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如果我努力成為一個偉人,以後會不會有范統節呢?』──范統</p>
<p>『這是個只能說反話的節日嗎?』──珞侍</p>
<p>對東方城來說,沉月節是一年一度的大節日,這也是一個少數五位侍會陪同矽櫻女王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日子,據說西方城那邊同樣這天也有相應的節日,但重視程度似乎沒有東方城這麼高,這也是兩邊對沉月的態度不同的緣故。</p>
<p>東方城對沉月的力量可以說是依賴,奉沉月如神一般的存在,而西方城現在的態度則是傾向關閉沉月通道,不再引渡新生居民近來,雙方在這點上意見相左,無法達成共識,演變成開戰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即使開戰,西方城還是無法達到封印沉月的目的。</p>
<p>當初在發現沉月寶鏡時,兩邊各分了一半的法陣回去,關閉沉月通道的條件之一就是執行完整的陣法,只要一半的陣法還掌握在矽櫻女王的手上,西方城就無法達成目的,這是必然的事情,這樣的僵局,也是得兩邊衝突不斷。</p>
<p>也由於西方城主張封印沉月,東方城的人民普遍認為西方城及代表「惡」,西方城的人民當然是相反的想法,意見不同時,堅持己見的人們通常會將對方妖魔化,並這樣持續對其他人洗腦,敵對的意識自己也日漸高升。</p>
<p>不過,西方城那邊是怎麼樣,那跟東方城沒有關係,東方城的重要節日還是要照樣過的,神王殿從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了。</p>
<p>沉月節的既定行程是到沉月祭壇進行祭禮,而沉月祭壇在東方城與西方城的交界處,所以祭禮的部分,只有女王、五侍與一些護衛前往,大部分的人都是不能參與的,連觀禮都不行。</p>
<p>一般民眾主要參加的,是女王的車隊從神王殿出發,一路直線駛出主城門的這一段路。</p>
<p>也就是說,對一般民眾來說,沉月節最大的意義就是能夠看見女王等大人物,雖然有人不以為然,但大多數人還是覺得很有價值,甚至為之瘋狂的,據說能看見女王的笑容,就形同受到了祝福,一整年都能過的安康順利,但要看到女王的笑容實在很困難,特別是在五侍成了四侍後,女王冷豔的容顏上,幾乎壟罩著一層寒霜。</p>
<p>車隊在行駛出城門後,會直接朝沉月祭壇前進,不過在城內行駛時,速度會放慢,以便人民歡呼、膜拜,而且人都是坐在架高的車體上,不會有圍觀群眾太多被擋住的問題,想看幾眼都可以。</p>
<p>大家都很期待今天,但對早上五點就被迫出門來勞動的范統來說,實在是一片烏煙瘴氣。</p>
<p>聽說硃砂跟月退都要來街道邊當觀禮的路人,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跟他們一起十點才起床,然後躲在人群中對女王與五侍品頭論足啊!為什麼他就得一大早來鋪平道路,站的直挺挺的在必經道路上當人柱,而且還是跟米重一組啊!</p>
<p>「我其實也是負債的狀況啊,需要勞工當然有我的份,沒跟你說過嗎?」</p>
<p>米重這麼跟他說。不愉快,真是不愉快。</p>
<p>誰知道你負債啊?就算你負債也不關我的事啊,而且你為什麼會負債?你這人看起來這麼狡猾,都是老油條了,應該不容易死才對。</p>
<p>「你負債是怎麼回事?」</p>
<p>「嗯──年少無知的時候,跟隨潮流嘗試各種死法,只有新生居民可以這樣玩嘛,你知道的。」</p>
<p>誰知道啊,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好不好?范統下意識想露出嫌惡的表情。</p>
<p>今天的工作結束後可以抵掉十串錢的債務。前後工作時間大概是七小時......原來東方城的薪水這麼低嗎?</p>
