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殊途 章之五 三人行，必有......？

<p>『三人行......必有礙眼、擋路的石頭。』──硃砂</p>

<p>『......你要不要直接說情敵還比較乾脆一點？如果依照先來後到，誰才是第三者啊？』──范統</p>

<p>『我、我跟你們都不是那種關係吧！』──月退</p>

<p>※</p>

<p>今天的課因為分別屬於術法軒跟武術軒，所以對范統來說，等於只要去上個武術理論課而已，十分悠閒。</p>

<p>但是，多出來的時間，他其實也不能拿來做多少別的事情。光是月退替他去符咒軒領來的一千張練習用符紙，就夠他寫上半天了，符沒寫完是不能用的，為了下課後練習符咒的約定，他自然也只能利用時間努力寫。</p>

<p>理論課聽偏心老師念課本，一直都沒什麼營養，而且他自從被綾侍指正之後，雖然沒有再上天羅炎、希克艾斯那些武器護甲的部分，但依然在器化的單元跳針，導致上這堂課無聊的程度一點也沒有削減，所以，范統乾脆連上課時間也拿來寫符咒了。</p>

<p>用毛筆運腕、控制筆畫、一氣呵成......這樣的動作並不輕鬆，雖然對范統來說不是什麼苦差事，可是要讓符咒有效的機率達到百分之百，不要寫錯任何一張一以免浪費，所需要的精力與手的應用還是很大的，一千張符咒大功告成時，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虛脫了。</p>

<p>噢嗚嗚嗚......還沒有開始練習，就把精力全耗在寫符咒上了......</p>

<p>這種行為感覺有點本末倒置，而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將這一千張完工的符咒帶好，然後設法在月退跟硃砂下課之前偷空休息一下。</p>

<p>我覺得我的右手需要休息。左手應該也可以扔符咒吧？頂多是姿勢不好看。可是，右手已經因為寫符咒而報廢了，要是左手又因為扔符咒而報廢，接下來兩天我該怎麼辦？為了這種從沒聽說過的運動傷害而求月退暫時當我的雙手嗎？</p>

<p>反正右手都已經快報廢了，就讓它報廢個徹底，繼續使用它算了？是這樣嗎？這樣我至少還可以保有左手？</p>

<p>范統還在掙紮猶豫著，下課的鐘聲就響起了。</p>

<p>噢，不！已經要出發了嗎？我還想休息啊！至少吃飽再上吧？這不人道啊！</p>

<p>在腦裡喊一些抗議是沒有意義的，范統自己也知道，況且他們也只有公家糧食可以吃，按照昨天的經驗，不吃會因為肚子餓而分散注意力，但吃了搞不好會因為內心受到難吃食物的傷害而難以提振精神。</p>

<p>為什麼我們三個都這麼窮啊......不，硃砂好像有點錢，但他是不會借我的，月退的錢則是都先借我還債了......</p>

<p>范統依照約定來到了學苑門口，很快的，月退跟硃砂便先後出現，人既然到齊了，那就可以出發了。</p>

<p>「我們要怎麼過去？」</p>

<p>「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我做個傳送陣，就可以直接到達那裡了。」</p>

<p>因為硃砂昨天沒跟來，不太清楚流程，月退就稍微跟他解說了一下，包含去到那裡之後等他先清理一下現場的事情。</p>

<p>待會又可以看到月退輕鬆料理魔獸的神技了。說起來這些無辜的獸類也真倒楣，也沒犯到我們什麼就得被清理掉，這好像都是我要求來虛空一區練符咒害的唷？</p>

<p>嗯......比起被月退殺掉，被音侍大人抓回去應該更慘吧？對，我要這樣想，看看那隻小花貓就知道了。反正野外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嘛！既然魔獸比月退弱，就認命吧！</p>

<p>「好了，站過來，我們出發吧。」</p>

<p>月退用來畫術法陣的材料是他的手指，而構成術法陣的線條，基本上也不是實體，那應該是以純粹想像模擬出來的東西，在地面上還會浮動。</p>

<p>傳送陣使用的人數上升，施法者的消耗也會提高，但多帶一個硃砂對月退來說似乎不造成任何影響。</p>

<p>基本上，范統早已放棄用常理來評斷月退的任何事情了，那只是給自己找麻煩而已，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後，他很了解這一點。</p>

