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好想快點找個好老公嫁出去啊。(好想快點找個老婆娶進門啊)』──范統</p>
<p>『如果你也是雙性體,麻煩不要跟我搶月退。』──硃砂</p>
<p>※</p>
<p>「呃......」</p>
<p>清晨,理當是起床準備上學的時間,不過在范統跟月退準備好後,看到依然睡死在床上的硃砂,頓時有點不知所措。</p>
<p>大概是昨天晚上的加賽,比賽完太晚睡了,硃砂今天並沒有自發性地起床,要是不理他,他恐怕又會一睡到底,錯過上課的時間,這樣似乎不太好。</p>
<p>「怎麼辦,范統?」</p>
<p>他說過,睡覺的時候不要打擾他,言猶在耳,他們兩個都不敢輕舉妄動。</p>
<p>范統對著月退搖搖頭,意思是不要管他。他覺得,硃砂都特別交代過了,一定是有原因的,搞不好動手叫他起床會遭遇生命危險,還是保障自己的安全比較重要。</p>
<p>「可是,我們上次沒有叫他,他錯過了課程之後那麼沮喪的樣子......」</p>
<p>之前硃砂因為睡過頭沒去上課,打擊大到連食物都吃不下,那時候月退就有點內疚,覺得早知道還是該叫醒他的,現在同樣的狀況又來一次,似乎該做點不同的決定了。</p>
<p>范統指了指硃砂,然後退後幾步,意思是如果你要叫自己去叫,我不管這件事。</p>
<p>就他來看,如果叫硃砂起床會面臨生死危機,那以身手來論斷,月退存活下來的機率絕對比他多得多。</p>
<p>「硃砂,上學時間到了。」</p>
<p>月退硬著頭皮用喊的叫了一次,當然沒有成功。硃砂只是微微動了一下身體,棉被滑掉了一半,他們這才發現硃砂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成女性體了。</p>
<p>睡覺睡到一半變成女性體......是夢見了什麼嗎?</p>
<p>眼見用喊的沒效果,月退只好伸出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p>
<p>「硃砂,該起床了......哇!」</p>
<p>事情就這麼發生在這一瞬間,范統本來以為會發生的是喋血慘案,不過隨著月退那聲驚呼,發生的事情卻是──人在床邊的他被床上的硃砂一把扯了上去,然後,猶在睡夢中的硃砂身體便纏了上來。</p>
<p>咦?</p>
<p>「硃砂!妳在做什麼!」</p>
<p>咦?......流血現場,變成活色春香的性騷擾現場了?</p>
<p>范統半天失神地無視了月退驚慌的慘叫,一面生出了不曉得到底是「好羨慕啊」還是「好刺激啊」之類的感想,基本上他很樂意有這種豔遇,但單純的月退好像只覺得恐慌而已。</p>
<p>「范、范統!救我!」</p>
<p>月退已經手足無措到向他求救了,雖然看起來好像很可憐的樣子,可是范統還是對於他這樣糟蹋送上門來的豔遇感到很惋惜。</p>
<p>就算硃砂是雙性體,但好歹現在是女的嘛,而且還是個有著傲人曲線的大美女,貼你貼得那麼緊,怎麼也不覺得享受嗎......</p>
<p>「月退,你加油。」</p>
<p>「加什麼油!幫我把她拉開啊!──不要亂摸!不要脫我衣服!哇!」</p>
<p>噢,已經要發展到那個階段了嗎?要不要我出門去,別打擾你們?</p>
<p>整個人可說是被壓倒在床上的月退,因為無良朋友袖手旁觀,情急之下,他幾乎想把房間給炸了然後逃出去,不過這個時候,硃砂終於清醒了。</p>
<p>「咦......月退?」</p>
<p>硃砂停下了原本正進行的性騷擾,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月退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再看看凌亂的床鋪跟他有點衣衫不整的狼狽樣子,頓時領悟了什麼事。</p>
<p>「嗯──我不是說睡覺的時候不要打擾我嗎?會被我無意識吃掉的。還好不是范統,是月退,賺到了。」</p>
<p>「......以後不會打擾妳了。」</p>
<p>月退以非常僵硬的表情回答了這一句,似乎也在某種程度上宣示了他的決心,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這麼可怕的事了吧。</p>
<p>比起來,硃砂是在睡夢中出手攻擊他還好一點,對他來說,那還容易應付得多。</p>
<p>「妳這樣吃掉過多少受害者啊?」</p>
<p>范統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本來他是想說「好運的傢伙」,但被顛倒成受害者了,只是,顛倒過後這個詞彙,月退可能很同意。</p>
<p>「沒有很多,嗯。通常是未遂,因為一半我就醒了。」</p>
<p>「喔──」</p>
<p>范統有種下次也叫她起床看看的念頭,不過,得先確認硃砂那個時候是男性體還是女性體。</p>
<p>要是被男性體壓倒,那可就一點也不愉快了,足以列為惡夢般的經驗。</p>
<p>「讓我下床再聊天好不好?」</p>
<p>月退現在的處境依舊尷尬,因為硃砂還是壓在他身上。</p>
<p>「你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的樣子.....我有那裡讓你不滿意嗎?身材不好?魅力不足?」</p>
<p>在床上討論這個,讓人不得不說,硃砂似乎很缺乏少女的矜持心,搞不好月退的矜持程度還比她高。</p>
<p>「不是這個問題!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本來就──」</p>
<p>面對目光不善持續逼近的硃砂,月退俊美的臉孔已經緊張到接近扭曲,幸好,硃砂終於注意到了時間。</p>
<p>「啊──上課要遲到了!」</p>
<p>說著,她立即一溜煙衝進了浴室梳洗,心臟差點停掉的月退,這才有一種得救了的感覺。</p>
<p>以這樣的序曲做為今天的開始,對月退而言,這可能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吧。</p>
<p>※</p>
<p>「范統,你居然不救我......」</p>
<p>一起走去上學的路上,月退以十分哀怨委屈的口吻對范統這麼說,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依然十分介意。</p>
<p>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我是為了你好。而且......你要我去阻止硃砂?你是讓我找死嗎?</p>
<p>「感情的事情自己面對。」</p>
<p>范統想是那麼想,但說出來的還是比較正經的話。而且難得的沒被詛咒扭曲,他覺得很欣慰。</p>
<p>雖然他暗自覺得,那可能也不算是感情的事情,似乎跳過了很多必經步驟,直接抵達肉慾的階段......不過,推回去還是可以勉強歸類於感情的事情,所以這麼說應該沒問題。</p>