<p>如果都這樣算,他欠了兩百串錢,工作一百四十個小時就可以還清了。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因為沉月節畢竟是個慶典,為了讓大家都開心,工資給的特別寬厚。</p>
<p>根據米重的說法,最普通、大家都可以做的工作,十薪十錢。</p>
<p>十錢就是十分之一串錢。</p>
<p>十小時就是一串錢。</p>
<p>兩百串錢,就是兩千小時。</p>
<p>他負的債其實是什麼天文數字嗎!</p>
<p>這個認知讓范統驚恐了,欣賞完他驚恐的表情後,米重才涼涼的告訴他。</p>
<p>「所以,還是努力讓自己做一些可以賺錢的工作吧,你不覺得賣八卦很不錯嗎?珞侍大人的八卦普通的也可以賣到六串錢,違侍大人的八卦要找特殊買主,價格比較不一定,音侍大人的八卦太多了不值錢,如果是綾侍大人的八卦,至少都有二十串錢的價值!有可看性一點的還可以直接賣我,我出四十串錢。」</p>
<p>米重勾著范統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語這種不法勾當,范統覺得自己的臉都要黑了。</p>
<p>你到底對綾侍大人著迷到什麼地步啦?</p>
<p>「話說那女王的八卦呢?」</p>
<p>他只是好奇問問看而已,絕對沒有要去打聽來賣的意思。</p>
<p>「女王的八卦!你真有眼光!因為這個弄到難度太高了,基本上有價無市,而且重點是,賣幾位侍大人的八卦被抓到還沒有什麼關係,除了違侍大人危險一點,其他人多半不會太計較,但是你賣女王的八卦被抓到可是會被用噬魂武器處死的,我還沒缺錢缺到鋌而走險的地步,這風險太大了點。」</p>
<p>矽櫻女王真是嚴酷啊,一定不喜歡別人隨便議論她的事情吧?</p>
<p>「如果你有暉侍大人的消息,應該也很值錢啦。畢竟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要是有他的消息,無論多少錢,珞侍大人都會買的。」</p>
<p>珞侍對暉侍在乎的程度,從米重這句話就可以看得出來。</p>
<p>「你們還有把八卦賣給幾位侍大人的服務啊?」</p>
<p>「有啊!像是違侍大人就會買音侍大人跟綾侍大人的情報,他們好像不對盤,不過才不賣他,都只賣他一些無關要緊的。」</p>
<p>嗯,違侍大人普遍被新生居民討厭嘛,看來在幾位侍大人中的人緣也不怎麼樣的樣子。</p>
<p>「暉侍大人眼見是不回來了,不知道女王陛下會不會選新的侍呢......」</p>
<p>那個依然不是重點。我比較想知道,你到現在八卦也應該賣了不少了,為什麼還是負債?你到底欠了多少錢?重生的時候比女人陣痛還痛的那一個就是你嗎?</p>
<p>車隊駛出神王殿的時間就快到了,他們也不得不停止私下的交談,乖乖當他們的人柱,等待女王的車隊出現。</p>
<p>*</p>
<p>車隊從神王殿駛出的時間,比預定的時間遲了十分鐘,但大家倒也沒有等的很焦急,彷彿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范統甚至還聽到身後的人說了類似「反正遲到了一定又是音侍大人出紕漏」的迷之話語,這樣說還,現有的四侍中,音侍和違侍他還沒看過,等一下經過他面前時也可以注意看看。</p>
<p>坐在車隊最前面的就是矽櫻女王本人,確實是個冷豔的美女,她身著一席黑色華服,連面上的妝都是冷色系的,她的黑色長髮披散而下,由跪侍在後的侍女挽著,而她則戴了銀質的頭環作為裝飾,就宛如主掌一切的女神一般。</p>
<p>這副冷酷淡漠的模樣,確實十分具有女王的威嚴,若是面對面站在她的面前,在她的掃視下,只怕很難不腿軟。</p>
<p>而且,純黑色流蘇。范統看到了,這確實是惹不起的。</p>
<p>女王後面坐著的,就是有過幾次見面,說過幾次話的珞侍。雖然是重要節日,他的穿著還是跟平常沒兩樣,不過平常穿的畢竟也是質料很好的衣服,倒也沒什麼不合體統的問題。</p>
<p>這樣看過去,珞侍還是一樣纖細秀美。鎖在眉間的憂鬱也一樣沒變化,多半是暉侍的事情還沒想開,這也是別人無法插手的。</p>