<p>而他們被月退帶著傳送到虛空一區後，附近的獸類自然又被月退順手解決，在旁觀看的硃砂等到月退收劍回來後，給予了肯定。</p>

<p>「月退，你用劍很精準俐落，動作很漂亮，不像音侍大人那麼耍帥。」</p>

<p>硃砂大概是覺得武術是注重實用性的東西，不是耍來好看的，才會做出這樣的評論。</p>

<p>「耍帥？」</p>

<p>月退一臉不太明白的表情。</p>

<p>哎，音侍大人認真出手的時候總是聲光效果十足啊，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刻意耍帥嗎？居然聽不懂，你也太呆了吧。</p>

<p>「他揮劍還是刀的時候不是都有華麗的效果光？看起來就是為了耍帥多餘做出來的。」</p>

<p>聽了朱砂的說明後，月退先是愣了愣，然後苦笑了一下。</p>

<p>「他那倒不是刻意耍帥，你誤會了。」</p>

<p>耶？又是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就對了？</p>

<p>「范統，可以開始練習了。」</p>

<p>既然清場完畢，那麼他的符咒練習也該開始了，五百組符咒不曉得要丟多久，有效率一點還是必要的，他可不想在這裡見到日出。</p>

<p>「馭水咒！」</p>

<p>於是，范統便開始了跟昨天一樣，一面與自己的嘴巴進行無謂的對抗、一面調節符力的工事。隔了一天，感覺又得重新抓回來，在丟了差不多十組符咒後才進入狀況，不過，這些微小的變化，也只有他自己感覺得到。</p>

<p>硃砂一開始還乖乖地跟月退一起站在旁邊安靜看他練習，然而，差不多在范統丟到第十五組符咒的時候，他就動起月退的腦筋了。</p>

<p>「月退，我們站在旁邊也沒事做，不如利用一下時間，你也指點一下我的武術？」</p>

<p>他的提議范統倒也可以諒解，站在旁邊看他重複同樣的動作，又看不出什麼究竟，那的確是很無聊的事情。昨天月退可以這麼有耐心地站在旁邊，他也覺得很敬佩。</p>

<p>但是由硃砂提出來......就會給他一種特別有企圖的感覺，特別是對象是月退的時候。</p>

<p>「也可以，反正這附近沒有人......」</p>

<p>你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不怕被人看見你的實力，還是不怕動手出格傷到人？</p>

<p>然而，月退這句「附近沒有人」，馬上就被打破了。</p>

<p>「啊！綾侍！前面的人好眼熟喔！」</p>

<p>......如果有什麼人的聲音是范統在平常時候不太希望聽到的，音侍的聲音在裡面絕對數一數二。</p>

<p>啊啊啊！該死！都忘了音侍大人喜歡到虛空一區抓魔獸啊！果然抱著「虛空一區那麼大，應該不會那麼倒楣遇上」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嗎？</p>

<p>「你們在這裡做什麼......」</p>

<p>綾侍朝他們看了過來，美麗的臉上難掩錯愕。</p>

<p>讓少根筋的音侍大人撞見也就算了，精明的綾侍大人也在，這下子該怎麼打混過去啊？</p>

<p>三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p>

<p>「音侍！你怎麼突然跑那麼快......咦？」</p>

<p>隨後跟著出現的人是璧柔，她也因為看見范統等三人而愣住了。</p>

<p>媽呀！原來是三人行！好死不死碰到這種狀況也太慘了吧！你們去搞你們的，我們在這裡搞我們的，拜託別管我們在做什麼了啦！</p>

<p>「我們是陪范統來練習符咒的......」</p>

<p>月退畢竟還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事實上他們一時也找不出什麼別的說詞來，只好老實交代了。</p>

<p>「練符咒來虛空一區？」</p>

<p>綾侍皺起了眉頭。這果然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質疑。</p>

<p>「啊，這裡怎麼死了好幾頭魔獸？」</p>

<p>注意起周遭環境的音侍叫了一聲，這也導致綾侍投過來的眼光更加異樣，璧柔則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p>

<p>「你們......到底懂不懂得什麼是低調啊？為什麼這麼努力表現出你們的可疑，讓人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p>

<p>綾侍頭痛著說出來的這番話讓范統有點無言，然後不由得看向月退。</p>

<p>我們沒有很可疑啊，綾侍大人。您說的應該只有月退吧？不過，原來您一直想裝作沒看見，盡量忽視我們......忽視月退的不正常？這是您看在認識的交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單純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管也麻煩？</p>

<p>「范統要練符咒的話，不如我們也留下來看能不能幫什麼忙吧？」</p>

<p>璧柔雖然本來也是個熱心的人，但此時的熱心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一種過分積極的感覺。</p>