<p>「我、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決......」</p>
<p>月退那副無措的樣子,看起來真的讓人有種很想幫助他的感覺,但是,范統例外。</p>
<p>喂。我生前經營的是鐵口直斷店,不是什麼戀愛諮詢啦!就算我有擴增事業範圍,兼營姻緣紅線的野心,但那也還沒有開始啊!可惡,我自己都沒談過什麼戀愛,為什麼要幫別人解決感情的問題啊──</p>
<p>「你不喜歡硃砂嗎?你不能接受她嗎?」</p>
<p>「我不知道......」</p>
<p>月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p>
<p>「怎麼不知道啊?不喜歡還是喜歡,除了你自己,還有誰知道?」</p>
<p>范統覺得這應該是很明確的事情,就好像他喜歡月退,不喜歡米重。但月退顯然複雜許多。</p>
<p>「怎麼樣......才算是喜歡一個人呢?」</p>
<p>當月退用問句來回答他的問題時,范統看見那雙天空藍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p>
<p>「硃砂為什麼會喜歡我?她到底喜歡我什麼地方?她......又了解我多少呢?」</p>
<p>在他提出這些問題時,是真的帶著茫然與沉重的。</p>
<p>雖然范統很想跟他說,不必想那麼多,她就是喜歡你的臉跟實力而已,你也可以只喜歡她的美貌,放開心胸接受她吧──</p>
<p>但現在的氣氛,他實在有點說不出口。</p>
<p>「我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不是一件突然或隨便的事。這種感覺是需要時間的沉積來明白的......」</p>
<p>他說著說著,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而他面上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訴說喜歡這種情緒。</p>
<p>因為說著這些話的他,身上流露出了一股哀傷的氣息。</p>
<p>范統覺得自己難以適應這樣的氣氛。</p>
<p>好吧,我知道了,所以你都是以結婚為前提來考慮交往的嗎?你真是個認真嚴肅又嚴謹的人,一點也不像是年輕人。噢......應該說,一點也不像是我那個世界的年輕人。</p>
<p>「你沒有喜歡過人?」</p>
<p>從剛剛開始,詛咒就一直在能啦不能啦,喜歡啦不喜歡啦上頭跟范統作對,幸好問出來還是差不多。</p>
<p>「我有。」</p>
<p>月退沉靜地回答,接著如同回憶起了過去,而幽幽說了起來。</p>
<p>「我曾經很喜歡一個人。曾經。」</p>
<p>他沒有做過多的描述,去說明那種喜歡的心情,也許是因為已經成為過去式了。</p>
<p>「只可惜,他應該不喜歡我吧。」</p>
<p>范統覺得這個時候好像不應該多嘴,可是他還是忍</p><p>不住想再問一句。</p>
<p>「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p>
<p>月退停頓了一下,微微張開了嘴,而他的神情則在呆滯了好幾秒後終於有了變化。</p>
<p>那是一個讓人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也許只能用毛骨悚然來形容的微笑。</p>
<p>「他不喜歡我啊,所以,他才會殺了我,對吧?」</p>
<p>范統的腦袋一瞬間出現了一大片的空白。</p>
<p>那個瞬間襲上腦袋的冰冷涼意,讓他失去了反應的能力。</p>
<p>要說他不太能了解為什麼上一秒這個走在他身邊,還看起來無害而脆弱的少年,會突然帶給他如此恐怖的感覺──似乎也不盡然。畢竟這牽扯到了他的死亡,那也許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事......可是,這突然讓周圍的氣場都隨之冷卻的殺意,真的是第一次讓他知道,憎恨是可以如此實質化的東西。</p>
<p>如果我現在下跪道歉,說我問錯問題了,還來得及嗎?</p>
<p>人果然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啊──好奇心不只可以殺死一隻貓,也可以殺掉一個口無遮攔的笨蛋啊──我抽到笨蛋果然是有道理的嗎?但是,月退你可以不回答啊!你為什麼要回答呀──</p>
<p>當范統從那恐怖的感覺回神過來時,他才發現月退已經不在身邊了。</p>
<p>大概是在他呆滯時先走的,而他根本沒有發覺。</p>
<p>這種時候其實也不知道該講什麼,各自一個人靜一靜,應該也是好的吧。</p>
<p>※</p>
<p>趕到符咒軒的教室時,月退已經坐在裡面了。</p>
<p>還好,至少人沒有不見,還是來上學了。范統鬆了一口氣。</p>
<p>他做到了月退旁邊的位置,正想說點什麼,又一面擔心會說錯話的時候,忽然有另外一個聲音介入了。</p>
<p>「嗯......那個......不好意思......」</p>
<p>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屬於一個害羞的女生,由於人站在自己的位子前,月退抬起了頭,范統也帶了點不解,不曉得事情是怎麼回事。</p>
<p>該不會連在教室裡也有人要提出決鬥吧?月退他現在心情很差,別來找死啊,就算妳是女生,他搞不好一樣會辣手摧花耶?</p>
<p>「能、能請你收下這個嗎?」</p>
<p>這個時候,女學生鼓足了勇氣,雙手拿著一個包裝過的盒子遞向月退,月退遲疑了一下,依然沒反應過來。</p>
<p>「這是......?」</p>
<p>「這、這是禮物!」</p>
<p>月退眨了眨眼,最後終於將「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問題吞進了肚子裡,然後將盒子接了過來。</p>
<p>「謝謝。」</p>
<p>女學生在看他收下禮物後,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便紅著臉跑走了,在她回到她的同伴那裡後,從那邊還傳來一些類似「他收了耶」、「妳怎麼不多跟他說幾句話」、「他沒有拒絕,那我明天也要送」之類的話,非常不明。</p>
<p>噢......現在是怎麼樣?愛慕的禮物出現了?應該真的是愛慕的禮物沒錯吧?不會打開來是惡作劇吧?</p>
<p>月退在收下了這讓他感到棘手的東西後,明顯又開始不知道怎麼辦了,他就這樣死盯著禮物很久,才終於決定轉向范統。</p>
<p>咳嗯!月退!慢著!你想要做什麼!難道你想學音侍大人那愚蠢的例子,把女孩子送的東西當場轉送給自己的朋友嗎?</p>
<p>范統一時之間恐慌了起來,畢竟他一點也不想成為一片癡心的女孩子怨恨的對象。</p>
<p>但事實證明是他想太多了,月退只是想問他怎麼處理而已。</p>
