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一十 在静悄悄的舱室里

<p>“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人拥有自制力。”马沙本想这样说，但她太美了。</p>

<p>而且还有情怀加成。</p>

<p>和记忆里的美少女共处一室，共度良宵，这环境让马沙不由得想起在公司新人培训课上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的“狼性思维”。</p>

<p>——来吧，我的狼性！</p>

<p>马沙打算实践自己服务了三年的公司的企业文化。</p>

<p>然后他发现自己非常的困。</p>

<p>感觉就像项目交付前连续加班三周DEBUG之后久违的迎来了双休日。</p>

<p>——该不会是这姑娘对我做了什么吧？</p>

<p>带着这样的疑惑，马沙躺倒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了。</p>

<p>马沙再一次在进取号上醒来。</p>

<p>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是自己上次醒来时呆的那个舱室。</p>

<p>——看起来我每次过来都会在这个舱室这张椅子醒来。</p>

<p>他拿起桌上的镇纸，观察了一下，确认和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p>

<p>然后马沙开始整理思路。</p>

<p>——很大可能我睡着之后，就会以某种方式来到这艘船上。</p>

<p>——我刚刚陷入昏睡，总觉得不太正常，果然杜梅岚在计划着什么。</p>

<p>这个想法让马沙很不爽。</p>

<p>他记忆里的杜梅岚，纯真可爱，绝不会算计他。</p>

<p>——看起来杜梅岚和来福都不是自己人，不能信任他们。</p>

<p>——不过现阶段，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得装作没发现他们的小算盘。</p>

<p>马沙手指婆娑着镇纸上的进取两字，努力让自己从被杜梅岚背叛的沮丧中摆脱出来。</p>

<p>——进取号，传说中的船么。</p>

<p>——难道我透过窗户看到的，其实是那什么世界之理？</p>

<p>马沙把目光转向舷窗，这一次耳边响起的声音，马沙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大学里教高数的教授的声音。</p>

<p>讲的内容好像是……在证明开普勒第一定律？</p>

<p>工作三年很多知识都还给老师了，比如英语，忘得差不多了。</p>

<p>但是数学这东西，一旦学会了，无论任何时候重新捡回来都能很快回想起来。</p>

<p>何况马沙作为一个死程序员，平时和数学打交道的地方还挺多的。</p>

<p>马沙看着舷窗，听着耳边的低语，仿佛又回到了大学课堂上。</p>

<p>他在大学时候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逃课，但是在大一的时候，马沙老老实实的听了一整年的课。</p>

<p>因为他发现隔壁班有个妹子挺好看的，而且妹子喜欢学习，所以直到妹子有男朋友之前，马沙也挺喜欢学习的。</p>

<p>顺带一提，马沙能顺利毕业，全靠大一这一年拿了一整年的高分。这些高分拉高了马沙的“绩点”，勉强满足了拿毕业证的要求。</p>

<p>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大学生，但仅仅是梦回大学课堂，显然并不会让马沙陷入疯狂。</p>

<p>——嗯，还不能下定论，我应该去观景室，更进一步的测试自己对世界之理的抗性。</p>

<p>马沙现在已经认定窗外那片黑暗，就是世界之理了，只有这样才能把他手头拿到的线索都串在一起。</p>

<p>他站起身，刚要开门，忽然想起来福的话：“真有进取号这样的船，他上面肯定只剩下各种怪物。”</p>

<p>——不会开门就见到什么可怕的玩意吧？</p>

<p>——恐怖游戏经常会有这种套路呢。</p>

<p>——虽然我上次来没看到怪物，但那可能只是恰好没遇上。</p>

<p>——但是就这么在这个小房间里呆着也不是个事，</p>

<p>谁知道怪物能不能破门而入。而且这个房间明显有通风口……</p>

<p>马沙抬头看了眼在墙壁顶部贴着天花板的铁格栅，抬起右手在格栅前面晃了晃。</p>

<p>——有风，明显通风系统在运作中，真有怪物它随时可以从通风口进来。</p>

<p>马沙横下一条心，打开了舱门。</p>

<p>他先开了一条缝，往过道里窥视。</p>

<p>什么都没有。</p>

<p>他把舱门完全打开，走进过道里。</p>

<p>和上次一样，过道空荡荡的，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激起巨响。</p>

<p>马沙按着上次的记忆，打开观景室的大门。</p>

<p>观景室里也和上次一样，安静，充满了摆满旧书的图书馆的味道。</p>

<p>上次发现的骷髅，维持着完全一样的坐姿，坐在管风琴前的椅子上。</p>

<p>马沙对骷髅点点头——如果这家伙是蛰伏的怪物，那保持点礼貌也许有好处。</p>

<p>他走向观景窗。</p>

<p>窗外的黑暗，深邃无边。</p>

<p>随着马沙靠近窗户，耳边低语变得清晰起来，接近正常人类说话的音量。</p>

<p>等马沙站到落地窗前，手按住玻璃的时候，他仿佛置身菜市场正中央，耳边是鼎沸的人声。</p>

<p>——嗯，这种程度的噪音，可能会把有些人逼疯。</p>

<p>马沙想起自己同期进入公司的同事，那家伙自称有神经衰弱，每天上班一定会抱怨邻居怎么怎么吵到他了。</p>

<p>——但是这种嘈杂对我没用。</p>

<p>马沙在上大学前，一直住在老家那套单位房里，这种老房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隔音。</p>