<p>「啊！不要啦！每次約妳去抓小花貓妳都說有事，好不容</p><p>易一起來一次，我們要去抓小花貓啦。」</p>

<p>璧柔的話才說完，音侍就開口抗議了，聽到這樣的話，范統大概也了解情況了。</p>

<p>音侍大人，您的沒有情調真是到了讓人絕望的地步。跟女人約會帶自己的兄弟就算了，居然每次都約人家抓魔獸，您曉不曉得什麼叫做浪漫的氣氛？就這樣看來，多半這輩子都不會懂吧。</p>

<p>而且，剛剛您明明還喊出魔獸的，為什麼一下子又變成小花貓了？難道死的是魔獸，活的就是小花貓？這到底是什麼道理？</p>

<p>「對了對了，你們要不要一起來抓小花貓？小花貓雖然爪子有點利，叫聲有點兇，但還是挺可愛的，多抓幾隻你們也可以帶回去養嘛。」</p>

<p>誰要帶回去養啊──！只有在您眼裡是可愛的吧！</p>

<p>而且你們那種三人行，誰會想去攪和！話說回來我們這邊也是三人行啊，不要加在一起讓情況更複雜好不好？哪來的餿主意！</p>

<p>「你們覺得怎麼樣？」</p>

<p>「非常之好。」</p>

<p>范統將話脫口而出之後，立即臉色難看，硃砂也瞪了他一眼，月退則連忙澄清這個誤會。</p>

<p>「我們並不想去抓小花貓，我們留在這裡練符咒就好了。」</p>

<p>月退，你怎麼也小花貓了？怎麼在你眼中魔獸也是小花貓嗎？</p>

<p>「啊，可是拖把的主人剛剛不是說好了嗎？」</p>

<p>很好，依然完全沒有記住我的名字的跡象。</p>

<p>「你們到底在練什麼符咒？」</p>

<p>綾侍無視了音侍的話，向他們問起了別的東西，同時也瞥見了范統手上捏著的兩張符。</p>

<p>「同時發動兩張不同的符咒？想加強戰力的話，兩張都用一樣的，效果不會比較差，使用也比較容易吧。」</p>

<p>喔喔，行家在這裡，是不是可以給我一點指教啊？但是我現在要克服的難題是嘴巴的問題，所以才會做這麼刁鑽的練習啦......咦？我好像從來沒跟兩位大人解釋過我的詛咒嗎？</p>

<p>「呃，這是因為......」</p>

<p>月退則看了范統一眼，判斷可以說之後，才和他們說明起范統的嘴巴總是講出反話這件事。</p>

<p>「這樣的邪咒真是從來沒聽說過，你該不會得罪過落月的人吧？」</p>

<p>綾侍很自然就將這個詛咒歸類為西方城的邪咒了，范統連忙搖頭。</p>

<p>不是啦！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我的意思是，我在來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有這個毛病了，我得罪的那個阿姨是我們那個世界的人，不是落月的啦！</p>

<p>「啊，你真可憐，嘴巴講不出自己想說的話，聽起來有點困擾耶。」</p>

<p>音侍單純地發表了這樣的感想，范統則是在聽了以後更為鬱悶了。</p>

<p>我不需要您的同情。您這種有著正常的嘴巴，卻因為腦袋的問題，所以講不出什麼正確的話的人，居然同情我的處境，我只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啊──</p>

<p>「與其讓反話限制住使用符咒的能力，往武術發展不是比較好嗎？」</p>

<p>綾侍以平淡的語氣說了這句話，范統則是一聽到武術，臉就苦了下來。</p>

<p>什麼嘛，那種需要身手的東西，我這個一千六百公尺都跑不完的人哪做得來，不然您把我被封印的記憶都還我啊？按照噗哈哈哈的說法，裡面好像有劍術的記憶？雖然我完全沒有印象就是了。</p>

<p>「綾侍大哥，他既然想練符咒，你就告訴他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同時發動兩張符咒嘛。」</p>

<p>璧柔一副找到機會就努力想留下來的樣子，綾侍自然也不會看不出來，只是音侍顯然很不滿意這種狀況。</p>

<p>「啊，你們真的要留在這裡研究符咒？很無聊耶！」</p>

<p>綾侍掃了他一眼，然後淡淡地看向范統他們。</p>

<p>「實戰有益激發潛能，尤其是生死關頭的時候。你們跟我們一起去抓魔獸吧。」</p>

<p>啊？啊──？為什麼是肯定句啊！您居然選擇站在音侍大人那邊，這樣是對的嗎！</p>

<p>「可是......」</p>

<p>月退為難地看看范統，硃砂則因為跟月退單獨相處的時間被打擾而不太高興，總之，他們三個對抓魔獸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p>

