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恩格萊爾,這麼多人裡面如果一定要娶一個,你會選誰啊?』 ── 璧柔</p>
<p>『選個女人!拜託選個女人!爸爸心臟禁不起刺激啊!』 ── 艾拉桑</p>
<p>『但聽說可能的對象裡面,是女的都不是人,是人的都不是女的。』 ── 伊耶</p>
<p>奪宮前的生活與奪宮後的生活,對范統來說,好像沒什麼兩樣。</p>
<p>他們還是照樣住在伊耶家,沒有搬到聖西羅宮去──事實上,就算可以搬,范統也不想搬。由於一切依舊低調進行,硃砂也就持續上學,范統則準備開始鑽研法力要如何培養。</p>
<p>雖說直接去上基礎課程就可以了,但范統還是想就近先從朋友身上下手,那麼月退自然是最好的詢問對象,只要他有空。</p>
<p>「月退,術法的法力要怎麼培養啊?」</p>
<p>要抓到月退有空的時間不難,要怎麼用自己的嘴問出正確的問題比較不簡單。</p>
<p>生活充實忙碌的月退,這陣子實在沒什麼腦細胞可以自動轉換反話,所以范統問的這個問題,換到的是他茫然的眼神。</p>
<p>氣死我了!可惡!還是用寫的好了!</p>
<p>在月退終於了解他要問的是「魔法的法力」後,偏頭思考了一下,才疑惑地看向范統。</p>
<p>「范統,你怎麼突然想學魔法啊?該不會符咒遭遇了挫折所以想轉換跑道吧?也才幾個月的時間,這麼沒有毅力是不行的喔。」</p>
<p>月退一開始就懷疑了他的動機,這讓他覺得有點苦悶。</p>
<p>「不是啦!我是為了讓符咒更爛、更下一層樓才要培養法力的!這是噗哈哈哈提供給我的方法,我沒有要放棄邪咒,只是現在你都幫不上我的忙,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很有用的樣子,這樣不行啊!」</p>
<p>范統都還沒對自己的反話反應過來,月退就直接將筆遞給他了。</p>
<p>「范統……還是用寫的吧,最近有點累,這樣比較清楚……」</p>
<p>……我彷彿可以感覺到你打從心裡湧生的疲憊。我都用寫的就是了……</p>
<p>范統多少對自己的嘴巴產生了點絕望。在他動筆寫完緣由後,月退這才理解。</p>
<p>「用法力催動符咒?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啊?只可惜我一點符咒才能也沒有,不然就可以玩玩看了呢。」</p>
<p>你的才能已經夠多了,少這一兩個也不會怎麼樣啦。</p>
<p>「西方城的人,照理說一生下來身上就帶有法力……」</p>
<p>什麼?什麼!這是西方城血統的原生居民有的特權嗎!你接下來難道要說沒有西方城的血統就免談嗎!</p>
<p>范統在心裡慘叫著,不過,事實證明他多慮了。</p>
<p>「但是,新生居民是沒有的,所以自然有一套讓新生居民無中生有的辦法。法力是一種慢慢培養才會慢慢增多的東西,比較有才能的人可以在同樣的時間內培養出更多的法力,魔法是一種法力用光就沒得用了的東西,我想對應到符咒上也是一樣的,你現在才開始培養,短期之內每天的法力額度大概也就讓你丟幾張符而已吧。」</p>
<p>噢……這樣啊?就好像玩遊戲的時候,升級了法力最大值才會上升……而我是從等級零開始,要有打一場魔王戰還不會乾掉的法力條,還需要很漫長的奮鬥?</p>
<p>於是范統寫下了「一般人培養一個月的法力可以丟幾次符啊」跟「我要怎麼知道我培養法力的能力好不好,可以測試嗎」這兩個問題,讓月退解答。</p>
<p>「我也不清楚驅動一張符咒需要多少法力,這個問題可能有點難以回答耶,不過基礎的魔法,一個普通人培養一個月的法力,應該可以用兩、三次吧。」</p>
<p>兩、三次……假如基礎魔法的需求量跟低階符咒的需求量差不多,那我修一個月之後可能可以一天丟兩、三個馭火咒……啊哈?</p>
<p>也不是完全沒搞頭啦!反正我有噗哈哈哈,拿著噗哈哈哈,我就可以連續丟出三張低階符咒──不,這樣還是不能久戰啊!遇到高手還是照樣死啊!要連丟三張馭火咒,現在的我也辦得到好不好!一次丟兩張符就可以了嘛!我需要的不是這個啊──</p>
<p>「至於培養法力的能力,我現在就可以幫你測試了,要嗎?」</p>
<p>本來正提筆想寫下「那培養兩個月的法力,會是一個月的兩倍嗎?或者不是這樣算的?」這個問題的范統,在聽月退這麼說後,便點了點頭。</p>
<p>月退的說法聽起來,法力應該誰都能培養吧,不像術法那樣門檻很高──對吧?我頂多被判定比普通人還慢,應該不至於宣告我完全沒有培養法力的可能吧!</p>
<p>范統一面給自己打預防針,一面憂慮著測出來的結果,月退則握住了他的手。</p>
<p>「啊,我不需要做什麼嗎?」</p>
<p>范統還是用自己的嘴巴問了問題,所幸這個問題也無法錯得很離譜。</p>
<p>「放輕鬆,把身體交給我就可以了。」</p>
<p>……聽起來好像怪怪的?算了,不管他,什麼都不用做對吧,這個簡單。</p>
<p>他感覺到好像有股氣流從掌心流了進來,那應該是月退放來測試用的東西,沒多久,月退就露出了錯愕的神情。</p>
<p>「咦?」</p>
<p>咦什麼!該不會真的沒望吧!不──!</p>
<p>「范統,你……」</p>
<p>你那什麼遲疑的表情!你要判我死刑了嗎!不要說!</p>
<p>「難道……是魔法方面的天才?」</p>
<p>……咦?</p>
<p>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詞……等一等,你剛剛說了什麼?你可以再說一次嗎?不可能用在我身上吧!那個詞!</p>
