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唉,最近被關在神王殿裡,好無聊喔,老頭幫我找點樂子吧,我們一起去捉弄死違侍怎麼樣?』──音侍</p>
<p>『你果然根本沒有在反省嗎......』──綾侍</p>
<p>『那該死的音侍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我想要安寧的生活!』──違侍</p>
<p>『違侍,這該不會是你第一次沒有遮名字的公開發言吧......?』──珞侍</p>
<p>※</p>
<p>在西方城的日子,轉眼間半個月就過去了。</p>
<p>這半個月的時間,范統持續他不知道去哪裡進行的符咒練習,月退跟硃砂持續去上課,璧柔也持續外出打探消息,各人各自的進度都只有自己清楚,畢竟相見的時候通常都是在吃飯,沒有特意聚在一起開會的話,基本上也沒什麼機會了解彼此的狀況。</p>
<p>但今天吃晚餐的時候,璧柔站在餐桌前面對著他們,一副有什麼大事要說的樣子──這似乎宣告著他們終於該做點什麼了。</p>
<p>「經過我半個月來不斷打聽過濾消息的努力,我整理出了幾個比較有用的情報,我們大家來討論看看下一步怎麼做吧!」</p>
<p>范統維持著往嘴巴裡塞東西的狀況,跟月退還有硃砂一起看向她。</p>
<p>原來妳真的有去打聽情報啊?以我過去對妳的了解,我還以為妳號稱要打聽情報,但出了家門就跑去逛街購物買衣服了......我果然對妳有偏見嗎?</p>
<p>「說說看吧。」</p>
<p>硃砂淡淡地這麼說。</p>
<p>這種宛如上司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月退是璧柔的主人,妳可不是吧?</p>
<p>「嗯......首先是,西方城跟東方城的戰事好像又要繼續進行了,休戰了半個月,大概是各自處理國內的問題,現在又再次開戰了的樣子。」</p>
<p>啊?又要開戰?戰不完啊?那個假少帝這麼有把握可以掌控得住局面?他現在根本內憂都還沒解決吧,而且西方城的士兵真的相信他是真貨嗎?</p>
<p>「要開戰?為什麼?」</p>
<p>這個消息引起了月退的注意,他顯得有點震驚。</p>
<p>「這次好像是東方城發起的喔,我也不太清楚原因......」</p>
<p>哦?東方城發起的?</p>
<p>不清楚原因也是正常的,要是東方城的宣戰佈告又在打官腔,誰看得出真正的理由啊?</p>
<p>「東方城發起的?為什麼,他們明明已經知道那爾西沒有王血了──」</p>
<p>月退無法理解矽櫻繼續發動戰爭的原因。原本應該是因為王血注入儀式破局,為了迫使少帝點頭同意配合才發起的戰爭,大家都是這麼認知的。</p>
<p>「搞不好是覺得你逃了以後也是去西方城,就是要逼你出面?如果西方城又戰敗,面對東方城的侵略,也只能盡快將你找出來以免滅國吧?」</p>
<p>硃砂每次做的都是不負責任的隨性發言,這些話也使月退感受到了不少壓力。</p>
<p>「怎麼會......」</p>
<p>針對這件事的討論不急,璧柔想先把其他消息說完再說。</p>
<p>「第二個消息是,長老們好像被囚禁起來了,他們已經一段時間沒露面了,根據我努力打聽的結果,應該是那個渾蛋假貨策動奪權,長老們被他得逞了,所以成為階下囚了吧?」</p>
<p>「咦?」</p>
<p>看得出來,月退也很在意這個消息,連續兩個消息都是他相當關注的。</p>
<p>「長老們......這樣嗎?」</p>
<p>他好像不知道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情緒。依據他先前的說法,他在聖西羅宮的生活都受制於那幾個長老,那些體罰應該也都是長老們下令或者執行的,等於整個人被他們掌控,沒有自由,也就是說,長老們也是他應該憎恨的對象才是。</p>
