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四章 Time For Heroes

「头……好痛啊……」隔天早上，霍登他们全员在业务课的小房间集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文森发出彷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呻吟走进来。准备好上工的四人傻眼地看著散发酒气的文森。照理来说上班时间是九点，然而现在时钟显示已经过了九点二十分。即使文森明显迟到了，他还是摆出毫不愧咎的无谓模样进门。「早啊。那就开始吧。」他慵懒地说完后便坐上椅子，从口袋中掏出香菸慢慢点火。「昨天霍登说他用技能找到那群家伙的老巢是吧？总之能不能给我看一下那个技能？」霍登点了点头，拿出履历书咏唱起咒文。当他念出技能名称之后，履历书的书页便自动翻到空白的页面并浮现出一张地图。霍登触碰地图上的某个点，放大比例尺。「哦，真是有趣的技能呢。这个米鲁多山上的点就是那些家伙的秘密基地吗？」「很难直接一口咬定，但我觉得机率很高。反正以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线索吧？去看看也不会吃亏。」「说的也是啦。」看著文森正吐出白色烟圈的模样，霍登对他是否有认真在听感到不安。目睹「寻物」效果的梅格与堤雅纷纷感到很稀奇。萨利则是因为昨天就看过了，没有特别的反应。「……这可能是第一个有用的技能。」堤雅似乎做了什么记录，应该是在替霍登的「游人」打分数吧。然而堤雅的用词或许不太对。这不是「有用的技能」，而是「碰巧有用的技能」。证据就是……「但如果钱包没有被偷，这技能有什么用？」梅格尖锐地点出问题。「呜……」霍登被戳到痛处，完全没办法反驳。「掌握自己财产位置的能力本来就是除了寻找失物以外没有别的用处。而且找东西感觉也有点幼稚……」梅格的言词越来越犀利，割得霍登的内心遍体鳞伤。「你、你啊……竟然把别人最在意的事情直接讲出来……」「哎呀，你很在意吗？还好吧，很有『游人』职业的感觉。」那句「还好吧」听起来的意思很像是「随便啦」。而且她讲这句话的时候正把玩著自己的金发，肯定就是那个意思。「别拿到好一点点的职业就狗眼看人低啦……」「那也得先看到人再说，像你这种根本不在我眼中的家伙连被看低的资格都没有。这样你懂了吗？而且既然你有『被人看低』的想法，就代表身为区区『游人』的你，对自己的评价很高喽？」「不、不用说到那种程度吧……」这是以言语对精神的凌辱。霍登曾经以为暴力一词是用在肉体的层面，但他现在第一次亲身体会言语暴力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别这么说嘛。也是多亏了这个技能，我们才能找到目标地点啊。大家好好相处嘛。」萨利露出有点伤脑筋的笑容伸手打了个圆场。让梅格以符合其公主身分的温和态度回答「刚才用了难听的字眼，真是抱歉」，不再追究下去。「什么嘛，才第二天而已，你们的感情就变这么好啊。我们公司不会限制员工彼此谈恋爱，尽量多『亲近』点也没关系喔。」文森脸上挂著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故意把话讲得很下流，期待看到女生们的反应。然而她们却对文森的猥亵发言没什么反应。因为她们知道做出反应反而会让文森更开心。这让文森不满的嘟哝「真无聊～～」。「话说，应该得赶快行动了吧，而且也不能肯定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说的也是。总裁，那么我们出发前往米鲁多山了。」萨利起身做了总结。霍登、梅格、堤雅也一并跟上。◆◆◆四人靠远距离移动技术移动到了米鲁多村后，立即朝「寻物」所指示的地点而去。那个地点位在偏离登山路线，走兽径约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经过形形色色的动物、怪物、颜色怪异的树、气味难闻的草，以及奇形怪状的岩石之后，眼前突然冒出一处开阔的平地。平地上突兀地矗立著一间小木屋（Lodge）。「寻物」所指示的地点毫无疑问就是这里。虽然那间小木屋建于人烟罕至，可说是秘境的地点，而且屋子的外观有些脏污。但整体来说不像是废墟，反而似乎有人居住与做基本的管理。「我们分别从四边观察情况搜集情报吧。有发现什么的话别忘记回报。」众人对萨利的意见没有异议，于是四人便悄悄散开。霍登绕到后门，谨慎地窥视窗内。其中一个房间约五坪大，放了一排双层床。整间狭小的屋子看起来能睡十五个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工寮吧。有三个人睡在床上，其余的似乎都出门了。再窥探隔壁的房间，格局也是差不多。这边则是有两个人在聊天。此时履历书收到了讯息，是梅格传来的。『在中间的大厅发现昨天袭击我们的暗渠之宿成员。共有十六人。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根据地。』萨利也传讯过来。『这边没看到任何人。目前我正朝梅格的方向移动。堤雅和霍登的状况如何？』『我也没看到人。』霍登看完堤雅的讯息后通知所有人。『后面总共发现五人。其中三人正在睡觉，请下指示。』『我和梅格从正面闯入。霍登和堤雅请在后面待命。