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有的時候,人總是不知道自己提出的是什麼樣的要求。』──綾侍</p>
<p>※</p>
<p>還沒取得消息之前,一切照日常生活過──這是目前大家的共識,范統自然也只能遵守。</p>
<p>不過,待戰期間,學校又不開課,范統還真不知道自己的日常生活該是什麼。</p>
<p>如果是以前,他還可以在房間裡教月退寫字,現在的話......難道要待在房裡跟硃砂互瞪?</p>
<p>不,我還不如出去逛街吧,上街散步也是我的日常生活活動之一嘛,雖然平常月退都會陪我一起去啦......</p>
<p>沒有人一起行動的感覺好孤單喔,嗚嗚。</p>
<p>擺脫了和硃砂同處一室的狀況後,范統呼出一口長氣,覺得輕鬆了許多。</p>
<p>跟太認真的人單獨相處,總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這種感覺還是讓焦巴一隻鳥去享受就好,我無福享受啊。</p>
<p>因為是一時興起出來的,范統並沒有什麼目的地,身上沒錢的情況下,說是逛街,還不如說是散步健身,這樣悲涼的處境他也只能認了。</p>
<p>街市上走動的人不算很多,畢竟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前陣的士兵,正被集中訓練管理。這種冷清蕭條的感覺,范統不太習慣,本來想用熱鬧的感覺來沖淡心裡的不安,但這個目的顯然無法達成了。</p>
<p>然後他也接著體認到一件事。</p>
<p>街上的人多不多不是重點,反正不管多還是少,都會讓他撞見遊手好閒愛八卦的米重。</p>
<p>「喲!這不是范統嗎?好久不見啦,我正想著要不要去拜訪你呢!」</p>
<p>米重看到他的時候,很快就露出了一臉很假的驚喜,然後無視他皺眉後退的態度,立即快步追了上來,親熱地跟他勾肩搭背。</p>
<p>把你的手拿開,我跟你沒有那麼熟啊!你想找我一定沒好事,快滾!</p>
<p>「聽說戰場上發生了大事呢──你有沒有什麼情報或者心情可以提供給我的?」</p>
<p>情報也就算了,心情?問我心情做什麼?</p>
<p>大概是看穿了他臉上的疑問,米重又補充了一句。</p>
<p>「身為落月少帝的親密好友,你不發表一點對目前事態的感想嗎?啊,你事前曉不曉得他的身分啊?還是你也一直被蒙在鼓裡?覺得錯愕、驚訝嗎?有沒有被欺騙的感覺?還是覺得意外結交到大人物很爽?」</p>
<p>......米重,你為什麼不去找人把你的嘴巴縫起來呢?</p>
<p>范統因為米重連珠炮般發問的內容而臉上微微抽搐,很想一拳把他的臉打歪,看他還能不能繼續嘻皮笑臉下去。</p>
<p>「你這是什麼話......」</p>
<p>「嗯?很實際啊!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是這兩天最大的新聞嗎?落月少帝居然之前一直混在我們之中,大家可能都有跟他擦身而過,甚至還說過話啊!想到我被他當街威脅過,我就覺得很爽,這等於多了一個料可以講,很珍貴的啊!你們住在一起又形影不離,感情那麼好一定有更多能說的吧?我不會虧待你的啦,爆料有錢賺喔!」</p>
<p>米重唯利是圖的個性,范統早就徹底了解了,所以儘管因為他的話而生氣,他還是無法真正憤怒起來。</p>
<p>「人家處境清楚,你們還在這裡幸災樂禍錦上添花......」</p>
<p>我是說處境不明你們還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啦!變成這樣有夠不倫不類的。</p>
<p>「噢,都被咱們英明的女王陛下抓住了,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吧?恩格萊爾可是我們的敵人啊,你該不會還繼續把他當朋友吧?」</p>
<p>米重用一副看異類的表情看著他,好像覺得他沒有跟著一起幸災樂禍是天大的錯誤似的。</p>
<p>「不用你管!什麼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要祝福他啦!」</p>
<p>「說他沒好下場還叫祝福?你這是在反諷嗎?」</p>
<p>米重奇怪地反問,范統則苦於沒跟他說明過詛咒的事情,乾脆就悶聲不解釋了。</p>
<p>「光是來我們東方城學了我們的技藝這件事,就不會那麼輕易放他走的啦,術法軒的老師心裡一定很吐血,哈哈哈。」</p>
<p>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居然是敵國的皇帝嗎?以東方城居民的立場來說,單這麼想的確很吐血。不過月退他總共也只學到術法方面吧?符咒不會,武術他自己就可以開班授課了,東方城其實也沒虧很大,就放過人家好不好?不然讓他教你們魔法當作回饋也可以啊?還是你們根本不屑學落月的東西?</p>
<p>「但是他是想阻止戰爭的吧?你們為什麼要罔顧他的好意呢?」</p>
<p>偶爾講話沒被顛倒這種事,已經無法讓范統單純地感到高興了,特別是在心情這麼低落的時候。</p>
<p>「誰知道他想做什麼呢?哎呀,人都落到我們手裡了,自然也不必戰了,沒打仗就達成了目的,大家都可以繼續活下去,這不是很好嗎?」</p>
<p>好你個頭!大家都很好只犧牲月退一個人是不是?況且落月那邊都還未必搞得定呢!他們都扶持了一個假的裝得有模有樣不是嗎?</p>
<p>「以前女王陛下很寵愛暉侍大人,你說落月少帝那張臉會不會讓女王陛下有移情作用?如果有的話,那也不用當落月少帝了,直接進女王的後宮就好啦──」</p>
<p>你這是什麼下流話題?女王陛下寵愛暉侍大人,也不是那種寵愛法吧?不是她的義子嗎?</p>
<p>范統覺得再繼續跟米重聊天下去,只會汙染自己本來就不怎麼乾淨的心靈,雖然他曉得自己的心靈純潔不到哪去,但也沒有放任著讓它越來越汙穢的打算。</p>
<p>「我們志同道合,多跟我說一些。」</p>
<p>不!我是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少跟我說話啊!</p>
<p>「嘖嘖,范統,看不出來原來你有興趣的是這類的話題啊?」</p>
<p>米重彷彿在重新審視他一樣,范統則對這樣的話題感到絕望。</p>
<p>我絕對沒有因為說錯話而發現一個新的自己。絕對沒有!</p>
<p>「不過啊,公共場所還是少談一些跟女王陛下有關的事情比較好,我可不想被處死啊,有機會我們可以慢慢聊,現在還是來談恩格萊爾的事吧,在東方城談落月少帝就不會有人管啦,你可以暢所欲言,來吧──」</p>
<p>要不是現在跟噗哈哈哈的關係還沒搞好,范統真想抓著噗哈哈哈然後對米重丟了馭火咒,親眼看著他變成焦炭。</p>
<p>「我不想說,繼續煩我吧。」</p>
<p>「你說話還真是前後矛盾,是要我多糾纏你你才肯回答的意思嗎?」</p>