<p>「范統,這個......該怎麼辦?這是什麼?她為什麼要送我?」</p>
<p>你真的沒有感受到這是愛的禮物嗎?你沒收過硃砂的禮物?......嗯,拿硃砂來舉例是我的錯,硃砂太極端了,她要是送禮物,搞不好是一個熱吻之類的。</p>
<p>「回去再看。」</p>
<p>我本來想說回去再說的......算了,也差不多啦。</p>
<p>因為被這個禮物突襲的關係,月退看起來是恢復平常那副無害的樣子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范統如此認為。</p>
<p>拿起毛筆看起來一樣笨拙,寫出來的字還是不太端正,墨汁一樣會不小心噴到紙上......</p>
<p>這才是他認識的月退。偶爾在月退變成那種他不認識的樣子時,他真的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p>
<p>但,不想去認識他的另一面,就希望他一直維持這個樣子,也是一種自私的想法吧。</p>
<p>除非他們只是泛泛之交,沒有必要干涉對方過多的事情。</p>
<p>而范統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是......關係更重要一點的朋友。</p>
<p>如果是朋友,那麼,遲早有一天還是要面對那些問題的。</p>
<p>※</p>
<p>回到宿舍後,首先要處理的就是那個禮物。</p>
<p>禮物拆開之後很單純,就是一盒手工的點心跟一張帶有香氣的卡片,卡片上只有幾句含蓄羞澀的話語,以月退的東方城文字程度勉強看得懂,而在看完卡片後,月退再遲鈍再沒經驗,也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p>
<p>「這是......表示對我的好感嗎?」</p>
<p>太好了!你還有救!你還沒有到音侍大人那種可悲的境界啊!</p>
<p>范統稍微瞥了一眼卡片,大概就是請月退比賽加油,這盒點心是她的一點心一之類的,東方城的女孩子表達起來果然不像西方人那麼開放,明明就是想告白還這樣遮遮掩掩的臉皮薄,也難怪大家傾慕音侍傾慕了半天,最後到手的居然是從西方城冒出來的璧柔。</p>
<p>「不是。」</p>
<p>「不是嗎?」</p>
<p>月退有點錯愕。</p>
<p>......我要說是,但是被顛倒了啦。</p>
<p>「不是,我是說,我想她應該是討厭你沒錯......」</p>
<p>別鬧啦!誰會做手製的點心給討厭的人啊!除非裡面有下毒!</p>
<p>「東方城......送禮是送給討厭的人嗎?」</p>
<p>月退用一張不知該說是恍然大悟還是覺得很訝異的臉這麼問,顯然,他正在誤解東方城的習俗,如果還打算入境隨俗就更糟糕了。</p>
<p>「是!不是!喔喔喔喔──」</p>
<p>范統因為努力想否定自己先前說過的話,但是並不成功,而苦惱地抱頭。</p>
<p>總之,在一連串艱辛困苦比手畫腳的溝通後,他總算讓月退明白了之前是他說錯話,不過,禮物的問題還是要處理。</p>
<p>「怎麼辦......吃掉嗎?要回禮嗎?」</p>
<p>在禮貌上,月退似乎很在意,可是回送禮物好像就給了對方希望似的,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沒記住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子。</p>
<p>食物當然是要吃掉的,雖然這些點心也無法當作正餐填飽肚子,但至少比公家糧食好吃得多,范統當然是投吃掉一票,月退自己一個人一定吃不完,那麼他就可以分一些了。</p>
<p>反正都已經拿回宿舍了,就算他吃了一部份,也不怕被送禮的人知道遭人怨恨,他可是算盤都打好了。</p>
<p>「我回來了......那是什麼?」</p>
<p>硃砂一進門,就看到她們捧著一盒東西在研究,自然要問一下。</p>
<p>「今天有人送我的禮物......」</p>
<p>月退老實地回答後,范統覺得硃砂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有點險惡,不過,只有一秒的時間,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p>
<p>呃,你不問問是誰送的嗎?如果是個普通的男同學送的,你可就白吃醋了......不對,對你來說,男生還是女生送的,根本都一樣。</p>
<p>「硃砂,一起來吃吧。」</p>
<p>月退毫無自覺地邀請他一起分食,態度十分友善。</p>
<p>「嗯。」</p>
<p>硃砂沒多說什麼,便坐下來一起吃了。但范統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p>
<p>※</p>
<p>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實在不知道有沒有說對。</p>
<p>那天的禮物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幾天,月退又分別在路上、學苑裡收到了來自不同女孩子所送的禮物或信件,這些女人簡直不知道是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以前根本沒有這種事情。</p>
<p>根據范統的推測,這可能是比武大會的關係。月退的外表本來就很搶眼,只是,普通時候走在路上,就算看到了也不容易打聽,但成為比賽選手就有資料可查了,而且月退展現出來的實力也確實足以讓女孩子心動,於是那些本來就在注意跟本來沒注意到月退的少女們紛紛開始了行動,這樣推測還挺合理的。</p>
<p>他們現在還只比到中下階段,觀賽的人還不是很多,如果繼續下去可能知名度會更高吧,搞不好現場還會組成奇怪的加油啦啦隊之類的......</p>
<p>月退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別人──尤其是那種滿心期盼著禮物能</p><p>收下的眼神──所以人家送的東西,他最後只好通通都收了,坦白說,要應付這些女生實在讓他感到很頭大,導致他現在只要非必要,都不太想出門。</p>
<p>「你最近還真受歡迎。」</p>
<p>當硃砂用一種不是滋味的語氣這麼跟月退說話時,范統就覺得有好戲看了。</p>
<p>「我也有點困擾。」</p>
<p>月退沒什麼心機地回答,硃砂則認真地提出建議。</p>
<p>「那麼,我們把那些擾人的蒼蠅趕跑怎麼樣?」</p>
<p>居然說女孩子是蒼蠅,你對情敵還真是嘴下不留情......</p>
<p>「趕跑?」</p>
<p>月退顯然是想到暴力方面去了,臉色頓時有點難看。</p>
<p>「我可以變成女性體跟你出去,如果有人再送東西,我就替你拒絕。」</p>
<p>哦?偽裝成有女朋友的假象,好讓那些女人自己識相閃邊嗎?</p>
<p>不過,不是我在說,如果想有效趕跑蒼蠅,你直接用男性相貌跟月退打情罵俏應該更有效果,你沒看綾侍大人一貼,音侍大人的追求者就通通閃光光?</p>