<p>但看他現在的表情,似乎也沒有單純因為這消息而喜悅的樣子。不過,范統反正已經放棄了解他種種複雜的心情了,倒也沒有很想知道他此刻的想法。</p>
<p>「這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嗎?你看起來為什麼沒有很高興?」</p>
<p>范統不問,不代表硃砂不會問,而在硃砂問了之後,月退露出了困擾的神情。</p>
<p>「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想這件事情。很複雜。」</p>
<p>我也知道你很複雜。你一直都很複雜。說起來,那爾西的實力應該沒有你強吧?怎麼人家就能奪權,你就不行啊?你是不是對自己的人生態度太消極了,根本沒有認真想做點什麼?雖然你們兩個的情況好像也不太一樣,不能相提並論啦......</p>
<p>「最後一個消息是很重要的消息!」</p>
<p>璧柔神情認真地這麼宣告。</p>
<p>咦?慢點,已經最後一個消息了?只有三個消息嗎?以妳鑽石劍衛的人脈,打聽了半個月只有三個有必要讓我們知道的消息,是這個意思嗎?好像太少了點吧!還是西方城真的都沒有什麼可提的事情啊?但打聽這三個消息需要花到半個月的時間?</p>
<p>「鬼牌劍衛辭掉了魔法劍衛的職務,我想他應該對那個假貨有所不滿,所以才不願意繼續為他做事吧?我覺得他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對象,雖然有點冒險,但還是該去見他一面試試看,你們覺得呢?」</p>
<p>哦哦?尋找願意支持月退的同伴,是嗎?這提議聽起來比上次去見那爾西有建設性多啦,可是,這樣等於我們都得曝露我們的身分,讓對方知道月退現在就在西方城,那......萬一賭錯了呢?萬一他心裡還是向著那爾西,只是鬧鬧脾氣辭官在家,根本沒有支持我們的可能性,我們到時候怎麼辦?交涉不成,為了保護自己,就直接把他滅口嗎?</p>
<p>想要滅口也得有本事滅口才行啊!鬼牌劍衛,是那個矮子沒錯吧?他可是金線三紋──也就是說,跟月退一樣的等級耶!萬一他翻臉無情直接對付我們,我們有辦法自救嗎?</p>
<p>「鬼牌劍衛是哪一個啊?」</p>
<p>硃砂無法把稱號跟人對上,所以詢問了這個問題。</p>
<p>「最高的那一個。」</p>
<p>范統一時心直口快就回答了,當然說出來的是反話。</p>
<p>「不要聽范統說的,是最矮的那一個。」</p>
<p>璧柔馬上澄清了這個口誤。</p>
<p>喂!我只是好心想幫忙解答罷了,妳這女人態度為什麼這麼不友善啊!</p>
<p>「總之......是最強的那一個。」</p>
<p>月退的評斷方式跟他們不太一樣,而他話一說出口,范統便瞪大了眼睛。</p>
<p>什麼?我本來還抱著僥倖心態的,想說就算是金線三紋,裡面也有強的金線三紋跟弱的金線三紋,但你卻說他是魔法劍衛裡面最強的?他明明長一張年輕的娃娃臉,卻比那個大叔強嗎!那假如交涉破裂,我們真的會有活路?我覺得那個金髮的看起來好像比較和善的樣子,我們要不要換個目標看看啊!</p>
<p>「他是最強的嗎?比那個年紀稍大的劍衛還強?」</p>
<p>硃砂顯然對這句話也有點半信半疑,畢竟一樣是金線三紋,大家總會覺得有十幾二十年差距的話,應該是年紀較長的那個人比較佔上風才對。</p>
<p>「啊,鬼牌劍衛一般都是給實力最強的劍衛當的喔,這是西方城一直以來的慣例,雖然黑桃劍衛奧吉薩沒怎麼出過手,很難評斷他的實力,但鬼牌劍衛伊耶是五名劍衛中最強的,這在全西方城盡人皆知。」</p>
<p>原來是這樣嗎?</p>
<p>「五侍的封號都有他象徵的意義跟評選標準嗎?」</p>