<p>再順著看過去,便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綾侍。范統才驚恐地發現,綾侍的流蘇是灰黑色的,距離純黑色也不過一階,一樣是個有恐怖實力的人。</p>
<p>也是啦,符咒軒的掌院,實力怎麼可能不強呢......</p>
<p>米重似乎已經盯著綾侍美麗的身影盯著眼睛發直了,當然,范統是不想理他的,他的目光轉向坐在綾侍身邊的那名男子。</p>
<p>單這麼看過去,那名留有黑色長髮的年輕男子真是俊美得足以吸引絕大多數女人的目光,英俊的長相配上淺淺的微笑,大蓋隨便就可以迷倒一大票女生,不用說,這一定是音侍不是違侍,違侍如果長這樣,討厭他的人大概會有百分之五十倒戈,那百分之五十就是女人。</p>
<p>不過這迷人的帥哥形象,在沒過幾秒後音侍猛然抓住綾侍的肩膀搖晃、興奮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之</p><p>後有點蕩然無存。雖然他立即被綾侍教訓而恢復原來的樣子,但是......沒有一個人是瞎子,都有看到啊。</p>
<p>音侍是術法軒掌院,實力應該也不弱吧.....咦?沒有流蘇?</p>
<p>范統把音侍從頭看到腳,沒有流蘇就是沒有流蘇,完全沒看見。</p>
<p>不只找不到流蘇,還找不到違侍。車隊上看來看去都沒有違侍的影子,雖然不想跟花癡狀態下的米重說話,范統還是出聲喊了他一下。</p>
<p>「米重,怎麼違侍大人.....」</p>
<p>「哀呀誰管違侍大人啊?搞不好被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了吧?現在看綾侍大人比較重要啦,去去去,閃邊。」</p>
<p>「......」</p>
<p>即使他們同樣身為人類,就算范統的說話機能正常,他們還是沒可能在此時此地溝通。范統充分感覺到了這條鴻溝之寬大。</p>
<p>車隊兩側街道的圍觀民眾跟車隊上的人,基本上是兩個世界。</p>
<p>在車隊剛駛出來時,音侍還乖乖地維持形象,端正坐好露出親民的笑容,但沒過多久就原形畢露。</p>
<p>「綾侍!你看!好多美女對我尖叫耶!」</p>
<p>「......」</p>
<p>綾侍被他猛力搖了幾下,覺得頭髮都要亂了,在眼神一暗之後,綾侍以飛快的速度對音侍的下肋骨進行了肘擊,讓音侍暫時因為疼痛而閉上嘴。</p>
<p>「才出神王殿一分鐘!不要維持形象一分鐘就破功!你多少也顧及一下其他人的面子!」</p>
<p>雖然綾侍每句話語氣都很重,但說出來的聲音其實只到可以讓音侍聽到的程度,至於下面的觀眾會不會讀唇語,那又是另一回事了。</p>
<p>遭受暴力攻擊後,音侍又乖了一陣子,擺出公關應酬式的笑容,再度綻露優雅的風度,可是沒兩分鐘又毀了。</p>
<p>「綾侍!你看!好多男人對你流口水耶!噗哈哈哈──」</p>
<p>綾侍考慮要不要直接揮擊把這個丟臉的傢伙打下車去,這個時候珞侍也稍微回了頭。</p>
<p>「音侍,你好吵。」</p>
<p>要說吵,其實在群眾發出的雜音中,音侍的說話聲音並不明顯,但在車隊上近距離聽,就很清晰可聞了。</p>
<p>「小珞侍,怎麼連你也......」</p>
<p>音侍露出了受傷的表情,珞侍則將頭轉回去,不理他。</p>
<p>「啊!居然不理我!對待自己的老師,用這種態度就不可愛了啊!」</p>
<p>「綾侍,可以讓他閉嘴嗎?」</p>
<p>「我試過上百次了。」</p>
<p>「那可以打昏他嗎?」</p>
<p>「我不能在公開場合動粗,這太無禮了。」</p>
<p>雖然綾侍剛剛就動過粗了,但是那在寬大衣袖的輔助下,應該大家都看不見,那就不算。</p>
<p>「音,你就不能忍到出城門嗎?」</p>
<p>「啊?什麼?」</p>
<p>音侍剛才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之後,就跟觀眾群中的美女互拋媚眼去了,完全沒在意他們說了什麼。</p>