<p>但她們到底是因為看見音侍大人與男人狀似親密才大受打擊,還是因為綾侍大人的美貌讓她們自慚形穢,這我就不曉得了。而且,要月退跟你打情罵俏,我看來是有很大的難度。</p>
<p>「咦,是這樣嗎?但為什麼要特地變成女性體?」</p>
<p>月退還是有點不開竅,硃砂也就乾脆講明了。</p>
<p>「當然是讓她們知難而退。要比三圍還是什麼都行,看她們有什麼本事。」</p>
<p>「三......」</p>
<p>月退因為他說話的某個詞,當場又頭皮發麻,呈現腦袋不能運轉的狀態。</p>
<p>嗯,你都被緊貼著親密接觸過了,其實你也大概知道三圍多少了吧?總覺得是個很令人流口水的數字。</p>
<p>「也不用這樣吧,這樣太麻煩你了......」</p>
<p>在月退把接下來那一句「我們又沒什麼特別的關係」說出來之前,硃砂就打斷了他的話。</p>
<p>「下次比賽我就用女性體上場吧,就這麼決定了。」</p>
<p>你高興就好、你高興就好。</p>
<p>「硃砂,我有個問題想問你。」</p>
<p>眼見硃砂已經下定決心,月退也不再勸阻了,而是將話題帶到了別的地方。</p>
<p>「按照你的說法,雙性體是你原本世界就有的特徵,那你質變的能力到底是什麼?」</p>
<p>很久以前聊天的時候,硃砂曾經說過自己有質變的狀況,但沒有提到是什麼效果,現在大家比較熟了,所以月退便重新問了這個問題。</p>
<p>「我真高興你對我的事情有興趣。」</p>
<p>硃砂對月退一笑,月退馬上又不太自在地抖了一下。</p>
<p>畢竟現在硃砂還是男性面貌,這種話聽了果然還是會不太舒服吧......?</p>
<p>「可能是在死前的執念有關,我質變後得到的能力,是可以使用我原本世界的一些特殊技術,例如瞬間挪移。照理說,這個世界沒有我那個世界的一些必備元素介質,有些東西是不可能用的,但因為質變的關係,我可以模擬出來,但一天能使用的次數很有限,效果也大打折扣。」</p>
<p>硃砂肯這麼清楚地跟他們說明,應該是把他們都當成自己人了,也就是說,他應該也認可范統了,這讓范統不曉得該不該高興。</p>
<p>瞬間挪移?就是使用過後上半身跟下半身身分家的那個?造成你的死亡的那玩意兒?</p>
<p>這......聽起來很不安全吧?你會不會把這招封印,以後不要再用比較好?大打折扣的意思是,本來上半身跟下半身分開了一百公尺,現在只剩下三公尺,所以還可以慢慢爬過去若無其事地接上嗎?不是這麼說的吧?</p>
<p>不過畢竟在這裡可以重生,如果你不怕支付那一百串錢的軀殼費,你可以多使用沒有關係......</p>
<p>「是這樣啊......」</p>
<p>月退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大概也只是因為好奇才發問的。</p>
<p>「明天就有比賽了,真期待。」</p>
<p>硃砂的期待,顯然是在期待那些「蒼蠅」的臉色吧。</p>
<p>「月退,我可以勾著你的手上台嗎?」</p>
<p>「不可以!」</p>
<p>月退似乎依然十分純情跟矜持,當下絲毫不考慮,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而硃砂雖然擺出了一副「真沒趣」的表情,卻也沒糾纏下去,這反而讓范統覺得更恐怖。</p>
<p>你真的要小心啊,月退,不要到時候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p>
<p>※</p>
<p>隔天,硃砂還真的如他所說,以女性的面貌出席比賽,這也讓大家議論紛紛。</p>
<p>「報名的隊伍填的是哪三個人,就是哪三個人,不能中途換人的。」</p>
<p>現場的負責人為難地看著他們,他們也回以為難的表情。</p>
<p>「呃......我們並沒有中途換人。」</p>
<p>「什麼?但你們的另一個同伴明明是男的......」</p>
<p>「是他本人沒錯。」</p>
<p>對方顯然被他們搞糊塗了,整個充滿了疑惑。不過,要確定是不是本人也很簡單,身上新生居民的印記驗一下就是了,不過,在驗出來這的確是硃砂的記號後,對方就更不解了。</p>
<p>「咦?真的是本人?可是......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p>
<p>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想當初我也無法接受,要不是他直接變身給我看,整個就是鐵證如山,我也不會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事啊。</p>
<p>「反正確定是本人就好了,管這麼多做什麼?」</p>
<p>硃砂不悅地以她現在嬌滴滴的聲音這麼回答,那名男性頓時口拙了起來,便沒再追究下去了。今天以女性體露臉的她,穿的衣服依然是緊身類的,布料不多又貼合身材,近距離對視實在很容易讓男人心猿意馬,至少在范統身上已經實驗成功了,現在場邊的男人也差不多中了招。</p>
<p>范統暗暗覺得,搞不好今天過後,追求硃砂的男人也會多起來......在不知道其實她隨時會變成男人的情況下。</p>
<p>「月退──」</p>
<p>搞定了負責人之後,硃砂便用一種類似撒嬌的語氣轉向月退。</p>
<p>「做、做什麼?」</p>
<p>正要踏上擂台的月退立即僵直,神色也變得很不自然。</p>
<p>「比賽之前,擁吻一下吧?會帶來幸運的。」</p>
<p>噗!</p>
<p>范統差點被口水嗆到。</p>
<p>「就算不那麼做比賽也會贏的!」</p>
<p>月退一臉就是「妳就算殺了我我也做不到」的樣子,不過,硃砂今天似乎還不想這樣放過他。</p>
<p>「可是我覺得沒有這麼做心理不安嘛!來嘛......」</p>
<p>硃砂說著,眼明手快地勾住月退的脖子,人就要貼上去。</p>
<p>「不!絕對會贏的!我用我的名譽發誓!」</p>
<p>月退臉色大變地推開硃砂,不過又推到了不該推的地方,一下子他的臉色就從白轉紅,變化可謂快速無比。</p>
<p>硃砂,妳再這樣下去,他恐怕連祖宗牌位都要拿出來發誓了。</p>
<p>這場的對手恐怕會被秒殺吧,嗯。</p>
<p>雖然這只是范統的猜測,但要是他知道之前月退第一次在樹上被變成女生的硃砂嚇到,就在腦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把樹下騷動的野獸全都宰了的事情,大概就能更肯定這個猜測了。</p>
<p>「可以開始比賽了嗎?」</p>
<p>自己一個人上了台,不敢再面對硃砂的月退,慌張地朝司儀問出這個問題。</p>
<p>「你的隊友還沒上台......」</p>
<p>團體賽的對手已經三個站在台上了沒錯,不過范統跟硃砂可還沒有上來。</p>
<p>「沒有關係,我一個人就可以了!」</p>
<p>月退,你真的太緊張了,硃砂有這麼可怕嗎?我不這麼覺得啊。</p>