<p>「因為,我送出去的法力全都被你吸納了,這代表你是一個很好的容器,應該說身體的適應接納能力很強吧?原本不屬於體內的東西,也能克服萬難地接受,這真的是很難得一見的體質耶。」</p>
<p>奇怪,月退你是在稱讚我吧?為什麼聽起來感覺卻這麼微妙呢?好像有什麼外力入侵我也就逆來順受順其自然了一樣,我的身體有這麼沒節操嗎?</p>
<p>「這樣搞不好可以很順利呢!范統,從今天就開始吧,這次一定可以變強的!」</p>
<p>月退在范統有增進實力的機會時,總是比他本人還高興,不過他的用詞還是讓范統臉上一抽,內心無奈。</p>
<p>所謂的「這次」是什麼意思啊?是在說我前面的努力都徒勞無功嗎?我也是有變強的好不好!不只是繼承來的劍術,我丟兩張符的技巧也確實有練起來啊!</p>
<p>「我現在就教你培養法力的方法吧,最好熟悉到睡眠中都可以運作。雖然你主要想拿來驅動符咒,但你若想學學魔法,也可以考慮去上課,說不定魔法也可以學得很不錯呢。」</p>
<p>睡眠中都要運作也太累了吧,啊,慢著……</p>
<p>「你不是說我是廢物,那魔法照理說也可以學得很爛啊,怎麼又那種不確定的語氣了?」</p>
<p>范統剛講完這段話,就不由得看向紙筆,想拿起來重寫一次這個問題了,幸好月退似乎因為精神變好的關係,翻譯能力也恢復了些,直接就回答了他。</p>
<p>「嗯?噢,那是我剛剛說得不是很清楚,培養法力的能力跟使用魔法的能力是分開的唷,大概就跟畫符與使符的能力是兩回事的意思差不多。」</p>
<p>這樣啊……事到如今我也不會失望或者慘叫了啦,至少我還有培養法力的能力,該知足了,我心如止水啦。</p>
<p>現在努力把法力培養出來就對了!然後再去請教噗哈哈哈要如何將法力輸入符咒中應用……!咦?</p>
<p>范統的思考停頓了一下。</p>
<p>法力拿去驅動魔法都還不曉得行不行,就要直接跨科目拿去驅動符咒……拐這麼多個彎的事情,真的可行嗎?真的有可能成功嗎?這……</p>
<p>「你怎麼又面有難色了啊?學習不要想太多,單純心無雜念地學就好,這樣效果比較好。」</p>
<p>因為范統的情緒總是寫在臉上,月退一眼就看出他又在煩惱一些有的沒的事情了。</p>
<p>「不好,不好,你說的都不對,就依你說的吧。」</p>
<p>我已經習慣反話造成的前後矛盾了,哈哈哈哈……</p>
<p>「那麼就──」</p>
<p>月退積極地說到一半,忽然打了個呵欠。</p>
<p>「唔……范統,今天挺累的,我想睡了,我們還是明天再開始好了……?」</p>
<p>「沒關係,我們永遠有下一個昨天。」</p>
<p>我是說明天。這事到底該說急還是不急呢?也許也不差那一兩天吧,也許。</p>
<p>「別說得好像我會一直拖的樣子嘛……不然教完再睡就是了。」</p>
<p>啊?我沒有那個意思啊,怎麼反倒是你自己良心不安了起來?</p>
<p>范統想歸想,但也懶得解釋,於是,月退就準備開始為他講解</p><p>新生居民培養法力的方式了。</p>
<p>「不過月退啊,你不是新生居民嗎?為什麼你會曉得原生居民的修練方式呀?」</p>
<p>事到如今大家都曉得我的詛咒很機車,我就不抽自己嘴巴了。</p>
<p>「噢,那爾西以前唸給我聽的書上有寫啊,我記下來了,所以沒有問題的。」</p>
<p>月退這麼回答他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神情。</p>
<p>我們十分自然地提到那爾西了呢……你總算可以心平氣和地提起這個名字,不會再散發出那種恐怖至極的氣息,這應該算是好事吧?</p>
<p>范統一面心情微妙地想著,一面也迷迷糊糊地聽月退講解。看來只聽過書上寫的內容,可能還是大有問題,解釋到第三次范統還是聽不懂,這讓月退覺得有點挫敗。</p>
<p>「我直接用我的法力幫你打基礎,這樣從無到有的第一步就可以跳過……」</p>
<p>有這種方法?怎麼不早說啊!所以你即使處在限制中,法力還是可以用的?這真是太好了。</p>
<p>後面自行修練、培養法力的部分,范統總算是聽懂了,而教完這些後,月退似乎又不想睡了,他換成了一副憂心的表情,不安地問起別的問題。</p>
<p>「范統,我們宮裡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接著應該就是跟東方城談判……這之前,我應該告訴大家我的決定,就是關於沉月的那件事……」</p>
<p>喔──當初可是你自己堅持要跟大家說的喔,現在你也開始覺得難以啟齒了嘛,本來就是,哪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如果覺得說不出口,繼續瞞著也沒關係啊。</p>
<p>「我到底應該怎麼說比較好呢?總覺得越想就越睡不著。」</p>
<p>「你就把大家叫來聚在一起,然後通通都聽進去就好啦。」</p>
<p>我是叫你通通都說出來啦……反正夜長夢多,還不如早點解決,一口氣說完然後等待判決,這樣挺好的,不是嗎?</p>
<p>月退沒有回答他這句話,而是嘆了一口氣,范統看了看他,便繼續問了下去。</p>
<p>「你想告知的狗有哪些啊?」</p>
<p>……我可以當作這話不是我說的嗎?詛咒還真是顛倒得很隨性,一般來說出現鬼的機率應該比其他高很多啊,反正、反正就是不會出現人……</p>
<p>「范統,這個反話好糟糕。」</p>
<p>月退皺著眉頭抗議,范統也只能抓抓頭,不知道該回答什麼。</p>
<p>「我想……需要告知的對象,大概是硃砂、璧柔、伊耶哥哥跟……那爾西吧。」</p>
<p>他猶豫再三後,給出的是這樣的名單。范統首先質疑的是某個問題。</p>