<p>「......真不能打他?」</p>
<p>珞侍的臉微微抽搐。</p>
<p>「你打。我不會阻止你。」</p>
<p>就算綾侍這麼說,珞侍也不可能這麼做的,如果真的要打,打不打得到都還是個問題。</p>
<p>不過幸好今天違侍的神體微恙告假,要是違侍也在車上,一定會對音侍這種失態的行為看不過去,然後兩個人就會吵起來,場面就更加不能看。</p>
<p>五年前就是發生過一次,結果音侍很幼稚的用術法把違侍的頭髮削禿了一塊,違侍大為光火跟他動手,綾侍旁觀,珞侍傻眼,暉侍阻止無效,最後矽櫻賞了兩個人各一巴掌,他們才在女王的怒火下安靜下來。</p>
<p>違侍的頭髮現在當然已經長出來了,但那不代表喪失的面子跟被羞辱的感覺可以輕易忘記,這兩個人的新仇舊恨本來就一大堆了,要同在一車實在很令人不安。</p>
<p>音侍的個性比較大而化之,嘴巴上說不跟他一般見識就是真的不跟他一般見識了,即使嘴巴上說要計較,之後多半也會忘記而導致不了了之,而違侍就是會記恨的人了,得罪小人不是什麼好事,所以綾侍和珞侍多半敬而遠之,音侍自己要去撞仙人掌,那是他的事。</p>
<p>神王殿到城門口這段路,每次走起來都覺得辛苦。今天會比原定時間晚出發十分鐘,也是因為等音侍回來集合,結果他傳送錯了地方白花時間的緣故,反正他總是在一些很正常不該出事的地方意外耍白癡,雖然一起相處了這麼久也該習慣,但與其自己習慣,大家還是比較希望他能改一改。</p>
<p>好不容易敖完這段路,車隊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照理說接著音侍要做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都沒問題了,但他卻也因為失去了人群關注而無聊的安分下來。</p>
<p>該安分的地方不安分,可以放鬆的地方又乖了起來,真的是沒有人拿他有辦法。</p>
<p>「唉,好無聊,都不知道做什麼。」</p>
<p>音侍嘆氣著,像搭車這種事,他一向沒幾分鐘就厭倦了。</p>
<p>請你什麼都不要做──!珞侍跟綾侍在心中同時吶喊。</p>
<p>「綾侍,最近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嗎?等一下結束後要不要一起去虛空二區,聽說那裏有人發現新品種魔獸,再逮一隻來瞧瞧。」</p>
<p>「你忘記上次騎魔獸回來引起什麼騷動了嗎?音侍。」</p>
<p>「從失敗的經驗中可以汲取教訓。這次我有帶韁繩,應該會順利很多吧,你看。」</p>
<p>音侍拿出了韁繩來呈到綾侍眼前,已經沒有人想問他為什麼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了。</p>
<p>「你心中根本沒有儀式只有出去玩的主意......」</p>
<p>「生活太無聊了,不能怪我啊。儀式不是每年都一樣嗎?一點意思也沒有。」</p>
<p>「儀式存在的意義不是讓你覺得好玩。」</p>
<p>「啊,綾侍,你看今天的雲好美。」</p>
<p>無法溝通。</p>
<p>「音,你沒救了。」</p>
<p>「啊,你別亂說話害我被櫻誤會啊。」</p>
<p>其實從頭到尾的話,坐在最前面的矽櫻應該都有聽見。</p>
<p>只是她還是肅著她冷若冰雪的容顏,一語不發。</p>
<p>「還是,我要問問看櫻要不要一起去抓魔獸嗎?你覺得她會不會跟我去?」</p>
<p>「櫻如果會跟你去,我從今天起就是女人。」</p>
<p>「咦?所以機率還是挺高的嘛?小珞侍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看?」</p>
<p>「......」</p>
<p>「......」</p>
<p>珞侍跟綾侍兩個人同時對他無言以對。</p>
<p>「綾侍,你真的不跟我去嗎?你不是沒事?」</p>