<p>「居然敢藐視我們!」</p>
<p>這種一對三的要求激怒了對手甲乙丙,瞧他們怒氣沖沖的樣子,大概也恨不得比賽早點開始,好讓他們教訓一下這個不長眼睛的傢伙吧。</p>
<p>但是,月退可是個不看對方都可以跟金線二紋的魔法劍衛對打的常理外存在,你們被藐視也是理所當然的啦。</p>
<p>「噢,如果你覺得這樣沒有關係的話......」</p>
<p>司儀很善解人意地宣佈了比賽開始,然後情況就如范統所料──月退以可怕的高速在台上留下殘影後,可憐的甲乙丙便整齊劃一地倒地,只差沒吐血而已。</p>
<p>我說月退啊,人家好歹也是三個深藍色流蘇,你這樣一次秒掉三個人,不會太張揚嗎?還是隱藏一下實力比較好吧?</p>
<p>裁判做出勝利的判決後,月退就下了台,為了逃掉擁吻,他還真是賣力,這也使得硃砂嘟著嘴瞥了他一眼。</p>
<p>「你就這麼不想跟我親近嗎?」</p>
<p>我想,對他來說,自身個性跟大庭廣眾之下可能都是個</p><p>障礙吧。</p>
<p>「妳......妳才是為什麼一直要親近我吧?」</p>
<p>月退總算被逼出了一句真心話,要不是神經太過緊繃,他可能也會因為這話有點失禮就不說了吧。</p>
<p>「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喜歡你啊。」</p>
<p>硃砂一點也不害羞地又告白了一次,這種類似的衝擊再多一點的話,大概又可以成功讓月退的大腦停止運轉了。</p>
<p>「你真的不考慮嗎?一點也不考慮嗎?不嘗試看看就要拒絕我嗎?」</p>
<p>小姐,妳到底是要他嚐些什麼、啊不,我是說,要嘗試些什麼啊?</p>
<p>「......我再考慮看看。」</p>
<p>大概是無法就這麼斬釘截鐵直接拒絕,月退給的答案有點曖昧不明,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p>
<p>那個啊,你是真的有那麼一點意思嗎?如果沒有還是趁早拒絕比較好,我覺得硃砂是分手後會潑你硫酸的那種人。</p>
<p>嗯......我覺得詛咒我的那個阿姨,咳,小姐,應該也跟她是同種人。</p>
<p>「月退!咦,你們比賽已經結束了啊?我本來想看比賽的耶。」</p>
<p>范統本來以為,有硃砂在這裡,應該沒有女孩子敢上前搭訕了,沒想到人群中還是走過來了一個......原來是早就認識的璧柔。</p>
<p>「嗯,已經結束了。」</p>
<p>月退在面對璧柔的時候,神色就轉為冷淡了,到現在范統還是不曉得他這種冷淡的原因是什麼。</p>
<p>「真可惜,我也不過晚了幾分鐘出門嘛......咦?這位是?」</p>
<p>看到跟范統還有月退站在一起的硃砂,璧柔露出了幾分好奇的神色,因為她從來沒看過女性體的硃砂,對她來說,這就是個從來見過的女孩子而已。</p>
<p>月退看向硃砂,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就在他猶豫的這幾秒間,硃砂已經笑著抱上他的手臂。</p>
<p>「我們是睡同一張床的關係。」</p>
<p>噗!咳咳咳咳!</p>
<p>范統再度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口水是這麼危險的東西。</p>
<p>明明是上中下鋪吧!說起來的確是同一張床,可是差很多啊!咦,還剛好他在上面妳在下面......這麼說來我在最上面......不,我到底在想什麼啊?</p>
<p>「耶?」</p>
<p>璧柔傻了一下,有點懷疑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月退也呆滯了一下,但他呆滯的原因是,這句話好像也沒有那裡不對,實在不知道從何反駁起。</p>
<p>「你們......是情侶?」</p>
<p>「我......」</p>
<p>「他還在考慮,試用中。」</p>
<p>月退還沒回答,硃砂又搶先幫他回答了。</p>
<p>試用?剛才的對話不是這麼解釋的吧?有這麼新潮嗎?</p>
<p>「是、是這樣嗎?啊,你們比賽贏了吧?恭喜。既然比賽結束了,那我就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來幫你們加油。」</p>
<p>大概是察覺到氣氛有點尷尬跟詭異,璧柔就決定先迴避了。</p>
<p>「──」</p>
<p>看著璧柔離去的身影,月退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最後還是沒發出聲音。</p>
<p>結果就是,那天他沮喪了一整天,硃砂看他那副沮喪的樣子,也覺得很不高興。</p>
<p>要說他跟璧柔沒什麼,范統是絕對不信的,不過,璧柔都跟音侍好成那樣了,范統覺得,月退可能還是早早放棄比較好吧。</p>
<p>※</p>
<p>正所謂,物極必反......其實也不是這麼說的,總之,在送禮物風潮之後,因為昨天硃砂主導的好戲,緊接著上演的,就是心碎砸雞蛋風潮。</p>
<p>到也沒有人真的砸雞蛋,但是,砸華或者砸織到一半的圍巾的還真的有。</p>
<p>統一大智的狀況,大概就是先前送過禮物或卡片的女孩子,又再跑到月退面前來,用「你既然都有對象了,為什麼還要收我的東西戲弄我的感情」當開頭,越說越難過,看月退也百口莫辯之後,就將正在準備還沒完成的下次的禮物往月退身上一丟,然後哭著跑走。</p>
<p>之前送過禮物的有多少個,哭著來砸花砸圍巾砸蛋糕的就有多少個,女人果然是很難搞也很難了解的生物,范統在旁邊看了也有點搖頭,但這還沒有打消他希望有個女朋友的心願。</p>
<p>「范統,我好累。」</p>
<p>月退趴在桌子上,神情疲憊地這麼跟他說。</p>
<p>嗯,應該的,我用看的都覺得累。</p>
<p>「你之前有算嗎?大概還會來幾個......」</p>
<p>沒有耶,別人的女人我沒有興趣。</p>
<p>不過這樣,以後你就只有硃砂了,該說這樣也比較單純嗎?</p>
<p>「我真的覺得好累喔......」</p>
<p>連上課的老師都有點看不過去,還特地跟月退說「感情的問題要好好處理喔」,他身心的疲倦可想而知。</p>
<p>「覺得累了就請假,休息休息,我覺得這樣很糟糕。」</p>
<p>我是說,我覺得這樣也不錯......</p>
<p>「我還是會來上學,即使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很奇怪。」</p>
<p>是嗎,你真堅強。</p>
<p>「至少范統你知道我不是那種玩弄人家感情的人,還好還有你,只要你了解就好了......」</p>
<p>......月退,你突然說出這種話又是怎麼了?讓人很害羞耶。</p>
<p>「范統......女人好恐怖......」</p>
<p>我覺得,跟硃砂比起來,她們其實也還好。嗯,雖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不要因此想向我尋求安慰,我不希望那些女人砸蛋糕的對象變成我。</p>