<p>「啊?沒有希克艾斯?也沒有你媽?」</p>
<p>哇……這個反話真是──我想我總有一天可以說反話說得登峰造極的──</p>
<p>「……天羅炎跟我心靈相通,本來就瞞不住她的,她早就已經知道了,至於我父親……我想他絕對不會接受吧,為了避免他哭鬧,還是別讓他知道比較好。」</p>
<p>月退前面的停頓是在理解范統的反話,而他以困擾的表情做出的回答,也令范統很想拍手。</p>
<p>太好了,你很了解你爹嘛!要是曉得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兒子有可能選擇封印沉月,導致剩下十年的壽命,他肯定一哭二鬧三上吊的!</p>
<p>「對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喊伊耶弟弟的?」</p>
<p>噢……這個嘛,你應該知道是反話吧?聽說矮子他二十五歲是吧,那我還不足以喊他弟弟啦,雖然他長那樣……</p>
<p>「范統,說起來,你到底幾歲啊?」</p>
<p>月退睜大眼睛問了這樣一個問題。</p>
<p>你也不用因為我說錯一句話,就突然開始質疑我的年齡吧……</p>
<p>「我喔,來幻世之前也算進去的話,差不多四十二……」</p>
<p>誰四十二啊!誰!這詛咒先是汙衊我有兒子,現在又亂說我四十二歲!</p>
<p>「如果真的四十二的話,保養得比伊耶哥哥還好耶。」</p>
<p>月退毫無心機地說出這句話來,范統頓時無言以對。</p>
<p>你那伊耶哥哥……絕對沒有特地保養吧。依我看,他可能還寧可自己生得蒼老一點,也不要現在這個樣子?</p>
<p>「我們已經距離原本的問題很近了吧?」</p>
<p>我是說離題很遠了。快告訴我你什麼時候開始喊哥哥喊這麼順口的,我以為你那天早上只是一時興起,結果你是認真的啊?</p>
<p>「原本的問題是什麼啊?」</p>
<p>月退完全忘得一乾二淨。</p>
<p>「不就是你什麼時候開始喊伊耶姊姊的嗎!」</p>
<p>噢,呵呵,哈哈哈哈。我們來賭下一次變成妹妹的可能性?其實這真的一點也不好笑。</p>
<p>「因為叫起來很順口,而且沒有血緣關係直接喊哥哥好像也怪怪的,所以就這樣叫了啊。」</p>
<p>不,我不是在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叫他,是你什麼時候開始喊得這麼自然的!矮子他都沒反對嗎?你當著他的面也是這樣叫的?</p>
<p>「的確是快點處理比較好,但如果一次告訴所有人,大家聚在一起反對的話,那壓力好大……」</p>
<p>所以呢?你想跟他們一個一個面談嗎?壓力分好幾次來就比較不大?因為談到後面都已經習慣了?</p>
<p>「你想怎麼做都不好,我不會支持你的。」</p>
<p>要是我是月退,一定會用十分冷淡的眼神看過來,然後說出「在這種時候聽到如此殘酷的反話真是謝謝你喔」之類的話……</p>
<p>「好,那麼明天就……嗯,從伊耶哥哥開始約起吧!」</p>
<p>你……挑矮子當第一個目標,到底是因為他最好搞定,還是因為他最難擺平?或者你什麼也沒想就這麼決定啦?</p>
<p>「然後是璧柔,硃砂,最後是那爾西,嗯。」</p>
<p>很快就決定好順序了呢?只要推你一把,還是挺快的嘛。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人可以讓你改變心意?那個,我還是希望不要封印沉月啦,我想活下去,只是說不出口……</p>
<p>至於月退這些個別約會過程究竟會如何,范統也沒什麼機會知道,對他來說,與其陪同或者事後打聽,還不如多加培訓自己的實力。</p>
<p>*</p>
<p>『噢……范統你已經練出法力了喔?這樣喔。』</p>
<p>噗哈哈哈對這件事的反應,簡直可說是超冷淡的。</p>
<p>『你怎麼這麼平靜啊?一點也不為我感到高興嗎?』</p>
<p>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范統當然還是希望有人稱讚的,但他的拂塵一向不了解主人的心。</p>
<p>『這不是應該的嗎?本拂塵覺得稀鬆平常。』</p>
<p>……是啦是啦,我跟你這根偉大的拂塵邀什麼功啊。</p>
<p>雖然覺得有點掃興,但獲得稱讚並非最重要的事情,范統還是抓緊噗哈哈哈醒著的時間,趕緊問出他要問的問題。</p>
<p>『噗哈哈哈,那麼……法力如何應用在符咒上,你可以教我了嗎?』</p>
<p>『那種跟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為什麼還要本拂塵教。』</p>
<p>噗哈哈哈的話語依然充滿著濃濃的鄙視。</p>
<p>跟、跟呼吸一樣自然?你一根拂塵連個鼻孔都沒有,跟我談什麼呼吸!哪裡自然了!</p>
<p>『小的資質駑鈍,你就大發慈悲教我一下吧?』</p>
<p>眼下除了噗哈哈哈,他也沒別人可以求助,所以他只能擺低姿態,看看能否讓噗哈哈哈開開金口。</p>
<p>『哼,正確來說就是將法力混雜在符力中做驅動,混雜的比例得自己憑感覺抓,如果辦不到就將法力疊在符力上使用,這樣效果會比混雜的差一點,但你也只是想不唸咒而已,就算符咒的威力比較差,也不影響這個功能。』</p>
<p>有聽沒有懂。</p>
<p>混雜還勉強可以明白啦,就好像把糖加進水裡攪拌那樣吧?但疊上去是什麼意思啊?不攪拌也不讓它們融合嗎?反正一起下肚就對了?</p>
<p>聽不懂的時候,直接實驗看看就知道了,范統是這麼想的。</p>
