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如果這是真的,我跟音侍打一百次就該贏一百次才對,但事實上沒這回事。』──綾侍</p>
<p>『如果這是真的,那個米重大概可以打贏很多人吧?』──硃砂</p>
<p>『糟、糟糕,那可能不用打就直接輸了......』──月退</p>
<p>『到底是誰比較不了解誰啊?』──那爾西</p>
<p>將人迎近府內後,壁柔直接把他們帶到裡面的廳房,讓所有的僕人退下後,她隨即拿下面罩透氣。</p>
<p>「呼,好累,要用這個身分出現就是這樣,感覺真夠拘束。」</p>
<p>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了,他們想問什麼自然也可以問了。</p>
<p>「壁柔,妳是三角劍衛?」</p>
<p>我還三角龍咧,這管不好的嘴巴實在是......詛咒居然還懂得鑽石是撲克牌的方塊圖形?我以為鑽石的反話應該是泥巴之類的啊。</p>
<p>「是鑽石──不,不對,你又在說反話,真是的,差點上當。」</p>
<p>上當了又怎麼樣呢?只不過是多澄清一次而已,也沒花多少口水吧?</p>
<p>「這麼沒責任感居然可以身居高位,妳是靠關系得來的職位吧?」</p>
<p>硃砂一開口就是毫不給面子的話,壁柔不由得臉上一熱。</p>
<p>「我至少有魔法劍衛的實力,才、才不是靠關係當上的,我好歹也有參加選拔考試,所以宮裡那群人不曉得我就是愛菲羅爾,這點你們可以放心。」</p>
<p>對於壁柔的職務,范統已經不想發表任何感想了,這時候落井下石搞不好會讓對方惱羞成怒,講好話又可能變成難聽話,保持沉默才是保身之道。</p>
<p>「在我家可以安心,僕人不多,都是自己人,不必怕他們會告密。」</p>
<p>都是自己人......那妳為什麼叫他們出去?</p>
<p>這邏輯有點矛盾,好吧,我姑且當作妳覺得人少比較自在好了。</p>
<p>「你們一路過來這裡還順利吧?怎麼會在門口撞見雅梅碟,害我還緊張了一下。」</p>
<p>大家一坐下來,壁柔便趕緊確認分別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由硃砂簡單交代後,她臉色變嚴肅了起來。</p>
<p>「看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要是被盯上就麻煩了,那傢伙很擁護皇帝,但是又真假不辯,實在很糟糕。」</p>
<p>這裡四個人,對雅梅碟比較有認知的可能就只有壁柔了,月退這個足不出戶的皇帝,以前根本跟魔法劍衛連見都沒見過。</p>
<p>「范統,你現在可以解釋你看得懂西方成文字的事了嗎?」</p>
<p>硃砂同學,妳還真是窮追不捨,感謝妳一直提醒,我想忘都忘不了啊。</p>
<p>由於要解釋事情,范統便跟壁柔討了紙和筆。西方城當然是沒有毛筆的,但用蘸墨水的硬筆寫字,范統倒也不會不擅長,花了一整張紙的篇幅後,他總算把事情大概交代了一遍,然後給他們傳閱。</p>
<p>「范統,你是故意只寫給壁柔看才用西方城文字的嗎?」</p>
<p>硃砂拿過來一看,馬上冷眼看他。她跟月退都不懂西方城的文字,說明用西方城的文字寫,的確只有壁柔看得懂。</p>
<p>啊!糟糕!一定又是暉侍上身!真是的,暉侍你明明在東方城待比較多年,為什麼要害我下意識用西方城的文字書寫啊!</p>
<p>「裡面有什麼祕密不能給我們看嗎?」</p>
<p>月退也覺得自己好像被排擠了,畢竟,他才剛說過自己看不懂西方城文字沒有多久。</p>
<p>不是!不是啊!不要誤會!</p>
<p>范統迫不得已,只好在壁柔讀那張紙的期間,又抽一張紙出來,以東方城文字說明前因後果。</p>
<p>不過,他才剛寫完,壁柔也看完了,於是他只好把那張紙再交出去,然後安靜地等待壁柔跟他們說明狀況。</p>
<p>「暉侍......你遇過暉侍?所以,他真的死了?」</p>
<p>月退的語氣,顯示他似乎不太希望這是真的,范統則無奈地點點頭。</p>
<p>「我不是都沒寫上去嗎,就是那樣了。」</p>