<p>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示好與後續的反感浪潮,月退暫時處於一種對異性感到不敢接觸的階段。</p>
<p>不過浪潮還真的是一陣一陣的東西,有看到心上人有對象就心碎退出的純情小女生,也有認為心上人有對象自己未必沒有機會的積極女孩子,於是,示好的女孩子還是陸陸續續地出現,這也讓月退成天看起來都很像是很想把自己埋了的樣子。</p>
<p>「音侍大人的追求者應該不多,你搞不好可以像他請教一下意見。」</p>
<p>范統在說這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是睜眼說瞎話,音侍的例子如果可以拿來用,那放了三個月的公家糧食也可以吃了,總而言之那對不會是什麼正常的處理方法,光聽綾侍舉的例就可以窺知一二。</p>
<p>「說得有道理,我問問看。」</p>
<p>說得有道理?哪裡有道理?</p>
<p>所謂的病急亂投醫差不多就是這樣,要連絡上音侍也不難,直接用符咒通訊器就好了。</p>
<p>『啊,女孩子?嗯?的確常常有女孩子找我說話,但是那又怎麼了嗎?』</p>
<p>因為打開符咒通訊器時,就發現音侍有開團訊,所以月退就直接用團訊問了,范統也聽得到。</p>
<p>音侍大人,您從來沒搞懂那些女孩子是在表示對您的愛慕嗎?</p>
<p>「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p>
<p>『啊,不就是聊天嗎?有什麼困難的?』</p>
<p>『她問你喜不喜歡她上次送的圍巾,你回答她虛空二區的魔獸長得很可愛,這樣也能叫聊天嗎?』</p>
<p>綾侍的聲音加入了談話,還是一樣涼涼的語氣。</p>
<p>『綾侍你......!小月難得求教於我耶!你不要礙事啦!』</p>
<p>就某方面來說,我覺得有綾侍大人的插話比較好啊,月退問您根本是問錯人了,雖然是我提的餿主意。</p>
<p>「呃......音侍大人收到的禮物,都是怎麼處理的呢?」</p>
<p>『嗯?沒有興趣的通通交給綾侍。他會處理。』</p>
<p>「......那,她們問起禮物的相關事情的時候......」</p>
<p>『啊,叫她們去問綾侍,是他處理的。』</p>
<p>「......」</p>
<p>月退沉默了。這好像比跟她們扯魔獸的話題更糟糕。</p>
<p>音侍大人,您這是又狠又乾脆地讓人家死心吧?而且您自己還沒有自覺......</p>
<p>喂,月退你看我做什麼,我是不會幫你處理的!</p>
<p>「請問,綾侍大人,您都怎麼處理的......」</p>
<p>月退關心起了那些女孩子的心意的下落,綾侍則回答得很妙不可言。</p>
<p>『這是秘密。如果有女孩子真的來問我,我才會告訴她。你如果想知道,可以送個禮物給音,然後再來問我禮物的下落。』</p>
<p>我覺得那些禮物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啊,這麼說來,上次過年,音侍大人收到了綾侍大人的禮物,似乎也是沒有用的東西,那豈不是又把禮物退回給綾侍大人處理了?</p>
<p>『綾侍每個月都收到很多我的禮物喔。』</p>
<p>『是啊,但沒有一個是你送的。』</p>
<p>是「別人送『我的禮物』」就是了......</p>
<p>「音侍大人......不會覺得困擾嗎?」</p>
<p>對</p><p>於音侍那副樂天開朗的語氣,月退很不能理解,比起來,他簡直墜入了苦惱的深淵。</p>
<p>『啊,怎麼會,可以跟可愛的女孩子說話很開心啊。』</p>
<p>『哼,很開心嘛。』</p>
<p>這個時候又冒出了另一個聲音──璧柔不知道已經偷偷聽多久了。</p>
<p>『啊!小柔!』</p>
<p>音侍驚呼了一聲,看樣子他隨心所欲的發言大概要遭到報應了。</p>
<p>范統則只暗暗覺得,有音侍在的地方就有綾侍,然後,有音侍跟綾侍在的地方也會有璧柔。</p>
<p>你們三個怎麼老是湊在一起啊?這麼巧?</p>
<p>『小柔!就算在跟那些女孩子聊天,我心裡還是想著妳的!』</p>
<p>音侍大人,我覺得這不太可能。</p>
<p>『嗯──我也去找一些男孩子聊天好了,放心,我心裡也是會想著你的。』</p>
<p>『啊!不要去啊!』</p>
<p>看來問題是問不下去了,月退口頭上道謝後,就關閉了符咒通訊器。</p>
<p>「好像沒有得到任何幫助......」</p>
<p>「不會啊,音侍大人都把禮物交給綾侍大人處理,那你都交給硃砂處理不就好了嘛?」</p>
<p>「都交給硃砂處理?這樣很奇怪吧!」</p>
<p>那音侍大人都交給綾侍大人處理,你就不覺得很怪嗎......</p>
<p>月退的災難依然持續著。</p>
<p>老天爺彷彿嫌現狀對這個可憐的少年打擊還不夠,打算再給他一點刺激,這天忽然發生了一件事──東方城貼出了公告,因為施工的關係,宿舍停水三天。</p>
<p>一天不洗澡都會覺得怪怪的了,更何況是三天,為了洗澡的問題,四四四號房的三個人只好再拿起符咒通訊器,求教於對東方城比較熟悉的人。</p>
<p>『啊,洗澡?有公共澡堂啊,本來是要收費的,因為設備還不錯,可是因為這三天停水的關係,學生可以免費使用唷。』</p>
<p>音侍難得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p>
<p>『每次我找綾侍去他都不去。我好想實驗看看,澡堂男人們是會理想幻滅清醒過來,還是會集體噴血把澡堂染成紅色......』</p>
<p>『這一點也不有趣。神王殿好好的,去公共澡堂找自己麻煩做什麼?』</p>
<p>沒錯。我一點也不想看到澡堂被染成紅色的畫面。那是什麼可怕的世界啊......</p>
<p>『你可以找小柔去啊,說不定她會答應跟你去。』</p>
<p>『啊!不行!男人怎麼可以跟女人一起泡澡呢!』</p>
<p>......好像有哪裡怪怪的?該說您謹守禮法,還是觀念有點問題呢?</p>
<p>而月退的災難,就是在問到了公共澡堂的位置後開始的。</p>
<p>得知有這個地方之後,硃砂便非常自然地笑著轉向了月退。</p>
<p>「月退,一起去公共澡堂洗澡吧。」</p>
<p>一時之間,范統還真是很難以形容月退那不知該說是晴天霹靂還是天崩地裂的神情。</p>
<p>「......為什麼?」</p>
<p>月退從來不知道開口說話有這麼艱難。</p>
<p>嗯......我很認真地覺得,他......應該說是「她」想看看你的身材。不是說想多多了解嗎,我覺得硃砂對身體上的了解很感興趣的樣子。</p>
<p>不過講出來的話你應該會破窗而出再也不回來。</p>
<p>「我們同寢室,一起行動也方便啊。」</p>
<p>硃砂說得好像很理所當然的樣子,月退則看相了別的方向嘀咕著。</p>
<p>「我可以拒絕嗎......」</p>
<p>范統依然可以體會月退的心情。</p>