<p>我還真好奇什麼符力啊法力啊平時都是儲存在身體的哪裡。又沒有特別的器官拿來存放,那到底都在哪啊?儲存的量越來越多,身體都不會爆破嗎?會認真思考這些果然代表我是個與純粹想像無緣的人?</p>
<p>停止這樣的胡思亂想後,范統嘆了口氣。他現在借用的是伊耶的練武場,畢竟只是要丟個符咒測試看看法力用起來的效果罷了,不必特地跑到虛空一區那麼遠的地方去。</p>
<p>好,那就還是用馭火咒來實驗……</p>
<p>范統用手指夾起寫好的符咒,嘗試體驗符力與法力同時流動到手心的感覺,反覆感受了幾次後,他便決定扔一張符試試看。</p>
<p>在將符咒擲出去的瞬間,他差點反射性地喊出馭火咒,喊出來之前才想起這是不唸咒的訓練,所以硬生生吞了下去。</p>
<p>由於是這樣帶著慌張又不熟悉的情形,這個初次嘗試</p><p>並沒有成功,符咒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就爆開了,這使他瞪大了眼睛。</p>
<p>噗哈哈哈,你怎麼沒有說失敗了會爆炸!幸好我沒有拿著你,不然我就被炸回東方城水池去啦!要命喔!</p>
<p>為什麼我得練的都是這麼危險的東西啊?之前一次丟兩張符也是……根本練什麼都會爆炸嘛!</p>
<p>『噗哈哈哈,你沒跟我說融合法力失敗的話會爆炸啊!很危險耶!』</p>
<p>范統死裡逃生後忍不住跟放在一旁的噗哈哈哈抱怨,他覺得這不唸一下實在說不過去。</p>
<p>『噢,范統你可以連之前那個一次丟兩種符一起練,這樣可以更強一點。』</p>
<p>『你根本跳過了我問的問題啊!你沒有回答嘛!』</p>
<p>『反正都一樣會爆炸,一起練,要爆也一起爆。』</p>
<p>『是什麼樣的邏輯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一下子大大提升爆炸機率是對的嗎!我死了你這麼無所謂!』</p>
<p>『才不會死呢,范統你練個小符咒罷了,又沒拿著本拂塵。』</p>
<p>意思是我把你拿在手上練,你才會因為可能出人命而警告我嗎……這是普通符咒,不是練習用符咒耶,近一點爆開來也是會受傷的,手多炸幾次不就爛掉了,叫誰幫我療傷?月退嗎?</p>
<p>由於噗哈哈哈已經擺明了自己沒有錯的樣子,范統也懶得再跟他說下去,什麼一次丟兩種符的,等他法力融合穩定再說。</p>
<p>就這樣戰戰兢兢地丟符,一天下來,范統覺得自己好像難以抓到法力融合符力的要領,畢竟法力才剛培養出來沒多久,符力的運用學習也才一年,想將兩者結合在一起似乎障礙有點大。</p>
<p>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噗哈哈哈說的「疊上去」嘗試,這種做法比較粗糙,但相對地簡單許多,多丟個幾張就有上手的感覺了,他想,可能先使用這種方法對自己來說比較恰當,如果練得上手,就可以考慮進階丟兩種符了。</p>
<p>這樣的進展讓范統晚上吃飯時也喜孜孜的,然而,從外面歸來的月退跟伊耶,臉色卻不太好看,入座時,餐桌上的大家也都能感覺到那種沉重的氣氛。</p>
<p>唔,氣氛怎麼搞的,難道……月退你講了嗎?關於封印沉月的事情?</p>
<p>范統還在心裡猜的時候,璧柔、硃砂跟艾拉桑就先後發問了。</p>
<p>「宮裡發生了什麼事嗎?」</p>
<p>「出了什麼事?回來了也不說話?」</p>
<p>「怎麼了怎麼了?有事快跟爸爸說啊!」</p>
<p>照理說沒什麼不能跟他們講的事,月退看看伊耶,然後自己開始說明。</p>
<p>「我們找奧吉薩研究過了,我身上的限制,奧吉薩也沒有辦法幫我解除。」</p>
<p>這確實是個令人發愁的狀況,假如非得矽櫻動手才能解,那他們就等於被對方捏了一個很大的把柄在手上,讓伊耶強將限制壓下去,也只有三十分鐘,這時間在很多場合根本不夠用。</p>
<p>「咦……真這麼好解嗎?那怎麼辦?」</p>
<p>范統嘴巴的問題,伊耶已經從別人口中得知過了,現在聽他說出這種話,也就只瞪了他一眼然後無視他而已,這讓范統心情有點複雜。</p>
<p>我到底該哀怨一下被瞪了一眼,還是感念以矮子火爆的脾氣,沒有明知我會說反話還發火?</p>
<p>「這是不是很不妙啊?不過其實爸爸只要你們都健健康康,其他倒也無所謂啦……」</p>
<p>艾拉桑的發言同樣被伊耶徹底無視,他顯然懶得跟他講解皇帝的位子可能會不穩固之類的國情問題,直接講了現階段的處理方式。</p>
<p>「目前已經派人去尋訪西方城兼修夜止符咒的人了,但要找到更高明的人,機率可能不高,西方城的原生居民本來就對符咒有先天障礙,新生居民如果沒有管道也學不到這種東西的。」</p>
<p>何只是機率不高,根本就很絕望嘛!</p>
<p>「無論如何,還是希望能夠解開限制啊……」</p>
<p>范統發自內心地說了這麼一句,這次沒有被顛倒,而這個時候,噗哈哈哈的聲音在他腦中響了起來。</p>
<p>『解不開的啦,那是用王血為引下的限制,所以也會影響到王血的效能,你們哪可能那麼輕鬆就解開,不可能啦。』</p>
<p>噗哈哈哈這番話原本應該很讓人生氣,但范統因為忽然被點醒了,一時也沒對這樣的幸災樂禍反應過來。</p>
<p>精通符咒的高手?不就在這裡嗎?</p>
<p>『噗哈哈哈,你能解這個限制嗎?你能解對吧?』</p>
<p>『天底下哪有什麼事情難得倒本拂塵。』</p>
<p>太好了!這不就有望了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p>
<p>『怎麼不早說啊,那你幫月退解掉嘛!』</p>
<p>『為什麼要幫他解?本拂塵才不要。』</p>
<p>呃……看來還是得費點工夫。</p>