<p>我要問的是五名劍衛,自己翻譯一下,謝謝。話說這種常識性的東西,搞不好翻一翻暉侍的記憶都有?但我現在懶得翻,拜託直接告訴我吧。</p>
<p>「嗯──我也很好奇五侍的名字是怎麼取的,不過你現在提這個做什麼?」</p>
<p>璧柔妳就繼續裝傻嘛!誰在問五侍啊!</p>
<p>「月退,你應該聽不懂我的問題吧?」</p>
<p>范統轉而求助月退後,月退露出了尷尬的笑容。</p>
<p>「我知道你要問的是五個魔法劍衛象徵的意義與評選標準......但我沒了解過這方面的資料,所以還是請璧柔回答你吧。」</p>
<p>喂......你這個......你根本是個不及格的皇帝啊!連自己的近衛臣子是怎麼選出來的都不知道!雖然可能也不是你選的,但你怎麼可以都不關心啊!你從來沒想過跟外人聯繫,培養一點自己的人馬好脫離那個牢籠嗎?你的人生觀到底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啊!</p>
<p>「是這樣喔?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話又顛倒了啦,那我就大概說明一下好了,最初創立魔法劍衛這五個職位時,理想上的安排是這樣的──」</p>
<p>璧柔說著,便依照想到的次序講解了起來。</p>
<p>「鬼牌劍衛必須要是最強的,因為他是負責為皇</p><p>帝剷除所有障礙的人;紅心劍衛必須有種無可置疑、願意為皇帝奉獻一切的忠誠,他主要的責任是維護皇帝的人身安全;黑桃劍衛必須擁有一顆冷靜的腦袋,他必須指出皇帝的缺失,並協助皇帝改正;鑽石劍衛必須有細微的觀察力,他的用途是代替皇帝親近人們,了解國內的情況。最後就是梅花劍衛了,梅花劍衛比較沒什麼特別的,大概就是每個劍衛的工作都可以找他協助,名義上雖然也是魔法劍衛,但實際上應該算四個劍衛的助手。」</p>
<p>喔──這樣聽起來還挺清楚的。也就是說,我們要去見的是負責替皇帝掃掉障礙的人......那麼我們被他當成障礙除掉的機率也不低吧?還是說他已經辭職了,所以不必擔心他繼續為宮裡那個傢伙履行鬼牌劍衛的義務?</p>
<p>「只是,這些都是當初理想的標準,後來選出的劍衛未必每個都符合,也未必都有在執行這樣的工作,畢竟有的皇帝可能覺得魔法劍衛只要魔法跟劍術好就行了,有的皇帝覺得魔法劍衛只需要保護自己,五名劍衛可以聯合施展出來的保護結界也是在那種皇帝的要求下研發出來的,到現在剩下來的標準,只有鬼牌劍衛必須是最強以及紅心劍衛最重要的是忠誠了。」</p>
<p>聽起來有點感傷。而且我覺得紅心劍衛的忠誠,還被歪曲之後往別的方向利用了啊?拔雞毛算什麼?這是在測試忠心嗎?</p>
<p>「那麼,五個劍衛現在大致上都在做什麼?」</p>
<p>硃砂對現在的魔法劍衛職務狀況感到好奇,璧柔也就接著說明了。</p>
<p>「根據我的了解,之前伊耶主要負責練兵,城裡的守衛隊也是他訓練的,雅梅碟大概都在做假貨給的奇怪任務,奧吉薩幾乎都待在假貨身邊,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咳,以前大概就偶爾去沉月通道幫忙搶人這樣,然後梅花劍衛,似乎也是閒著,而且之前那個被音侍用噬魂之力傷了所以卸職,後來選出暫時的,實力素質又不太好,好像還在研究要不要另外找人選的樣子,可能會再召開評選會吧......」</p>
<p>還要再選啊?月退你要不要去應徵算啦?</p>
<p>「叫范統去應徵,搞不好可以臥底。」</p>
<p>硃砂喝了口茶,然後這麼說。</p>
<p>什麼!為什麼是我!哪裡錯了吧!先不管實力問題,只要給住手先生看到一眼不就破功了嗎!</p>
<p>「范統......不成吧?」</p>
<p>月退有點傻眼地吐出這一句話,反正他就是覺得范統不該去做任何危險的工作。</p>
<p>「范統根本不會魔法啊!這樣無法錄取啦!」</p>