<p>「沒事也沒必要跟你去。」</p>
<p>「來幫我。我下次帶你去虛空一區抓小花貓。」</p>
<p>「......我難道還稀罕你帶我去抓小花貓嗎?」</p>
<p>可以跟音侍相安無事這麼多年,綾侍的忍耐力也不是普通高了。</p>
<p>「重點是,虛空一區什麼時候有小花貓了......」</p>
<p>珞侍忍不住補上這一句。光聽地區名就知道不可能出產小花貓的,虛空開頭的地方,本身環境磁場就很危險了,更別說是居住在裡面的生物,身為沒有辦法重生的原生居民,也只有音侍會仗著自己的實力常常往那種地方跑。</p>
<p>承諾帶人去沒有小花貓的地方抓小花貓,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沒誠意的交換。</p>
<p>「啊,虛空一區沒有小花貓嗎?」</p>
<p>音侍驚訝了一下,低頭沉思。</p>
<p>「那我上次抓到的是什麼......」</p>
<p>原來你連小花貓都分不出來嗎?</p>
<p>這句話已經沒有人有精力說出口了。</p>
<p>「綾侍,你真的不陪我去?我一個人有點吃力啊。」</p>
<p>「你只要認真一點,哪會有問題。」</p>
<p>「很累。」</p>
<p>「要去玩還嫌累?你是要拖我去做牛做馬嗎?」</p>
<p>音侍看著,看了幾秒,然後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臉頰。</p>
<p>「你只要幫我把魔獸壓住,讓我套好韁繩就可以了。」</p>
<p>「去死。」</p>
<p>找綾侍一起去玩這件事,當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p>
<p>「你可以找珞侍啊,怎麼不開口?」</p>
<p>綾侍這個提議讓音侍猛搖其頭,似乎完全不考慮。</p>
<p>「找小珞侍去?那我得更認真,會更累得。」</p>
<p>也就是說得分心保護珞侍的意思,珞侍聽了自然又是一陣不悅,但並沒有立即發作。</p>
<p>「珞侍,跟他撒嬌,叫他帶你去。像是『音侍──人家想去虛空二區好久了,帶我去一次好不好嘛?』,這樣子,說一次看看。」</p>
<p>綾侍慫恿著珞侍,因為他知道音侍的弱點,給他製造一點麻煩這種事,他一向樂此不疲。</p>
<p>「啊!不要!好卑鄙!綾侍你無恥!」</p>
<p>音侍立即驚恐地反對了,珞侍則皮笑肉不笑地開口。</p>
<p>「你以為說說得出口嗎?」</p>
<p>「你說一次,我告</p><p>訴你暉侍的下落。」</p>
<p>「......!」</p>
<p>珞侍的臉色頓時變了,音侍也沉下臉。</p>
<p>「別拿這種事情跟珞侍開玩笑。」</p>
<p>綾侍沒多說什麼,只看了看前方,轉移了話題。</p>
<p>「快到了,準備下車吧。」</p>
<p>*</p>
<p>沉月祭壇外圍,有著保護沉月的結界,從這裡開始就必須步行了,交通工具自然是放在外面,隨行的人則跟著女王進來盡護衛的職責。</p>
<p>在下車後,綾侍總覺得音侍身上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好像少了東西,而且不只一樣。</p>
<p>「音,你的玉珮呢?」</p>
<p>所謂的玉珮,是「侍」才有資格配戴的,同時也作為身分象徵,由玉石上刻各自的名字製成,像綾侍的玉珮就是閃耀著細細光輝的藍黑色玉石,珞侍的玉珮則是具有透明質感、參了大量綠色的玉石。</p>
<p>「嗯......」</p>
<p>音侍看了看自己身上,很乾脆的回答。</p>
<p>「掉了。」</p>
<p>「怎麼又掉了?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件案子是撿到你玉珮的人假借你的名字生事嗎?」</p>
<p>綾侍皺眉,同時詢問起另一個物事。</p>
<p>「你的流蘇呢?」</p>