<p>人很奇怪,總是喜歡對已經寫出來的事情提出疑問,明明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還是要再問一次得到親口確任才信一樣,范統覺得這點還挺累人的。</p>
<p>「你得到了暉侍的能力跟記憶,所以你現在豈不是有淺黑色流蘇的實力?」</p>
<p>硃砂比較注意的是這部分,她對暉侍這個人沒什麼興趣。</p>
<p>「照理說應該不是這樣沒錯。」</p>
<p>「真的嗎?范統,我們找個空地試試看。」</p>
<p>原本還在關注暉侍下落的月退,立即就興奮起來了,想來暉侍也不是他認識的人,所以在他心裡完全比不上跟范統有關的事情。</p>
<p>「試......試試看?你想做什麼,你要怎麼試啊?」</p>
<p>范統一聽,臉上立刻露出驚恐的神情,只要想到死在月退手下的那些高階魔獸,他就覺得胃痛。</p>
<p>「只是看看招式而已,我也可以教教你具體的劍術適用跟怎麼改進啊,壁柔,這裡有可以活動的空地嗎?」</p>
<p>「有啊,我家有練習室,我帶你們過去吧。」</p>
<p>壁柔正要帶路,硃砂卻有別的意見。</p>
<p>「我對范統的劍術沒什麼興趣,我想沐浴更衣,有乾淨的衣服嗎。」</p>
<p>「噢......我拿我的衣服給你好了,我請人帶妳去浴室,等一下再拿衣服過去給妳。」</p>
<p>她雖然也想親自招待每個客人,但分身乏術的時候,還是有先後順序的。</p>
<p>硃砂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於是,他們便先分開行動。</p>
<p>一個魔法劍衛的家中,練習用的劍可說是常備物品,儘管壁柔幾乎沒怎麼踏過自家的練習室,但這些東西還是準備著,今天剛好可以派上用場。</p>
<p>對范統和月退來說,這樣很方便,可惜在開始之前,范統還得經歷一段有點艱辛的溝通。</p>
<p>『范統!你居然不用我,要去用那種爛東西!』</p>
<p>噗哈哈哈的語氣顯得氣憤難當,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主人要捨自己去用那種連壞掉的武器都稱不上的東西。</p>
<p>『噗哈哈哈,你冷靜一點,我們只是要練習,為了避免誤傷,當然不該拿火力強大的武器......』</p>
<p>『就算是練習,也要全力以赴啊!藉口!你就是愛找藉口!』</p>
<p>喂喂,你也太認真嚴肅了啊?如果兩個人都全力以赴,死的人可是我喔!不要陷害你主人,乖一點,聽話一點啦!</p>
<p>『如果不想用我,買我做什麼!』</p>
<p>等一下,怎麼跳到這麼嚴肅的話題了?而且,當初買下你的原因你不是也知道了,就是我被珞侍陰了啊,你一定要重提這傷心往事嗎?你自己不也很討厭這一段?</p>
<p>月退還在旁邊等他們溝通完畢,范統只好繼續努力。</p>
<p>『那個......我們不必談論這個吧?主要是,現在要練習的是劍術,既然是劍術,總得使用劍才能練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體諒一下嘛。』</p>
<p>『你瞧不起我!』</p>
<p>『慢著,這跟瞧不起你有什麼關係啊?』</p>
<p>范統覺得頭痛極了,本來要跟月退對練就已經有點頭痛,現在噗哈哈哈還不可理喻,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p>
<p>『我真的對你沒有任何不滿,我只是現在需要用劍而已,你不要想太多啦......』</p>
<p>『真的是這樣嗎?』</p>
<p>噗哈哈哈的語氣裡流露著濃濃的懷疑,大概是因為被耍過太多次了。</p>
<p>『真的!我用我的人格跟你保證!』</p>
<p>只是不知道我的人格現在還值幾個錢就是了。</p>
<p>范統說完這句話後,被他放置在桌上的噗哈哈哈突然一閃,范統所看到的模樣就出現了變化,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一揉、再揉......</p>
<p>『你總不至於又要產出什麼不能用的新藉口來了吧?』</p>