<p>誰那麼不老實不坦率啊?我又不是珞侍。</p>
<p>「如果有不錯的情報,我會分你情報費的,我很守信用的!」</p>
<p>抱歉啊,現在用東方城的錢已經無法吸引我了,我反正也不能在這裡住多久了,給我再多東方城貨幣又有什麼用?就算有一萬串錢我也只能拿去扔水溝啊。</p>
<p>「你要做這種調查,還不如去訪問音侍大人發現他的戀人是愛菲羅爾的時候有什麼感想啊,你不覺得這也是個很爛的話題嗎?」</p>
<p>好吧,嚴格來說,很好顛倒成很爛也還算有道理。打探人家的感情實在不太道德,我純粹只是為了把米重的注意力從月退身上引開才拖音侍大人下水的。</p>
<p>「噢,這個自然有專人去負責打探,那不是我的打聽範圍啊。」</p>
<p>米重聳聳肩,顯然對這件是興趣缺缺,這讓范統有點意外。</p>
<p>「為什麼?我以為你有些事情都不打聽的。」</p>
<p>我是說我以為你什麼事情都包打聽。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選擇性迴避某些消息?</p>
<p>「沒有為什麼,這哪有為什麼?所有拜倒在綾侍大人美貌之下的俘虜,通通都對音侍大人很感冒啦,音侍大人的事情怎麼樣我一點也不關心,光聽到他的名字,我耳朵都會癢。」</p>
<p>米重擺擺手表示這件事沒什麼好談的,范統則再度產生新的疑問。</p>
<p>「你態度差真小,看到音侍大人修理違侍小人的時候,你不是也推崇得很冷淡嗎?」</p>
<p>那是比武大會結束有一次在街上遇到米重發生的事情,而范統這段話裡顛倒的幾個詞,則成了微妙的誤會。</p>
<p>「咦?你觀察得真細微,居然能看得出我那無關痛癢的讚美底下暗藏的不以為然,是我太不注意,沒有藏好嗎?哎呀。」</p>
<p>......所以,你即使跟音侍大人一樣討厭違侍大人,也不會因此讓你改變看音侍大人不順眼的態度就是了?音侍大人只不過是常常跟綾侍大人走在一起而已,有必要這樣嗎?</p>
<p>而且,事關音侍大人的戀情破裂,那他搞不好會轉往綾侍大人那裡尋求安慰啊?你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嗎?</p>
<p>「說了這麼多,范統,你到底要不要</p><p>提供一點消息啦?」</p>
<p>米重不喜歡白費唇舌,但范統也不怎麼想提供他想要的東西給他。</p>
<p>「你如果想要無聊一點的消息,不會去落月那邊打聽啊?」</p>
<p>「那也太困難了吧!我們的居民八卦情報網沒有流通得那麼遠啦!到落月去打聽,可是要冒著生命危險的事情呢,如果是為了綾侍大人的話還可以,為了恩格萊爾的八卦就算了吧。」</p>
<p>所以你還真的可以為了綾侍大人去死啊?那如果綾侍大人要你去落月打聽情報呢?我覺得綾侍大人對落月的情報一定很感興趣......</p>
<p>「你花了我這麼多時間,也拿出點誠意來吧?」</p>
<p>「你到底不想打聽什麼?身高體重三圍我通通都知道。」</p>
<p>「你通通都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普通男性友人會知道對方這些數字嗎!范統,攀上貴人也不要忘了我啊!」</p>
<p>誰要記得你......不,不對,我是要說我通通都不知道啦!誰會知道那種東西啊!</p>
<p>「如果覺得不想議論他身分的事情,那麼透漏一點他的異性交友關係也可以啊,比武大會的時候那個跟他黏得很近的美女,你說是硃砂,但又沒給我下文,不如趁機揭露一下吧?如果譜出一段落月少帝來到東方城後,與東方城的美女相戀的悲劇故事,應該也會很受歡迎的!」</p>
<p>那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而且還擅自決定是悲劇了?我覺得硃砂一點也不適合當悲劇女主角喔,你如果把他塑造成那種形象,就是你太天真了,他都已經做出了無祖國的宣言了,你以為單單國家背景的問題就能阻止他跟月退在一起了嗎?......如果他跟月退真的是戀人的話。</p>
<p>「你不如去直接訪問本人算了,我相信他一定不願意說很少。」</p>
<p>「喔喔!可以訪問本人當然好啊!你要幫我引薦嗎?」</p>
<p>米重直接忽略了他後面那句奇怪的話,當即熱烈地握住他的手,彷彿迫不及待。</p>
<p>「手抓緊,我可還沒答應你。」</p>
<p>什麼手抓緊啊啊啊啊!手放開謝謝!我沒有給一個油滑的男人握住手的興趣!</p>
<p>「噢,范統,你......該不會要我出賣色相換取情報吧?我不歧視同性戀啦,但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是錯誤的對象,難免令人不快......」</p>
<p>同性戀是你吧!成天念著綾侍大人的傢伙!我才不是!嘎啊啊啊啊!</p>
<p>范統臉色鐵青地甩開米重的手,便決定不要理他直接走人了。</p>
<p>「啊,喂!只不過沒答應你,也不必馬上掉頭就走吧?你如果想趁著恩格萊爾不在,跟別的男人發展不純的關係,我也可以介紹對象給你啊!」</p>
<p>米重追在後面喊的話讓范統差點吐血,不得不轉過來制止他。</p>
<p>「喊那麼小聲做什麼!不想給大家聽到啊!」</p>
<p>「啥?你希望這件事廣為人知啊?早說嘛,我可以幫你宣傳啊,這也是個不錯的料呢,哈哈哈哈。」</p>
<p>不是!不是啊啊啊啊!該死的詛咒──!</p>
<p>這誤會好像大到范統難以澄清的地步了,他為此感到頭痛。雖說在東方城的日子可能沒剩多久了,但是留下這種奇怪的傳言,還順便毀掉月退的名節清譽,怎麼看都不是一件好事情。</p>
<p>「剛才我講的都不是認真的,你要放在心上。」</p>
<p>范統隨便補了一句聲明,他也覺得這樣一句話大概不會有什麼用,這只是補來給自己一點交代的,事實上他已經自暴自棄了。</p>
<p>「你說了一堆勁爆的東西之後才說是開玩笑的,也耍人耍得太過火了吧?」</p>
<p>米重表達了他的不滿,范統則為求保險,又多加了一句。</p>
<p>「要是之後外面有奇怪的謠言流傳,我會叫月退找你算帳,你好自為之。」</p>
<p>幸好放話威脅的時候總算話語沒被顛倒了,不過,米重完全不怕這個威脅。</p>
<p>「嘖,人都被女王陛下抓起來了,搞不好根本沒有重獲自由的一天,誰會害怕啊?」</p>
<p>不要詛咒他出不來啊!喂!等他出來你就會後悔了!</p>
<p>「噢,對了,范統。」</p>
<p>米重跟他糾纏了這麼久,才忽然想起有一件正事要告訴他。</p>
<p>「雖然是戰爭期間,但債還是要還的,我差點都忘了,明天早上準時到玄殿報到吧,例行的修繕工作,有兩串錢的酬勞。」</p>
<p>這個噩耗讓范統一下子作聲不得。</p>
<p>不是吧?這種時候還要我去當義工?也太.....債還不還根本已經無所謂了啊!不管救月退的事情成功還是失敗,我都不會繼續留在東方城了耶!</p>
<p>「國家徵召,不能不去,別想裝傻啊,遲到會扣款,不到會被處勞役,看你這難看的臉色想必是不想去吧?這可不行喔。」</p>