<p>『那……要怎麼樣你才肯答應啊?』</p>
<p>為了讓月退擺脫限制,范統覺得無論如何都得說服噗哈哈哈同意這件事。只是,要讓他扭轉心意,可能不太容易。</p>
<p>『范統你為什麼這麼積極地想說服我?讓周圍的人弱一點,自己就相對地強一點,難道不是這樣嗎?你應該對他限制解不掉的事情樂見其成才對呀。』</p>
<p>喂喂,哪是這樣說的,他是我朋友耶!我怎麼可能心態如此卑鄙!</p>
<p>『朋友有難,當然要盡力幫助他啊!你也稍微學著當人,了解一下人心好不好……』</p>
<p>『本拂塵早就說過,當拂塵比人形自在。』</p>
<p>『當人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優點?』</p>
<p>范統忍不住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這次噗哈哈哈倒是沒有立即回答,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p>
<p>『嗯……當人的話,攻擊范統比較方便,還有,頭髮會變得比較長,本拂塵還挺喜歡的。』</p>
<p>……所以拂塵前端毛的部分果然是你的頭髮嗎?</p>
<p>得到這樣的結論,范統不曉得該作何感想,總覺得心情默默地有點複雜。</p>
<p>『你喜歡自己的長頭髮啊?』</p>
<p>『是啊,甩起來好開心喔,就算生活無聊,至少還可以有這麼一點娛樂。』</p>
<p>沒事甩自己的馬尾也算娛樂?</p>
<p>你有甩過嗎?我怎麼沒看過?</p>
<p>『你有做過甩頭髮這種動作嗎?我沒有印象啊?』</p>
<p>『沒印象是你家的事。』</p>
<p>我家的事。我家不是你家就對了。</p>
<p>我們應該趕快擺脫這個話題,不要再離題啦,對,現在的重點是解除限制……</p>
<p>『反正,告訴我怎麼樣你才肯答應嘛!』</p>
<p>『本拂塵什麼也不缺,不必談條件。』</p>
<p>『我可以帶你去挑洗頭髮用的香精喔!』</p>
<p>噗哈哈哈忽然安靜了幾秒。</p>
<p>『什、什麼洗頭髮用的香精,說清楚一點。』</p>
<p>『就是人類用來洗頭髮的東西啦,有各種香味,聞起來心情會很好,高級一點的還可以讓毛髮柔順有彈性,璧柔就有在用,你從來沒用過吧!』</p>
<p>『那件護甲又沒有毛用那麼好做什麼!』</p>
<p>喔喔,挺有反應的嘛,不枉我好像在打廣告推銷似的,這實在不是我的專長啊。</p>
<p>『怎麼樣,要不要考慮看看?舉手之勞幫個忙,就可以換取你沒用過的東西喔。』</p>
<p>『……』</p>
<p>噗哈哈哈不吭聲,似乎還不太甘心就這麼上勾。</p>
<p>『助人利己的事情,有必要考慮那麼久嗎?』</p>
<p>『本拂塵又不想幫他,唔──』</p>
<p>『啊?你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太嚴重的過節吧……?』</p>
<p>『哼。』</p>
<p>看這副樣子,大概是不想回答的意思,范統也拿他沒辦法,只能繼續鼓吹。</p>
<p>『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啊!要是西方城沒能取得優勢,我們的處境會很險惡,我只想找個地方安心定居,你就有點同伴意識提供一下自己的力量嘛──』</p>
<p>范統好說歹說到大家晚餐都吃完了,噗哈哈哈才不太情願地答應了下來。</p>
<p>『好吧,本拂塵就破例幫忙一次,你不要再囉嗦了,我要睡覺。』</p>
<p>『喔喔喔!好,你肯答應就好了,請睡吧!』</p>
<p>『……范統你不要忘記說好的洗髮香精。本拂塵可不是免酬幫忙的。』</p>
<p>結果還是對誘餌很在意的樣子嘛,真是的。</p>
<p>『沒問題!事情一辦成我馬上帶你去買!』</p>
<p>『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金毛的。』</p>
<p>啥?你不是要睡覺嗎?怎麼、怎麼突然這麼積極?</p>
<p>當然,事情能提早解決也是好的,所以范統並沒有反對這個意見。</p>
<p>現在去敲月退的門應該也沒什麼不可以啦,好,那就這麼辦吧。</p>
<p>范統草草吃了幾口還沒吃完的晚餐,就離席前去尋找月退了,這個時間月退應該在自己房裡,通常月退跟伊耶回來後就不會再外出了,今天算是回來得比較早的一天,也許是事情比較</p><p>少的緣故。</p>
<p>月退來應門的時候,看到是范統,似乎有點意外,因為范統不常主動找他,一般都是他去范統的房間找人的。</p>
<p>「嗯?范統,你好難得來找我,有什麼事啊?」</p>
<p>因為月退想不出范統會來找自己的理由,只好開口問他了。</p>
<p>「噢,我帶噗哈哈哈來幫你加上限制。」</p>
<p>解除限制好嗎?謝謝。</p>
<p>月退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頓了一陣子,顯得有點錯愕,接著才讓范統進房。</p>
<p>奇怪了,怎麼看起來沒有很高興的樣子呢……?</p>
<p>進到房裡關了門,噗哈哈哈便很乾脆的現身,什麼招呼也不打就開始施法了。</p>
<p>只見他平淡地一揮手,似是做確認的動作般,纏繞著月退的限制立即以紅絲狀的可見狀態浮現,而他接著動作,手指的微光擴散到月退身上,漸漸地就將那些紅絲全數化除,過程簡單得不可思議。</p>
<p>「好啦,范統你不要忘記你的承諾。」</p>
