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管是選朋友還是父親,不要選音侍大人就對了。』 ── 范統</p>
<p>『啾啾啾。(你們什麼時候才要放生我)啾啾啾啾。(我好想念我的朋友跟父親喔)』 ── 焦巴</p>
<p>人在夢中時,偶爾也是可以很清醒的,范統現在就是這種情況。</p>
<p>看著這熟悉的、下午才見過的河流與對岸,范統覺得心都涼了,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p>
<p>為什麼要延續被閃光咒炸到後看到的場景!為什麼總是這種討厭的夢──!就算真的要封印沉月,我也還有十年可以活,不要一直讓我看到這種東西──啊,那邊那個劃船過來的又是……!</p>
<p>『范統,上船吧上船吧,我接你過去,不要客氣啊。』</p>
<p>暉侍笑容滿面地拋下劃槳,接著便一派輕鬆地朝范統走了過來。</p>
<p>『你給我站住!先不提你為什麼那麼想接我過去,為什麼你可以渡河到這邊來啊!你明明已經死了不是嗎!』</p>
<p>夢裡沒有語障,不知算不算一種幸運。暉侍聽完他的話後,無辜地聳聳肩,一攤手。</p>
<p>『你不過去我只好過來抓你囉,這裡都沒有認識的人,有夠寂寞的啊,唉,就算來個音侍也好啊,都沒有人陪我,我真是個可憐的薄命美少年。』</p>
<p>別用那種跟月退有七分像的臉說出這種話啊!而且你是在自戀個什麼勁?沒記錯的話你死的時候也十九了吧!誰跟你美少年啊!</p>
<p>『連音侍大人你也接受?你挑人也有品味一點吧!』</p>
<p>『啊,我喜歡東方城的大家,謝謝指教。』</p>
<p>不要用這種敷衍人的沒誠意話語混過問題啊!</p>
<p>『過來嘛,范統,別那麼見外,跟我客氣什麼呢──』</p>
<p>暉侍說著,便抓住他的手,以表面上看不出來的蠻力將他往河邊拖。</p>
<p>『不──住手!你拖我過河,你的遺願怎麼辦,你只拜託了我,現在我一個也還沒完成啊!』</p>
<p>范統努力想找出一句能說服對方停止這可怕行為的話,而這句話沒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只讓暉侍的笑容變得耐人尋味。</p>
<p>『那時候一直不答應我的遺願,耍老子耍得很開心嘛,嗯?』</p>
<p>『我那時候還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啊!』</p>
<p>『我也只是以為你完全進入狀況都聽得懂而已啊,哎呀。』</p>
<p>『不要再拖我過去了,你的遺願不管也沒關係了嗎!』</p>
<p>『反正你都辦不到嘛,你有哪個辦得到嗎?乖乖跟我過去吧,范統,聽話。』</p>
<p>『不要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過河快放手──!』</p>
<p>『一點也不恐怖啦,放輕鬆,啊哈哈哈哈──』</p>
<p>明知只是一場夢卻無法醒來,范統覺得這一切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到了極點。</p>
<p>『你給我慢著!你的個性為什麼會這麼差啊!好哥哥的形象呢!眾人口中被東方城居民愛戴的那個暉侍呢!』</p>
<p>『你在說什麼啊,我以為你都看過我的記憶了,像是我跟音侍在房間裡玩糟糕的角色扮演、攜手合抓小花貓、或者偷偷在午睡的違侍臉上畫烏龜之類的事情,我以為你都看過了耶?所以我才在你面前無所保留啊,畢竟形象這種東西一旦碎過,就沒有欲蓋彌彰的必要了,你說是不是啊?』</p>
<p>『所以這才是你的本性嗎!你再不放手我要跟你的兩個弟弟告密啦!』</p>
<p>『我怎麼會給你回去告密的機會呢,范統你真是的,況且汙衊一個死人只會被討厭喔,不說這麼多了,走吧上船吧上船吧──』</p>
<p>『不──!』</p>
<p>誰快來把我叫醒啊!用踹醒的也可以!我不要再跟這個可怕的暉侍相處了!快點讓我脫離夢境,快來救我!</p>
<p>『范統,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死了這條心吧,讓我們快樂出航,永不回頭。』</p>
<p>『死人就給我安息別再作祟了!我回去會找到你的遺體做法事每年燒香祭拜的!放手──』</p>
<p>『啊,那,不然,我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看?』</p>
<p>暉侍像是忽然心血來潮一般,對范統這麼說。</p>
<p>『……我覺得聽了一定沒好事,我可以不要聽嗎?你放手就好,別說了。』</p>
<p>『但我很想說,就讓我說吧。不如我讓你自己上船到對岸去,或者直接把你推下河不管你的死活,然後我代替你留在這裡,我們交換一下,你覺得怎麼樣?是個絕妙的主意,不是嗎?』</p>
<p>暉侍就著這樣擒住他手的姿勢說著,面上的笑意也越發詭異。</p>
<p>『哪裡絕妙了!這種事情也行得通嗎!我哪可能答應啊!你這個盤據我腦海的寄居蟹,到底想要做什麼!』</p>
<p>『我要是活回去,應該會有很多人高興吧,畢竟我不像你做人失敗沒幾個人掛念啊,就當作是日行一善,行善積德,我就先幫你答應下來了。』</p>
<p>『我哪有做人失敗!我只是不幸有一張被詛咒的嘴罷了!你憑什麼幫我答應啊,喂!』</p>
<p>范統覺得自己快要絕望了,這麼令人崩潰的暉侍真不曉得是怎麼從他夢裡生出來的。</p>
<p>明明我知道這是夢,為什麼還不能由我自主夢境啊!暉侍,快點消失!快點消失啊!今晚我該煩惱的應該是月退說他想封印沉月的事情,不是在這裡跟你糾纏不清!你要入夢就去入珞侍或者那爾西的,他們一定會很高興,求求你換個對象吧──</p>
<p>『就算姑且當作你說的方法是可行的,你也稍微冷靜一點想清楚吧!我想,你換出去也是用我的身體,先不提順不順眼,說出來的話十句有九句會顛倒的這種狀況,你真的可以接受嗎!用這種身體過活很痛苦吧!快放棄你那愚蠢的念頭!』</p>
<p>說真的,詛咒跟的應該是靈魂不是身體,不過我現在的目的是讓暉侍放過我,當然就不必跟他說清楚了。</p>
<p>『你想太多了。一個人帥不帥,吸不吸引人,後天營造的氣質是很重要的,就算沒了我天生麗質的臉,用你的也沒什麼不可以,而詛咒嘛,跟復活相比,那點小問題算得了什麼?況且依照我的性格,說反話也只是增加我的生活樂趣罷了,完全不構成困擾啊,范統。』</p>
<p>你是說你能邊說反話邊樂在其中?你到底哪裡有問題啊!</p>
<p>『范統,你的犧牲小我,我永生難忘,在此特別感謝你的大方捐軀,我們會永遠記得你的。』</p>
<p>暉侍那溫柔的說話語氣,如同想營造出一種感動的追思氣氛,但范統絲毫無法融入。</p>
<p>『給我等等!我犧牲小我成全了什麼啊!不是只有成全你而已嗎!憑什麼你可以算是大我啊!我才不要,你快點去投胎,不然就去找別人!』</p>
<p>『我會繼承你的遺志好好活下去的,放心把身體交給我吧,願你安息。』</p>
<p>『你不要完全不聽我說的話啊!還有我根本連遺願都還沒交代吧!你就算搶走了身體也什麼都不打算幫我做對吧──!』</p>
<p>『范統你不是也一樣賴我的帳嗎?不過大家都說我人很好,我也這麼覺得,你應該也這麼覺得,所以不必擔心,你的就是我的,我會好好代替你活下去的。』</p>