<p>范統的心是完全寫在臉上,米重便好意叮嚀他幾句,算是盡了身為他導覽人的責任。</p>
<p>「好啦,你不給我情報,我要去找別人了,再見。」</p>
<p>只要確定對方沒有利用價值,米重就閃得很快了,范統也懶得跟他說再見,他現在正處於哀傷的情緒中。</p>
<p>因為要維持日常生活,所以這義工我還是得去當就是了......</p>
<p>戰爭期間玄殿修繕個什麼勁啊!難不成籤筒壞了噴出一堆血光之災嗎!</p>
<p>這麼說來,那些血光之災還真的都應驗了......那麼,給我的「笨蛋」也是認真的?</p>
<p>太過分啦!太過分了啦!更可怕的是硃砂的「志在必得」啊!不、不過,往好處想,只要他沒有放棄月退,是不是就代表我們救人行動會成功?如果人不救出來,他要怎麼得啊?</p>
<p>范統一面胡思亂想,一面繼續他無聊的逛街行程,在這樣的過程中,他也發覺他的日常生活真是無趣,沒得上學又不務正業的人生就是這樣,他的內心充滿感慨。</p>
<p>其實如果真的想努力自學,他現在應該再去練練符咒才對。不過沒有月退在,他當然是不可能一個人去虛空一區的,雖說練符咒也未必要去那種地方,但戰爭期間,在外面跑本來就比較危險,范統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p>
<p>若真的想提升實力,想幫得上月退的忙,不會拖累他......還是等人救出來再說吧,短短幾天的訓練,又沒有人指導,只怕是很難有效果的。</p>
<p>不過符咒這種東西,他還真不知道能找誰教自己。</p>
<p>假如他們得以全身而退,到西方城去......他該上哪找人指導自己東方城的玩意兒?</p>
<p>那個時候應該就與東方城的人絕緣了,想到這點,范統也有點頭痛。</p>
<p>珞侍應該怎麼辦呢?</p>
<p>我們總不可能要求東方城的王子跟我們一起走吧?不管他願不願意,這會是國際問題啊!</p>
<p>難道以後就跟珞侍斷絕來往嗎?大家朋友一場,搞成這樣也太......太令人難以接受了吧?</p>
<p>還是我們去了落月之後依然可以跟他私底下來往?這可能嗎?但是,要是被他老媽發現,他應該會倒大楣吧?事情怎麼這麼難辦啊......</p>
<p>就這樣逛街逛了數小時後,覺得自己一事無成的范統,總算乖乖走回了宿舍。</p>
<p>雖說要去做義工這件事與硃砂無關,不過他們現在畢竟算是一個命運共同體,讓同伴知道自己的去向是應該的,所以他還是用寫的跟硃砂說了。</p>
<p>「這種時候,你還要去為東方城貢獻勞力?」</p>
<p>硃砂挑了挑眉,一副就是覺得他腦袋有洞的樣子。</p>
<p>范統只好在紙上寫下「我有什麼辦法,無故曠工,萬一他們查上門來或者盯上我,我們反而麻煩」,再拿給硃砂看。</p>
<p>「哼,也是。負債的人就是麻煩。」</p>
<p>硃砂冷哼了一聲,就不再理范統,轉回去調教他桌上站得直挺挺不敢亂動的那隻鳥去了。</p>
<p>喂喂,你那什麼瞧不起人的語氣啊?我負債又不是我願意的!對啦,負債就是沒人權啦,沒死到負債就很了不起嗎?</p>
<p>范統胸中一股鬱悶無法發洩,只覺得氣都氣飽了,根本不用吃晚餐了。</p>
<p>而晚上他再度嘗試用符咒通訊器跟珞侍聯絡時,一樣沒有回應。</p>
<p>「明天早上跟下午你再各試一次,如果還是沒有消息的話我們就不等了,直接叫璧柔去問音侍大人吧。」</p>
<p>一直聯絡不上珞侍也不是辦法,所以硃砂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畢竟,他們不能這樣不斷地等下去。</p>
<p>天知道在等待的時間裡月退會出什麼事?救援行動自然是越早越好,說不定等這幾天就已經很要命了。</p>
<p>「硃砂,你就一直待在房間外,都不做點什麼嗎?」</p><p>我是說,你這個第一個開口說要救月退的人,怎都一直待在房間裡什麼也不做啊?你都沒認識什麼幫得上忙的人嗎?</p>
<p>「我既沒人脈,又是逃兵,在劫獄計畫還沒制定完成之前,當然什麼也沒辦法做。」</p>
<p>硃砂的語氣總是那麼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到讓范統有種自己問他的問題根本就不該問,實在應該道個歉的感覺。</p>
<p>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我道歉?你的飯還得靠我出門幫你拿,你就在這裡當大爺,卻可以說得這麼正當,有沒有天理!</p>
<p>「養精蓄銳,你懂不懂?像你沒事沒錢還要出去逛街,浪費體力,顯然根本就沒有要做危險的事的覺悟。」</p>
<p>大概是注意到范統眼神的不滿,硃砂又補充了一句,順便還奚落了他一番。</p>
<p>沒事沒錢還要出去逛街......你看得這麼透徹做什麼!讓我覺得好像在你眼前沒有秘密!感覺很差!</p>
<p>「有什麼話就說啊,這樣瞪著眼看人,又不說個什麼出來,實在很不乾脆。」</p>
<p>硃砂甚至還挑釁起他來了,全然不明白范統的有苦難言。</p>
<p>我要是可以有什麼話想說就說,用得著這麼辛苦嗎?一路走來,我不曉得被我嘴巴的毛病害過幾次,我也想暢所欲言啊!偏偏現實就是不容許嘛!</p>
<p>想了想,范統還是決定提筆寫下「你如果想跟月退在一起,不覺得應該拉攏他的好朋友嗎」這個他長久以來長存心中的疑問。</p>
<p>「我以為你想說什麼,結果居然是這種無聊問題?」</p>
<p>硃砂看了他遞過來的紙張後,嗤笑了一聲。</p>
<p>「與其要依靠『月退的朋友』這層關係,你為什麼不自己變成讓人順眼一點的樣子?」</p>
<p>你......算了,好男人不跟人妖斤斤計較......我都忍得了那麼多天了,再忍這次又算得了什麼?</p>
<p>今天的對話似乎只是再度證實他跟硃砂無法好好相處而已,對於這始終無法改善的人際關係,范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p>
<p>※</p>
<p>玄殿修繕的集合時間是清晨,范統覺得挑這種時間上工很不人道,一天明明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選擇,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偏偏要挑天剛亮的時候。</p>
<p>所謂的修繕,也不過就是清清灰塵,補補瓦片,磨亮地板跟雕像。不是什麼困難的工作,卻很消磨時間,范統做得心不甘情不願,但在以人監工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偷懶。</p>
<p>他被分派的工作是擦拭沉月的雕像。光是擦不夠,還得打磨上光,那麼大一個鏡子的塑像,讓他爬上爬下的,簡直苦不堪言,雖然是誰都可以做的工作,但刁難人的程度絕對數一數二。</p>