<p>璧柔指出了一個重點,魔法劍衛不只是劍術要好,魔法也得下工夫的。</p>
<p>「對啊,范統不會魔法,不行的。」</p>
<p>月退小小地拍了拍胸口,似乎鬆了一口氣。</p>
<p>你那「幸好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可以阻止這件事」的神態是怎麼回事啊,月退?你就這麼不信任我的能力嗎──雖然我也不太信任自己......</p>
<p>「咳,那就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吧?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爭取伊耶當同伴,你們覺得呢?」</p>
<p>大家都維持沉默。</p>
<p>「除了爭取他當同伴,還有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啊!恩格萊爾身上的限制需要找個高手幫忙解除封印限制不是嗎?我覺得如果是鬼牌劍衛,說不定有辦法?要奪回帝位,我們現在的狀態是辦不到的吧,我們總得做點什麼才行啊?」</p>
<p>對喔!都忘了!還有月退的問題啊!啊──這個可就麻煩了,這的確是一定要解決的問題啊,傷腦筋......</p>
<p>「恩格萊爾,你的意思呢?」</p>
<p>月退才是最應該表態的人,他們所做的事情、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主因都在於他。</p>
<p>都給了你半個月的心理準備時間了,你應該也考慮清楚了吧?快點做個決定啊。</p>
<p>「那就......試試看吧。」</p>
<p>儘管態度沒有很堅定,但至少他表達出了意願。</p>
<p>「嗯,那我等一下就去提出拜訪請求吧,伊耶的家有點遠,不在城內,來回需要一點時間。」</p>
<p>啊?不在城內?魔法劍衛居然不住在城內嗎?......不,等一下,妳有必要這麼積極嗎?我們先擬定好對策再說啊!難道要這樣有勇無謀地直闖人家的住處?什麼都不準備嗎?</p>
<p>「我以為居民一般都住在城內?」</p>
<p>硃砂也覺得很奇怪,東方城那邊的狀況,各領地是有一些小聚落沒錯,但都是些過得比較辛苦的居民住的,像魔法劍衛這種地位高的人理應住在城內才是。</p>
<p>「可能他個性比較孤僻,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的樣子?我也不清楚原因啦。他的劍衛府設在城外一處小丘上,不過至少跟西方城在同一區。」</p>
<p>那些都無所謂啦,重要的是我們不該這樣傻傻愣愣的就自己送上門啊!預防措施呢?撤退方案呢?</p>
<p>「要是談的結果很順利怎麼辦?」</p>
<p>范統終於忍不住自己開口問了。</p>
<p>「你是說不順利嗎?」</p>
<p>璧柔確認了一句,范統連忙點點頭,然後接著問。</p>
<p>「萬一他相信我們,願意成為我們的同伴,然後想直接把我們抓去給那爾西的話,我們要怎麼應對啊?」</p>
<p>我是說他不相信我們,不願意成為我們的同伴的話啦。你們該不會都沒考慮這個問題吧?你們覺得那矮子是可以輕易說服的對象嗎?</p>
<p>「對不起,我不太擅長計畫事情,一向是走一步算一步。」</p>
<p>月退居然在聽完之後道歉了,搞不好他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p>
<p>所以你行事才總是那麼亂來嗎......?你做好決定之前拜託先想想後果跟退路好不好?你又不是笨蛋,那顆腦袋動一下應該不難吧?</p>
<p>「唔......我想可能,應該還是跑得掉吧?范統你不要那麼悲觀啦。」</p>