<p>噗哈哈哈好像覺得范統很容易說話不算話,所以便回拂塵前還不忘叮嚀這麼一句。</p>
<p>「喔喔,還沒解完啊?」</p>
<p>「已經解完了啦!范統你又說反話!」</p>
<p>噗哈哈哈抗議完,便轉向月退瞪著他瞧,月退不明所以地回視他。</p>
<p>「跟本拂塵道謝啊,雖然是范統求的,受惠的還是你耶,快點道謝。」</p>
<p>「謝……謝謝。」</p>
<p>月退有點反應不過來,但還是道了謝,噗哈哈哈這才滿意地變回拂塵去,范統也乾笑了一聲。</p>
<p>「我先回去一趟,等一下再過去找我。」</p>
<p>「噢,好。」</p>
<p>「……我是說你等一下再過去找我啦。」</p>
<p>連反了兩次後,月退總算解讀成功了。</p>
<p>「你等一下要再過來嗎?沒關係,我還沒有要睡。」</p>
<p>於是,范統先回房將噗哈哈哈放回自己房間,再回來找月退。因為他覺得自己想問的事情,還是不要給噗哈哈哈聽到比較好。</p>
<p>一回到月退的房間,范統很快就發問了。</p>
<p>「月退,為什麼限制解除了,你卻看起來沒有很難過的樣子?而且你好像也沒有很驚訝噗哈哈哈能解咒?」</p>
<p>我是說你看起來沒有很開心啦,糾纏心頭的煩惱解決掉,應該要很高興才對啊,你的反應很不正常耶,到底為什麼啊?</p>
<p>「那爾西的事情解決以後,我冷靜下來思考時,就猜想過噗哈哈哈可能有能力解咒了,你沒帶他來,一個可能是你沒想到,一個可能是你說服不了他,我覺得這兩種……也許都不壞。」</p>
<p>當月退神色平靜地說完這段話後,范統頓時瞪大了眼睛。</p>
<p>啥?什麼都不壞?你在說什麼啊?</p>
<p>「我雖然下定了決心,但還是會有點想逃避。明明已經獲得了過去根本不可能獲得的幸福,卻仍要親手終結它……我有的時候會覺得順其自然,順從命運也是一種選擇,限制沒有解除,也許我就可以說服自己,讓東方城的女王做出決定,然後再當作優勢在她的手中,如果她要求進行王血注入儀式,我也只能配合……如果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話。」</p>
<p>范統花了點時間來消化這段話,等他消化完畢,幾乎想賞自己兩巴掌。</p>
<p>搞了半天你其實後悔了嗎!你這個優柔寡斷的傢伙!啊啊啊我為什麼要讓噗哈哈哈幫你解咒!維持這樣的狀況你就會隨波逐流不逆天而行了?早知道、早知道就──</p>
<p>「今天我已經跟伊耶哥哥說過了,他的臉色雖然很難看,仍然耐著性子聽我說完,然後好一陣子沒有說話。」</p>
<p>月退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時,神情依舊平靜。</p>
<p>「他沒有告訴我贊成還是反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獲得他的支持……甚至我也不知道,到底希望獲得支持還是反對吧?」</p>
<p>他一面說著,一面嘆氣,臉色終於難過了起來。</p>
<p>「明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的,我為什麼還要這麼矛盾?我討厭這樣的自己……」</p>
<p>沉重的氣氛!沉重的氣氛最討厭了!這麼大的事情會猶豫不決,其實也還算正常,你用不著對自己這麼嚴苛吧!</p>
<p>「那個……不傷心的事就不要去想嘛?暫時先拋到腦後,想想一些比較不實際、眼前的事情啊?」</p>
<p>只要氣氛怪怪的,范統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只想用各種方式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打破這種沉悶,月退確實也因為他這番話而露出了微笑,但他接著說出口的話,顯示他依然沒從泥沼爬出來。</p>
<p>「范統,你總是能豁達樂觀地看待事情,還真是很令人羨慕呢。」</p>
<p>你羨慕什麼,羨慕個鬼啊──就把腦袋放空,不要心思那麼敏感細膩,羨慕就學一下照著做嘛,你不是很聰明嗎!</p>
<p>「我會盡量貫徹自己的想法,不要再猶豫不決的。明天接著約璧柔說吧……唔,乾脆請天羅炎跟她說好了,不然好像有點麻煩。」</p>
<p>月退在這麼說的期間,大概是用自己的腦袋想像了一下璧柔哭鬧不休的樣子,然後覺得很棘手吧,不過立即決定將麻煩事交給自己的武器代為處理的做法,還真是讓范統不曉得該說什麼。</p>
<p>「你自己漏油吧。」</p>
<p>「原來加油的反話還有漏油這種說法啊……」</p>
<p>別為這種事情讚嘆,然後感到驚奇好嗎?你這樣我心情很複雜,真的很複雜。</p>
<p>*</p>
<p>叫天羅炎去告知璧柔的事情,月退還真的做了,聽說天羅炎只回來跟他說「已經搞定」,也沒交代別的話,然後范統就成天看璧柔以哀怨委屈的眼光盯著月退,這種微妙的狀況,讓范統看得很無話可說。</p>
<p>「璧柔怕希克艾斯嗎?她們之間的關係到底?」</p>
<p>范統在詢問月退的時候,也照例將天羅炎顛倒成了希克艾斯。</p>
<p>「我想她應該有點怕天羅炎吧……嗯,很多人都很怕天羅炎,也許是因為武器的凌厲氣息吧?」</p>
<p>月退偏了偏頭思考,然後回答出這樣的答案,范統則覺得他完全沒有抓到問題的重點。</p>
<p>跟武器的氣息關係不大吧……音侍大人也是高階武器,還不是一樣很親民?這應該是個人個性不好親近的問題才對,明明是因為她很兇很難相處啊?不要因為你跟她關係親密就忽略她的性格好不好?</p>
<p>「接下來就是硃砂了,一個比一個棘手……」</p>
