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话暂时可以笑着说出口的谎话

台版转自深夜读书会

如同一幅象征夏天的画，让人无法度过舒爽的青春。

「……呜。」

我扭曲着脸，手中紧紧拿着一本对折的小说杂志。

「银文社　小说新人奖　第一阶段征选结果发表」

翻开的页面，停在刊载我参加新人奖征选结果的那一页。

我已经反复看了几十次，但刚刚又重看了一遍，接着再确认一遍。

可是不管我重看、再重看几遍，这里头还是没有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应该在这里的，理应在这里的，给我出现在这里啊！

那部作品里，灌注了好几个月我那饱含才能的灵魂啊。

啊，对啦，一定是出版社在发表名单这一页印错字还是怎样了，真正的我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被淘汰，一定没错，编辑部里头的人正对我赞不绝口，今天之内就会通知──

「……才不会通知呢，你这白痴。」

双手瘫软无力，杂志就这样掉到路面翻了开来，在强风中不断翻页，留下一道道的残影。

我瞥了杂志一眼，没有将它拾起就这么离开了。

连一句像是「可恶！」这种抒发心中挫败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即使我明白自己没有未来可言，但还是不断写着小说直到今天。

心里想着「好，下次的稿子也要再努力才行」就这么继续写了下去，结果下次也是，再下次也是，再下下次也是，当然今天也是一样。就算没人赏识自己，还是只能继续写下去。

我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像父亲那样成为一名小说家，也很清楚只要我不在了，不管是喜欢我的那个女孩，还是把我视为压力的那位讲师都能过得幸福快乐。

夏天的光线这么炙热，出现海市蜃楼的空气如此沉重，这世界却该死的那么美丽。

放眼望去，绿意正闪闪发亮地反射着阳光，衔着棒冰的女高中生骑着脚踏车一路滑行着。咻──叮铃叮铃，真是大饱耳福。

抬头看看天空，一片湛蓝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掉下来了。

眼前传来一个不妙的声音，一个外型很像人的东西头下脚上掉到了地面。

在我回过神的瞬间，眼前有一个女孩脸朝下地倒在地上。

脑袋一片空白，我现在的思考回路只能有这种程度的感想。

是那个对吧？没错啦。

首先，我高兴愉悦又脚步轻快地步向归途，结果空中传来了惨叫声，没想到居然有个女孩子从天空掉了下来。

不对啊，不要掉下来啊。

这瞬间发生的事，让人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真的还假的啊？

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上面？不对，不重要，我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个，妳快回去吧，回天上去！

「……呃……喔、啊!?」

等、等等，快激发理性啊，你要用现实层面的思维来重新检视眼前的情况。

眼前有个女孩子状况很不妙，这是要叫救护车？应该是要求救没错吧。

女孩子依旧保持伏倒在地的姿势，完全没有要动的──

「你、你好啊，夏彦！」

女孩就这样脸朝下开口说话了。

这一瞬间，我开始觉得眼前的事实带有一丝真实感了。在我差点往后退一步，然后发出惊疑的尖叫声时，我死命地忍住了。

她刚刚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吗？可以解释成是在对我说话吗？真的吗？真的可以这样解释吗!?千万不要是这种解释啊！

总之，我看了一下附近一带。

没有半个人。

……肯定是我吧。在体认到这点的下一刻，我实在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不管怎样似乎是不用叫救护车的样子，我要逃吗？还是要求救？要逃吗？我要逃吗？

女孩像一头刚出生的小牛那样不稳地站了起来，额头好像在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整个红通通的。她「呜……」的一声呻吟着，似乎眼中含泪。

「……我有自信这是个很有冲击性的初次见面。」

在我内心一阵动摇时，她蹲下来抱住了头。

接着猛然将那张从眼眶带泪变成泪流满面的脸抬起来给我看。

「头痛到好像快裂开了！」

这句话应该要先说吧！

「是、是怎样，呃？怎么、为什么妳会从天空……」

我半蹲着问她，意识到自己的询问内容非常超脱现实。

接着，我留意到自己应该要按照常识讲些什么。

这女生大概是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从空中落下来的，也就是说──

「妳、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这是崭新的搭讪手法吗？」

没有男性会在第一次见面遇到这种情况还跟对方搭讪啦。

「……那个，我是来救你的。」

在我重新认识到问题点的瞬间，她额头流出来的血看起来好像已经停住了。

不管怎么看，那个伤口很明显是在一瞬间治好的。一个疑问掩盖了我所有的情绪。

说起来，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名字？虽说感觉不出会危及生命安全，但这也不是可以怡然自得的事态。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是我？