<p>马沙他们家隔壁的夫妻，闹离婚闹了好多年，隔三差五上演全武行，打得那叫一个激烈生动。</p>

<p>马沙他们家楼下，喜欢“砌长城”，麻将牌洗得哗啦啦响。</p>

<p>还有什么打孩子啦，邻里之间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啦，马沙对这种嘈杂早就习惯了。</p>

<p>——所以，我能免疫世界之理的副作用？</p>

<p>没人能回答马沙的问题。</p>

<p>——想知道答案也简单，我只要同时吞它两个植入物，立刻就能明白了。</p>

<p>风险还是有的，万一这玻璃外不是世界之理，那马沙就完蛋了。</p>

<p>但让马沙打消这个念头的却不是风险。</p>

<p>万一他用了两个植入物还没疯，就会让杜梅岚和来福知道他的小秘密。</p>

<p>——如果我真有免疫世界之理的副作用的能力，我立刻就会成为各大势力的争夺目标吧。</p>

<p>——现在的我这么弱，还孤立无援，怕是会被吞得渣都不剩。</p>

<p>——所以不行，来福手中那三个植入物，我最多只能吃一个。</p>

<p>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马沙还是忍不住想自己一次过吞掉三个植入物之后的情景。</p>

<p>钢铁身躯加巨型章鱼海怪坐骑加疫病鼠群跟班，这造型实在太朋克了。</p>

<p>——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成为造型比较不那么重口味的科学怪人啊。</p>

<p>想到这，马沙忍不住开始想象还有哪些科学学派。</p>

<p>——弗洛伊德学派感觉应该是最接近人类的，而且玩心理学什么的好高端。</p>

<p>马沙毫不犹豫的把弗洛伊德学派选为自己最想加入的学派。</p>

<p>——如果有法拉第学派的话，感觉也不错呢，掌控雷电一来可以治网瘾，二来可以“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今生不变的信仰”，二次元，太二次元了。</p>

<p>——爱因斯坦学派的话，估计能力就是各种时间停止和倒流，什么败者食尘，砸挖撸多啊，JOJO，太JOJO了。</p>

<p>马沙遐想连连，完全没在意耳边的嘈杂。</p>

<p>终于，他察觉到自己已经在观景窗前呆站了许久，这才结束了遐想。</p>

<p>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p>

<p>——并没有长出触手什么的嘛。</p>

<p>——如果世界之理对人的影响只是这种程度，那我完全没问题啊。</p>

<p>——倒不如说，这个世界的人有问题，居然这样就疯了，还变成怪物。</p>

<p>马沙转身，看着管风琴前坐着的骷髅</p><p>。</p>

<p>他突然可怜起这个倒霉蛋来了。</p>

<p>马沙来到这吞枪自尽的倒霉蛋跟前。</p>

<p>——这人到底是谁呢？进取号的建造者？</p>

<p>——还是说，和我一样莫名其妙就来到船上的人？</p>

<p>——他既然会用纸片写下像是遗书的东西，说不定也会写日记记录自己来到这艘船里的来龙去脉。</p>

<p>马沙想了想，决定在探索进取号的时候，顺便找找看有没有日记。</p>

<p>但是考虑到这人有可能和马沙一样只在睡着的时候来到进取号，所以日记不在船上的可能性也很大。</p>

<p>马沙再次环顾整个观景室。</p>

<p>既然要探索进取号，那当然这个观景室也不能放过。</p>

<p>观景室里除了管风琴和沙发，比较大的家具还有两件：一个地球仪，一个柜子。</p>

<p>马沙先来到地球仪跟前。</p>

<p>——大陆的形状和我记忆中完全不一样，果然是异世界。</p>

<p>——地球仪上并没有未标明的地方，说明魔法师们已经走遍了星球的每个角落？</p>

<p>马沙缓缓的转动地球仪，观察着细节。</p>

<p>——有经纬度，也画出了南北回归线，支架上水平的圆环大概代表着公转轨道平面。</p>

<p>——魔法师们的天文学搞得不错嘛。</p>

<p>地球仪上看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马沙转向靠墙摆放的柜子。</p>

<p>他走到柜门前，握住把手深吸一口气，一用力柜门就开了。</p>

<p>——酒柜么……</p>

<p>马沙随手抽出一瓶酒，念出标签上的文字：“波尔多，1881。百年陈酿啊。”</p>

<p>——不过，葡萄酒好像不是越长时间越好吧，好像还对窖藏条件有苛刻的要求。</p>

<p>——会不会这瓶酒，是这条船还正常航行的时候带上船的，然后就随着船在这沉睡了百年？</p>

<p>没人能回答马沙的问题。</p>

<p>马沙把酒放回酒柜，决定继续探索这艘船。</p>

<p>他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观景室还有一个出入口。</p>

<p>马沙进来的门在复式观景室的二层，下了一个楼梯才到管风琴琴键所在的一层。</p>

<p>而在管风琴旁边，大致和二层的门相对应的位置，还有一个门。</p>

<p>马沙决定打开这个门。</p>

<p>开门的过程很轻松，门后的过道和马沙进来的过道一模一样。</p>

<p>马沙决定把过道两侧的门挨个全都打开。</p>

<p>于是他发现，这条过道两侧，左边三间右边三间，全是像是单人房一样的舱室。</p>

<p>所有的舱室都空着。</p>

<p>——加上二层，一共十二个单人舱室么。</p>

<p>马沙一边想，一边把手放在过道尽头，正对着观景室的那扇门。</p>

<p>他稍稍用力，门把手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转动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