<p>月退抓著頭,他每天總有著苦惱不完的煩惱。</p>
<p>原來你是按照棘手順序排的啊?所以最棘手的是那爾西?</p>
<p>范統才正在想這件事,月退就接著說了下去。</p>
<p>「范統,你陪我去面對那爾西好不好?」</p>
<p>范統一聽這句話,臉孔頓時抽搐了起來。</p>
<p>有沒有搞錯?這是哪一招啊?他有那麼可怕嗎?嚴格來說,你比他可怕才對吧!居然還要找朋友壯膽才敢去,是他虧欠你還是你虧欠他啊!</p>
<p>「前天去?」</p>
<p>想歸想,范統也沒有立即拒絕,畢竟暉侍要他跟那爾西說的話,他還沒有轉達,雖然很不想轉達,但恰好有這個機會的話,順道辦一辦也許也不錯。</p>
<p>「咦?你是說後天嗎?不、不要那麼快啦!我還沒有準備好,再多等幾天吧!」</p>
<p>月退聽了他的問題以後,馬上慌張地搖手,這讓范統又對他無言了一次。</p>
<p>你不是一天約一個嗎?明天硃砂,後天那爾西,難道不是這樣?居然還嫌太快,你是不是根本不想面對他啊?那你把人家留下來做什麼,一劍砍了他不是比較乾脆,也比較痛快?</p>
<p>「范統,所以……你到底可不可以陪我去啊?」</p>
<p>「好啦好啦,反正我也沒有話要跟他說。」</p>
<p>「……你到底是有話要跟他說,還是沒有話要跟他說啊?」</p>
<p>月退露出了懷疑的眼神。因為以常理論斷,范統的話十之八九是反話,那麼就是有話要跟他說才對,但范統能有什麼話告訴那爾西,他實在想不出來。</p>
<p>「是暉侍命令的啦!我也不願意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閉嘴,而且我跟那爾西很熟,就連暉侍自己也跟那爾西很熟壞不壞!」</p>
<p>范統剛說完,都還不曉得該如何嘲諷自己的反話,月退就遲疑地開口了。</p>
<p>「你是說……『是暉侍拜託的啦,我也不願意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且我跟那爾西不熟,就連暉侍自己也跟那爾西不熟好不好』……這樣嗎?」</p>
<p>哇喔!你翻譯能力精進啊!我該說你果然是個可以跟武器修成器化擬態共感的孩子嗎?雖然我還不知道那個共感到底是什麼意思啦……</p>
<p>見范統飛快地點頭,月退又想了想,才接著說話。</p>
<p>「不然,剛好有機會嘛,順便介紹你們認識</p><p>,大家交交朋友……」</p>
<p>……交交朋友?你說誰?我跟那爾西嗎?面對那張跟暉侍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臉,你說這有可能嗎?那個拿繩套套住我的脖子把我拖往河邊的暉侍耶?我跟他弟弟也沒什麼好說的吧,況且那個弟弟還殺了你?你不介意不代表大家都不介意了啊!</p>
<p>「為什麼你一副吃到很難吃的東西的表情,那爾西有什麼不好嗎?」</p>
<p>范統還沒驚恐完,月退隨即丟了一個更讓人絕望的問題過來。</p>
<p>你到底希望我回答什麼!我能回答什麼啊!那爾西有什麼不好,暉侍都不知道了,我這個沒跟他說過半句話的哪會知道!</p>
<p>「他有什麼好我怎麼會不曉得!你為什麼要用這種老媽在問自己兒子有什麼問題般的語氣問啊!」</p>
<p>范統終於忍不住把心裡的話講了出來,當然,第一句是顛倒的。</p>
<p>「有、有嗎?」</p>
<p>月退顯得有點錯愕,似是不知道怎麼回應,范統便藉機終止了這個話題。</p>
<p>「好了,反正你哪天不想去的時候,我會陪你不去,這樣就可以了吧?」</p>
<p>「嗯……也差不多是跟伊耶哥哥約好去皇宮的時間了,那就先這樣。」</p>
<p>恰好這個時候月退也注意到時間,跟伊耶約好是不能遲到的,范統才得以從這裡脫身。</p>
<p>「敵人這種東西,哪是隨便跟誰都可以當的啊……」</p>
<p>月退走了以後,范統自己碎碎唸抱怨了一句。</p>
<p>唉,是朋友啦。敵人只要有心,誰都可以當好不好?</p>
<p>『敵人哪是跟誰都可以當的啊?要夠資格才可以啊!』</p>
<p>聽到范統自言自語的噗哈哈哈,發表了一句個人意見。</p>
<p>我知道啦。當你主人、當你朋友、當你敵人都要夠格,我現在都曉得了啦……</p>
<p>*</p>
<p>「說是很重要的事,我還以為有什麼值得期待的驚喜,結果居然是這種讓人開心不起來的消息?」</p>
<p>被月退約來面談的硃砂,在默默聽完他說的話後,神情沒什麼改變,但語氣顯然不太高興。</p>
<p>也幸好他現在是男性型態,月退才能有條理地把該說的話說完,他總是在面對硃砂的女性型態時感到緊張,要是講話的對象是女性型態的硃砂,可能就不會這麼順利了吧。</p>
<p>只是,被硃砂挑眉這麼質疑,月退頓時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p>
<p>「我……就只是單純想告訴你們這件事而已,我覺得很抱歉。」</p>
<p>跟身為原生居民的伊耶以及身為護甲的璧柔說的時候,他比較沒有什麼對當事者道歉的必要性,畢竟,封印沉月影響的是新生居民,他們都不會因此而死。</p>
<p>雖然擴大來說,會影響的是整個世界,但至少不會造成直接的死亡。所以他向范統道歉,向硃砂道歉,也為了自己可能因此而死的事情覺得對大家過意不去。</p>
<p>同樣的事說了這麼多次,已經沒有第一次坦白時那麼強烈的情緒起伏了,不過,硃砂表現得這麼冷靜,他反而有種意外的感覺。</p>
<p>硃砂盯著他,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就舉起了手指。</p>