<p>『我什麼時候說我這麼覺得了!你根本只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吧!』</p>
<p>『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看河水好清澈呢,有沒有突然產生很想下去的感覺啊?哈哈哈哈哈……』</p>
<p>『不!不要!住手──』</p>
<p>淒厲的慘叫聲的中斷,是因為他睜開了眼睛。</p>
<p>范統剛醒過來,首先感覺到的是臉上熱辣辣的疼痛,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然後看見了硃砂冷淡的面孔。</p>
<p>「總算醒啦?打了兩巴掌才醒,睡得還真熟。」</p>
<p>噢,原來是硃砂小弟弟叫醒我的嗎?我……應該感謝你救了我一命?但那只是個夢,並不是真的被推下去就回不來了吧?你叫人起床有必要打人巴掌嗎?你想打我的臉想很久了?</p>
<p>「我做美夢醒不過來啊,幸好有人叫我起床,只是這兩巴掌也太輕了點,讓我很難感謝你……」</p>
<p>這反話聽起來有種**待狂的味道。還有,那絕對不是什麼美夢。是惡夢啊!百分之百是惡夢!大概可以排入這輩子不想再夢見第二次或後續的前三名了,能讓我討厭到這種地步,也算你厲害了,暉侍!……</p>
<p>……說起來,那個「跟音侍在房間裡玩糟糕的角色扮演、攜手合抓小花貓、或者偷偷在午睡的違侍臉上畫烏龜」……是真的嗎?到底是我在夢裡扭曲了他,還是這是真實存在的事情,我只是從腦中暉侍的記憶裡挖出來呈現而已?要不要現在立即翻看記憶檢查,看看是否正確?如果沒這回事,我也好還暉侍一個清白?</p><p>可是這種記憶沒有特別關鍵字可以查,找起來又很麻煩……反正人都已經死了,就讓事情成為永遠的秘密,別去追究好了……?</p>
<p>「美夢是嗎?我聽你一直在那裡『暉侍不要』、『暉侍快住手』,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美夢。」</p>
<p>硃砂的眼神冷淡到了極點,范統也頓時無話可說。</p>
<p>原來我會說夢話?居然還被聽到了,我究竟該說幸好聽到的人是本來就對我有偏見的硃砂,還是為自己在硃砂心裡的負面形象再度加深默哀啊?暉侍,你想把我的人生搞成什麼樣才滿意?</p>
<p>「在別人家作客還睡到中午,你真是沒有家教。」</p>
<p>見他沒吭聲,硃砂又冷冷補上一句。</p>
<p>喂,輪得到你對我說教嗎?原來你還有在別人家作客這個認知?我以為你跟璧柔都把自己當成主人了,支使人家的傭人支使得很老練的樣子啊?</p>
<p>「早上伊耶來過,也跟月退談完了,他說先養傷,等傷好得差不多了,就著手進行奪位的事情,目前他應該算是同伴,進行得挺順利的。」</p>
<p>這樣啊,結盟啦?</p>
<p>「月退怎麼說服他的啊?他有聽出什麼讓對方排斥的理由嗎?」</p>
<p>「……你是要問月退講了什麼讓對方認可的理由嗎?」</p>
<p>硃砂皺著眉頭確認了一次,范統則點點頭。</p>
<p>「沒有。」</p>
<p>「……啊?」</p>
<p>「早上他來的時候,月退只說,自己其實在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皇帝的資格了,處理完該處理的事情,只要帶個適合的人選到他面前,他就願意過繼王血。說完道了歉,伊耶就火大了起來,氣氛十分緊繃,然後月退又接著講了一些充滿歉意的話,就說要帶著我們告辭,伊耶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沉默了很久才說出剛剛我告訴過你的結論,接著就離開了。」</p>
<p>難得硃砂肯耐心花這麼多唇舌跟他說明事情,但范統聽完後,腦袋仍然轉不過來。</p>
<p>我覺得,這仍舊是不歡而散啊?雖然結論是矮子決定幫月退沒錯,可是他決定的契機到底是什麼?還是他本來就很想幫,只是希望月退給他一個充足的理由,不然他拉不下面子?我都被搞混啦!</p>
<p>「月退說要叫你一起吃午餐,僕人不敢太粗暴地叫你,我才過來的,你到底要不要清醒?快點去梳洗。」</p>
<p>硃砂肯給他的耐心,顯然非常之少,事實上范統確實也餓了,便乖乖聽話起床開始進行該做的事情。</p>
<p>接下來的三天,他們仍待在伊耶的宅子裡,過著幾乎沒什麼人打擾的生活。月退休養,硃砂自己去上學,璧柔不知道都在做什麼,反正活得很好,范統則依然天天上虛空二區殊死搏鬥。</p>
<p>伊耶一直沒再出現,不曉得是讓他們專心養傷還是在生悶氣,而照僕人的態度來看,那個從比鬥當天匆匆出現過一次後就沒再露面的老爺還是希望他們住在這裡不要走,他們只好繼續「從善如流」,待在人家家裡當大爺。</p>
<p>范統大概在吃三餐的時候跟睡前會看到月退,而這三天下來,他發現月退的笑容越來越勉強,還不時不著痕跡地東張西望,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讓人很在意,所以他就問了。</p>
<p>「月退,你在做什麼啊?」</p>
<p>剛插起肉準備吃下一口的月退,聽到范統問的問題後,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表情。</p>
<p>「我覺得……好像常常有人在偷看我,一直有一種被偷窺的感覺。」</p>
<p>咦?</p>
<p>「誰啊,對你沒興趣的僕人?還是高個子?」</p>
<p>從今天起,私下交談的場合我還是改叫他伊耶好了,雖然我對這名字很感冒,但總是隨機出現高個子真的不是辦法。</p>
<p>「應該都不是,伊耶的話,不會那麼好發現,僕人的話,不該只有盯我……」</p>
<p>「噢……那就只剩下,伊耶他媽?」</p>
<p>他爹啦。要不要我簡稱成伊爹算啦?</p>
<p>「我也這麼想,雖然、雖然真的很好發現,但又不能把人家抓出來,這樣好像很沒禮貌……」</p>
<p>月退困擾地唸著,這種一直被偷窺的感覺,大概任何人都不會喜歡。</p>
<p>「范統,為什麼……他要一直觀察我啊?」</p>
<p>如果有什麼話想說,直接過來就可以了,這樣偷偷摸摸躲起來看,的確是觀察沒錯。</p>
<p>「搞不好他是女王的狂熱支持者?這樣他堅持把我們留下來住也說不通啦,那天他知道你是恩格萊爾的時候反應不是很平淡嗎?」</p>
<p>我想這種等級的反話你一定聽得懂,我就不解釋了。</p>
<p>「就、就像米重對綾侍大人那樣嗎?」</p>
<p>月退聽完范統的話,立即臉色蒼白,略帶驚恐地問出這樣的問題。</p>
<p>「這個嘛……搞不好只是人家疑君叛國的另一種表現,有些人總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恨意嘛,我想你還是不要太在意,平常心就好。」</p>
<p>瞧我說得好像人家留月退下來是為了找個機會把我們一網打盡然後向那爾西邀功一樣……要是這樣還可以不在意,那也很神啊。</p>
<p>反正這只是熱忱燃燒得太過頭吧?聽說住手先生也是這樣,這至少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啦,跟米重那種變態相提並論的話,他們也太可憐了。月退你可以趁現在好好適應一下,以後你恢復皇帝身分,身邊可是會隨時跟著一個呢,即使你跟他說「雅梅碟,別跟著我」,他搞不好也不會聽,那些片子通常都這樣啦,主角喊出「雅梅碟」的時候,通常根本不會有人因為這樣而住手……我的思想又歪到哪裡去了啊。</p>