<p>任何人洗澡的時候,都不想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來看去吧,那簡直是視......咳,視覺侵犯,一個不好還會在心裡留下創傷呢。</p>
<p>說真的,硃砂你也不必這麼想看吧,月退他就是個男的,皮膚是黑是白,衣服底下也不會有多大的差別,他沒有六塊腹肌也沒有二頭肌,身上沒有刺青也沒有紋身,真的沒有什麼好看的啊。</p>
<p>上次去打撈的時候瞥過一眼......噢,嚴格來說,那個時候算是有紋身......不過那應該就做傷痕。</p>
<p>「月退,你好像還欠我三個要求......」</p>
<p>硃砂淡淡這麼說的時候,月退的臉色就猶如被戳中了死穴一般慘白。</p>
<p>「決定了,今天就用掉一個,我們一起去澡堂洗澡吧。」</p>
<p>咦?這......追根究柢,好像變成是我害的?</p>
<p>「走吧,現在沒事吧?正好可以去。」</p>
<p>硃砂說著就開始收衣服,也催促著月退準備洗澡用具,月退則在呆滯地收完衣服後,神情悽慘地看著范統。</p>
<p>「范統.....」</p>
<p>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也一起去,可以了吧!不要用那種求救的眼光看我,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我也救不了你!</p>
<p>「范統也要一起去啊?」</p>
<p>看范統自認倒楣地開始收衣服,硃砂挑了挑眉,問了一句。</p>
<p>「大家同寢室的,一起行動比較方便。」</p>
<p>月退強笑著用剛剛硃砂才說過的話來回答他,硃砂也就沒說什麼了,大概是覺得,多一個范統也沒什麼差別吧。</p>
<p>※</p>
<p>沒有人穿著衣服洗澡的,如果是游泳就算了,洗澡就是該脫光,不管心裡對公共澡堂還是身邊那個不知該說是男是女的同伴有什麼障礙,衣服還是得脫掉的。</p>
<p>范統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覺得自己最近好像瘦了些。多半是公家糧食太難吃,降低了他的食慾,導致他營養不良的關係,不過,養不出贅肉也是個好處就是了。</p>
<p>公共澡堂的設施確實還不錯。除了淋浴的設備,還有泡澡的浴池。整個空間算是挺寬闊的,似乎也有人數管制。</p>
<p>以范統的標準來看,會覺得還少了點三溫暖蒸汽浴之類的設備,不過,東方城可能還沒有烤箱的科技水準,這是世界文化差異性問題,沒有辦法。</p>
<p>月退正坐在旁邊的位子抹肥皂,硃砂則在他隔壁沖洗著。</p>
<p>因為上次的事情,范統不由得多看了月退幾眼。</p>
<p>啊,那些傷痕真的完全消失了。真是太好了。</p>
<p>「范統,你一直看我做什麼?」</p>
<p>月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因而產生了些許疑惑。</p>
<p>「呃......」</p>
<p>根據以往的經驗,只要觸及跟月退死亡原因有關的話題,就會有很恐怖的後果,范統自然不敢老實說是在研究他之前身上意外出現的死前傷痕消失了沒。</p>
<p>「我在想,找人幫忙擦胸。」</p>
<p>「擦胸?」</p>
<p>「沒關係,我是說擦背。」</p>
<p>我真的受夠這個詛咒了──它讓我的人生變得很尷尬!真的很尷尬!</p>
<p>這世界上哪有人請人幫忙擦胸的!又不是調情或者吃人豆腐!</p>
<p>「啊......需要嗎?」</p>
<p>月退一向不吝於幫點小忙,擦背也不是什麼難事。</p>
<p>范統都還沒回答,硃砂在一旁聽了就湊過來了。</p>
<p>「擦背?月退,我也要──」</p>
<p>最近,男性體的硃砂講話有點跟女性體綜合起來了的感覺。月退聽了他的要求,則是臉部又抽了一下。</p>
<p>「你的話,還是免了吧。」</p>
<p>「為什麼?差別待遇?」</p>
<p>「你剛剛不是已經自己洗完了嗎......」</p>
<p>「原來你都有在注意啊?那,我幫你擦背吧。」</p>
<p>「我想我不需要,謝謝......」</p>
<p>范統在想,繼續這樣搞下去,月退搞不好會精神耗弱。</p>
<p>女人露出虎視眈眈的一面都已經讓月退很害怕了,更何況是男人......嗯......這真是複雜。</p>
<p>擦背進行得很正常順利。月退沒有把揉飯糰的手勁用在他身上,這點讓范統暗自慶幸。如果那種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大概會變成史上第一個被人擦背就斷了脊椎的人,上這種榜一點也不值得高興。</p>
<p>「洗好了就回去吧......」</p>
<p>「難得有這麼大的澡池在前面,你們難道都不想泡一下?」</p>
<p>硃砂一臉就是想泡的樣子。范統覺得泡一下也沒什麼不可以。月退則是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p>
<p>裸體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沒有安全感,如果可以,月退還是想早點穿上衣服回去,可是自己一個人先走好像又不太好,最後,他還是跟他們一起進浴池去了。</p>
<p>啊──還真是有一點在泡溫泉的錯覺呢,感覺不賴。</p>
<p>把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的范統,覺得泡澡還是挺舒服的。雖說如果可以,還是獨立的池子自己泡最好,不過有總比沒有強,有得泡就不錯了。</p>
<p>這樣一想,宿舍停水還真是一件好事呢。</p>
<p>「......」</p>
<p>月退把半張臉都埋進水裡了,似乎因為水溫而泡得有點茫然失神的感覺,白皙的皮膚也因為熱水的溫度,微</p><p>微泛紅了起來。</p>
<p>美少年果然怎麼看都是美少年。</p>
<p>待在這麼大的水池泡澡,這算是第一次。如果從東方城水池重生那些都不算的話。</p>
<p>很多人、大水池,范統直接想到的就是游泳池。雖然他有個奇怪的老爸,但他還是有童年的,不過他只記得小時候去游泳池常常做些蠢事,像是打水抽筋、水下猜拳看到對方的臉忍不住笑出來所以嗆到、矯正了很久自由式才改掉同手同腳的習慣等,他覺得,早知道那時候游泳還是該學好的,搞到現在要為了這不嫻熟的泳技跟死神搏鬥,還真是不劃算到了極點。</p>
<p>「月退......」</p>
<p>「這裡是男澡堂,你不可以在這裡變成女生。」</p>
<p>硃砂什麼都還沒說,月退就先嚴肅地警告他了。</p>
<p>我看,是你怕刺激太大吧......</p>
<p>「可是,女性體也想泡澡啊。」</p>
<p>硃砂不滿地回嘴。</p>
<p>「你可以明天自己去女澡堂泡。」</p>
<p>「那樣子多麻煩,你們幫我擋一下,我就可以泡了啊。」</p>
<p>咳,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轉過身子背對你當人牆,在明知背後有個裸女的情況下也不能轉頭,只能自己想入非非?這太不人道了吧!</p>