<p>要做到讓監工滿意可不容易,畢竟這個塑像是玄殿裡最重要的東西之一,他連表現出一分不敬或是不耐煩,只怕都會倒大楣,等到他終於把塑像弄到光可鑑人時,都已經過去不知道幾個小時了。</p>
<p>真討厭,一個代表性塑像而已,沒事做這麼大做什麼?折磨勞工嗎?</p>
<p>不過,比起負責修整籤筒的人,范統已經算幸運了。那個籤筒不知道是用什麼原理在運作的,十分人性化,擦籤筒的人力道稍微大了一點,籤筒就會從抽籤的地方噴出一堆「去死」來攻擊他,沒有因而收斂的話,籤筒還會繼續噴一些「打光棍一輩子」、「屁股上有黑痣」、「被六個女人甩過」等兼具詛咒與當事人祕密的紙條來,就各方面來說,做這個工作的人做完之後心中可能會留下不可抹滅的傷痕,范統很慶幸自己沒被分配到這個職務,否則真不知道籤筒會噴出什麼來。</p>
<p>因為清晨就來上工,工作中又沒有空閒,拖到現在,范統才有空躲在沉月塑像後面用符咒通訊器聯絡珞侍,而這一次一樣沒有回音,不曉得到底是珞侍真的還沒重弄符咒通訊器,還是有什麼原因讓他聯絡不上。</p>
<p>唉,天不從人願,難道我還得去神王殿拜訪,說要找珞侍?這也太高調了,只怕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們真的得把希望寄託在音侍大人身上了嗎?</p>
<p>對於欺騙自己感情的女人,音侍大人真的有可能心胸寬大到那種程度,全然不計較還幫我們嗎?</p>
<p>喔喔喔......越想越不樂觀啊......咦?</p>
<p>范統收好符咒通訊器探頭出去後,忽然覺得籤筒附近站的那個人有點眼熟,將他的視線吸引了過去。</p>
<p>一看之下,不是珞侍又是誰?</p>
<p>哇!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珞侍怎麼會在這裡啊?想求籤嗎?真是的,人看起來好好的嘛,虧我還因為聯絡不上而有點擔心......</p>
<p>既然人剛好在這裡,事不宜遲,范統就決定過去找他說話了。</p>
<p>「珞侍──」</p>
<p>當他喊著對方的名字一面自然地接近時,注意到周圍異樣的眼光,他才想到附近還有很多正在打掃的新生居民,所以只好牽強地加上稱謂。</p>
<p>「──大人,嗯,咳,怎麼沒空來玄殿?我不想找你卻一直找到,不幸在這裡碰到你,能不能找個有人的地方說話啊?」</p>
<p>後面的話他是壓地聲音說的,因此比較不怕被別人聽見這麼奇怪的內容。珞侍在看見他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也判斷這不是個良好的說話地點,便點了點頭,示意他跟上。</p>
<p>即使在勞動中,但范統是跟在珞侍身後走的,監工自然也不敢有什麼意見,至於會不會找藉口扣他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p>
<p>珞侍帶他走到玄殿後面的一塊空地後,便停了下來,然後平淡地發問。</p>
<p>「你找我有事嗎?范統。」</p>
<p>「當然沒有啊!我已經找你兩天了,你沒有重弄一個符咒通訊器嗎?」</p>
<p>聽到這個問題,珞侍搖了搖頭。</p>
<p>「沒什麼心情處理那些事情,過一陣子需要用再說。」</p>
<p>沒什麼心情......?死而復生所以厭世嗎?不會吧?</p>
<p>「我好擔心你,差點以為你真的就這麼死了,幸好後來沒被復活,一直得到你的消息,害我都知道你怎麼了,那個時候你從營地消失,我們也找你找了一下子......」</p>
<p>這一連串的反話讓珞侍聽得有點頭痛,但他勉強還是聽得懂,面上的表情也因而緩和了些。</p>
<p>「謝謝,我沒事了,沒跟你說一聲,讓你心神不寧,是我考慮不周。」</p>
<p>......怎麼這麼坦率?你是珞侍嗎?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說話結巴然後說又沒什麼事是在瞎操心些什麼......你這麼直接的道謝,讓我有點錯愕耶?</p>
<p>「那個......你不知道月退的事嗎?」</p>
<p>范統覺得,人家被抓到西方城那邊的事情,只怕不會有什麼愉快的回憶,問了可能是在傷口上撒鹽,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還能關心什麼,乾脆就直接進入正題了。</p>
<p>「我知道。」</p>
<p>他疑問這個問題,珞侍的神色就冷了下來,看珞侍這種態度,范統也大概知道情況不太妙了。</p>
<p>「我們很忽略他,不曉得他在神王殿裡的狀況怎麼樣,所以在想能不能跟你打聽......」</p>
<p>在他提出要求後,珞侍則是語氣尖銳地反問了他。</p>
<p>「你不知道他是落月少帝嗎?知道這件事,你難道沒有任何想法?」</p>
<p>范統先眨了眨眼睛,腦袋才跟著運轉起來。</p>
<p>啊......真糟糕,珞侍之前只要一提到落月就一臉痛恨的樣子,國家情仇還是佔上風了嗎?真的有這麼嚴重嗎?這下子怎麼辦才好?</p>
<p>「他是我們的敵人啊,難道因為他的身分,就什麼也不必考量直接把他當作朋友嗎?」</p>
<p>這樣顛倒過後變得很奇怪耶.....會不會更加激怒珞侍?</p>
<p>「我怎麼可能跟落月的皇帝交朋友!」</p>
<p>珞侍一時情緒激動之下脫口而出的話,非常直接也非常傷人。雖然聽到這話的不是當事者,卻也夠讓范統錯愕了。</p>
<p>而珞侍則是在說完以後才表現出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的模樣,但他沒有將話收回,只以恨恨的表情,維持著沉默。</p>
<p>脫口而出的,通常是真心話吧?</p>
<p>范統算是知道珞侍的想法了,說不上生氣,只是覺得有點失望。</p>
<p>他本來以為珞侍能夠理性一點,不要太偏激的,但是事與願違,令人無奈。</p>
<p>這種政治上與戰爭帶來的問題,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化解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他,總之,請珞侍幫忙協助的事情,看來是泡湯了。</p>
<p>「如果你這麼認為,我也無法聽什麼,但是至少告訴我月退現在狀況怎麼樣吧</p><p>?他被開在牢裡還是軟禁在宮外?連這個都不能聽嗎?」</p>
<p>「我不知道!我不想管這件事情!」</p>
<p>珞侍的反彈顯示他根本不想碰觸這個話題,范統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p>
<p>「你......連去看看他都沒有嗎?你如果要見他,應該是見不到的吧?」</p>
<p>「我去看了他一次,確定這件事情。就這樣而已。」</p>
<p>珞侍的語氣已經很緊繃僵硬了,彷彿想早點結束談話。</p>