<p>「一舉一動都被人關心著,感覺好不自在啊……」</p>
<p>「你以前不是也一樣嗎?你是女王,你要習慣。」</p>
<p>我是說你是少帝的時候啊,不是被監禁嗎,那也一樣是一舉一動都被人關心著,還是因為那時候你眼睛看不見所以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p>
<p>「我比較喜歡隱身在人群中不被注目的那種生活。」</p>
<p>月退哀怨地表達了自己的志向,范統也不知道該說他胸無大志還是怎樣。</p>
<p>「除非你去深海隱居,否則你的願望下輩子大概不太可能實現。」</p>
<p>深山啦!深海能住人嗎!總之你即使不考慮你的身分,也對你那張惹眼的臉有點自覺吧!然後我說的是這輩子,就算我的算命能力再怎麼強,要算到下輩子去,我還是辦不到的。</p>
<p>「我也知道,所以我只是說說罷了……還有一點,那位艾拉桑先生關注的對象似乎不只是我,我偶爾也會發現他在看硃砂,到底是為什麼呢?」</p>
<p>看硃砂?硃砂那個人妖在這裡幾乎都維持男性體的狀態,一點也不美艷養眼啊,有什麼好看的?……啊!我知道了!</p>
<p>「你要代入痛恨皇帝的臣民這樣的角色心理去思考啊,一定是因為硃砂那天被說是你男朋友,他才會漠視他吧?相較之下我只是個路人,毫無觀察的價值啦,哈哈哈哈……」</p>
<p>范統說著說著還諷刺起自己來了,諷刺完又覺得有點悲涼,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p>
<p>「但那明明是個誤會,我那天也有澄清……」</p>
<p>月退說得很委屈,那個時候伊耶跟艾拉桑似乎吵得正兇,所以根本沒把他說的話聽進去。</p>
<p>唉,人家父子那時候吵架吵得旁若無人,你又說得那麼小聲,他們哪可能注意到你啊。</p>
<p>「你如果真的受不了就直接去找對方談談啊,或者告訴伊耶,叫他放縱一下他老媽的行為,人都是不能溝通的嘛。」</p>
<p>「跟必須去談這種事比起來,好像又沒有那麼困擾了。」</p>
<p>月退似乎很不想進行這種尷尬的人際交流,完全就是一副想要逃避的模樣。</p>
<p>「不然,你也可以叫硃砂去說啊,我相信他完全不能勝任這種任務,他從來都沒有臉皮厚的問題。」</p>
<p>唉,讓我說一下硃砂的壞話是會死嗎,這可惡的詛咒。</p>
<p>「咦?拜託別人?這樣好嗎?」</p>
<p>「聽到你有這種困擾,他一定很樂意陷害的,不必擔心他會接受。」</p>
<p>才剛罵過就顛倒我的話讓我變成在說他壞話啦?這樣意義何在?</p>
<p>「就算他肯幫忙,我還是覺得去說這種事情很尷尬,算了吧。」</p>
<p>被偷窺的當事者都這麼說了,范統也就隨他去了,受害者決定忍受,犯人的罪行又不算太嚴重,那的確沒必要介入太多。</p>
<p>只是,當天晚上他們聚在月退的房間討論事情時,這個問題似乎就被以一種粗暴的方式解決了……似乎。</p>
<p>「一直待在人家房門口繞來繞去做什麼!總是鬼鬼祟祟的,看了很不舒服!」</p>
<p>首先,他們聽見門口傳來伊耶的怒吼,接著門</p><p>就被打開,艾拉桑也被扔了進來,伊耶扔完人還不忘把門關上,於是,他們就只能無言地看向被扔進房間的這個傢伙了。</p>
<p>「呃……哈哈,真是不好意思,都過了這麼多天了,身為主人的我都沒有來問好接待,實在慚愧,你們住在這裡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覺得不好,需要改進的地方?」</p>
<p>人都已經被扔進來了,現在逃跑也太奇怪,艾拉桑只得硬著頭皮開始跟他們說話,這種情況下,應該順著他的話接下去,給他台階下才是,可惜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硃砂欠缺這種反應神經。</p>
<p>「你真的想招待我們嗎?一定要我們留下來,又不露面,到底有何意圖?」</p>
<p>月退跟璧柔處在傻掉的狀態,范統則對現在的發展有點頭痛。</p>
<p>硃砂,你就別審問他了吧,瞧他那種誇張又容易激動的個性,萬一不小心問出我們不該知道的事情怎麼辦?知道太多可是會被滅口的。話說矮子你怎麼放心把你爹留在這裡跟我們獨處?你不怕他亂說話然後把你小時候的糗事都抖出來?</p>
<p>「我當然是真心想留你們住的!啊啊……因為我一直沒現身,所以顯得很可疑嗎?但我真的不是什麼可疑人士,大概──大概只是花了太多時間在處理我內心澎湃的情緒,請別在意我沒有關係!」</p>
<p>什麼澎湃的情緒啊……你果然是少帝狂熱支持者嗎?艾拉桑先生?您這個樣子,要我們不在意真的很難啊……</p>
<p>「聽說、聽說伊耶他要跟你們合作了,我覺得這真是個好消息,我也對這樣的發展甚感欣慰,啊,我們家伊耶雖然有點粗暴,但他其實是個好孩子,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p>
<p>噢,話題帶到矮子身上了。多多指教個什麼勁啊?父親來拜訪然後說出這種彷彿托付兒子一般的話,會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呀!</p>
<p>「先前伊耶他好像對陛下不太禮貌,這可能是我沒盡到父親的責任,教得不太好,陛下可以責備我無所謂,希望、希望以後大家可以好好相處,我我我真心期待家庭和樂的那一天到來──」</p>
<p>這位爸爸,我想您操太多心了,先不提好好相處是矮子那邊比較需要配合的事情,所謂的家庭和樂又是怎麼回事啊?而且您講話也講太快了吧?完全沒有插話的空間啊!還有,明明在跟月退說話,眼睛為什麼一直看地板,請您好好看著他說吧,這種話應該用誠懇的態度說不是嗎?</p>
<p>「那麼就這樣了,謝謝你們願意聽我說完這些,有機會的話也許可以共進個晚餐或者、或者,不,沒什麼,請當我沒說過,祝你們住宿愉快,我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了呃呵呵呵……」</p>
<p>喂喂!您狂亂地自說自話結束就要跑了嗎!這會不會太快啊!</p>
<p>「請、請等一下,請留步!」</p>
<p>艾拉桑本來已經開了門正打算以極限速度狂奔離開,卻因為月退喊了這麼一聲而定格。</p>
<p>嗯……雖然我覺得他這樣講完一大串就跑有點怪怪的,但他要走就讓他走吧,月退你喊住他做什麼啊?</p>
<p>「您如果方便的話,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來聊聊?我們對伊耶的事情都不太清楚,既然要成為同伴,自然希望能減少摩擦,我希望能增加對他的了解......」</p>
<p>月退說這些話是誠心誠意的,但范統深深覺得他搞錯了對象。</p>
<p>那天雖然只有看到短短幾分鐘的父子相處時間,但憑那深刻的印象,我敢斷定這位爸爸並沒有很了解他的兒子啊啊啊!相較之下可能他兒子還比較了解他吧!你問他會不會是個大錯特錯的決定啊!月退!</p>
<p>「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啊!伊耶的事情問我就對了!你們想知道什麼?」</p>