<p>噗哈哈哈聲音中還帶點不確定性,但那已經不是范統現在關注的重點了。</p>
<p>「──」</p>
<p>而范統差點就忘記精神溝通直接用自己的嘴巴叫出來了,不過由於過度震驚,腦袋一片空白,所以儘管他張大了嘴巴,還是沒喊出半點聲音來。</p>
<p>壁柔已經給硃砂送衣服去了,沒看到這一幕,有幸成為目擊者之一的月退也十分驚奇。</p>
<p>「范統......你的武器真是讓人充滿驚喜耶。」</p>
<p>可以轉換自身型態的武器,連聽都沒聽說過,而且看起來似乎是「真的」變成了一把劍,而非視覺幻象。</p>
<p>從原本柔軟的毛跟硬質柄的部分,要如何轉化為劍體,這物質的變換讓人完全無法理解,怎麼想都無法想出一個合理的法則來,但這個世界本來就充滿了不可思議,拂塵的組成成分要如何變成劍,還是不要計較太多比較好。</p>
<p>『你你你.....你居然可以變成劍?』</p>
<p>怎</p><p>麼不早說啊!為什麼不早說啦!害我還以為我必須一輩子拿拂塵痛苦了好久──</p>
<p>『你該不會要說出你比較喜歡希克艾斯還是天羅炎的造型之類的話吧?雖然不是辦不到,但你要是說出那種話,本拂塵可是會生氣的,先警告你。』</p>
<p>噗哈哈哈難得好心提醒他自己的地雷,可能他自己也不想繼續生氣下去了。</p>
<p>你現在明明是一把劍,還本拂塵個頭啊!有夠不搭調!不過,我到底是怎麼什麼狗屎運才買到一把萬用武器?當初那價格真的太便宜啦!就算五萬串錢只怕也是值得的,五萬串錢可以買到跟天羅炎、希克艾斯差不多的武器的話,一定一大堆人搶著買!很多人不是沒錢,只是買不到好東西啊!</p>
<p>『抱、抱歉,我只是太吃驚了......』</p>
<p>『吃什麼?以前不是就用過了?』</p>
<p>什麼用過?誰跟你用過?.......啊!難道是你抽我記憶的那時候......難怪屍體上有銳利的傷痕!原來你抽的是暉侍的記憶,然後又變成劍,結果我清醒的時候根本都沒看到了啊!你有必要那麼快變回去嗎!害我誤會你誤會到現在!</p>
<p>無論如何,問題看起來都解決了,所以范統便拿起了他面前這把模樣很正常的劍。噗哈哈哈大概不太喜歡花俏的德性,即使變成了劍,也沒特地把自己變得華麗一點,外觀十分普通。</p>
<p>「你們好了?可以開始了嗎?」</p>
<p>月退見他拿起武器,便這麼判斷,范統硬著頭皮點點頭後,月退也用沒受傷的左手,隨便挑了一把練習劍握起。</p>
<p>「好,那我們來吧。」</p>
<p>不知道為什麼,月退那抹可說是興致勃勃的微笑,明明很好看,卻讓范統不寒而慄起來。</p>
<p>壁柔在將衣服拿給硃砂後,又去忙了一些家裡的事情才回來,所以,當她回來後,這邊已經是尾聲了。</p>
<p>和月退的氣定神閒比起來,范統顯得有點狼狽,雖然是沒有鋒利度可言的練習劍,加上月退根本沒用什麼勁力,但范統的衣服還是破了幾個口子,只是,至少沒受什麼傷,以結果來說,還是不錯的。</p>
<p>「暉侍真的將能力都給了你啊,連內勁都可以用了,要是你平常也習慣隨時運作著,對防身絕對有很大的幫助。」</p>
<p>月退已經放下了劍,開始分析講評了,范統則還在使用自己不上手的能力後的虛脫中,而噗哈哈哈判定現場的戰鬥氣氛已經消散,便做出了決定。</p>
<p>『范統,已經結束了吧?那我要變回去了喔。』</p>
<p>噗哈哈哈說著,也不等他回應,就自己變回原本的樣子了。</p>
<p>望著手上的拂塵,范統一陣無語。</p>
<p>你......你就這麼喜歡當拂塵嗎?你一點也不覺得其他武器的造型比較好看嗎?雖然以自己的品種為傲也不能說不對......</p>
<p>「所以......我用得還不行嗎?」</p>
<p>我想問的是我劍術還行嗎......從月退口中說出來的一定準,我想知道我的水準啊,萬一暉侍傳給我的劍術,到了我手裡根本不能看,那他可能會無法瞑目吧?</p>
<p>「還不錯,暉侍的確有淺黑色流蘇的水準,我想你只要多熟悉幾次,就能夠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了。」</p>