<p>「好吧,那就算了,我不該問你的。打擾你了,我不回去工作。」</p>
<p>范統簡單說完這幾句話,隨即轉身回到玄殿,直到他走離這片空地也有一段時間,但珞侍都沒有叫住他。</p>
<p>我都刻意放慢腳步了,你還不叫住我!怎麼這麼死要面子啊!看不出來我不高興嗎!難道你連其他朋友也不想要了?</p>
<p>走回玄殿後,范統還帶著半鬱悶半惱怒的心情,不曉得該如何看待這件事。</p>
<p>我也想說我懂這種感覺,但我偏偏就是不懂啊!沒經歷過的事情,要我懂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啦!一個地方才住不到一半,就要我滿懷愛國情操憎惡敵對國的人,也一樣太難啦!我就是無法感同身受啊!</p>
<p>要說不能理解......可能也勉勉強強吧,但我比較希望珞侍是一臉為難地跟我解釋王子的立場很為難,無法幫上我們什麼,而不是這樣打從心底排斥月退啊,怎麼會這樣呢......</p>
<p>也因為珞侍的態度,他們想密謀劫獄的事情,范統就沒有提起了。感覺說了搞不好會多生事端,萬一到時候被珞侍出賣,那一定很不好受,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他這個機會比較好。</p>
<p>玄殿的修繕工作是在中午結束的,這之後,范統自然趕緊趕回宿舍,利用筆談跟硃砂說這件事。</p>
<p>「這樣啊,珞侍大人這條路只怕是不通了,那麼,我們把璧柔找過來討論下一步吧。」</p>
<p>硃砂也沒有因而慌張,只淡淡這麼說,然後單手捏起本來躺在桌上睡得正好的焦巴。</p>
<p>「她上次說這個怎麼用?」</p>
<p>「呃......」</p>
<p>范統盯著那隻受到驚嚇的鳥,努力回憶著。</p>
<p>「好像是......把寫好的紙條塞進牠肚子裡,再把牠從窗戶丟出去就可以了。」</p>
<p>天啊,是嘴巴啦,怎麼會是肚子,我拿一下紙筆,你等等......</p>
<p>「哦?肚子嗎?」</p>
<p>硃砂聽了,立即就操起自己的匕首,準備朝焦巴的肚子開刀。</p>
<p>不!不是啊!你不要反應那麼快!這麼不合常理的事情你好歹也質疑一下吧!怎麼這麼快就相信了?其實是你潛意識裡想這麼做很久了?</p>
<p>「什麼啊,原來是嘴巴,真無趣。」</p>
<p>看清楚范統急忙遞來的紙後,硃砂嘴裡唸了一句,這才放過這隻叫得很淒厲的鳥。</p>
<p>讓焦巴咬住紙條後,硃砂將之從窗戶投擲出去的力道也有點暴力,不過這隻鳥畢竟是虛空一區抓來的魔獸,范統覺得牠應該還是可以安全抵達璧柔那裡的。</p>
<p>果然沒多久後,璧柔變又帶著焦巴來敲窗戶了,經過幾次的爬窗訓練,她這次爬窗子進來的動作俐落多了。</p>
<p>「怎麼樣?有什麼進一步的消息嗎?」</p>
<p>為了怕紙條掉落或者被攔截,他們只有在上面寫「過來一趟」,所以,璧柔移過來就先問了這個問題。</p>
<p>「珞侍大人不肯幫忙,所以妳聯絡音侍大人吧。」</p>
<p>硃砂這麼一說,璧柔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p>
<p>「咦──真的要嗎?」</p>
<p>「不然呢?當初不是就這麼說好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妳難道不想救月退了嗎?」</p>
<p>硃砂的態度一樣強勢,范統則是在一旁默默地不樂觀。</p>
<p>雖然音侍大人是最後的希望,但他也未必會答應啊,不要說得好像只要求了就會成功一樣......</p>
<p>「好吧,我問問看就是了......」</p>
<p>「妳應該拿出渾身解數誘使他答應,就算再騙他一次也沒有關係。」</p>
<p>硃砂!你好邪惡!你這樣是對的嗎!</p>
<p>而璧柔拿出符咒通訊器的時候,神情看來依然有點良心不安,不過她終究還是下定決心送出了通訊要求,也沒有多久就有回應了。</p>
<p>『小柔?妳在哪裡?我好擔心妳......』</p>
<p>音侍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讓璧柔差點產生熱淚盈眶的衝動。明明知道她的身分了,還可以這樣對她說話,要說她心裡沒有感覺,一定是騙人的。</p>
<p>「我很好,沒什麼事,我......我可以跟你打聽恩格萊爾的狀況嗎?」</p>
<p>『啊,小月?好像關在神王殿的地牢吧,不過我也還沒實際去看過就是了。』</p>
<p>「那你知道女王打算怎麼對他嗎?」</p>
<p>『我不知道耶......這個可能要問綾侍,櫻她還沒有動靜的樣子。』</p>
<p>因為音侍感覺沒有什麼敵意,璧柔掙紮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將請求說了出口。</p>
<p>「音侍......我很害怕女王會對他不利,我想救他出來,不要讓他繼續待在牢裡,可是人在神王殿裡,這件事情實在太難,我可以拜託你幫忙嗎?」</p>
<p>璧柔說出請求後,在旁邊聽的范統也嚇了一跳。</p>
<p>喂喂,妳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也不迂迴一下打探他的意思?萬一破局怎麼辦?我覺得他跟妳說很抱歉我頂多不把這事情說出去也是有可能的啊!</p>
<p>『啊?可是......』</p>
<p>音侍似乎吃了一驚,欲言又止,璧柔則急切地說了下去。</p>
<p>「我不知道他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但總覺得很不樂觀,幫幫我們好嗎?他對東方城沒有敵意的,王血注入儀式他也不會反對,我們能拜託的人就只有你了......」</p>
<p>音侍像是不知道怎麼回答而陷入了沉默,璧柔又等了一陣子,才補了一句。</p>
<p>「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也請你不要說出去或是阻止我們好嗎?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救他,這是我的責任。」</p>
<p>『啊,妳要闖入神王殿救人?可是,這是不可能成功的,地牢的結界妳進不去,強行突破櫻就會知道,對上櫻妳是不可能有勝算的──』</p>
<p>「但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他!我已經不在他身邊好多次了,所以,至少這一次一定要......」</p>
<p>璧柔說到這裡,也因為情緒起伏而有點說不下去了。</p>
<p>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再次聽到音侍的聲音。</p>
<p>『我能夠明白。如果只有救小月出來的話......我想想辦法吧。』</p>