<p>彷彿對聊兒子的事情很有興趣,艾拉桑聽完月退的話,馬上回轉身子坐了回來。</p>
<p>唉,從面相看來,至少是個個性開朗的好人,月退你要問什麼就問吧,跟他交流一下認識認識,應該也沒什麼壞處啦......咦?</p>
<p>看、看錯了嗎?為什麼你們之間會有一種......好像切也切不斷的緣分?艾拉桑先生看起來迷糊又少根筋,卻意外的有什麼關鍵性存在,會是個很重要的角色嗎?我能力不足無法看得太透徹,這到底是?</p>
<p>「您願意跟我們聊聊真是太好了,那......可以先跟我們說說他的性格嗎?」</p>
<p>雖然這個人前幾天還一直做出偷窺他的舉動,但月退覺得現在面對面的感覺,對方不像有什麼惡意,也不像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所以他就放心求助於他了。</p>
<p>「噢噢,伊耶的性格嗎......他是個單純又體貼的孩子啊。」</p>
<p>......單純又體貼的孩子?</p>
<p>范統覺得自己的眼睛鐵定瞪得很大,畢竟,這是一個用在伊耶身上,會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的形容詞。</p>
<p>「我們相處的這些年間,他一向想什麼都會表露在臉上,很直率不是嗎?都二十五歲了還是跟當初差不多,臉沒怎麼變,一樣這麼可愛,如果有什麼缺點,大概就是沒耐心跟有的時候沒什麼禮貌而已,總而言之真是個令人驕傲的好兒子呢──」</p>
<p>艾拉桑那陶醉的表情,顯示出他的愉悅,看得出來他是那種有機會就想炫耀自己兒子的父親,但說出來的話可信度有多少,就待保留了。</p>
<p>「想當初第一次見面,他也是一副沒耐心的樣子,那個時候還是學生的他真讓人懷念啊,不知不覺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呢......」</p>
<p>「第一次見面?」</p>
<p>璧柔忍不處打了個岔,因為這句話實在太讓人疑惑了。</p>
<p>「嗯?我沒有說過嗎?我是他的養父啊,我是在他十五歲那年收養他的。」</p>
<p>咦──原來是養父!原來沒有血緣關係!不早說!難怪從身高到個性都差十萬八千里啊!害我還為基因的問題困擾了許久,結果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嘛!物種突變果然沒有無限的可能性,嘖!</p>
<p>這樣一來,您過於年輕的問題也解決了呢?本來覺得看起來不過三十幾歲卻有個二十五歲的兒子,不是特別早婚就是駐顏有術,結果並非如此啊。</p>
<p>「原來你們不是親生父子啊......」</p>
<p>月退眨了眨眼睛,雖然有點訝異,但還是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p>
<p>「是啊,沒能得知伊耶小時候是什麼樣子,我也覺得很遺憾呢,只能多多少少從雅梅碟口中套出一些出來,感覺真是空虛啊──」</p>
<p>您的話語中又出現一個令人在意的名字啦。住手先生知道矮子小時候的事情?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嗎?</p>
<p>由於艾拉桑似乎很有跟人談兒子的興致,不用等他們發問,他就會自己說一堆,所以他們也不必思考要怎麼問出想要的情報,總之先安靜地聽他說完就是了。</p>
<p>「雖然我說他沒耐性,但他還是個聽話的孩子,交代了事情儘管一直抱怨,依然會好好地完成,只可惜十五歲老早過了會纏著爸爸不放的年齡啦,都怪我們相遇太晚,沒能在他小時候領養他,好讓我感受一下兒子對父親的依賴......」</p>
<p>這位父親,我覺得啊......您兒子那樣的人,就算是小時候也一樣自立自強,您那讓兒子撒嬌的夢想,只怕是這輩子都沒指望實現了吧?</p>
<p>「兒子的優秀讓我引以為傲,可是他愛劍術勝過爸爸,這有點傷我的心啊,每次邀他做一些日常休閒活動,他就面有難色,好像很不願意跟爸爸在一起,跟爸爸出去玩很丟臉一樣,孩子長大了就這個樣子,每當深夜想起,我總是覺得很難過呢。」</p>
<p>月退想了解的是他的事情,您可不可以不要說著說著就陷入自己的灰暗情緒中啊?</p>
<p>「所以......他對劍術以外的事情都沒有興趣?」</p>
<p>璧柔能夠從這串話裡找到這個重點,還適時地找到機會插嘴問問題,算是很了不起了,艾拉桑則在聽了問題後偏頭思考了起來。</p>
<p>「與其說是沒有興趣,不如說最有興趣的事情就是劍術跟提升實力吧?唉唉,年輕人應該要對更多美好的東西感興趣才對啊,我還希望有生之年能見到兒媳婦或是孫子出現,難道真的要到我老了才有可能嗎......」</p>
<p>不,若按照這樣的情況看來,等你老了也不可能啊。這個世界上果然不只我有找不到對象的問題啊,男人只要有個致命的缺點就夠了,我的話是我的嘴巴,矮子的話就是身高了,但......矮子只怕不是找不到對象,是</p><p>不想找對象才對吧?</p>
<p>「那你知道他對皇帝有什麼想法嗎?」</p>
<p>硃砂完全忽略了艾拉桑前面的自言自語,直接問出他想問的問題。</p>
<p>哇,能這麼單刀直入,你也真不簡單啊,而且對長輩還不用敬稱,我該說真不愧是你嗎?</p>
<p>「噢,這個......」</p>
<p>艾拉桑將視線轉移到硃砂身上後,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後扯開一個小心翼翼的笑容,以謹慎的語氣繼續說話。</p>
<p>「在說這個之前,我可以先請教......兩位的關係嗎?你跟陛下。」</p>
<p>來啦來啦!果然很在意嘛!跟我猜得差不多,沒確認這件事情,您晚上睡也睡不好吧?月退,我就等你怎麼處理這個問題了,臨場應變危機處理是在上位者必須鍛鍊的能力啊。</p>
<p>「回答過的問題沒有必要重新回答一遍。」</p>
<p>硃砂撥撥頭髮,懶得再說一次答案。</p>
<p>「──」</p>
<p>月退正想說點什麼,但還沒想好台詞出聲,艾拉桑就急切地追問了。</p>
<p>「那、那我可以請問你的性別嗎?雖然這好像很冒失無禮,但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p>
<p>「現在是男的。」</p>
<p>硃砂總算回答了他,給他的答案也十分精確,只是這個答案太過簡短,艾拉桑顯然難以意會。</p>
<p>「男......的......!真的是男......」</p>
<p>您有必要震驚成這樣嗎?都差點石化啦。我不是要幫硃砂說話,但,既然您也曉得問性別很失禮了,問完還這種反應,不覺得太沒禮貌?</p>
<p>「我現在哪裡看起來不像男的?你有什麼意見嗎?」</p>
<p>硃砂也因為他這樣的反應而口氣不善了起來,但艾拉桑完全沒有感覺他的不悅。</p>
<p>「我只是......當初......明明聽說陛下有的是未婚妻,不是未婚夫啊......」</p>
<p>喂,這是兩回事好嗎?而且就算硃砂是男的,就算他真的跟月退訂婚了,您也不該擅自把月退定位為被娶的那一個呀?</p>
<p>「啊,未婚妻是我啦,不是硃砂,您弄錯了。」</p>
<p>璧柔好心糾正了這個錯誤,艾拉桑這才恍然大悟。</p>
<p>「對喔!當時就聽說是鑽石劍衛了,我怎麼不記得!但那現在到底是?解除婚約?移情別戀?男女通吃?擴充後宮?」</p>