一阵风吹过我与她之间。

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眸看向了我。

一头长发及腰，白金色发丝随风摇曳非常好看。明明长得一副日本人的样貌，却有一双彷佛快穿透到天空的湛蓝瞳孔。比我略微年轻的容颜，充满着让人疼入心坎的可爱神情。体态年幼，我身高好像比她高一些，她要正面看着我的话，势必要扬起视线才行。

「还真是难为情呢，我有这么可爱吗？」

居然一脸开心地问我这种事。

每当她倾着头，那一头金丝般的秀发就会可爱地一阵摇晃。

身上一袭裙襬不长的连身洋装，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件礼服还比较适合，看起来整齐清洁。那种轻薄的布料迭了好几层的剪裁缝纫方式，也可以说是一种小礼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还是不禁畏缩了，好想回避她的视线逃离这里。

「不对啊，这到底是怎样！我是做了什么啊！」

我想，自己会有那样漠然的想法，接着才感到愤恨不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救你的。」

少女轻柔地将手伸向我的下巴。我把那只手挥开，感觉到一股很柔嫩的触感。

「……我先打声招呼，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先自我介绍。」

她一面摸着被挥开的手，一面这样响应我。

「初次见面，我是为你带来幸福的天使。」

……天、使？

「没错！虽然有点素行不良就是了。」

她的发言让我脑袋一热，双脚像是被缝起来一样变得动弹不得。

「名字是秋……」

「那是什么啊！」

居然说自己是天使。

「请不要打断人家的自我介绍！」

该说这实在是太白痴了，还是该说没救了呢？

说自己是天使是怎样，这种幻想般的事实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我不记得自己曾相信过那种偏离常识的生物，所以天使什么的，还是不要存在比较好。

「──喂，你有在听吗!?太没礼貌了！听好了？我再说一次，我的名字叫做……」

「不要跟我说妳是天使！」

她整个人变得像是煮滚的水壶。

「我可是真正的天使喔！不要把人当傻瓜！我可是很厉害的！」

她这怒气冲冲的模样看来是真的，别说额头了，根本是满脸通红地向我控诉。

这人是怎么了……？

先不论相不相信她说的话，我觉得这还蛮不妙的。虽然我很想把她当成是个普通的电波少女，不过这情况似乎没办法用寻常道理去解释。别说笑了，真是有够麻烦，这是要我怎么做啊。管妳是天使还是什么，不要踏入我的世界啦。

话说回来这是怎样，突然掉下来就说自己是天使。

「那么，就先让我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事情？」

我摆好架势，以备随时都能逃跑。

光是没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我也真是的，居然真的要听这种女人说话。

天使什么的，会去相信的人才是脑袋有问题。

「首先，我从最根本最重要的事开始说。」

明明不相信，但既没逃跑也不否定，没有要回归平常生活的我……虽然很蠢且茫然，但会不会自己也隐隐约约对这名自称天使的女孩，抱着一丝丝莫名的期待呢？

「……是、是什么事？妳说说看啊。」

明明努力度过堕落的每一天，应该会轻松许多的。

我果然是在期待……我第一次说出了打算相信女孩的话。而她脸上敛去了至今一直展现的微笑与愤怒，表情自脸上消失，接着她垂下了目光。

「好的。」

接着，她以抛开一切的笑容，满脸笑意地说：

「你要死了唷。」

那语气，可以说是简洁明快了。

＊

我差点就失笑了。她这句话，就某方面而言确实是不枉费我的期待，不过嘛──

死也没差啊。

所以我没特地去否定这个自称天使的少女所说的话，甚至还让她进到我家请她喝茶。

被人说快要死了，自己却比想象中还要冷静，我对这感到很惊讶。

不过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那种会觉得死亡很可怕的小孩子了。

反过来说，这样子就领悟人生，那我还是个小屁孩就是了。

毕竟，束缚还是蛮多的，真是不舒服。

在学校，小说讲师每天都带着叹气声对我说「加油，你做得到」这些话。

我自认一直都很努力啊。每天、每天、每天、每天，就连今天也是。

「茶很好喝。」

自称天使的美少女跪坐在座垫上，身体缓缓地左摇右摆，同时带着一副彷佛快溶化的微笑说道。看样子是没有要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那真是太好了啊，天使。」