<p>「啊，不要客氣嘛！大家一起行動也比較有趣啊！」</p>

<p>眼見一起去抓小花貓有望，音侍又有了精神，鼓吹著他們答應。</p>

<p>「范統，你想去嗎？」</p>

<p>雖然看臉色就知道了，月退還是問了問，范統這次也學聰明了，以搖頭來代替嘴巴回答。</p>

<p>看見他們的反應，綾侍什麼也沒說，只默默地掏出了他藍黑色的侍符玉珮，向上一拋。</p>

<p>『綾侍符禁令，範圍虛空一區，離開我視線範圍的新生居民即為觸犯禁令，本禁令在抓到魔獸後自動解除。』</p>

<p>玉珮放大出來的徽記消失在天空中，代表著侍符玉珮的禁令生效，接著，綾侍便以一樣泰然自若的神情，彷彿這一切理所當然般又說了一次命令句。</p>

<p>「跟我們走吧。」</p>

<p>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有必要嗎──！連璧柔也在強迫名單之內了，她身上也有東方城新生居民的印記對吧？為什麼要這樣罔顧人家的意願啊！</p>

<p>月退看起來有點無奈，似乎不想對當權者做出什麼反抗，朱砂的反應大概也差不多，也就是說，他們的抓小花貓之行是成行定了。</p>

<p>依照綾侍大人剛才的說法，該不會要我上場打魔獸吧......？</p>

<p>不要啊啊啊啊──！</p>

<p>※</p>

<p>『噗哈哈哈，救命啊──』</p>

<p>『呼嚕......呼嚕......嗯？什麼救命？』</p>

<p>為什麼每次我找你幾乎都在睡覺？你能不能振作一點？</p>

<p>『他們要我去打魔獸啊！我會死啊！』</p>

<p>『什麼魔獸，剛才我也有聽到，不是小花貓嗎？小花貓有什麼危險？』</p>

<p>你不是在睡覺為什麼會聽到！而且誰的話不好聽，偏偏去聽音侍大人講的！</p>

<p>『你要是聽信那傢伙說的話，你就會被封為史上最笨的拂塵啦！』</p>

<p>反正史上大概也沒有幾根會說話的拂塵，我這樣說應該也沒什麼問題。</p>

<p>『什麼嘛，小花貓不是你那個金色頭髮的朋友說的嗎！』</p>

<p>......對喔，月退也跟著講了一次小花貓，可是那只是順著接口的吧？</p>

<p>『反正一定是你誇大事實，連抓個小花貓也要向我求救，呸。』</p>

<p>你不要對我這麼不屑好不好？你好像對我的人格有很大的誤解啊！</p>

<p>『才不是！比起那些來路不明的人，你應該選擇相信你主人的話吧？』</p>

<p>『如果你有黑色流蘇我就信。』</p>

<p>你以為流蘇的顏色就代表一切嗎──音侍大人的流蘇黑成那個樣子，講出來的話根本沒有幾句能聽得好不好！</p>

<p>『我是真的會死啊！你都不在乎嗎？』</p>

<p>『只要不是我害死的就好，這是名譽問題。』</p>

<p>......</p>

<p>范統終於放棄跟噗哈哈哈溝通，停止了心靈交談。</p>

<p>我覺得每次的野外活動都不會有什麼好事情。殺雞拔毛剝皮還不夠嗎？打野味還不夠嗎？突然間升級成抓魔獸，一點也不考慮我們這種普通平民的心情......</p>

<p>而且，抓魔獸跟殺魔獸不一樣對吧？就好像打勝仗跟俘虜落月少帝也不一樣對吧？魔獸要怎麼抓！恩格萊爾要怎麼活捉！說清楚啊！</p>

<p>「音，你要抓哪一隻？」</p>

<p>不遠處可以看到幾隻棲息在岩石之間、不同獸類的身影，於是，綾侍這麼詢問音侍。</p>

<p>「咦？我們如果過去，牠們會一起攻擊吧？這樣能挑嗎？」</p>

<p>璧柔提出來的疑問也是范統心中有的疑問，而綾侍回答得非常乾脆。</p>

<p>「選一隻，其他殺了以免礙事。」</p>

<p>......明明頂著一張這麼美麗的臉，性格不要這麼冷血兇殘好嗎？</p>

<p>「啊，可是這幾隻我都不喜歡耶。就不能有一隻特別一點的小花貓嗎？」</p>

<p>音侍對這幾隻魔獸的外表似乎不太滿意，不知道是不是魔獸看多了，對品種也挑剔了起來。</p>

<p>所謂的特別一點是什麼意思？牙齒長一點？毛色斑斕？您是想帶出去炫耀所以才希望找一隻長得比較有特色的嗎？但是，沒有人會因為您帶著一隻長相奇怪的魔獸就覺得「好羨慕」，大家應該都只覺得可怕而想逃走吧？</p>