<p>這些猜想也太超過了吧!您到底為什麼那麼關心人家皇帝的感情問題?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吧?臣子問那麼多都很奇怪了,更何況是臣子的老爸,做人別這麼八卦啦。</p>
<p>「我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嗎?」</p>
<p>硃砂的不悅,艾拉桑沒有感覺,但月退的不高興,艾拉桑立即就注意到了。</p>
<p>「真、真是抱歉,因為太關心,不小心好像有點逾越分寸了......」</p>
<p>他說完這句話就安靜了下來,氣氛頓時有點冷落。</p>
<p>這......這忽然冷掉的局面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僵啊?誰說個畫打破沉默補救一下?你們都不打算開口嗎?該不會只有我覺得這樣很尷尬吧?</p>
<p>「我們要不要回到剛剛的話題啊?伊耶對女王有什麼想法,還沒說到不是嗎?」</p>
<p>怎麼又女王啦!到底少帝要變成女王幾次!幾次!</p>
<p>「咦?女王?剛剛是在講夜止女王嗎?」</p>
<p>艾拉桑對范統的反話詛咒一無所知,所以有點搞不清楚狀況。</p>
<p>「不,他說的是少帝。」</p>
<p>硃砂冷淡地做了澄清。</p>
<p>「可是我剛剛聽見他說女王啊,我應該沒有聽錯吧?」</p>
<p>不要追究那麼多啦!硃砂都跟你說是少帝了,你還糾結於我說的話做什麼!</p>
<p>范統生怕一開口又說出什麼無可挽回的反話,只好緊閉著嘴,於是硃砂又以更冷淡的音調回了一句。</p>
<p>「那肯定是他腦袋與嘴巴無法協調,說錯了。現在問夜止女王的事情做什麼,我們想知道的是伊耶對少帝的看法。」</p>
<p>......不幫我解釋一下就算了,還出言汙衊我,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同伴啊......月退,你也幫我辯解幾句啊,還是大家都覺得跟外人說明我的語障問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p>
<p>「是這樣嗎?好吧......伊耶對陛下有什麼想法啊?我們很少談到陛下有關的話題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鬼牌劍衛是他自己主動說要去考的,對於陛下,我想他應該不至於討厭吧......?啊,可是他上次又說是為了我去考,到底......」</p>
<p>艾拉桑言語之間帶點保留,彷彿他對這件事也不怎麼肯定。</p>
<p>其實您根本不了解您的兒子吧,您可以老實說出來,這樣我們也不必浪費時間問您啦。</p>
<p>「西方城的魔法劍衛是用考的啊?」</p>
<p>硃砂皺了皺眉頭,比較適合回答這個問題的,應該是璧柔跟艾拉桑。月退雖然是皇帝,但他對自己國家的某些基本知識似乎都不太清楚。</p>
<p>「與其說是用考的,不如說是一連串的審核下選出最適任的人才吧,當然,實力的部分幾乎是最重要的一環,每個項目都得和其他競爭者一較高下。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最後選誰還是以皇帝的意見為主,比試的項目皇帝也有權增減或是修改,但之前都是長老專權......大概也不是恩格萊爾主選的。」</p>
<p>璧柔主動做了說明,艾拉桑居然也跟著點點頭。</p>
<p>「原來是這樣啊,我都不曉得他怎麼考上的呢,聽起來果然不太容易,我兒子果然很優秀,哈哈哈。」</p>
<p>你到底關不關心你兒子!你真的愛他嗎!</p>
<p>「噢,他去考的時候,是上一次戰爭爆發那時,原本的鬼牌劍衛殉職了,因為很缺人,甄選就沒經過那麼多道手續了,當然也沒到直接應徵就可以上的地步,但會想在戰爭期間自願應徵鬼牌劍衛,只能說很有不怕死的勇氣。」</p>
<p>璧柔又補充了這一點。當初那場戰爭,東方城佔了絕對優勢,這種時候擔下鬼牌劍衛的職務,真的是找死。</p>
<p>搞不好矮子很喜歡遊走生死邊緣的快感啊,這也是有可能的吧?</p>
<p>唉,我也有問題想問,但是開口又怕變成反話,到底該不該問?.....算了,試試看好了。</p>
<p>「伊耶擔任術法劍衛後,應該會接觸到很多跟皇帝有關的事情啊,這幾年來他都沒跟您聊過工作上的感想或煩惱?」</p>
<p>這次皇帝沒顛倒成女王了耶......但是術法劍衛......術法劍衛到底是什麼?希望他不要再提出質疑......</p>
<p>「這個嘛,說起來真有點尷尬,我長年在外,不常回來,每次寫信回家問伊耶想不想爸爸,要不要我回家,他都回信跟我說『免了』、『要不要回來是你家的事,你以為我會在乎?』......所以......我既然沒有回家,當然也就沒跟他碰面,沒什麼機會可以跟他聊聊他對自己的工作有什麼想法......」</p>
<p>你們父子倆是在賭什麼氣!您想回來兒子就回來啊,寫信問做什麼,管他歡不歡迎,這是誰的家啊!至於矮子究竟是真的不希望您回來還是嘴硬,我就無法判斷了,聽了這種話真是讓人疲憊。</p>
<p>「不然,要是陛下真的想知道的話,我現在去跟他聊聊?」</p>
<p>艾拉桑像是靈光一閃,忽然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從他的表情看來,他顯然覺得這是個好主意。</p>
<p>月退聽了以後臉色有點僵硬,似是不曉得該怎麼回應,范統也暗暗搖頭。</p>
<p>我覺得您現在去問他,絕對露餡露很大的,您這個人看起來口風真的不怎麼緊啊,要是被矮子發現我們在探聽他的想法,還利用他老爸,這事情可就複雜了,還是不要做比較好喔。</p>
<p>「沒關係,不用這麼麻煩您,別特地去問了。」</p>
<p>由於認為這麼做很不安,月退鼓起勇氣拒絕了艾拉桑興致勃勃的提議。</p>
<p>「嗯?去跟兒子聊聊他的心事,算不上什麼麻煩啊,真的一點也不麻煩,不用客氣,如果需要我幫忙就盡量開口啊!」</p>
<p>「呃,不,真的不用了......」</p>
<p>艾拉桑似乎是把婉拒當成客氣了,月退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講清楚。</p>
<p>幸好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前來傳話的女僕帶來了伊耶的消息。</p>
<p>「不好意思,少爺交代──啊,老爺,您在這裡啊?」</p>
<p>女僕在發現艾拉桑後吃了一驚,艾拉桑則擺擺手要她不要在意。</p>
<p>「不必多禮,伊耶他交代了什麼?」</p>
<p>「少爺邀客人們共進晚餐,以便商量事情。」</p>
<p>「什麼?我呢?那我呢?沒有邀我嗎?」</p><p>艾拉桑急切地問著,女僕頓時面露尷尬。</p>
<p>「少、少爺沒有吩咐到這部分,也許是漏了......」</p>
<p>艾拉桑立即露出了猶如天崩地裂般的表情。</p>
<p>「不管是不是漏了都一樣啊!我的兒子把我排擠在外!長大了就嫌爸爸礙事了,晚餐時間也不會想到爸爸,爸爸我情何以堪啊──」</p>