<p>月退在談到自己熟悉的事物時,神態和平常是不一樣的,那副自然流露出的從容模樣,與平常那個含蓄內向的少年真的有很大的差別。</p>
<p>唔,月退,你一直維持這個樣子比較好啦,正個人的氣場都不同了呢,平常的氣場就比較灰暗,也容易吸引不好的東西,以我專業的眼光看來,你必須從裡到外改變,才能跟著改運啊。</p>
<p>「月退,我覺得你現在的神態很糟糕。」</p>
<p>范統想到什麼就隨口說了出來,月退則是因為話題忽然轉變而愣了一下。</p>
<p>「呃?」</p>
<p>「我是說,像現在就很糟糕,不會畏畏縮縮的,有種綻放光芒的感覺,你應該試著用這種態度跟硃砂說話看看,我覺得這樣比較能建立不平等的關係。」</p>
<p>我懶的解釋了,反正你聽得懂就好。如果是現在的樣子,搞不好就壓得過硃砂的氣勢了,不覺得很心動嗎?以前我也這麼說過,你就不考慮一下,這次至少試試看嘛。</p>
<p>「唔,真的是這樣嗎?」</p>
<p>月退還在懷疑,正好說人人到,沐浴完的硃砂也出現了。</p>
<p>「硃砂,妳好了啊?衣服可以穿嗎?」</p>
<p>壁柔率先跟硃砂打了招呼,聽了她問的問題後,硃砂皺了皺眉頭。</p>
<p>「胸口太緊。」</p>
<p>......</p>
<p>別、別這麼直接讓我們知道妳們胸圍的差距啊!顧慮一下旁邊有男人吧──啊,我忘了妳是人妖,根本無所顧忌。</p>
<p>聽了硃砂的感想後,壁柔的笑容有點僵住,大部分的女人大概都無法不介意這種事情,而月退則是聽不懂的那種人,范統乾脆低聲地鼓吹他剛才的事。</p>
<p>「剛好啊。人也走了,你就試著用剛剛的態度對她說點什麼嘛?」</p>
<p>他純粹只是想看看會有什麼效果,月退也沒有排斥這個建議,思考了幾秒後,他看向硃砂,自然地露出微笑。</p>
<p>「硃砂,妳穿這樣挺好看的。」</p>
<p>咦!等一下,我不是叫你稱讚她......</p>
<p>而硃砂在與他眼神對上,面對面這麼聽他說了這句話後,居然一反常態地臉紅了。</p>
<p>──我看到什麼百年一次的奇景了嗎!妳這個成天想吃人家豆腐,整個想把人生吞活剝的人妖居然會露出這種情純羞澀的少女才有的表情!事到如今誰會相信啊!用妳之前那不斷倒貼的表現來看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啊!</p>
<p>范統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像看到鬼,月退也因為這意想不到的效果而慌張地回頭質問范統。</p>
<p>「范統!這跟你說的不一樣!」</p>
<p>雖然語氣有點重,但他還是記得要低聲說的。</p>
<p>「我只是叫你跟她說幾句話,我沒叫你把她。」</p>
<p>冤枉啊,哪是我的錯,稱讚一個剛出浴的少女姿色動人,分明就是對她有意思吧?還有,你又破功啦!鎮定!恢復成剛才從容自信的樣子,不然鎮不住母老虎啊!</p>
<p>「我挑的衣服當然好看嘛」</p>
<p>壁柔逃避了胸圍的問題,將話題歸往衣服的方向。</p>
<p>「是啊是啊,不好看的是衣服。」</p>
<p>范統想幫忙帶開話題,但在反話的效果下好像是在反駁壁柔的話一樣。</p>
<p>可惡,我絕對不會承認臉紅的樣子讓人有點心動的!唉,男人真是可悲,常常被美好的表象觸動,這樣是不行的啊......月退,你要是真有那個意思,我可以免費幫你們看八字喔──不過我看你多半也不曉得自己的出生時辰,當我沒說過吧。</p>
<p>「月退──」</p>
<p>硃砂才剛開口喊出名字,月退就當機立斷地打斷了她的話。</p>
<p>「我們!剛、剛練劍完也流了汗,覺得有點不太舒服,所以也想淋浴一下!」</p>
<p>喂喂,自己惹的禍不打算承擔嗎?你還是不是男人啊?</p>
<p>「浴室嗎?我幫你們準備的房間裡都有,剛剛來的路上房間只給你們看過了......」</p>
<p>壁柔看解人意地做了答復,月退便立即抓著范統的手逃離現場。</p>
<p>「那我們先去洗澡了,謝謝!」</p>
<p>你要去洗澡抓我做什麼?為什麼洗澡也要抓著我一起行動啊!我們並沒有要一起洗吧!喂!</p>
<p>范統固然不太甘願被拉著走,但此刻她也沒有抽回自己手的能耐,只能認命了。</p>