<p>音侍沉穩的聲音,很多時候總是不可思議地能讓人心安。</p>
<p>『我也不想看櫻再做一些讓人難受的事情......這麼做也許是好的。啊,我想到辦法的時候會再跟妳聯絡,一樣用符咒通訊器吧。』</p>
<p>在承諾她會給予幫助後,音侍結束了通訊,以至於璧柔還愣愣地看著符咒通訊器,一下子還不敢相信是真的。</p>
<p>「又失敗了?」</p>
<p>他們只聽到璧柔說的話,所以硃砂才會這麼判定。</p>
<p>「不,音侍說他願意幫我們......」</p>
<p>大概是璧柔的答案太讓人意外,范統跟硃砂都睜大了眼睛。</p>
<p>怎麼會有這樣的急轉直下?我們有漏掉什麼嗎?我以為他覺得妳很煩就不理妳了,結果居然答應了?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太詭異啦!</p>
<p>「沒想到音侍大人倒是比想像中好說話。那他有說要怎麼幫嗎?」</p>
<p>璧柔搖了搖頭,轉達了音侍剛剛說的話。</p>
<p>「他好像要先想想怎麼做,他說會再用符咒通訊器聯絡我。」</p>
<p>呃?這會不會是緩兵之計?讓我們乖乖等,拖延我們的時間,然後到時候就什麼也來不及了?</p>
<p>我也知道音侍大人願意幫忙,我還這樣懷疑人家,實在很缺德啦,可是理論上我們應該是敵對立場,防人之心不可無啊──</p>
<p>「沒有一個期限嗎?這樣的等待實在令人很不安。」</p>
<p>硃砂也皺了眉,似乎覺得不太妥當。</p>
<p>「我們就先等個幾天看看吧?如果都沒有消息,再聯絡音侍問問看。」</p>
<p>璧柔還是傾向相信音侍的,而范統跟硃砂想了想,也只能同意她的建議,畢竟有音侍幫忙,能夠救出人的機率還是比他們自己亂來高得多,只要音侍真的是真心想幫他們的。</p>
<p>「那麼,焦巴我一樣留在這裡,有什麼事還是利用牠來聯絡我吧。」</p>
<p>范統覺得,璧柔做出這樣的決定時,那隻可憐的鳥小小的身軀彷彿抖了一下。</p>
<p>說起來,硃砂唯一沒有指使他做的工作就是照顧這隻鳥,可能是待在宿舍裡無聊</p><p>,養焦巴就成了硃砂的樂趣,現在他甚至可以讓他在三分鐘內吃完飼料,范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很有馴獸師的天分。</p>
<p>而等待音侍聯絡的事情,他們這麼一等,便是三天過去了。</p>
<p>※</p>
<p>在地牢入口前煩惱地徘徊了三十分鐘後,音侍皺著的眉還是沒有舒緩開來。</p>
<p>他也不是真的很想進去,只是煩惱的事情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來,然後便開始走來走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p>
<p>以至於綾侍到這裡來看到他時,不由得一陣疑惑。</p>
<p>「音,你在這裡做什麼?」</p>
<p>由於太專注於內心的煩惱,音侍沒有發現有人接近,所以在聽到綾侍的聲音時,他還嚇了一大跳。</p>
<p>「啊!綾侍,你嚇人啊!忽然冒出來做什麼?」</p>
<p>「什麼突然冒出來......我可是很正常地走過來的。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想探監嗎?」</p>
<p>「我──」</p>
<p>音侍的煩惱雖然跟關在牢裡的那個人有關,但是他現在其實沒多少探監的意思,頓時覺得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p>
<p>「綾侍,櫻抓了小月到底想做什麼啊?只是關好玩的嗎?這麼多天怎麼都沒消沒息的?」</p>
<p>結果他決定轉移話題,綾侍倒也沒有起疑,很自然的就回了話。</p>
<p>「誰說的?我現在就是要帶他去見櫻,這是櫻的命令。」</p>
<p>語畢,他也瞧了瞧音侍,叮囑了一句。</p>
<p>「你也別再小月小月地喊了,那只是個假名,他的名字是恩格萊爾,這個名字你早就記住了,要叫應該不成問題吧?」</p>
<p>聽綾侍這麼說,音侍呆滯了幾秒,然後便略顯困擾地搖搖頭。</p>
<p>「啊,名字只是用來稱呼的,哪有真的假的,就像小柔也還是小柔啊......」</p>
<p>因為音侍提到了璧柔,綾侍的神情頓時不悅了起來。</p>
<p>「騙局已經揭破的現在,你還沒清醒嗎?小柔?從頭到尾,她到底把你當什麼?」</p>
<p>「唔?什麼當什麼?你說話可不可以簡單一點啊?」</p>
<p>「你難道沒有絲毫受騙的感覺?在知道她是愛菲羅爾以後,你仍然覺得她對你隱瞞身份這件事沒有任何問題?」</p>
<p>綾侍似乎動了怒,音侍則依舊不明白他為什麼而生氣。</p>
<p>「雖然有點驚訝,也有種心情複雜的感覺,但是......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她也不是為了刺探什麼情報而來的,你為什麼要不高興?」</p>
<p>「我為什麼要不高興?」</p>
<p>綾侍冷笑了一聲,彷彿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諷刺。</p>
<p>「我們不需要討論這個問題。沒有要探監的話就讓開,我要進去帶人了。」</p>
<p>「啊,為什麼不需要討論?如果不討論就不會明白,那你不就會一直不高興下去......」</p>
<p>音侍還是一臉困惑,而綾侍已經失去解釋的耐心。</p>
<p>「我想這也不重要吧,既然璧柔是愛菲羅爾都沒關係了。」</p>
<p>他單純的腦袋顯然難以將這兩個話題連結在一起,而綾侍沒等他說下去,就直接拿出侍符玉珮通過結界,進地牢去了。</p>
<p>莫名其妙地跟好兄弟吵了一架,音侍覺得心情有點鬱悶,但也不能怎麼樣。</p>
<p>想起璧柔的請求與自己的承諾,他覺得事情做好之前還不要跟綾侍有太多接觸比較好,以免他敏感地看出什麼。</p>
<p>「櫻到底想對小月怎麼樣呢?」</p>
<p>想到矽櫻連要見月退的事情都沒告訴他,整個將他排除在政務之外,他心裡還是有點難過。</p>
<p>彷彿可以信任的只有綾侍跟違侍一樣。是因為他不可靠嗎?</p>
<p>音侍在地牢入口又駐足了一陣子,沒多久,綾侍就帶著月退出來了,幾名獄卒跟隨一旁,押著人走在綾侍後面,在以結界封印月退的力量,又用了鎖鏈限制住他行動的情況下,有綾侍的照看,應該是很安全的。</p>
<p>雖然看見音侍仍待在原地,但綾侍這次就沒出聲招呼他了,這讓音侍有種被刻意忽視的感覺。</p>
<p>壓下那股不舒服後,他也看了月退一眼。</p>
<p>靜靜配合他們前行的月退,眼神看來十分空洞,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雖然樣子稱不上狼狽,卻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出了些問題。</p>