<p>噢,都好啦,都好啦──真的。不就是因為爸爸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嗎?不就是因為爸爸太囉嗦又煩人,所以談正事的時候最好不要有爸爸出現?您上次一出現就毀了他的決鬥,這次再出現是想毀了他的人生嗎?拜託您有點自覺吧!</p>
<p>「老爺,請不要激動,也請不要去找少爺理論,都是我不好,不該告訴您的......」</p>
<p>艾拉桑的反應讓女僕也慌了,連忙安撫他的情緒──他們好像都忘了旁邊還有四個外人在看。</p>
<p>「可是!這麼嚴重的事情我難道不該跟他溝通?他眼中沒有爸爸了啊!」</p>
<p>「絕對沒有這回事,老爺!」</p>
<p>「他都以行動表示他的想法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p>
<p>依照您這種個性......十年來可能做錯過不少事情吧,真虧得矮子寬宏大量原諒您啊。</p>
<p>「怎麼樣都好,請幫我們轉達我們收到消息會如何赴約好嗎?」</p>
<p>月退,你的眼神看起來像是心死了啊!你用這麼正常的音量跟平淡的語氣說話,他們兩個真的有可能聽到嗎?</p>
<p>「好的,我明白了!」</p>
<p>偏偏他們還真的聽到了,女僕緊張地應答後,艾拉桑也意識到附近還有別人的事實。</p>
<p>「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態了......我只有在遇到跟兒子有關的事情時才會這樣,平常我還是很正常的,請相信我!」</p>
<p>相不相信您其實也沒什麼差別吧,沒有多大的關係啊,您現在才試圖挽救形象,已經太遲了啦。</p>
<p>「嗯......我能夠明白。」</p>
<p>月退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解釋,可能是想起了什麼而感同身受。</p>
<p>......你是想到那爾西了嗎?每次只要遇到跟那爾西有關的事情,你就會變得異常恐怖呢,雖然一個是愛一個是恨,但都一樣是在意的情緒,所以可以相提並論吧?</p>
<p>「陛下您也會像我這樣,遇到某個人的事情就格外激動?」</p>
<p>艾拉桑先生,您種他鄉遇故知的興奮欣喜語調是怎麼回事啊,這很值得高興嗎?我不能理解皇帝的狂熱支持者的想法啦!</p>
<p>「是的,雖然也稱不上是什麼好事情。」</p>
<p>月退露出了苦笑,沒再做進一步的闡述。</p>
<p>「會嗎?我覺得有個心靈寄託挺不錯的啊,如果喪失了這些事物,反而會覺得很空虛呢。」</p>
<p>艾拉桑抓了抓頭,這麼說著,月退則因為狀況不同無法類推而沒接口。</p>
<p>旁觀的范統對這番話無話可說。</p>
<p>人家是恨,您不懂就別亂說啊啊啊!拿憎恨的對象當心靈寄託也太可悲了!誰想要啊!</p>
<p>「啊啊,怎麼辦,到底晚餐我要不要過去,伊耶沒有邀我,自己硬要去的話會被討厭,但不去又好不甘心,怎麼辦怎麼辦......」</p>
<p>艾拉桑也不過清醒了好一陣子,心思就又回到兒子身上去了,大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是。</p>
<p>「您還是別去了吧。」</p>
<p>硃砂擺明了不歡迎他。</p>
<p>「您也可以去問問看伊耶啊?」</p>
<p>璧柔做出了讓女僕的臉色瞬間蒼白的提議,看來這對父子只要見面,就會爆發出可怕的事情。</p>
<p>畢竟伊耶是主人,晚餐也是他邀的,他們沒有權力幫他決定是否要增加一個成員,所以月退只能維持沉默,范統則是因為嘴巴問題,少說少錯,不說不錯。</p>
<p>拖拖拉拉猶豫不決了半天,艾拉桑才離開月退的房間,在他走了以後,大家都有一種莫名的疲憊感。</p>
<p>「總覺得伊耶也很辛苦呢。」</p>
<p>璧柔感嘆了這麼一句,硃砂沒什麼反應,月退卻低下了頭。</p>
<p>「其實會覺得有點羨慕呢。」</p>
<p>此話一出,另外三個人全都看向他。</p>
<p>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很驚人的話?你有這麼缺乏愛嗎?我們可以給你啊!別這樣!</p>
<p>「月退,寂寞的話可以找我啊。」</p>
<p>硃砂十分大方地表示,月退則立即搖頭解釋。</p>
<p>「不、不是啊!我是說......親情的感覺吧,被親人關心關懷的感覺......我都沒有機會體驗。」</p>
<p>他說著說著便落寞了,這種沉重的話題,實在也讓人不曉得怎麼安慰他。</p>
<p>糟糕......先不說你以後會不會結婚,新生居民能不能生出小孩都還是未知數呢!等會兒再查查暉侍百科裡有沒有......總之,那你不就不可能擁有血脈相通的親人了嗎?就算新生居民可以生,要是你真的娶了硃砂,那種人妖也不曉得生不生得出來啊!璧柔是根本連生都不可能生啦!</p>
<p>噢不,如果遠親也算的話,你在這個世界上還剩下唯一一個血親......就是那爾西。然後他偏偏是你最大的仇人、殺害你的兇手,你還想殺了他復仇──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的命運實在太坎坷了,這個世界到底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我真的──想不透啊!</p>
<p>「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從來沒有想要過那種東西。」</p>
<p>硃砂以一種相當不屑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語,范統瞬間對他啞口無言。</p>
<p>居然是「那種東西」嗎?你是這樣稱呼親人的嗎?我搞不懂你們那個世界!當然我也沒有很想懂!</p>
<p>「......」</p>
<p>月退微微張嘴,愣愣地看向對親人不屑一顧的硃砂,再看向身分是護甲,照理說不會有什麼親人的璧柔,最後才看向范統。</p>
<p>「范統,有父母的感覺怎麼樣?家的感覺......像是什麼樣子呢?」</p>
<p>怎麼你看來看去最後能問的對象只有我嗎......忽然間問我這種問題,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耶,因為那對我來說是些很平常、不會去思考的事物啊,家這種東西,你小時候還沒進聖西羅宮時也是有過的吧,還是太小不記得了?</p>
<p>「家的感覺,就是個沒有人在等你出去的地方啊。」</p>
<p>是「有人在等你回去的地方」,謝謝。沒有人在等你出去,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啊。</p>
<p>「晚餐的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我們還是準備準備吧。」</p>
<p>眼前的事情還是比較重要的,於是他們便放下這個話題,為即將到來的晚餐洽談準備去了。</p>
<p>※</p>
<p>晚上在餐廳入座時,雖然他們沒有遲到,去得也算早了,但抵達現場時看見的仍然是一個不耐煩的伊耶,以及......他的父親。</p>
<p>從現場的狀況與位子配置,他們就可以瞬間明白,伊耶不耐煩的原因不是他們讓他等了很久,而是因為他們讓他在有個老爸一直在旁碎碎念的情況下等了很久。</p>