<p>被丟下來的硃砂挑了挑眉,等月退跟著范統走了以後,她看向壁柔,唇角上揚。</p>
<p>「月退的房間在哪裡?」</p>
<p>明明對方的實力連襟線都還搆不到邊,壁柔卻覺得自己陷入了賣主與否的絕境中。</p>
<p>*</p>
<p>離開練習室後,范統跟月退還是分別回自己房間了,淋浴雖然是逃走的藉口,但此時也真的有這個需要,月退進了浴室沖洗過後,才驚覺沒跟壁柔要衣服。</p>
<p>把脫下來的衣服再穿回去也沒什麼不可以,反正裡面換過就好,倒也沒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只是──當他開門踏出浴室,發現想逃避的對象就坐在床邊時,那種驚恐真是難以言喻。</p>
<p>「硃砂,妳怎麼會在這裡?」</p>
<p>月退勉強克制縮回浴室的衝動,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范統說這樣才不會被輕易吞掉,他雖然半信半疑,也只能試試看再說了。</p>
<p>「我拿東西來給你。」</p>
<p>硃砂平靜地回答,月退則不解了起來。</p>
<p>「東西?」</p>
<p>他第一個反應是衣服。要是壁柔讓硃砂拿衣服來給他,他覺得這根</p><p>本是種幸災樂禍的陷害,可能得好好溝通一番。</p>
<p>不過,硃砂的手邊看起來沒有像是衣服的東西,那個小包裡面裝的應該不是。因為好奇的緣故,硃砂朝他招手,他便乖乖走過去坐到她旁邊了。</p>
<p>「來,給你,你的東西。」</p>
<p>硃砂從那個小包中掏出了一個物品給他,在他看清楚是什麼後,月退頓時覺得心裡冒出了一種不知名的情感。</p>
<p>「啊,是這個......」</p>
<p>他伸手接了過來,一下子湧上內心的複雜情感,讓他不知道說什麼。</p>
<p>是他的萬花筒,范統在過年時送他的萬花筒。</p>
<p>「我們趕著離開東方城,匆匆忙忙的,來不及讓你收拾行李,我趕回去也只來的及抓幾樣東西,我看這個對你來說好像挺重要的,所以......」</p>
<p>硃砂在說明時,月退只靜靜聽著,然後點點頭。</p>
<p>他的確很重視這個東西。第一個朋友所送的第一個禮物,旋轉一下就可以變出各種絢麗圖案來的神奇物品......本來以為就這麼遺落在東方城了,每想到能再拿到手中,這也算是個意外的驚喜。</p>
<p>盯著萬花筒,他也回憶起在東方城度過的短暫時光,還有大家一起過年時夜晚的星空。彷彿都還是不久以前的事,卻已經不太可能再體驗那種平靜無憂的日子了,這樣的感傷也許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而這個萬花筒也象徵著那段他所珍視的時光。</p>
<p>「謝謝妳,硃砂。」</p>
<p>他說出口的道謝,是發自內心的。再發現什麼紀念性的物品都沒能帶走時,他也沮喪過,硃砂將萬花筒交給他,他所收到的其實不只是這個東西,還有包含在這個動作裡,對他的關心與體貼。</p>
<p>正因為明白這一點,他的心才會被這種無以名狀的感動填滿。一瞬間被觸動的情感,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面對著硃砂美麗的臉孔,他不由得伸手碰觸了她的手臂,順著滑向肩膀搭著。</p>
<p>說不出話的時候,想做點什麼的衝動總是會浮現,他其實也恍惚地不曉得接下來該做什麼,只是順應內心的想法去做。</p>
<p>「我......」</p>
<p>只是,在他還猶豫著要不要靠近,也沒沒徵求同意前,房間的門就突然被打開了。</p>
<p>「恩格萊爾,我拿衣服過來,你比較喜歡東方城服飾還是......咦?」</p>
<p>進入房間裡的是壁柔跟范統,在他們還沒看清楚房中的兩人過於貼近的距離是怎麼回事時,月退就閃電般火速退開站了起來。</p>
<p>可想而知,少年那好不容易萌生出來的勇氣也瞬間蒸發得一乾二淨了。</p>
<p>「范統也洗好啦,真快。」</p>
<p>月退那副慌亂中強裝沒事的模樣,實在破綻百出。</p>
<p>硃砂則是在無言地警向這兩個礙事者後,充滿不悅。</p>