<p>音侍想著矽櫻隨著時間漸增的冷酷,想著月退毫不猶豫地救了珞侍,同時也想著很多很多,很久以前的事情。</p>
<p>也許是因為無奈,他不由得嘆了口氣。</p>
<p>「音侍大人終於聯絡了嗎?」</p>
<p>今天璧柔一來,就告知了他們這個消息,也讓他們精神一振,連忙詢問詳情。</p>
<p>「恩格萊爾好像被女王叫去見了一次,但是又被押回牢中了,見面的時候音侍不在場,所以不清楚詳情......聽說問話都沒什麼反應,不知道怎麼了......」</p>
<p>璧柔轉述的時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聽到月退的狀況不好,范統跟硃砂也都擔心了起來。</p>
<p>「他有說怎麼幫忙了嗎?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行動?」</p>
<p>儘管沒有幾天,對他們來說卻是度日如年,所以他們很關注行動的時間。</p>
<p>「音侍他還沒有說耶,好像還在考慮什麼......啊。」</p>
<p>璧柔說到一半,便拿起了忽然出現通訊要求的符咒通訊器,正好是音侍。</p>
<p>「音侍,怎麼樣,有決定了嗎?」</p>
<p>他們講話的期間,范統跟硃砂自然便安靜地在旁等候。</p>
<p>『啊,我想,就明天吧。明天傍晚的時候,你們到神王殿的側門等我,我帶你們進去。』</p>
<p>因為這個時間有點出乎璧柔的意料,所以她愣了一下。</p>
<p>「這麼快?」</p>
<p>『嗯,還是不要再拖了吧,我想應該沒問題的,不過,我只能帶你們進去,幫你們把人弄出來,離開神王殿後,你們就要自己想辦法了。』</p>
<p>「我們......不必做什麼準備嗎?只要人過去就可以了?」</p>
<p>『啊,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準備你們可能得自己想想吧,不過,人帶出去以後,可能很快就會被發現了,最好盡快離開。』</p>
<p>音侍對於劫獄要做什麼準備也沒什麼概念,不過既然有了音侍的陪同,他們應該是去把人偷出來而已,過程大概會比較和平。</p>
<p>「好,那就拜託你了......」</p>
<p>接著璧柔又跟音侍約了詳細的時間,一切確定後,便結束了通訊。</p>
<p>「音侍叫我們明天傍晚去神王殿側門,他帶我們進去救人。」</p>
<p>「咦?這麼慢!」</p>
<p>范統的反應跟璧柔一樣,可是又講了反話,所以遭到兩名同伴白眼。</p>
<p>「你想要多快?現在立刻?」</p>
<p>硃砂諷刺了他一句,還順便又補充了一下。</p>
<p>「月退要是知道你如此迫不及待想見他,一定很高興。」</p>
<p>對於他唇邊那抹冷笑,范統一陣惡寒。</p>
<p>我怎麼覺得這話充滿了酸意?我只不過是又說了反話,有必要這樣嗎?</p>
<p>「我們明天跟音侍進去救人,出來大概就得離開東方成了,最好在他們還沒有發現之前離開,這樣比較安全。」</p>
<p>「那麼我們就先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吧。」</p>
<p>硃砂聽了璧柔的意見後點點頭,接著這麼說。</p>
<p>「身上帶著行李進去很奇怪,也有點引人注目,收好的東西就放在宿舍裡,要走的時候趕緊回來一趟拿吧。」</p>
<p>喔──明天就是快樂的遠足日──不是這樣吧?那個,我有個問題,先不說一夥人提著大包小包進神王殿很奇怪,我覺得光是一群人被音侍大人領著進神王殿,就很奇怪了啊?</p>
<p>音侍大人您為什麼不乾脆自己去把月退帶出來,我們在門口等著接就好?您只是單純沒想到嗎?該不會是要騙我們進去做什麼吧?</p>
<p>「我這邊是沒有什麼要帶的啦,帶著焦巴就好了,你們要收什麼就自己看看吧。」</p>
<p>璧柔這麼說的時候,范統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懷疑。</p>
<p>妳......在東方城住的這段日子,明明上街購物了很多次,搬了一堆東西回宿舍不是嗎?我本來就很懷疑那些東西妳都放哪裡,現在妳這種一樣也不需要帶走的態度,又更加讓我不明白妳買來做什麼啊!</p>
<p>連音侍大人送妳的紀念品也沒有嗎?還是他都送些爛東西啊?妳就只中意這隻焦巴?</p>
<p>「音侍大人還有交代什麼樣注意的事情嗎?」</p>
<p>硃砂問出這個問題後,璧柔隨即搖頭。</p>
<p>「沒有,只說讓我們這個時間過去就是了。」</p>
<p>如此單純的條件,讓范統不由得又想胡思亂想。</p>
<p>妳確定音侍大人真的的想幫我們?妳真的確定這不是一個陷阱嗎?搞不好他設下了圈套準備將</p><p>我們一網打盡?</p>
<p>他有沒有跟妳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還是要相信我喜歡妳」這種話啊?如果有的話我們就別去了吧!是陷阱的機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啊!</p>
<p>而范統想歸想,卻始終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p>
<p>就算疑神疑鬼地害怕中計,他還是找不到任何藉口,阻止自己不賭賭看能就到月退的機會。</p>
<p>「希望明天一切都能順利。」</p>
<p>璧柔輕聲祈禱了這麼一句,然後便看向范統跟硃砂,堅定地說。</p>
<p>「我們一定要成功!」</p>
<p>「一定要成功。」</p>
<p>硃砂點了點頭,跟著說了一次。</p>
<p>「一定要失敗!」</p>
<p>范統再度說出反話後,立即被硃砂擲出的茶杯命中額頭。</p>
<p>「范統,這種時候你就不要說話了好不好!」</p>
<p>雖然被硃砂施暴,但講出這種不吉話語的范統也只好默默認了。</p>
<p>我還是覺得很不安啊──在戰爭期間放走敵方君王,音侍大人是這麼沒神經的人嗎?</p>
<p>無論如何,還是暫且相信吧,唉。</p>
<p>「我們去落月的路線要怎麼規劃?我們要怎麼過去?」</p>
<p>這個問題問的當然是璧柔,只有她比較清楚西方城的事情,逃亡路線也是要規劃的。</p>
<p>「我想,明天要赴約之前,先到城外去做一個傳送魔法陣,到時候帶人過去就可以直接啟動,不過為了避免可疑,我們會先移動到西方城附近,觀察一下狀況再進城。」</p>
<p>璧柔提的方法他們都不反對,傳送魔法陣聽起來挺安全的,以她金線二紋的實力,要將四人一鳥傳送過去,大概也不是難事。</p>
<p>「唉,離開東方城後,搞不好就很難再看到音侍了,真捨不得。」</p>
<p>璧柔哀嘆了一聲,這聲感嘆自然是無法在兩名同伴心中引起共鳴的。</p>
<p>如果可以不要再看到音侍大人,就代表遠離了災難,我覺得也挺不錯的啊。而且,妳根本只是捨不得他那張臉吧?要是這個世界有照相機的話,拍一張照留念就好啦,還可以貼身收藏多好。</p>