<p>「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p>
<p>月退覺得自己還是該有點表示,所以語帶歉意地說了一句。</p>
<p>「不會不會!請坐請坐!」</p>
<p>伊耶都還沒開口,艾拉桑就搶著說話了,看他在這裡出現,大家不由得有種「結果還是來了啊」、「啊啊,結果......結果還是來了嘛」的感覺,可能多少帶點疲憊吧。</p>
<p>人都到齊後,晚餐的菜就開始上桌,期間伊耶都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餐桌上只有艾拉桑一個人的聲音,內容大概是「這個很好吃伊耶你多吃一點」、「聽說吃這個會長高,你不要挑食啦」、「啊啊,大家吃得開心嗎?如果沒吃飽一定要說喔」之類的東西,不知為何,眾人好像都在正事還沒開始談的狀況下就去掉了一半的精力。</p>
<p>等到用餐完畢,餐具都讓僕人收走了,伊耶調整了一下用餐時過於端正而僵硬的姿勢,打算開始話題。</p>
<p>「關於協助陛下復位的事情,我做了一點思考,現在告訴你們我屬意的進行步驟。」</p>
<p>也許是艾拉桑在場的關係,伊耶說話的高傲總算稍微收斂了一些,他以這樣的話語開頭後,便接著說了下去。</p>
<p>「偽帝身邊現在沒有幾個堪用的高手,我們必須搞定的只有奧吉薩、雅梅碟跟偽帝本人,另外再處理掉聖西羅宮的衛兵,這樣而已。」</p>
<p>他說完這部分,月退等人什麼都還沒問,艾拉桑就先開口了。</p>
<p>「咦?伊耶,還有長老呢?」</p>
<p>「父親大人,您的資訊過時了,那些長老早已經中了偽帝的計被囚禁下獄,沒有自由可言,當然也就不構成障礙</p><p>,您雖然才剛回來,國內的消息多少還是該打聽打聽吧?」</p>
<p>伊耶冷哼了一聲,做出了回答。</p>
<p>矮子,我覺得你還是用那種粗魯的語氣跟你爹說話,我聽得比較順耳啊,現在這種表面恭敬的語氣怎麼聽都句句帶刺......</p>
<p>「那、那種權貴高官才知道的內幕消息,我是要去哪打聽啊?」</p>
<p>您可以跟您兒子打聽啊,這不正好是現成的情報管道嗎?</p>
<p>「我現在可是卸職的魔法劍衛,一樣可以打聽到這些消息。」</p>
<p>「在客人面前,伊耶你要給爸爸一點面子啦!」</p>
<p>「我覺得我已經盡量在做了,父親大人。」</p>
<p>我彷彿可以聽到你磨牙的聲音耶,矮子。</p>
<p>「還有,你要對雅梅碟做什麼?他可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你不可以把他搞定啊!」</p>
<p>「我就是要把他搞定!死老頭你不要再多嘴了!煩死了!」</p>
<p>講沒幾句就失控是不好的,你這樣前面的苦苦忍耐不就白費了嗎?要忍氣吞聲,就要能忍到最後才對嘛......</p>
<p>「爸爸養你這麼多年,也不過說你幾句你就發脾氣......」</p>
<p>艾拉桑又開始露出哀傷的眼神了,就旁觀者的角度看來,這對父子似乎長年處於無法溝通的情況下,還能相安無事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p>
<p>「讓我們討論正事,你可以聽,但不要有意見!」</p>
<p>這應該已經是伊耶最大的讓步了,艾拉桑這才勉為其難地安靜下來,讓他繼續說後續規劃。</p>
<p>「總而言之,以我們的戰力,對方這樣的陣容分配,我們不需要做什麼謀略智取,直接強行突破就行了,另外,能夠先處理的部分就先處理,也就是雅梅碟這部分。」</p>
<p>矮子,你爸爸看起來又很想開口了,你都不讓他說話只怕會憋死他啊。</p>
<p>「你說先處理紅心劍衛......是打算怎麼處理呢?」</p>
<p>月退當然得問問這個問題,伊耶倒也不故作神秘,直接便給了答案。</p>
<p>「把那個頑固的笨蛋約來這裡,勸說不聽的話,就用暴力把他解決,關在我家以免礙事。」</p>
<p>哦......欸?你這是要利用你們之間的交情拐他來,然後等他發現是陷阱已經一切都來不及,你就這樣把他給做掉讓他痛悔交友不慎?</p>
<p>「伊耶!爸爸沒有這樣教過你啊!」</p>
<p>艾拉桑終究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一副「兒子怎麼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變得這麼壞」的模樣。</p>
<p>「......不然您覺得該怎麼做?」</p>
<p>伊耶已相當冷淡的聲音詢問艾拉桑的意見,艾拉桑稍微思考了幾秒。</p>
<p>「我們當然是可以約他來泡茶聊天,但是不能勉強他做他不願意的事情啊!促膝長談勸導他自然是必要的,不過,他要是不合作,我們還是該放他回去吧?」</p>
<p>伊耶看起來有股翻白眼的衝動,雖然如此,他仍耐著性子跟艾拉桑繼續對話下去。</p>
<p>「即使放他走了以後,他可能會危害到陛下?父親大人跟那個笨蛋有這麼投緣,投緣到您不惜讓陛下身陷險境?」</p>
<p>他這番話讓艾拉桑呆了呆,范統則覺得自己這邊的人持續被忽略,明明應該是主要與會人士,卻跟來看戲的一樣。</p>
<p>簡單來說就是叫你那個熱愛少帝的父親在住手先生跟月退之間選一個嘛,這真是個困難的抉擇啊,不過我實在不怎麼關心,都想打呵欠了,呼哈。</p>
<p>「雅、雅梅碟不是那種人啦!我們好好講他還是會聽的!他跟你都認識那麼久了,反正茶喝完了可以再泡,花一整天的時間說服他,我想應該──」</p>
<p>「我覺得還是等他一進來就不由分說直接綑綁丟到地下室直到我們的事情進行完畢比較乾脆。」</p>
<p>一定是聽到那個一整天就累了吧?我明白。</p>
<p>「伊耶!你要給你的朋友一個機會啊!」</p>
<p>「我會的,只要您別再囉嗦的話。」</p>
<p>這一場仗艾拉桑看來是敗陣了,雅梅碟下場堪憂。</p>
<p>「宮廷衛兵只是個小問題,剩下的就是奧吉薩跟偽帝了。不必指望說服奧吉薩,他怎麼看都是一副跟偽帝狼狽為奸的樣子,只是,陛下身上的限制,也許可以問問看他有沒有辦法解,所以,還不能殺掉他。」</p>
<p>殺、殺掉嗎?你是以「照理說本來應該殺掉」為前提來考慮的嗎?也是啦,這算篡位謀反了,要是那種古裝劇,可是要誅連九族的重罪,以死刑為前提也是有道哩,只是我從來沒碰過這種事情,一時還沒消化完畢吧......</p>
<p>但我又一直鼓吹月退殺那爾西......事情好像也沒有「把憎恨的對象殺掉自己就可以恢復正常」這麼簡單,到底該怎麼說呢?</p>
<p>「偽帝的實力沒有金線三紋,不足為懼,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天羅炎的部分,他能夠使用天羅炎,這大概是奧吉薩協助他進行的,雖然他大概用不出四弦,卻仍具有威脅性......」</p>
<p>伊耶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月退則立即接口。</p>
<p>「那爾西交給我處理就好,到時候麻煩你幫我解除三十分鐘的限制。」</p>
<p>他會這麼積極爭取,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儘管他先前曾經想逃避與那爾西面對面,但真正要處理這件事情時,他依然覺得這不是該交給別人去做的事。</p>