<p>「這邊的不喜歡，就在找吧，反正時間還夠。」</p>

<p>因為沒有得到音侍的喜愛，這群魔獸就這麼虎口餘生逃過了一劫，牠們多半不曉得自己剛剛差點經歷一次死亡危機。</p>

<p>「啊！綾侍！前面那隻！那隻好可愛！」</p>

<p>不料，走沒多遠，音侍便興奮地指著前方，像是找到了極為滿意的目標。</p><p>您是說遠方那個小點？您的眼力到底多好啊？</p>

<p>因為眼見就得展開與魔獸的搏鬥，范統隱隱覺得胃痛了起來，相較之下，月退與硃砂都好像是來看熱鬧的，只有璧柔也露出跟他差不多的表情。</p>

<p>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被音侍看上的那隻傢伙只有一隻孤零零地伏在地面上睡覺，旁邊沒有其他的同伴，不然可能就得成為祭品給牠陪葬了。</p>

<p>走近一點看之後，范統的心情變得有點微妙，他本來等著看到一隻猙獰的野獸再來好好損音侍的美感神經的，但是看清楚以後，似乎沒有那麼糟糕。</p>

<p>那是一隻有點龐大的有翼獸類，黑得發亮的毛皮看起來挺柔軟的，整體來說像是一隻正常範圍內的大鳥，沒多長角也沒多長頭，這樣安靜睡覺、胸口還會起伏的樣子，看起來跟可愛的確還可以劃上等號。</p>

<p>「你看上牠哪點？」</p>

<p>綾侍的神情好像有點複雜，顯然這一隻跟音侍過去挑的類型不太相同。</p>

<p>「牠有翅膀！牠搞不好可以飛啊！騎著這隻在空中飛多爽！而且看起來還可以載很多人！」</p>

<p>音侍看上這隻魔獸的點果然跟那些無害的長相沒什麼關係。</p>

<p>「你剛才不是說牠可愛？」</p>

<p>綾侍挑了挑眉做出質疑，音侍則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針對這一點特別詢問。</p>

<p>「雖然長相不太特殊，但是睡覺的時候會把兩邊翅膀攤開來稅，看起來就很可愛嘛。就好像你惱羞成怒的時候也很可愛，小柔眼睛發亮的時候也很可愛，家裡那些小花貓齜牙裂嘴的時候也很可愛啊。」</p>

<p>音侍大人，麻煩您把那些多餘的舉例拿掉吧，您這樣會讓綾侍大人跟璧柔的內心受到傷害的，居然拿來跟魔獸相提並論。</p>

<p>「我不該多問你任何問題。」</p>

<p>綾侍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璧柔則是面露哀怨。</p>

<p>「音侍好過分喔，我跟那些魔獸居然是一樣的嗎？」</p>

<p>「啊，當然不一樣啊。」</p>

<p>您接下來該不會要說小花貓比較可愛吧？那璧柔真的可以回落月去了。</p>

<p>「不管你接下來想說什麼，都給我閉嘴，要抓這一隻就快點進行。」</p>

<p>綾侍搶先一步冷著臉堵住了音侍未完的話語，多半是預料到他說不出什麼好東西。</p>

<p>「啊，好吧。綾侍，牠有翅膀，要防止牠逃走。」</p>

<p>「知道了。睡眠中沒有警覺心，應該很好抓。」</p>

<p>您們兩位大人不要就這樣探討起綁架一隻熟睡中的無辜生物的事情啊！看牠睡得這麼安詳的樣子，您們忍心下手嗎！這是不道德的！</p>

<p>雖然范統在內心為了那隻無辜大鳥魔獸的命運感到哀嘆，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只要他們沒有叫他幫忙一起抓，就是最大的仁慈了，還是在一旁裝死比較好。</p>

<p>「我先用符咒編織的網子罩住牠，如果牠突破了，你就砍牠一邊的翅膀。」</p>

<p>「了解！」</p>

<p>不要在抓魔獸這件事上展現出你們絕佳的默契好嗎？牠如果突破了，就當是沒這個緣份，放牠一條生路好不好？何苦折斷人家的羽翼強求？</p>

<p>如果待會真的要看到血濺當場的畫面，范統還真覺得有點不忍心。不過觀察現場的人的表情後，他覺得會不忍心、看不下去的人可能只有自己一個，也許勉強再加上璧柔。</p>