<p>「落月難道都沒有什麼好男人嗎?音侍大人這樣就值得妳如此記掛心中?」</p>
<p>對啦對啦,硃砂你喜歡的那個男人是落月的男人,所以你為落月的男人抱不平了是吧?</p>
<p>「沒有一個比音侍帥啊!他們通通都沒有音侍好看!」</p>
<p>看來男人好不好的標準,對璧柔來說是長相。</p>
<p>「月退呢?」</p>
<p>硃砂冷冷地問。</p>
<p>問來問去你分明就是在計較月退的事情,一開始直接講不就好了......</p>
<p>「恩、恩格萊爾他......他還沒長大啦!」</p>
<p>被問到月退怎麼樣,璧柔還是有點尷尬,聽頓了半天才爆出這樣一個答案。</p>
<p>也就是說音侍大人是個男人,月退還只是個男孩就是了?話說回來妳是愛菲羅爾......您今年貴庚啊?妳根本對音侍大人也是老牛吃嫩草吧?</p>
<p>「沒眼光。」</p>
<p>硃砂也不跟她多說,直接丟下這三個字就別過頭不理她了。</p>
<p>雖然我也覺得月退比音侍大人有前途多了,但是人各有志,硃砂同學你也不必全面否定別人的審美觀嘛......</p>
<p>※</p>
<p>在通知了璧柔前來救人的時間後,音侍坐在自己房裡已經發呆了很久。</p>
<p>明天是將月退偷出來的好時機,因為綾侍要出去辦事,不會在神王殿內,違侍多半也是關在違侍閣內處理延遲了一陣子的政務,如此,被撞破又無法第一時間制住對方的危險就會少一些,真要說起來,他也不希望對任何人動手。</p>
<p>但是矽櫻在宮內,最好的辦法是讓她因為使用王血而虛弱、留在居室內休息,這樣就避免了正面衝突的機會,同時也會讓救人的失敗機率降低。</p>
<p>可是,要怎麼讓她使用王血呢?</p>
<p>音侍的心裡真的認真想過「啊,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把違侍殺掉算了」,然而他實在沒有把握矽櫻會不會用王血救違侍。</p>
<p>畢竟珞侍她都沒有救了,違侍的重要性足不足以讓她使用王血,音侍不敢肯定。</p>
<p>萬一沒有救,違侍就真的死了,那可不是道歉可以了事的,而且,他也一點都不想虧欠違侍。</p>
<p>若是綾侍受傷,矽櫻就不可能無動於衷了,不過這個選項也不在音侍的考慮範圍內。要控制在輕傷範圍太難,真的重創綾侍的話,這種事情他根本做不出來,連想像都沒有辦法。</p>
<p>他是答應幫忙了沒錯,但再怎麼樣,這也不構成他對自己的好兄弟動手的動機,無論如他不想傷害綾侍,所以......</p>
<p>剩下的選擇就只有──</p>
<p>音侍抽出了自己的斷劍,對準了自己的左手。</p>
<p>他知道,只要自己受傷,矽櫻一向都會第一時間為他治療。</p>
<p>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也猶豫了這麼久,只因為良心的刺痛。</p>
<p>這是在利用矽櫻對他的關心。</p>
<p>利用她的關心,然後做出形同背叛她的行為。</p>
<p>他知道這麼做不應該,可是他同樣覺得月退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p>
<p>因為他不知道被過去的仇恨幻象束縛住的矽櫻會做出什麼。無論是什麼,都不會是好事。</p>
<p>下定決心後,他終於讓斷劍發出了金色光輝。</p>
<p>然後果決地,朝自己的左手削下去。</p>
<p>※</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就是明天!明天就可以見到月退!</p>
<p>同時明天也要告別東方城,正式成為落月的非法移民!稱呼也得改過來才行,以後都得用夜止、西方城,不然被人家發現我們是東方城的居民,就大事不妙了。</p>
<p>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們能夠平安離開東方城。將人救出來真的有這麼簡單嗎?這樣子我們好像什麼也不用做,都是音侍大人在做,是不是有點輕鬆過了頭哪?</p>
<p>所以......我們到底進去做什麼的?月退也沒重到需要好幾個人一起扛吧?我們一起進神王殿的目的是參與感嗎?</p>
<p>算了,我不能要求音侍大人那顆腦袋能考慮這麼多,就不要再追究合理性的問題了。</p>
<p>只是想不到月退入獄兩次,上次還可以尋求正當手法無罪開釋,這次就得真的劫獄了......而且兩次都是音侍大人幫的忙,珞侍,你這個朋友當得情何以堪?</p>
<p>說到珞侍......我們明天就一走了,是不是該跟他道別一下呢?</p>
<p>可是我們又不能讓他知道我們要做的事情......就這麼不告而別?就這樣嗎?</p>
<p>立場問題實在讓人無所適從,讓我卜卦吧!神啊,求求你!把我的鐵口直斷能力先暫時還我一下啊!經過連日來這麼多的刺激,我差點都要忘記我的本業是什麼了,再不回顧就來不及啦,時間是最可怕的殺手啊!</p>
<p>明天去神王殿......要是碰到綾侍大人怎麼辦?碰到違侍大人,音侍大人還可以把他做掉,碰到綾侍大人應該就不行了吧?</p>
<p>還有,萬一真的不幸撞見女王陛下呢?</p>
<p>音侍大人有可能為了我們,對女王刀劍相向嗎?我不相信璧柔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讓他做到那種地步,我不相信!</p>
<p>唉......不曉得到了西方城後,符咒通訊器還能不能用?</p>
<p>雖然多半是不能用的,但我還是心存僥倖地覺得,這東西跟手機原理不同,不需要基地台,搞不好還是有正常運作的可能,這樣我們到了西方城後,就可以跟珞侍說一聲抱歉,順便也報個平安吧?</p>
<p>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搞不好會以為我在開玩笑?況且,話由我來說的話,恐怕也會變成「我們已經離開西方城了,現在在東方城」這樣的東西,用想的就有點無力。</p>
<p>啊,還有一點。從今以後就不必看到米重啦!太好啦!唷呼!</p>
<p>只要離開東方城,我的人生就可以脫離黑白變成彩色的──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啊?產生這種想法的我真是糟糕,我們不是迫不得已才必須離開的嗎?</p>
<p>人生啊,總是充滿意外,而且意外之災遠多於意外之喜。吶喊著想改運也沒有用的,所以我還是愉悅一點接受自己將被東方城通緝的事實吧,這麼刺激的人生,哪個平凡老百姓能夠擁有呢!</p>
<p>......雖然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有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