<p>對於他的要求,伊耶只點點頭,沒有反對,這種私人恩怨相關的事,他也覺得該給當事者自己處理的機會。</p>
<p>「那麼,等到您的靈魂疲倦恢復後,我們就可以去會會宮裡那個假貨了,靜心休養到那時候吧,這幾天我會先約雅梅碟過來,您要在場嗎?」</p>
<p>唔?月退可以不在場嗎?你這話的意思是,月退如果拒絕露面,你就自己一個人說服住手先生,讓他覺得你空口說白話拿不出證明,這樣也沒關係?還是你認為住手先生已經固執到沒藥救了,月退有沒有出面都一樣說服不了他,所以才這麼問的?</p>
<p>「看你方便,我都無所謂。」</p>
<p>月退剛回答完,璧柔就追加了一個問題。</p>
<p>「這幾天就要找紅心劍衛來?可是你的傷好了嗎?萬一發展成必須動手的局面呢?」</p>
<p>這個問題讓伊耶嗤笑了一聲,他似乎覺得這是無謂的擔心。</p>
<p>「雅梅碟那個笨蛋不過是金線二紋,我就算斷了一隻手也能壓制他,現在的傷根本不礙事,況且,若真的要動手,妳這個同樣金線二紋的鑽石劍衛是擺著好看的嗎?」</p>
<p>「要是他抓你父親當人質?」</p>
<p>硃砂跟雅梅碟並不熟,對方會不會這麼做,他不曉得,他只是提出一個可能性。</p>
<p>「父親大人,雅梅碟來的時候,麻煩您躲在房間裡不要出現。」</p>
<p>伊耶聽完這個問題,立即以十分冷淡的目光掃向艾拉桑,冷冷交代了這麼一句話。</p>
<p>「什麼?我很久沒看到雅梅碟了,想跟他敘敘舊啊!」</p>
<p>「以後多得是機會。不管是說服成功讓他別妨礙我們,還是說服失敗把她綑綁丟去地下室,您都還有很多的時間能夠跟他敘舊。」</p>
<p>「伊耶,不要丟地下室啦!地下室很多灰塵耶!至少也準備一間客房,好好款待......」</p>
<p>「如果談判破裂,他就是我們的俘虜,可不是請來款待的大爺!」</p>
<p>「你對你交情最久的朋友沒必要這麼絕情吧?」</p>
<p>「他那顆豬腦袋早該受點打擊清醒一下了!只要想到他可以為了那個假貨的一句話去跳樓,我就火大!」</p>
<p>「等等!什麼跳樓啊!爸爸我又錯過了什麼嗎?現在的年輕人到底都怎麼回事?」</p>
<p>啊啊......又來了,你們父子倆又忽略掉我們啦,這樣的情況一再上演,真的是可以的嗎?月退,你有什麼想法?你還是覺得這種一吵起架眼中就只有彼此的「父子親情」很值得羨慕?</p>
<p>「此外,真正的少帝要復位的事情,看是要掩人耳目還是大張旗鼓過去都可以,看您的意思,反正我們即使正面攻擊也沒有輸的理由,要不要讓他們有心裡準備都可以。」</p>
<p>伊耶跟艾拉桑的爭吵又告一段落後,他再度肅起臉孔交代了另一件事情,但月退一時之間看似也無法給出個決定。</p>
<p>如果一定會贏的話,那我們就大張旗鼓把月退風風光光送回去當皇帝啊,那爾西也可以顏面掃地,死不瞑目,這樣不是很好嗎?月退,你猶豫什麼?</p>
<p>「......不用大張旗鼓弄得大家都知道了,我不喜歡這樣。」</p>
<p>月退的態度,看起來是想讓這真假皇帝的風波靜悄悄帝過去,最好外人都別得知。</p>
<p>「喂喂,</p><p>月退,你難道想讓大家以為皇帝沒有換過,一直是同一個人?這樣好嗎?這不就等於他之前做的那些好事大家都會以為是你做的?你智是幫他背白鍋啊!」</p>
<p>范統情不自禁地開口,然後也理所當然地說了反話。</p>
<p>「咦?假皇帝做什麼好事嗎?」</p>
<p>艾拉桑依舊處於消息不靈通的狀態,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那爾西做過什麼好事,坐在這裡的六個人都沒聽過。</p>
<p>「不是的,這只是范統他......個人語言障礙的問題......」</p>
<p>月退終於忍不住出言幫范統解釋了,只是他這麼一說,艾拉桑又大呼小叫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場疲憊的對話解說,這場理應認真的晚餐討論,就在說明范統的詛咒中收尾了。</p>
<p>※</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唉,吃個飯也會這麼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p>
<p>我們對矮子的爸爸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我也難以評斷這是好事還是壞事。</p>
<p>這麼熱心又麻煩的人,我覺得還是保持禮貌距離比較好啊──熟起來萬一他一直跑我們這邊串門子怎麼辦!耳根不得清靜很煩啊!又不能得罪?要是我們也能像矮子那樣對他爹亂吼,那還比較簡單,但我們再怎麼樣還是客人,還是得尊重老爺啊──</p>
<p>繞了半天圈,結果我們要先對付的是住手先生啊......按照這等陣容,我想應該是手到擒來,得來全不費工夫吧?</p>
<p>要是真的演變成關到地下室的局面,我也樂見其成啦,雖然我跟住手先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本著同伴立場,他要是不肯就範,那麼月退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誰還管敵人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呢,哈哈哈哈。</p>
<p>儘管晚餐上有點精神疲勞轟炸啦,但這也使得我回去之後很快就入睡了,一夜好眠呢。這算是個意外的收穫,我本來還很擔心今天又夢見暉侍,還好沒有,要是又夢見就糟糕了,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我可不想真的被他拖入河中回不來,冤魂退散──</p>
<p>如果暉侍可以從此以後都別再出現就好了。別因為聽到我們要去找你弟算帳就突然冒出來啊!我完全不想再見到你!打從在沉月通道遇到你被你託付遺言,我的人生就沒好事啦!</p>
<p>隔天醒來後月退倒是抱怨來找我習字結果發現我已經睡了......說起來最近因為練符咒的操勞,我也比較少教月退寫字,這點可能需要檢討一下,人要面面俱到真難......</p>
<p>可能是因為鬆懈了一天的關係,過一晚暉侍居然又來了啊啊啊啊啊!不是說好不要再見的嗎!為什麼要一直糾纏不放!</p>
<p>而且他這次還帶了繩子套索來甩幾圈就扔中了我,鎖住我的脖子快樂地拖著我走往河邊──連道具都自備了啊!這會不會太過分!我連生把刀子出來砍斷繩索都做不到,這到底是誰的夢境!</p>
<p>跟暉侍那個沒有良心的傢伙耗了一整夜後,最後我是在慘叫聲中驚醒的......矮子這宅子看起來明明很正常,我又沒睡在聖西羅宮那鬼地方,有什麼道理頻頻鬼壓床?</p>
<p>雖然看不到,但不代表沒有,我看還是找個適當的時機作法驅邪好了,我可不想不斷聽暉侍在耳邊說「抓到你囉范統」......什麼抓到我了,是要換我當鬼嗎!都幾歲了少幼稚!別再玩這種遊戲了!你讓我很崩潰!</p>
<p>白天操勞夜裡又不能好好休息,實在讓我身心俱疲,所以......住手先生就交給他們應付了,我要去練我的符咒,你們加油啊,呵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