？他被工人打了两枪还捅了两刀，一睁眼就立刻返回到了工作岗位，是他们！他们那些伟人建设了米国！守护了资本主义！”</p>
<p>“上世纪末卡内基钢铁厂那次罢工事件？”跟着宋亚过来的伊莱皱眉，“那次可死了十几位工人还有数位厂方雇佣的平克顿</p><p>侦探……”</p>
<p>“闭嘴！你！滚出我的房间！”副总裁冲他大吼。</p>
<p>“好吧，你别激动，小心你的心脏爆掉。”伊莱挂着操弄的笑容举起双手，缓缓退出了病房，还贴心地帮忙关上了门。</p>
<p>“我们要封锁消息APLniglow化工和本子资本有复杂的股权关系，他们正准备推出用不同反应式达成的新荧光棒产品。”</p>
<p>“一群阴险小人，这是又一次珍珠港事件！”副总裁再次暴怒，“没想到这次他们已经把炸弹埋在了米国本土！”</p>
<p>“咳。”</p>
<p>不是你们先动手的吗？听到这话宋亚差点当场笑出来，用低头咳嗽掩饰过去了。</p>
<p>“好吧，开战吧！”</p>
<p>副总裁的衬衫一直套出不上去，被左手上输液管挡住了，“啊！”他直接把针头拔掉，干脆连液也不输了，“质疑它，批驳它！在学术界搞臭那篇论文，然后媒体上不许出现任何讨论，我要绝对的静默！那个小女孩父母发起的集体诉讼官司也支持他们继续打。”</p>
<p>“我们去办。”刚进来的高管回答。</p>
<p>他终于穿好了衬衫，把裤子上的老式背带拎起来，“你搞定那个记者了吗？APLUS。”</p>
<p>“搞定了。”宋亚回答。</p>
<p>“很好，很好……”</p>
<p>他在随员的帮助下穿好西装，重新叼着雪茄大步往外走，“最近大众媒体上流行什么热点？MJ案？美联储加息？总之不要让他们清闲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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