<p>「嘖,又是范統。」</p>
<p>被點名的范統一臉無辜。</p>
<p>現在又是怎麼樣?躺著......不,路過也中槍啊?我壞了你們的好事嗎?不,你們之間可能有好事嗎?月退總不會沖個澡出來就轉性了吧?就算真壞了你們的好事,壁柔也有份,為什麼只怪我?</p>
<p>「我們一起過來看看狀況,順便提醒你們快要到用餐時間了,記得到餐廳去,恩格萊爾,這裡有幾套衣服,你挑挑看吧。」</p>
<p>壁柔將衣服攤在床上讓月退挑選,月退看來看去,面有難色。</p>
<p>「.....還是東方城的服飾好了,這件比較類似我穿的......」</p>
<p>「你比較喜歡東方城的服飾啊?為什麼?西方城的衣服也有穿起來很舒適的啊。」</p>
<p>壁柔不太了解他選擇的理由,所以問了一句。</p>
<p>「我以前看不見,衣服都是僕人幫忙穿的,西方城的衣服我不曉得怎麼穿,東方城的衣服我也只學會穿我這種的......」</p>
<p>月退尷尬地說出了理由,這還真是大家沒想過的原因。</p>
<p>我還以為西方城的衣服你應該閉著眼睛也會穿咧!沒想到以前居然是給人服務著穿衣服的喔?</p>
<p>范統對最初見到月退,被問衣服怎麼穿的事情仍印象深刻,看來月退回到西方城,什麼都得重新學起的樣子。</p>
<p>「那就沒什麼事了,換好衣服再過去餐廳吧,我們在餐廳等你們。」</p>
<p>這次壁柔就沒留下來幫他們帶路了,餐廳在哪裡,隨便問府內的人也知道。</p>
<p>對於要留下月退跟硃砂獨處,范統多少還是有點擔心,但這次月退沒看著他露出求救的眼神,所以他便半疑惑地跟著壁柔走了。</p>
<p>「......好好的氣氛都被破壞掉了。」</p>
<p>房內只剩下月退跟自己,硃砂便出聲埋怨了,剛才那麼好的機會實在很難等到,而月退也只乾笑一下。</p>
<p>「硃砂,我要換衣服......」</p>
<p>硃砂現在畢竟是女性體,月退很難不介意她的眼光,直接在她面前更衣。</p>
<p>「這樣就要趕我出去了?」</p>
<p>硃砂的聲音帶著委屈,月退頓時有點困窘。</p>
<p>「那是......」</p>
<p>「我本來還以為會被吻的──」</p>
<p>「我、我沒有!我沒有要做那種事,妳誤會了!」</p>
<p>強裝出來的鎮定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徹底崩解,月退急忙否認了自己曾有過的意圖,覺得臉像要燒起來似的。</p>
<p>「不然妳本來想做什麼?」</p>
<p>硃砂眨了眨她靈動的眼睛,期待著月退的回答。</p>
<p>「......我去浴室更衣。」</p>
<p>既然人看起來一時半刻還請不出去,月退只能讓步,選擇別的解決方式了。</p>
<p>「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月退。」</p>
<p>「我也不知道答案啦!」</p>
<p>看著月退抓著衣服躲進浴室的身影,雖然沒有要到什麼理想的答覆,但硃砂還是不自覺地笑了。</p>
<p>*</p>
<p>自從來到幻世,范統一再發覺自己是個環境適應能力很強的人。</p>
<p>例如有人會認床認枕頭,換個地方就睡不好,他曾經也以為自己是這種人,但經過證實,他完全沒有這種問題。有人會挑食物的種類與烹煮方式、調味風格,但對他來說,只要是好吃的食物就沒有任何問題,各地的特色食物他都很有興趣──只要吃得起。</p>
<p>當然也有偏好的食物,只是,吃不到特別喜歡的食物也不會死,他覺得這樣的自己生活著很方便,眼下這頓晚餐就頗令人滿意。</p>
<p>啊──人果然會再吃美食的時候感到幸福呢,不管有再多煩惱跟壓力,只要一吃美味的食物,那些事情感覺起來好像就不怎麼嚴重了,相較之下,在東方城只有公家糧食可以吃的時候,每天的生活彷彿都沒有什麼期待也沒有什麼希望......</p>
<p>不過這頓晚餐還真是豐盛啊,放了這麼多我們根本吃不完的菜色,嗯,不管壁柔小氣還是大方,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會給月退吃不好的,我們跟著月退就當是沾光吧,哈哈哈哈。</p>