<p>璧柔對於范統的提問,也只不安了一下,很快就決定把一切交給命運了。</p>
<p>不是我悲觀,是妳太樂觀吧......?</p>
<p>「我先回房一趟。」</p>
<p>范統對剩下唯一還沒發言的硃砂會說出什麼沒有興趣,他覺得還是回房間安靜下來卜一下這趟的運勢,至少對於自己的算命能力,他還是有幾分信心的。</p>
<p>儘管缺少一些器具,占卜不能算得很完全,但以他基本的能力,還是可以運作的,花了點時間,他對算出來的結果不知道該做何反應。</p>
<p>朦朦朧朧的,怎麼最近常常這樣啊?</p>
<p>每次都只能斷定沒有強烈的凶兆,所以應該沒問題,這樣很悶啊......什麼時候可以來個大大的吉兆?這半個月來我每天出門前都占卜,也從來沒看過好兆頭,唉......</p>
<p>由於現在住在璧柔家,吃住開銷都算璧柔的,沒什麼金錢上的需求,所以范統也沒打算在西方城擺攤做算命生意。況且,現在每天練符咒都來不及了,根本沒有時間做多餘的事。</p>
<p>璧柔的拜訪請求很快就送出去了,接著,便是忐忑不安地等待伊耶的答覆了。</p>
<p>※</p>
<p>請求拜訪的帖子,伊耶一向是不親自看的。</p>
<p>他十分痛恨交際應酬,對於招待一些陌生又麻煩的客人也毫無熱忱,一般訪客他是拒絕會面的,家裡的管事會負責過濾拜函,覺得可能需要他過目的,才會送到他手上。</p>
<p>當今天在桌上看到這張拜函時,伊耶一時也不知道該說是意外還是預期之中。</p>
<p>發函者是鑽石劍衛月璧柔。因為先前就聽雅梅碟說過一些事情了,這個拜訪要求背後可能有的目的,他想他也猜測得出來。</p>
<p>至於見還是不見,他其實也沒有考慮多久。</p>
<p>「已經太久沒有什麼讓人覺得有趣的事了。」</p>
<p>看著邀請函上的名字,伊耶此刻想著的,是隱藏在這名字後面的某個人。</p>
<p>「雖然很麻煩,不過,就見個面吧。」</p>
<p>※</p>
<p>有了會面許可,范統等人所要做的,自然就是整裝出發了。</p>
<p>既然打算跟伊耶攤開來說,月退那讓人看不清楚容貌的暗示也可以暫時先解除,反正去了那裡,這種伎倆也是會被看破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做,比較光明磊落些。</p>
<p>在去之前,月退跟璧柔溝通了一些小細節,范統則處於恍神狀態,大概還不太能接受今天就要去伊耶家的現實。</p>
<p>啊哈、啊哈哈哈,月退解除了暗示,也就是說我們一照面可能就有答案了嗎?我覺得這還挺刺激的啊,真的得先做好心理準備,最好站離門邊近一點,以便逃跑......</p>
<p>「好了,我們出發</p><p>吧。」</p>
<p>璧柔說出這句話後,范統幾乎都維持在恍神的情況下跟著行進,下一次回神時,已經是正面面對那座丘陵上的大宅時了,以致他有種「未免走太快了吧」的感覺。</p>
<p>跟大門的守衛報備過後,就有人來帶他們進去了。伊耶的居處建築挑高,有著十分高聳的屋樑,和璧柔那較為寬平的屋子不同,這裡感覺更像是西方城的城堡。只是范統處於緊張胃痛的情緒中,難以好好觀察這座宅子,他現在實在不曉得該希望伊耶早點出現還是不要出現,但他也明白,逃避現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p>
<p>「少爺在裡面等著您們。」</p>
<p>僕人帶他們到正廳門口,恭敬地告知了這句話,看樣子沒有跟著一起進去的打算。</p>
<p>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自然也沒有退縮的理由,走在最前面的璧柔在僕人打開門後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走在後面的他們便跟進了。</p>