「……总觉得，你的语气似乎不相信呢。」

「这个嘛，我是很想相信，不过我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认同妳说的话啊。」

「直接相信不就好了，你这个人还真是幼稚。」

烦耶、闭嘴，妳这混账。

我在心里低声骂着这些话，同时坐了下来。

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自然地接待第一次见面的人。

如果她真的是天使，该不会拥有可以让人心灵平静下来的能力？这感觉像是在跟家人朋友讲话似的。

我房间是个随处可见的三坪大空间，能应付生活的日用品及家电拥挤地陈列在四周，最里面有一台笔电放在矮桌上。日照不算太差，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虽然微弱，但还是确实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先给我看证据吧。」

我也喝了一口茶。

「证据……是吗？」

天使不断小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很努力的在思考。

充满认真神情的娃娃脸，看着看着老实说还真是可爱。

「嘻嘻嘻，我有那么可爱吗？」

咦？什么？我踹翻妳喔！

我的想法有这么好猜吗？不，哪有那种可能。

我还没有时间怀疑，她就露出了一副得意的样子。老实说，我紧张到喘不过气了。

「读心不过是基本中的基本，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我、我知道那很惊人了。不过，再做一些更像天使会做的事给我看啊。」

「天使会做的事吗？请说！请尽管说！」

「那么，比如引发奇迹之类的。」

「这我办不到耶。」

有些事可不是简洁有力就好喔……！

「我还是个有瑕疵的不成熟天使，所以没有那种引发奇迹的上级执照。不过啊，如果是高阶天使，听说不管是奇迹还是光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唷！还真是崇拜呢。如果能做个一次我也会很开心，没执照真是件坏事……」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从宽松的衣服里拿出两个物体给我看。

「这个如何呢？」

这是什么啊。

看起来……白白的像是个软垫，不过形状好像是勾玉的样子，而且大小差不多跟手掌一样……我嘴里含着茶，皱起了眉头。

「这是天使的翅膀。」

我出手打掉了那玩意儿。

「那不能从背后拿下来吧？」

「不拿下来就不能躺着睡了！而且你在说什么啊，本来就可以拿下来啊！」

总觉得，我那抽象的天使印象有些地方崩坏了……

「有翅膀的话，那妳应该也有其他像是光环的东西……吧？」

「不，我没有那种东西。」

咦？

「不是啊，头上顶个光环，一般来说怎么可能会装那种东西？」

「一般都会有啊。」

「那是偏见。在头上顶个像荧光灯的东西，是有什么好玩的？」

「不是好不好玩的问题吧，妳要装上啊。」

「不对，比如说唷，在毛发稀疏的天使头上装个荧光灯，然后『哔哩！』地发光你会有什么想法？希望之光绚丽地照耀附近一带！就算这样讲了，那也不是背后发出的圣光，而是从头部发出的光芒啊。小朋友们会指着天使大叫「是秃头光束！」耶，秃头光束是什么啊，是净化之光吗？请你站在被那种光芒净化的立场想一想。所以荧光灯这种东西，对秃头的人是非常没礼貌的。」

妳的发言才没礼貌呢。

「呃!?」

她发现到这一点了，还是说她读到我的心了？

她浑身颤抖，突然就眼带泪光。她带着水盈盈的眼眸，为自己的失言不断地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真是看不下去了。

「……到可以读心这部分，我是可以相信妳啦。」

「这、这是当然的呀！再怎么逊我还是个天使，可是天上的使者！带给人幸福的技能，我还是具备一些些的。那个，你会相信我吗……？」

她就这样保持着垂头丧气的姿势，用一副泪汪汪的眼神抬头望向我。

被纠缠到这种地步，也不由得我不相信了吧。我回不到现实了。

「……嗯。」

我不断地说服自己。

我毫无疑问的面对着天使这种非正常的存在，而且她说我快死了。

还真像漫画啊，我也会像那些漫画主人公一样，过着受苦受难的日子吗？

如果是我，管他会受苦受难还是怎样，既然她都说我会死了，大概就是会死吧。

「……妳说过妳是来救我的对吧？」

「对呀，夏彦你的生命还有拯救的机会，所以我才会过来的。虽然我也觉得很麻烦，不过能救人的话就救一下吧。」

「没有在救人还嫌麻烦的吧？」

「天使也会有那些情绪的。」

「还真是错看天使了啊。」

「不过请不要误会喔，就算有负面情绪，天使还是有身为天使的本能的。毕竟我也想救人性命，而且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大家好好相处，也打从心底相信爱的力量，再说，我的身体也会为了达成人们的各种愿望而自己动起来。请再给我一杯茶。」

还真是个有瑕疵的天使啊。

她似乎非常怠惰，不过毕竟还是天使这种存在，应该不会偏离善良这项基准吧。天使重新坐在座垫上，然后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现场气氛突然一变，天使专注地看着我。

「我很喜欢你唷。」

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什么啊!?