<p>月退，你跟硃砂這種未成年的青少年，應該要更像小孩子一點吧？為什麼你們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都可以無動於衷啊──</p>

<p>這個時候綾侍動手了，他揚手拋出的符網˙依舊是以憑空畫出的符咒製成的，覆蓋到那隻大鳥身上後，立即就把牠驚醒了。</p>

<p>原本睡覺睡得好好的，忽然間發現自己身上被蓋了一層感覺不舒服的東西，應該是很驚恐的體驗，大鳥當即驚慌地鳴叫了一聲，然後爬起來想掙脫，只是，牠往東跑，綾侍輕輕隔空扯動手指，便將牠拉往西邊，牠往西跑，自然也是同樣的結果，牠想拍翅飛起來，綾侍操控著網子的手一壓，就把牠拍回地面，讓牠費了半天的力氣都像是在原地打轉，最後只能伏到地面上，一面不甘地叫著，一面將身體縮小到大隻的狗差不多的大小。</p>

<p>呼，這隻大鳥看起來挺笨的，好像很好抓的樣子嘛，那應該就不必看兩位大人動武傷害牠了吧？</p>

<p>「啊，老頭，牠怎麼縮水了！你對牠做了什麼！這麼小就不能騎了啊！」</p>

<p>音侍好像對大鳥現在的大小很有意見，其實以鳥來說，跟大型犬一樣大的大小也不算小隻了，只是他想要的是原本那種龐大的體型就是了。</p>

<p>「畢竟是魔獸，大概有縮放自己身體的能力吧？」</p>

<p>因為大鳥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威脅性了，綾侍在走近了牠身邊。大概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限制住自己行動的人，大鳥一看到綾侍接近，就朝他發出兇惡的叫聲。</p>

<p>「想比兇狠？都被人抓住了還不知道該識相一點嗎？」</p>

<p>綾侍說著，隔著符網抓住牠的鳥喙用力抓握著，這樣大鳥當然就發不出聲音了，只能急得胡亂拍翅膀。</p>

<p>要是發得出聲音來，可能也是哀鳴吧。</p>

<p>「綾侍大哥，不要欺負牠啦，牠看起來好可憐喔。」</p>

<p>璧柔因為同情心而上前制止，綾侍這才鬆了手。看這隻大鳥可憐兮兮、鬥志全失的樣子，璧柔不由得輕輕摸了摸牠的頭安慰牠。</p>

<p>「乖喔，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不要怕。」</p>

<p>妳是不會傷害牠啦......但是綾侍大人跟音侍大人可就不一定了，妳以為受驚的動物這麼好哄的嗎？</p>

<p>范統在心裡剛碎碎念完，大鳥便突然眼睛濕潤了起來，靠著璧柔磨蹭了幾下，一副撒嬌的樣子，顯然是把她當成好人了，讓范統整個傻眼。</p>

<p>不會吧！你這隻鳥到底怎麼活到現在的！你到底多好騙啊！</p>

<p>「哇哇，小柔，妳有馴獸師的天賦嗎？從來沒有哪一隻小花貓對我表現出依戀耶！」</p>

<p>音侍也對眼前的情景嘖嘖稱奇，綾侍則對著他搖了搖頭。</p>

<p>「要野獸跟你友好，你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的。」</p>

<p>這世界上有很多正常人辦得到的事情，音侍大人都一輩子也不可能辦得到。這是不是也是種才能？</p>

<p>「啊，總之，既然抓到了，那就給牠取個名字吧。」</p>

<p>音侍這個提議還算正常，只是沒有人覺得他能取出什麼能聽的名字。</p>

<p>「叫有翅膀的小黑貓怎麼樣？」</p>

<p>......牠不是貓！就跟您說不是貓了！不要以為您有看出牠是黑色而不是花毛我們就會稱讚您！</p>

<p>「這根本不算個名字啊。」</p>

<p>硃砂忍不住說了一句，月退也臉色難看地跟著點頭。</p>

<p>就是啊，好好一隻溫馴可愛的大鳥，音侍大人您就別再糟蹋牠了吧。</p>

<p>「叫小翼怎麼樣？」</p>

<p>璧柔提了一個還算可以接受的名字，音侍則皺起了眉頭。</p>

<p>「總覺得不太好記啊，我會忘記啦。」</p>

<p>您的腦袋到底裝得下什麼？到底裝得下什麼？</p>

<p>「反正，這隻小黑貓是我的，名字應該我取啦。」</p>

<p>無論怎樣都好，麻煩給牠取個能讓牠抬頭挺胸頂天立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名字吧，也別叫什麼噗哈哈哈之類的，那實在太失敗太可悲了。</p>