<p>「不行,這怎麼可以......」</p>
<p>月退皺起了眉頭才正要表達反對的立場,硃砂就打斷了他的話。</p>
<p>「不幫忙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怕人看。」</p>
<p>「喂!硃砂!等一下!......」</p>
<p>在月退驚慌地想阻止時,硃砂已經很任性地進行了變身。</p>
<p>喔喔喔喔喔!這到底是要看還是要轉過身去啊!我這輩子還沒親眼看過真正的女人的裸體,搞不好錯過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啊!這難道是人生只有一次的抉擇嗎──理智與感性的衝突──</p>
<p>「范統。」</p>
<p>嗯?咦?我還是下意識轉過去了?這是良知作祟嗎?好吧,硃砂你叫我做什麼,在我轉過去的這幾秒內發生什麼事情啦?現在可以回頭了嗎?</p>
<p>「我們還是回去好了,月退暈倒了。」</p>
<p>什麼?</p>
<p>范統這才轉了回去,硃砂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回男性體了,月退現在正被他扶著,看起來的確昏迷不醒中。</p>
<p>「你做了什麼啊......」</p>
<p>「開個玩笑罷了,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p>
<p>的確,連尖叫都沒有,就直接暈倒了。你變成女生後應該不只是讓他看到而已吧?</p>
<p>「如果做人工呼吸會不會醒呢......」</p>
<p>不會!他又不是溺水!不要拿人工呼吸當幌子掩飾你想佔他便宜的意圖!</p>
<p>幸好硃砂只是說說,也沒有真的做。把月退抱上岸套上衣服後,范統就跟硃砂一起把他帶回宿舍了。</p>
<p>月退醒來已經是三小時之後的事。事實上范統也希望他早點醒,不然,只有他跟硃砂兩個人面面相覷,實在是很無聊的狀況。</p>
<p>而他醒來之後依然處於驚恐的狀態,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地與衣物之後依然沒有安心下來,讓范統很想拍拍他的肩膀說:放輕鬆,你沒有失身。</p>
<p>但他當然沒有這麼做就是了。萬一詛咒說成「難過吧,你失身了」這種不知道是教人節哀還是幸災樂禍的話語,那他肯定會被硃砂修理到死。</p>
<p>「月退,你還糟嗎?你在澡堂突然暈倒了。」</p>
<p>月退聽了范統的問話,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坐在書桌前,也跟著看了過來的硃砂,停格了半響後,倒回了床上。</p>
<p>「我再暈一陣子好了......別管我了......」</p>
<p>咦?這算是青少年的憂鬱嗎?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了,月退。相較之下,硃砂還比較好懂,雖然我不想懂。</p>
<p>范統在心裡哀嘆了一聲。這極樂澡堂之行,可是還有兩天呢。</p>
<p>月退,希望你能撐過這個春天,不被女孩子們的熱情淹沒啊。</p>
<p>※</p>
<p>◎范統的事後補述</p>
<p>東方城好像沒有什麼春夏秋冬的分法,或者是我沒有聽過。總之,我習慣過完年就是迎接春天,但是,不是人人都發春的那種春天。</p>
<p>我覺得啊,月退的死,越接觸就救越覺得心驚。照他的說法,他是被他一個很喜歡的人殺死的,這是什麼狀況啊?難道是告白失敗嗎?難道他的世界是個告白失敗就會被殺的世界嗎?</p>
<p>「我喜歡你」、「抱歉,我不喜歡,所以請你去死吧」、「呃啊啊啊」......是這樣子的感覺嗎?這也太可怕了吧!這樣誰敢告白啊!</p>
<p>不過,月退雖然不喜歡那些跟他告白的女孩子,也沒有把人家殺掉啊。所以,其實還是我一廂情願誤會了嗎?那對方到底為什麼要殺了他?真的不是情殺?</p>
<p>然後,月退還沒有接受硃砂,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p>
<p>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因為,他們兩個剛好都是我的室友,萬一他們變成了情侶,又像音侍大人跟璧柔他們那麼超過的話,那我不是一天到晚都被閃光閃不完了嗎!除此之外我還會變成一個超級瓦數的電燈泡,只能抱著我的拖把在角落自生自滅,我不要這種一點也不陽光的悲慘宿舍生活啦!</p>
<p>想我當年念大學的時候,也是因為受不了室友天天打打電話跟女朋友肉麻當有趣地聊天,才決定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的,現在難得可以重溫正常的宿舍生活,還是希望不要變質啊。</p>
<p>對啦,我有念過大學啦,有意見喔?我可是念卜占系的,系主任還是我老爸的好朋友呢!</p>
<p>也不是每個念卜占系的學生出來都可以開店做鐵口直斷的生意,也是說我是很有天分又有成就的高材生,只是你們都看不出來而已。</p>
<p>快點把記憶還我啊!我懷念我卜卦看相消災解厄的能力!沒了這些,我的生活頓時很沒有保障啊!</p>
<p>反正老實把比武大會打完,得到前幾名,流蘇顏色就可以有大幅度的提升了吧?</p>
<p>話說宿舍停水的隔天,我們又去公共澡堂洗澡,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就捲入了全澡堂的打水仗,真是有夠幼稚......嗯,有夠青春的。</p>
<p>這種混亂幼稚的局面一向與月退無緣。他不知道是不想玩還是不懂得如何加入,遇到這種事情就自己躲在一邊置身事外,不過在被陌生人干擾泡澡、潑到好幾次水之後他好像也怒了......這個時候我一定要說,千萬不要惹月退生氣。無論是什麼時候,惹月退生氣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p>
<p>人家打水仗要嘛用手潑,要嘛拿瓢子板子潑,我真沒看過像月退這種把水池的水抽了一大半懸到手上變成一個大水球再砸出去的,根本所有的人像被海嘯打到一樣,通通撞牆去了吧,這真的是太誇張了,當然,那之後我們也只能倉皇離開了澡堂。</p>
<p>最後一天的澡堂之旅,異常平靜。可能是月退壓力過大精神緊繃,全身散發出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氣息,就連硃砂也不敢招惹他,大概只有我還敢跟他說話,畢竟我已經有點免疫力了。</p>
<p>明天開始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了吧?</p>
<p>不過,對我們來說,究竟什麼是正常的生活,還真是難以說明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