<p>音侍再看看自己身上,得到了結論。</p>
<p>「啊,也掉了。」</p>
<p>「......你能不能把象徵自己身分地位的東西看好一點?你知道你弄丟幾次了嗎?如果會一直弄丟,成天補發也不是辦法吧?」</p>
<p>綾侍忍不住唸了幾句,音侍則完全沒有反省地攤攤手。</p>
<p>「啊,好囉嗦,給朕閉嘴,老頭。」</p>
<p>「......」</p>
<p>明明就是女王聽得見的情況下,他還可以公然胡亂使用這種自稱,也不怕不敬,這種事情的確只有他做得出來。</p>
<p>即使後面的對話越來越超過,矽櫻還是完全置之不理,事實上,這兩年女王不理睬人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這不知該算是冷傲,還是心死的表現。</p>
<p>當走到內層沉月結界時,矽櫻停了下來,轉身向身後的人交代。</p>
<p>「在外面等我。」</p>
<p>每年都是一樣,到了內層結界時,就只剩下女王一個人進去,剩下的通通得在外面等待女王執行完祭禮,再護送女王回去。</p>
<p>「櫻,快點出來喔,我好無聊。」</p>
<p>音侍這句話當然沒有被理會,矽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就進去了。</p>
<p>「綾侍,我的心好冷,櫻好冷淡。」</p>
<p>「這句話我至少聽過一百次了,你還說不膩嗎?」</p>
<p>「小珞侍,我的心好冷,綾侍好冷淡。」</p>
<p>「需要馭火咒嗎?」</p>
<p>看來音侍事無法在這裡得到安慰的。</p>
<p>再矽櫻進入內層結界一段時間後,打了個呵欠的音侍突然轉頭看向某個方向,然後朝綾侍開口。</p>
<p>「綾侍,回外層結界看看,走。」</p>
<p>「恩。」</p>
<p>音侍察覺的事情,綾侍也有所察覺了,珞侍則感覺不出來,不明所以的發問。</p>
<p>「那我......?」</p>
<p>「啊,你在這裡等我們吧,不然櫻出來了看到沒人會寂寞。」</p>
<p>誰會寂寞?這些護衛不是人嗎?</p>
<p>這應該就是每個人都想反駁他,但反駁了反而覺得自己好像跟他一樣蠢,而選擇不發言的情況。</p>
<p>當音侍跟綾侍回到外層結界時,留下守著車隊的人員正緊張地與另一邊明顯是西方城的人對峙,看見音侍與綾侍出來,才鬆了一口氣。</p>
<p>緊張是自然的,就算不認得落月那邊的重要人物長什麼樣子,那兩個騎在特殊獸類上的人腰帶上的實力證明,他們還是看得懂的。</p>
<p>金線三紋,金線二紋。</p>
<p>這是西方城實力階級最高的兩個層級,而且他們還是另一個恐懼的理由。</p>
<p>其中右側那一個年紀看似比較輕的青年,以布巾覆面。</p>
<p>金線三紋,公開露面時總是遮面的人......湊足這兩個條件,他們一下子就會聯想到傳聞中的那個怪物。</p>
<p>落月少帝,恩格萊爾。</p>
<p>「啊,落月那邊的人在沉月節也會來祭壇進行祭禮嗎?雖然不怎麼隆重。」</p>
<p>音侍看了過去,嘴裡隨便說了一句。</p>
<p>人家少帝都親自來了,你還說不隆重嗎?</p>
<p>不少人內心浮出這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疑問。不過和東方城與侍一起出發,連同護衛車隊聲勢浩大的情況相比,他們只有兩個人,的確是低調了點。</p>
<p>「音侍,又是你。」</p>
<p>那名陪在覆面青年旁的男子以不太高興的語氣說話了。他的頭髮是顏色較暗的金色,眼睛則是十分漂亮的翠綠。那張臉英俊是英俊,卻一直擺著一副好向別人欠他幾百萬似的表情,按照音侍的想法,他很想試試看如果給他幾百萬他的臉色會不會改善,但這個想法當然不用審核就直接被綾侍駁回了。</p>
<p>東方城和西方城的言語系統當然是不一樣的,除了新生居民因為受到沉月力量的影響而在溝通上完全沒有問題,原生居民如果想跟這些敵人溝通,都必須學過他們的語言才有辦法。</p>