<p>「嗯──不然，黑色跟燒焦一樣嘛，那就叫焦巴好了。」</p>

<p>焦......您後面那個巴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加上去的？像是鍋巴之類的意思？我真是猜不透您啊！</p>

<p>「好吧，至少比剛才那個可愛多了。」</p>

<p>璧柔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名字，也使范統有點驚訝。</p>

<p>只要比剛才那個不像名字的名字可愛就好嗎？妳的標準就這麼低？</p>

<p>「音侍，我可以常去看牠嗎？」</p>

<p>「啊，當然可以啊，妳也可順便看看其他小花貓，牠們都很可愛。」</p>

<p>等遺下，您該不會把這頭大鳥抓回去跟那些兇惡的魔獸雞兔同籠嗎？不，這根本是狼羊同籠啊！等璧柔去看牠的時候，搞不好連骨頭都不剩了......</p>

<p>「有一隻的收穫就夠了吧？可以回去了。」</p>

<p>綾侍說著，便過來拖動大鳥的身體，看樣子是要打道回府了。</p>

<p>您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來練符咒的啊，綾侍大人？要走請便，先把禁令解除好讓我們留下來繼續練啊，我們沒有陪您回去的必要吧？</p>

<p>「啾啾！嘎！」</p>

<p>發現自己要被扯往綾侍那邊，大鳥整個陷入了非常驚恐的狀況，一副死也不願意過去的樣子，用求救的眼神看著璧柔，還發出了奇怪的叫聲，要是有手，牠搞不好會抱住璧柔的腿不放。</p>

<p>「老頭，你真是沒有魅</p><p>力耶，看人家那麼不願意離開小柔身邊，靠近你就想死的樣子。」</p>

<p>有音侍在旁邊搧風點火，大鳥的命運似乎更加岌岌可危。</p>

<p>「對不起，我住的地方很小，不能養你......」</p>

<p>看大鳥那副可憐的模樣，璧柔也有點愧疚，不過這的確是個很現實的問題。</p>

<p>我說妳要不要乾脆跟牠商量一下，看牠能不能變成麻雀的大小啊，這樣就可以養了吧？</p>

<p>神奇的是，范統才在心裡剛念完，那隻大鳥就再度縮小了身體，縮到比巴掌還小的地步，然後從符網的空隙掙紮著跳了出來，拍拍翅膀飛到璧柔手上，反正就是死也不想接近綾侍。</p>

<p>「焦巴居然可以變這麼小啊？那好像真的可以養了耶。」</p>

<p>看到大鳥變成這麼討喜的小鳥，璧柔露出了驚喜的表情。</p>

<p>喔......是啦，空間的問題是解決了，但妳要不要研究一下，牠到底是原型的食量還是......</p>

<p>「這隻小黑貓真好玩，簡直伸縮自如。」</p>

<p>牠都已經變成一隻小鳥了，您為何還不認清牠不是貓的事實？</p>

<p>在您的腦中該不會只有貓一種生物吧，您知道什麼是鳥嗎？您知道嗎？這世界上還有叫做狗或者老鼠之類的生物唷？您要不要考慮報名生物課？如果東方城有生物老師開課的話。</p>

<p>「音侍，焦巴讓我帶回去養好不好？」</p>

<p>跟音侍討個禮物並不難，尤其是這個禮物跟綾侍相處不好的情況下。</p>

<p>「啊，小柔這麼喜歡的話，送給妳當然沒問題啊。」</p>

<p>音侍很大方地同意了，綾侍也冷冷地附加了一句。</p>

<p>「養在妳那裡可能會活得比較好。」</p>

<p>喔喔！焦巴易主確定！對這隻鳥來說，這倒底是吉是兇呢？</p>

<p>「小柔，妳把牠調教好以後，有空帶牠出來載我們玩。」</p>

<p>音侍還是不放棄騎大鳥飛上天的夢想，璧柔也只能勉強笑著答應了。</p>

<p>「綾侍大人，您們要回去的話，能否解除禁令，我們想留下來練符咒......」</p>

<p>月退總算開口提出了要求，畢竟對他來說，陪著范統把符咒練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p>