<p>之前噗哈哈哈從神王殿拐帶出來的食物當然也很好吃,但逃亡中難免有點食不知味,現在是坐在明亮寬敞的餐廳裡吃飯,感覺當然不同,范統覺得食慾彷彿都增加了,雖然如此,大家都吃飽時,桌面上還是剩一堆菜。</p>
<p>「從明天開示,我會到處去打聽、了解現在城內的狀況,你們可以在府內自由活動,不過盡量不要外出。」</p>
<p>大家在喝餐後的茶休息時,壁柔這麼告訴他們。范統不由得抓了抓頭,提出了疑問。</p>
<p>「我們目前的目標跟走向,到底決定了沒啊?」</p>
<p>「不就是砍了那個殺人兇手,幫助恩格萊爾奪回皇位嗎?這還有什麼好問的?」</p>
<p>壁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順便還看向月退徵求附和。</p>
<p>月退在呆滯了一下之後,勉強點了點頭。</p>
<p>「所以啦,我去偵察敵情,你們就待在家裡吧,恩格萊爾的右手不是需要靜養嗎?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吧,范統跟硃砂有特別想做什麼樣的活動?」</p>
<p>雖然要把人放在家裡,壁柔還是想了解他們會進行什麼樣的活動。</p>
<p>「鍛鍊武技。」</p>
<p>硃砂回答了一句很實在的答案。以她的個性來說,這個答案的可信度很高。</p>
<p>「喔......加強符咒的修練跟熟悉劍術吧。」</p>
<p>當范統說出這句話時,大家不約而同以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p>
<p>做、做什麼啦!我難得沒說出反話,你們也不用這樣看我吧!</p>
<p>「范統,其實你這句話是反話吧?」</p>
<p>第一個提出質疑的是壁柔,范統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p>
<p>「什麼嘛!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幫上月退的忙啊!如果我還是那種半吊</p><p>子的水準,根本什麼忙都幫得上,好像只是被帶來當吉祥物的,這樣感覺很好耶!」</p>
<p>我的反話還是一樣讓人絕望,這種輪迴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啊.....</p>
<p>「看不出來你這個好吃懶做的傢伙也會想幫忙。」</p>
<p>硃砂大概幾乎沒給過范統正面的評價,月退則顯然有點開心。</p>
<p>「有上進心很好啊,其實也不必真的幫我什麼,只要有這份心意就夠了,不過,增進自己的實力是該做的事情,有天賦根機緣,放著不理就浪費了。」</p>
<p>喔喔喔!月退,你果然對我很好,但這樣會讓我更慚愧啊!</p>
<p>「但這裡是西方城,你要修符咒,不就只能自修了?恐怕找不到人教你耶。」</p>
<p>壁柔的憂慮泛統也想過。如果是術法,還可以請教月退,符咒的話......這裡恐怕就真的沒有人可以指點了。</p>
<p>「沒關係,我不會自己努力。」</p>
<p>哼,詛咒你就繼續陰我吧,我已經不會為了這點小錯誤就失態或激動了。</p>
<p>『范統,你要練符咒啊?』</p>
<p>這種時突然聽到噗哈哈哈講話,真的會讓人嚇一跳。</p>
<p>『對啊,兩張符一起練,之前也有一點效果了,我想讓穩定度高一點,可惜這裡是西方城,想學高級一點的符咒也不知道能去哪學......』</p>
<p>『范統,你如果想學符咒,我可以當你的老師喔。』</p>
<p>喔,這樣啊,心領了......慢著,你說什麼!</p>
<p>范統激動地把噗哈哈哈拿了起來,讓原本正盯著他的三個人都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p>
<p>『范統,你握那麼大力做什麼,會不舒服......』</p>
<p>『我只是對我可能成為符咒大師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啊!噗哈哈哈你的符咒水準一定超強的吧?有你教的話我的修行就有指望啦!』</p>