<p>坐在正廳內的男子,乍看之下只是個擁有一頭柔軟白髮的俊秀少年,然而那雙銳利的眼睛透出的感覺,並不是一個普通少年能夠擁有的。</p>
<p>范統現在也能比較敏感地感受到危險性了,伊耶就很直接地給了他危險感,至於是否有敵意,至少他還沒有明顯感受出來。</p>
<p>主人迎接客人,照理說該打個招呼或者說點場面話,但他只是掃過他們一眼,冷笑了一聲,讓人猜不透他想說什麼。</p>
<p>「我不會說『歡迎光臨』。」</p>
<p>伊耶認人的本領固然很差,但那張與他討厭的人十分相似的臉孔,他還是辨識得出來,這只是證實他的猜想罷了,他絲毫不顯驚訝,甚至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p>
<p>「之所以同意見你們,只不過是無聊罷了,有什麼能引起我興趣的事情就說說看吧,至於客套的廢話就不必了。」</p>
<p>雖然稱不上客氣,但至少不算完全排斥或激盪出火花的開場,讓范統稍微安了點心,而負責解釋來意的人,是璧柔。</p>
<p>在簡單說明己方狀況的過程中,伊耶那帶點不耐與不滿的眼神一直沒有改變,雖然摸不透他的心思,璧柔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話。</p>
<p>「我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成為我們的助力,如果你不想管這些事情,希望至少能請你幫忙看看能不能解除恩格萊爾身上的力量限制......」</p>
<p>她一直說到這裡,伊耶都只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的話,但在他提出了同伴邀約後,他卻也沒正式她回應這個請求,而是以一種不悅的視線,瞥向了後面的月退。</p>
<p>「要請別人幫忙,不會自己開口嗎?」</p>
<p>噢......我覺得這句話不太客氣耶,雖說矮子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我過去看到的印象來說,確實也沒有客氣過,可是正常人對皇帝不該用這種語氣說話吧?如果他不怎麼尊重月退,不就代表我們不太可能獲得他的幫助?</p>
<p>范統一面在心裡猜著伊耶的想法,一面進行著這樣的思考。而被伊耶直視的月退,則彷彿不曉得該如何回答。</p>
<p>那個,月退,你要是不說點什麼,他應該會生氣吧?</p>
<p>范統才剛這麼想,伊耶就冷冷地說下去了。</p>
<p>「我不覺得我有什麼理由非得幫助你們不可。」</p>
<p>「咦?但是,放任宮裡那個假貨繼續當少帝,這根本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吧?」</p>
<p>璧柔一聽伊耶這麼說就急了,若不能得到伊耶的支持與幫助,月退的處境真的會很為難。</p>
<p>「沒有任何證明。只憑這幾句話,就要我相信他是真的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吧?」</p>
<p>他說是這麼說,卻也沒有像質疑那爾西時一樣,要月退現場使用王血的能力。</p>
<p>「我......」</p>
<p>璧柔實在很想說出「身為愛菲羅爾的我就是證明」這樣的話,可在不知對方是否真能成為同伴的情況下,她不該輕易洩漏身分,這也是月退在來之前跟她商議過的。</p>
<p>「不過,我可以考慮這個提議,相對的,我有我的要求。」</p>
<p>本來伊耶看起來已經要拒絕他們的邀約了,沒想到,他突然又補了這麼一句話。</p>
<p>而這句話他是看著月退說的。</p>
<p>「什麼要求?」</p>