<p>現在那名金髮男子說的就是西方城的話,姑且不論他是否會講東方城的語言,兩邊現在又不是友好狀態,見面的時候根本不可能自貶國格去說對方的語言以求溝通。</p>
<p>「音,他說什麼?」</p>
<p>西方城的話,音侍似乎還懂一點,綾侍則是完全不通,因為他覺得跟落月那邊的人沒有溝通的必要,反正看不順眼直接動手就是了。</p>
<p>「啊,他說,看到我真高興。」</p>
<p>音侍大人,也不是綾侍大人聽不懂,您就亂翻得好嗎?這是所以聽得懂的東方城新生居民的共通心聲。</p>
<p>「你說謊。」</p>
<p>綾侍不用聽的懂也可以判定這是謊言。</p>
<p>「嗯?那他一定是說,看到你真高興了。」</p>
<p>音侍眨眨眼,這麼回答。</p>
<p>綾侍大人,請讓我為您翻譯吧?多數東方城新生居民都想跳出來主持公道了,不過在沒有命令前自己跳出來講,是不合禮數的,所以他們還是沒這麼做。</p>
<p>「我聽你說話就覺得很不高興......」</p>
<p>綾侍的臉色冷了下來,然後瞧了瞧那名金髮青年,難得的對敵人有了點同理心。</p>
<p>他都覺得很不高興了,對方一定覺得更不高興吧。</p>
<p>「算了,我不想知道他說什麼了。」</p>
<p>「啊,你不想知道了嗎?可是我很想翻譯啊。」</p>
<p>音侍顯得很失望的樣子,這副模樣真是讓人想好好揍他一拳。</p>
<p>「不需要。通通宰掉就好。」</p>
<p>綾侍的回答也夠直接,這些在旁邊聽著的新生居民都出了冷汗。</p>
<p>「綾侍,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這樣不好。」</p>
<p>音侍居然板起臉孔來教訓他,這就讓人更不爽了。</p>
<p>「你們夜止女王就是這麼教導屬下的嗎?明知我們的王就在這裡,還如此無禮?」</p>
<p>金髮男子似乎是聽得懂一點東方話的,不過他這番話依然是用西方城語言。</p>
<p>夜止是西方城普遍稱呼東方城的用法,就好像他們東方城都喊對方落月一樣。</p>
<p>「啊,那也得這次的是真貨才行吧?恩格萊爾到底用過多少次替身了?金線三紋繡好之後誰都可以戴啊,天羅炎跟愛菲羅爾都沒帶出來,說服力實在不太夠呢。」</p>
<p>音侍很快就用流利的西方城語言回答了對方,大概是想讓對方聽懂的緣故吧。他的觀念裡不會有「面對西方城時使用西方話語是對東方城的侮辱」這種東西的。</p>
<p>但是,這又導致綾侍聽不懂了。</p>
<p>「夜止女王來沉月祭壇難道也會全副武裝?」</p>
<p>金髮男子冷笑著,意思就是矽櫻也沒帶著希克艾斯與千幻華一起來,還不是一樣。</p>
<p>「啊。這問題真是難以回答,你等一下,我想想......」</p>
<p>「老大,你不要無視我自己就跟敵人聊天了起來好嗎?」</p>
<p>綾侍直接一掌狠狠朝音侍的背上拍去。</p>
<p>「我要投訴!你這暴力老頭!你自己說不需要翻譯也不想聽我說話的!」</p>
<p>「這麼聽話,那我說我想打你,你就乖乖給我打不要亂叫。」</p>
<p>「我要投訴!我要跟櫻講!你表面上叫我老大但是根本就不尊敬我!」</p>
<p>「我覺得你應該檢討自己而不是投訴,老大。」</p>
<p>「給我記住!」</p>
<p>給我記住這句話,一般來說應該是對敵人說的,不是對自己人說的吧。</p>
<p>「如果你們沒事的話,我們要進去了。」</p>
<p>對面那個金髮男子看起來也不想跟他們胡搞瞎搞下去了,頗有想撇清關係畫清界線的感覺。</p>
<p>「不行,櫻在裡面,你們不准進去,這是地位的問題,除非你能證明他真的是落月少帝。」</p>
<p>聽到那名金髮男子說的話後,音侍立即撇下了</p><p>跟綾侍的爭執,以堅定的語氣這樣回答。</p>
<p>「我們的王怎麼可能讓敵人的下屬做任何檢視?應該說,你憑什麼讓我們向你證明?」</p>
<p>如果西方城少帝還需要因為東方城的人質疑就得拿出辦法來證明自己的身分,那也太沒地位了點。</p>