<p>「沒記錯的話,你還欠我兩個要求。」</p>
<p>他一開口就提這個,不免讓月退心頭一驚。</p>
<p>范統當初威嚇他時說的話,他可是都還記得的,萬一硃砂真的要求結婚,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p>
<p>你現在要提嗎?」</p>
<p>月退總覺得他現在提不會有什麼好事,但畢竟都答應過的,也不能不聽。</p>
<p>「對。我的第二個要求是,你不能死。」</p>
<p>沒想到,硃砂沒提出想結婚,也沒硬性要他改變這個決定,而是做出這樣的要求。</p>
<p>「咦……」</p>
<p>月退因為有點意外,所以頓了一下才為難地回應。</p>
<p>「可是,這可能有點困難啊,萬一演變成不得不封印沉月的局勢,那就沒有辦法……」</p>
<p>「我不管!就算要用剩下的兩個要求來抵也沒關係,反正你不能死!為了一堆陌生人拋棄自己的性命,這種事情實在太愚蠢了!別的世界的人怎麼樣,關我們什麼事,沉月有問題就把它修到好,你一定要活下去就對了!」</p>
<p>彷彿剛剛的冷靜只是假象,硃砂忽然間激烈起來的情感,顯示出他不是不在乎,也不是如同置身事外毫不關切。</p>
<p>「如果修不好呢?」</p>
<p>硃砂的要求是很沉重的,月退也不想貿然答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p>
<p>「修不好,你就把血滴下去,進行那個什麼王血注入儀式,忘記那些與你無關的、別的世界的生魂!調查原因、嘗試扭正,就已經為他們做得夠多了,沒有搭上自己性命的道理,你聽懂了沒有?你以為你是傳說裡的聖人還是英雄嗎?這根本只是一種愚昧的溫柔!」</p>
<p>范統沒有這樣教訓他,伊耶也沒有。璧柔沒有哭著求他不要這麼做,天羅炎也一直只靜靜陪在他身邊。</p>
<p>他呆滯了好一陣子,最後說出口的是這樣一句話。</p>
<p>「那麼,也許你因此可以發現你選對象的眼光不太好……」</p>
<p>他這句話讓硃砂凶狠地瞪了過來。</p>
<p>「你要我現在變成女性體強吻你嗎?」</p>
<p>「不用了,謝謝。」</p>
<p>月退臉上一熱,連忙拒絕,雖說話題是他扯開的,應該算自作孽,但他還是試圖迴避自作孽的後果。</p>
<p>「快點答應我的要求,不可以死。」</p>
<p>硃砂一點也不想讓月退就這麼把他的要求混過去,很快又繞回了主軸。</p>
<p>「可是……」</p>
<p>「沒有可是!」</p>
<p>「那個……為什麼是叫我不要死呢?那你自己呢?」</p>
<p>「新生居民復生的途徑如果被阻斷,還不是都會一起死嗎?」</p>
<p>「這麼說也沒錯……」</p>
<p>「別再離題了,快點做出承諾,快點啊!」</p>
<p>在硃砂急切的態度下,月退終於勉為其難地點點頭。</p>
<p>「好、好吧……」</p>
<p>儘管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但眼前讓硃砂安心應該是最重要的──當下他有著這樣的想法。</p>
<p>「我覺得你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誠意。要是被我發現你說謊,小心我把范統抓去血祭,不要以為他有了暉侍的實力我就抓不到他,哼。」</p>
<p>硃砂算是暫時接受了,不過,從他口中說出的威脅話語,還是讓月退為之僵硬了一下。</p>
<p>◎ 范統的事後補述</p>
<p>依照時間來看,月退應該正在跟硃砂約會……他們約會是他們的事,為什麼我會突然覺得背上一陣發寒呢?這種打從心底湧現的寒意究竟是?</p>
<p>根據我長年算命的心得,我一定是被什麼不好的惡念給籠罩了,這個時候實在應該給自己作個法,趨吉避凶,只是惡念來得突然,去得也快,沒等我驅邪,就已經不見了,我只能思考是不是該偵測一下來源,但又下意識覺得不要知道比較好,這實在是……很複雜啊。</p>
<p>由於近期有可能會被月退抓去見那爾西,因此我在培養法力之餘,也勉為其難地撥空掏掏暉侍的記憶,試圖從裡面多掏出一點那爾西的資訊來,以便在見面之前多做點基本了解。</p>
<p>而我花費心力搜索暉侍記憶的結果,我只能說……暉侍,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那爾西的資料就只有這麼一點嗎!沒有了嗎!除了我看過的那些信就幾乎沒有了嗎?不只是小時候的事情,連信也幾乎都一片模糊啊!沒幾封清楚的!你到底有多不願記憶,有多不願想起!</p>
<p>我對暉侍感到很絕望,雖然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種時候連點有用的情報也給不了──不,已經不是這個問題了吧,你把你親弟弟的情報鎖死,是多不想面對他跟有關的一切啊,你可以解釋解釋嗎?</p>
<p>然後,就像是在逃避現實一樣,暉侍連續三天都沒在我夢中出現。</p>
<p>你不是很喜歡糾纏我讓我做惡夢嗎!現在是跑哪去啦!出來面對啊!說清楚講明白嘛!我才不相信你會有什麼害羞或者容易受傷的玻璃心,喂!</p>
<p>搜索暉侍的記憶時還意外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我不想看到這種東西啊!我沒有窺探人家的隱私或者惡趣味的嗜好!我沒有!</p>
<p>跟那爾西有關的情報到底在哪裡!到底還有沒有!快點滾出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