「骗你的，才刚碰面就喜欢上对方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揍扁妳喔！」

她用鼻子「哼哼」地发出声音后，双手叉腰挺起胸膛。

「也不讨厌你喔。」

妳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神是怎样。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天使能够做到最坏的坏事是什么。」

「……？」

「我基本上，最多只能够说说谎而已。所以，我是个骗子。」

在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个天使，是想当坏人吗？

「没有，我想当个善良的人。」

「那妳为什么要说谎？」

「只是想稍微开个玩笑。要跟大家相处得更愉快就只能这样，因为我的个性一定很嚣张，不过透过说谎我就能够变得很谦虚。」

我帮她再倒了一杯茶，她一脸高兴地喝完，接着对我低下了头。

虽然她很厚脸皮，不过这操作表示她没有忘记感谢的心情是吗？还真是复杂。

「还有我忘了告诉你，在救你之前，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她嘻嘻嘻地轻笑着，同时注视着我，那对眼眸正直到不行。

「这似乎有点厚脸皮……」

「嗯？」

「请让我住在你……」

「我才不要！」

「你回得太快了！」

「突然有人说要住下来，还能够慷慨答应的人好像比较少吧。」

「我才不管那些！我没有家，这样的话就要露宿街头了！」

「附近有公园啊。」

哇啊，她在看我，一直在看我。

「那吃饭怎么办？吃杂草之类的吗？然后附近的太太会说『唉呀，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每天都在除公园的杂草耶，真是了不起呢』什么的，实际上那居然是在收集当天的晚餐！是新的草食系女生吗？那可是真正的草食耶!?公园生活实在是太俭朴了，让人想起我在天界的修行时代！那种生活我已经厌倦、厌倦到受不了了！」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

「……哼。」

她一脸不满地别开脸，然后从跪坐改以两腿呈现Ｗ形坐了下来。

「明明心地也不是那么坏……你明明就很善良。」

「喂喂。」

「明明就很善良……！」

会读心还真是棘手，她这是在夸奖我还是在追杀我啊。

「……对不起。」

她朝我低头道歉。毕竟内心被看穿还蛮让人不悦的，身为可以读心的存在，她应该是有理解到这一点，也有感觉到我的不高兴吧。

「是也不用特别道歉啦，毕竟不给妳住的是我。」

「那我可以住进来对吧！真是太谢……」

「妳那是什么思考模式。」

「可是，我不是草食系……」

「果然还是不可以那么快相信素昧平生的女孩子……」

「我不要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呜，那个……请救救我！」

她终于眼带泪光的崩溃在我膝下。

再怎么说，人家都是来拯救我性命的，让对方住下来是很理所当然，但是……要是这么简单就认同天使的存在，我就只能处于被动了。要是就这样允许她住进来，那所有的进展都会在她的掌握之下。

总之，我心中至少要有不全盘接受她的心理准备才行。

「所有家事妳都要帮我做喔，这样的话，我就同意妳住下来。」

虽然撇开了脸，不过我还是跟她这么说了，然后偷偷摸摸地偷瞄她。

「真、真、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好像感动到了极点，不停道谢的同时还不停落泪。

天使这种存在，好像是一种坦率过头的生物。

果然，还真是可爱啊，我不得不这么觉得。

「你又觉得我可爱了吗？」

该死。

「……嘻嘻，嗯，没错，实际跟你说过话后，我果然有那种体认了。」

她用手指拭去眼泪，同时呵呵呵地笑。

「什么？」

「你真是个好人呢。」

这次又是哪出啊，在说什么啦，混账。

就算有人夸奖我，我也只会回他去死啦。可恶，真该死。

「不过、不过呀，正因为你是个好人，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到底是什么──」

「该怎么说呢？相逢有期，离别无时，这是必然的。」

天使重新端正坐姿，一面笑得很难为情，一面朝我望了过来。

「因为我如此的甜美可爱，我想你在跟我分别时应该会痛哭失声。」

「……我还想说妳突然是要讲什么呢。」

「这谁都说不准喔？事有万一，为了防范这一点，有些事的确要趁现在说一说。」

她带着刚哭过的笑脸，很明确地望着我。

接着，她开口说了。

「我在救了你之后，就会被杀死。」

第一卷 第一话 暂时可以笑着说出口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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