<p>「我聽說落月少帝根本是在臣下的掌控中,你要求他拿出證明不就得了?」</p>
<p>音侍的話一向是隨便說說,但這話其實含有侮辱對方君主的味道,金髮男子也變了臉色。</p>
<p>「我要求你為如此失敬的言語向陛下道歉!」</p>
<p>「為什麼?以免他心情不好,下次你不小心死了,他就不用王血幫你復活了嗎?可是在這裡的又不是本尊,你怕什麼?」</p>
<p>「你──」</p>
<p>眼見口角爭執就有可能要演變成肢體衝突時,那名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覆面青年,忽然比了個手勢,制止了金髮青年的發言。</p>
<p>「回去吧,我們走。」</p>
<p>他的聲音壓得非常低,低到有種沒有音調起伏的感覺,聽到他的吩咐,金髮男子瞪圓了眼睛,似乎很不甘心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忍氣吞聲,但還是按照命令,控制騎乘的飛獸,跟著青年掉轉了方向。</p>
<p>「下次就不會這麼算了!」</p>
<p>在他說完話時,他們駕著兩隻飛獸也拍起翅膀起飛,載著他們朝來時的方向離開了。</p>
<p>「啊,綾侍,你說這時候如果用小石子震斷他的韁繩會怎麼樣?好像很有趣的樣子。」</p>
<p>音侍雖然不喜歡打打殺殺,但開玩笑惡作劇來是挺有興趣的。</p>
<p>「你何不試試?」</p>
<p>這種陷害敵人的事情綾侍就不會阻止了,最好摔個粉身碎骨,省得日後見面還得動手殺掉,麻煩。</p>
<p>「可是,萬一他摔死了怎麼辦?他應該不會接受我的道歉吧?還是不要好了。」</p>
<p>「......」</p>
<p>誰還會去顧慮敵人會不會摔死得啊?</p>
<p>「音侍大人,那個真的不是落月少帝嗎......?」</p>
<p>有個新生居民終於大著膽子問了這個問題,音侍畢竟還是脾氣算好的人,平時也不擺架子,問一問應該沒什麼關係。</p>
<p>「嗯?我覺得不像啦,高手的氣勢不足。五年前就可以以一人之力屠盡三十萬人的落月少帝,照理說本人應該讓人一接觸就會顫抖才是,可是剛才那個人我並不覺得可怕啊。啊,不過高手也擅長隱藏實力,其實也不一定就是了,反正結果沒怎麼樣嘛,哈哈。」</p>
<p>等到結果有怎麼樣就來不及了吧。</p>
<p>「綾侍、綾侍,我們去虛空二區抓魔獸,走吧。」</p>
<p>「......櫻還在裡面。而且妳忘記我已經拒絕過你了嗎?」</p>
<p>「反正你最後還是對答應我的,有什麼差別?」</p>
<p>遇到這種人,實在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於是我就這麼度過了來到幻世、來到東方城後的第一個重大節日──以出賣勞力的方式。</p>
<p>如果可以單純過節的話,心情一定更愉快吧?可惜,天不從人願這句話,應該就是印證在我身上的,雖然我以前做生意總是在幫人改運,但改自己的運這種事,偏偏我就是沒有辦法嘛──</p>
<p>這麼說來,來到這個世界也半個月了呢,一切都在慢慢習慣中,我的環境適應能力是很強的,可不是那種溫室裡的花朵,不要小看我。</p>
<p>什麼溫室裡的飯桶......這話也太傷感情煞風景了吧,一般人會在溫室裡擺一個飯桶嗎?</p>
<p>飯桶有擺在溫室裡的必要嗎?你以為我不曉得這種基本常識?真是太過分了。</p>
<p>東方城的節日,目前我也只知道一個沉月節,不知道還有哪些呢?</p>
<p>......該不會因為債務還沒解決的緣故,每逢過節都要被徵招去當勞工吧?這也太悲慘了吧?就不能讓我好好過一次節嗎!啊?什麼過個十年還清債務總是可以好好過節的,那時候早就沒新鮮感啦!第一次是很重要的!懂嗎!第一次!</p>
<p>不懂就算了,我真的沒有期望你們會懂。反正我的第一次都隨便被命運糟蹋了啦,第一次死,第一次上學,第一次......嗚嗚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