<p>到現在還一聲不出的話也太過分了點,月退總算順著他的話問了問題。</p>
<p>「我替你解除三十分鐘的限制,拿起劍,戰勝我。」</p>
<p>伊耶的要求十分簡單,他的語氣中也帶著對自身實力的自信,顯然他也不覺得自己會輕易落敗。</p>
<p>他彷彿只是追求一場與強者的比試──如果眼前的這個人是真貨的話。</p>
<p>「不行!恩格萊爾他右手還在復原中啊!而且戰鬥中如果有什麼意外,該怎麼辦?」</p>
<p>璧柔第一個就跳出來反對,伊耶金線三紋的實力可不是擺著好看的,她很擔心月退會在比鬥中受創。</p>
<p>「我唯有對強者俯首稱臣。我不允許站在我之上的,是個沒有實力的廢物。」</p>
<p>伊耶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同時,冷笑著說出了這樣的話。</p>
<p>「誰管你是不是真的少帝,想要我服從,就拿力量戰勝我。就算你不是真貨,只要你夠強,扶持你當皇帝也無所謂啊──畢竟我看宮裡那個傢伙不爽很久了。」</p>
<p>從他的身上,可以感覺出他明顯的戰意,這樣的戰鬥意志似乎已經被他壓抑很久了,尋求好的對手一直是他本能所驅使的事情,如果現在送上門的這個讓他失望,他是不會為他付出任何東西的──即使他是恩格萊爾。</p>
<p>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魔法劍衛了。他已經扔下了授勳,回復了自由之身。</p>
<p>「怎麼樣?不敢接受嗎?你所謂的金線三紋難道是要加入天羅炎來計算的?」</p>
<p>伊耶的話語充滿挑釁,璧柔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月退卻向前一步制止了她。</p>
<p>「我接受。」</p>
<p>這一次他的聲音平穩而堅定,不像之前總帶著猶豫。</p>
<p>「啊?可是,恩格萊爾──」</p>
<p>因為璧柔的身分不方便曝光,月退自然是無法穿著愛菲羅爾進行比鬥的,現在天羅炎也不在他手邊,他有的就只有自身的實力而已。</p>
<p>「其實我也想過,我也許真的很沒用吧。長達十年以上的時間,都被長老們掌控著,甚至空有力量仍被暗算,死得如此不甘心......我缺乏許許多多當皇帝需要的能力,又怎麼能說服別人無條件幫助這麼無能的我呢?儘管我並不是為了想當皇帝回來的,但是我必須去做一些該做的事情,取回我的劍,那麼我總是該自己做點什麼的。」</p>
<p>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接著說下去。</p>
<p>「除了我所擁有的力量,還有願意陪我回到這裡的你們,我或許什麼也沒有了。我知道這麼做也不能代表什麼或者證明自己的價值,只是輛輛是我少數可以使用的東西,我覺得我沒有拒絕逃避的道理。」</p>
<p>語畢,他迎向了伊耶的目光,藍色的眼中一片沉靜,並沒有為了即將到來的戰鬥而產生任何情緒反應,彷彿這只是一件他平常就隨時在經歷的事情。</p>
<p>「不錯的眼神,那麼就跟我來吧。」</p>
<p>伊耶點了點頭,首度有了讚許。他們當然不可能在大廳直接就這麼開打,曾經身為鬼牌劍衛的伊耶,家中自然有適合比武的地方,示意他們跟上後,伊耶就走向另一側的廊道,準備前往接下來要舉行戰鬥的場所。</p>
<p>月退既然都做出決定了,璧柔、硃砂跟范統也只能跟著他過去。行進的途中,范統多少還是有點不安。</p>
<p>「月退,打得輸嗎?」</p>
<p>該死的詛咒別再觸楣頭了好不好?</p>
<p>「我會贏的。」</p>
<p>盯著伊耶走在前方的背影,月退輕輕地回答,如同是對戰鬥結果的宣告,或者預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