<p>『恩哼,這話還算可以聽,本拂塵覺得感覺還不錯。』</p>
<p>『那就拜託你了!』</p>
<p>私下達成協議後,范統興奮地跟身邊的同伴報告這個消息。</p>
<p>「我有學生了!」</p>
<p>老師啦!是老師啦!等一下噗哈哈哈又跟我鬧,我可吃不消......</p>
<p>「哪裡突然冒出一個老師來......啊,該不會是指噗哈哈哈吧?」</p>
<p>月退問到一半就自己想到答案了,范統也連忙點頭。</p>
<p>「你的術法也是天羅炎教的吧?所以我想我讓噗哈哈哈來教應該很有問題。」</p>
<p>我是說沒問題。至少我就看不出月退的術法有任何問題。</p>
<p>「沒有問題嗎.....其實也......」</p>
<p>月退欲言又止的眼神飄忽了起來,見他這種態度,范統不由得緊張。</p>
<p>「總覺得聽起來不太保險呢。」</p>
<p>壁柔跟著露出了憂心的表情。</p>
<p>「你確定拂塵使用符咒的方法跟人類相通?你確定他教你的感覺你真的能領悟?」</p>
<p>硃砂又在旁邊落井下石了,而范統也確實被這顆石頭砸中。</p>
<p>噢!不要瞬間毀滅我才剛建立起來的信心與願景!你們是這樣打擊一個立志向上的好青年的嗎?就不能說點鼓勵的話嗎──</p>
<p>「我忽然想到一個點子!」</p>
<p>壁柔好像突然靈機一動,就這個擱置了范統要跟噗哈哈哈學符咒的話題。</p>
<p>「近距離見一見我們的敵人,應該有助於了解敵情,不如你們假扮成我的隨從,跟我一起進宮見那個假少帝吧!」</p>
<p>......啊?什麼?</p>
<p>這是什麼亂來的主意啊?不要這麼認真啊!女人!</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呵呵呵,哈哈哈哈哈。</p>
<p>唔,我一定要用這種古怪的笑聲當作開場白嗎?這樣感覺起來好像我很弱智一樣,形象還是要維持啊,就算嘴巴治不好,氣質顧一顧,少說話,說不定還是有吸引女人的本錢的,我一定要深謀遠慮好好規劃,為了我未來的幸福找想......</p>
<p>我們真的還有未來嗎?在壁柔那個有勇無謀的計畫下,我們真的還有可能有未來嗎?就這麼毫無準備的跑去敵人的大本營,根本是給人家甕中抓鱉的吧?其實我們進去了就別想出來了吧?我不要啊!</p>
<p>妳到底是基於什麼鬼理由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的......我不能理解妳的思考啊!還是妳覺得妳反正是殺也殺不死的護甲,就算情況再怎麼險峻,妳也還有帶著主人逃命的餘力,至於其他人怎麼樣就無所謂了──是這樣嗎?快告訴我是這樣嗎!把話說清楚好讓我決定我們要不要散夥各走各的啊!</p>
<p>可惡,我知道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散夥啦,人生地不熟,在這裡沒有人依靠,跑出去我是能去哪裡啊,簡直像跟壁柔簽了賣身契一樣,然後再被美味的食物灌飽,養豬計畫,豬養肥了就可以宰了,然後......不,我還是停止這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好了,這對現在的處境沒有半點幫助啊──</p>
<p>雖然我對參觀西方城的皇宮的確有點興趣,但並不是這種躲躲藏藏的方式好嗎?如果可以,我還是想跟恢復皇帝身分的月退一起風風光光地走進去啊,這樣我還能很驕傲地跟別人說我東方城跟西方城的皇宮都去過了......可是,仔細想想,我好像也沒結交到能讓我說一說炫耀的對象,況且我這張嘴又能跟誰說呢?米重嗎?</p>
<p>噢,不,都來到西方城了,就別再想起那個讓我不舒服的人啦,都是壁柔的提議太驚悚了,害我連先前練劍被月退用毫無勁力的劍慘電的事情都沒辦法在意了......</p>
<p>總直言之,姑娘您行行好,這提議就當作沒說過行不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