<p>「不是說抓到魔獸後自動解除嗎？已經解除了。」</p>

<p>綾侍挑了挑眉，這樣回答，看樣子的確沒有逼他們一起回去的意思。</p>

<p>抓到魔獸以後自動解除沒錯......但這隻真的是魔獸嗎？怎麼看都只是一隻午睡遭殃的無辜生物啊？</p>

<p>「我明白了，那我們就先告別了。」</p>

<p>因為音侍跟綾侍都沒什麼意見，璧柔又是跟他們走的，所以范統、月退跟硃砂總算可以恢復自由之身，繼續進行符咒的練習了。</p>

<p>「花了不少時間，這樣要把五百份符咒丟完，回去大概是深夜了吧，范統，加油。」</p>

<p>當月退語重心長這麼對他說的時候，范統呆傻了一陣子。</p>

<p>不會吧？都被拖了這麼長的時間了，還要我練完？不能分一些明天練嗎？</p>

<p>「也不一定要收完吧？」</p>

<p>「當然要丟完！學習這種事情下了決心就不該偷懶，否則只會一直拖延下去沒有進展，這樣怎麼行！」</p>

<p>你太嚴格了──絕對是你太嚴格了啦──</p>

<p>「硃砂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p>

<p>月退轉頭向硃砂這麼說。畢竟硃砂只來當陪客的，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性。</p>

<p>「沒關係，深夜更好啊......」</p>

<p>硃砂的話讓月退抖了一下，但他還是沒有收回要范統將五百份符咒練完的決定。</p>

<p>「我們會等你的，范統，快點開始吧。」</p>

<p>怎麼這樣......</p>

<p>范統雖然沒有在月亮下跟兩名室友進行浪漫約會的興趣，但好像也不得不做了。</p>

<p>而且，分明就一點也不浪漫。會覺得約會選在虛空一區很正點的，應該只有音侍這個怪胎吧。</p>

<p>※</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吃得苦中苦，也不會變成人上人。要成為人上人，不只要吃得苦中苦，還要有人中龍鳳的資質，我根本不是那塊料啦！</p>

<p>熬夜練習的結果，就是隔天癱軟在床上，直接蹺了一天的課，人要是作息不正常又太勉強自己，身體是撐不住的，幸好月退沒強迫我去上課，不然我可能只有死給他看了。</p>

<p>下午醒來，本來想出去透透氣，卻看到璧柔在給她的新寵物選飼料跟裝飾品，捧著公家糧食吃的當下，我真有種人不如鳥的感覺。</p>

<p>不過，飼料還可以理解，裝飾品是？小姐妳該不會想幫牠綁蝴蝶結吧？還是妳想給牠做衣服？只要一變大不就什麼都毀了嗎？</p>

<p>因為遇都遇上了，我也只能過去打個招呼，本來想摸焦巴的頭示好，沒想到他居然啄我，可惡！這隻欺善怕惡的鳥，要是給我取名字，不如叫阿啄算了，以為自己是啄木鳥嗎？</p>

<p>只是這樣說來，好像我就變成木頭了，這種連帶罵到自己的感覺很差，看來在罵人這方面，我還得多多進修。</p>

<p>晚上米重來通知我抽籤時間的時候，臉上依然掛著滿臉的笑意，我就覺得很奇怪，照理說他自己也是該抽籤的一員，能笑得這麼開懷肯定有鬼。</p>

<p>結果，他居然早就去拐了個新人跟自己決鬥，然後故意輸掉，把自己的淺綠色流蘇降回白色流蘇了。</p>

<p>奸詐！卑鄙啊！無恥小人！這樣欺騙一個新人苟且偷生，不必抽籤就直接保送後方補給，你良心何安！不可原諒──</p>

<p>在感受到我的怨氣後，米重居然還以十分欠扁的語氣，說出了像是「這個世界如果少了我，就等於少了一個優秀的說書人和情報流通的管道啦」之類的話語，讓我對他的憎惡程度直線上升。</p>

<p>不要把自己說得好像很重要似的！你明明只是個隨時可以被取代的小人物！就算你忽然間消失，也不會有人等兩三年的！</p>

<p>然後因為突然想到，我也補問了米重一個我一直想問但是每次都忘記問的問題。</p>

<p>當初出入東方城時，他給我介紹落月的階級，分明是說金線銀線銅線都繡在腰帶上，但我從以前看到現在，少帝跟那些魔法劍衛都很囂張地掛在衣服上，普通士兵也不見得繡在腰上，這到底是......？</p>

<p>結果他居然說那是很久以前的情報，太久沒更新，反正這種小事情不重要，落月的人要怎麼弄他也管不著。</p>

<p>這是什麼拿過時的資料愚弄人的態度啊！</p>

<p>唉，繼續憎惡米重，也無法改變我得去抽籤的事實。</p>

<p>我要改運！改運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