那五个人察觉异状后应该会赶往大厅。到时候你们再攻进去前后夹击。你们两人会合后通知一下。』霍登在堤雅到达之后送出完成会合的通知。过了几秒，正门方向便传来惊人的巨大爆炸声。应该就是梅格昨天施展的那招技能。巨响震醒了正在睡觉的三人。正在聊天的两人急忙跑出房间，刚惊醒的三人也跟著冲向大厅。一切照著预料进行，霍登与堤雅依事前的计画打破窗子，从后方侵入屋内。由堤雅打头阵，霍登殿后。不过因为窗子的位置有点高，霍登跨过去时不小心被绊住，重心不稳差点要往前栽。幸好他及时抓住堤雅避免了摔倒。「呀……！」「唔？」正当霍登诅咒著自己能力值的低落时，听到堤雅发出一声从没听过的高亢娇媚惊叫。他立刻察觉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霍登为了防止摔倒而抓住了堤雅的丰满胸部。他急忙从堤雅旁边退开，堤雅也马上抬手挡住胸前。「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见堤雅的脸颊泛出浅红色，眼中积满泪水。霍登被堤雅的样子吓到了。他没办法想像一个经常表示想和自己生小孩，又说可以任意随他摆布身体的女孩子，会露出这种又羞又怕的表情。「……我只是因为太突然被吓到而已……现在的霍登没有碰我的权力。」堤雅想用语气遮掩她的羞耻态度。但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反而更强调乳沟的性感。「呃……不用逞强啦。你都要哭了。」「……我没有哭，也没有逞强。别乱讲。」堤雅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我没有乱讲啊……」就在两人争到一半的时候，背后冒出一个充满敌意的声音。「胆子真大啊，竟然敢在敌营中央和女人打情骂俏。」水准挺高的嘛。配给你这种臭小子真是浪费了～～」眼前暗渠之宿的男性成员用猥亵的眼神在堤雅身上游移。「……请你这等毫无才华的男人不要用那种眼神盯著我的身体，否则看多少就得请你还多少。」「哈哈哈！什么还多少啊。办得到就试试看啊！我等著。」男子带著下流的笑容开始咏唱咒文。「速度乃是吾之存在证明。」「加速。」他按照「盗贼」的基本战斗方针发动「加速」。昨天的暗渠之宿成员虽然也使用了「加速」，但他们没把霍登放在眼里，只是慢慢折磨他。然而这招原本的使用方法是在发动的瞬间迅速攻击对手的弱点。看似朴素，却是很有效的战斗方式。几秒钟之后两人应该将会身负重伤吧。──然而结果并非如此。「一件罪行，可否由千则善举赎偿之？」「定罪之刻＃1。」「对象──暗渠之宿成员。罪状：强盗伤人。惩罚──双手双脚粉碎性骨折。」因为堤雅也开始了咏唱。「咕呀呀呀啊啊啊啊！」当咏唱一结束，现场马上响起骨头粉碎的恐怖声音与暗渠之宿成员凄厉的惨叫声。在该成员的短刀碰到霍登脖子的前一刻，整个人就先瘫倒在霍登的面前。「喂、喂喂……这会不会做太过火了啊……？」看著眼前那人痛苦挣扎的模样，霍登感到毛骨悚然。「……不算过火。我的『定罪之刻＃1』之所以给予这样的惩罚，就是因为符合他所犯的罪。所以他是自做自受。」「这、这样啊。你可别弄碎我的骨头喔……」「……就算我想也没办法。除非做了很严重的坏事，否则我无法给予干涉人体的惩罚。如果我真的弄碎你的骨头，那也是因为你犯下相应程度的罪。届时你就老实受罚吧。」「小的铭记在心……」两人一边谨慎地确认还有没有其他强盗同伙，一边往大厅移动。刚好与梅格他们形成包夹暗渠之宿成员的局面。大厅的状况十分凄惨。不但家具毁坏到看不出原形，墙壁上还被打出大洞。暗渠之宿的成员们也已经倒下了十几人。梅格拔出剑尽情施展技能，而萨利则是赤手空拳应战。「看样子他们来了，这下子你们就无路可逃了。」萨利见到霍登等人后往前踏了一步。「梅格，接下来能不能交给我呢？」「……好的，之后就交给你了。」「逃去后面的敌人就拜托霍登和堤雅你们处理。」梅格和萨利交换位置。萨利缓缓拔出佩剑。他的动作恰似勇者般威风凛凛。阳光从梅格在墙壁上打出的洞照了进来，沐浴在这道光中的萨利简直彷佛童话故事中的传说勇者。「少瞧不起人！什么『之后就交给你』。你想一个人打我们全部吗！」原本在后方观望的暗渠之宿老大走上前恶狠狠地叫嚣。「我没有瞧不起你们喔。」萨利以一如往常的爽朗笑容面对敌人，身上完全没有即将进入战斗的气氛。他的态度轻松得像早上准备出门散步。「看我马上打断你那嚣张的鼻梁！」老大的履历书绽放出黯淡的磷光。「人因率尔而自知。」「过剩能力（Potential Capacity）。」「过剩能力」是「盗贼」的高等技能，是一种可倍增自身能力值的自我辅助技能。这招与「加速」不同，不仅增强敏捷，还将所有能力值都提升为两倍。可以说是最为难缠棘手的技能之一。散发出黯淡光芒的敌方老大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怎么样啊，这就是我的王牌！」敌方老大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墙边，挥拳打碎一尊大理石雕像。四散的碎石还打到萨利身上。不过萨利并没有因为这些碎石而露出不耐的态度，仍然保持与先前一样的笑容。「你马上就会变得跟这个石像一样啦！」「你这手以杂技表演来说还满精采的。」「我倒要看看那张贱嘴能撑到什么时候。喂！你们掩护我！」敌方老大对著身后的手下们吼出命令。「丑陋的周围，丑陋的自我。目睹这一切的人生有多痛苦。」「迟缓化（Slowly）。」「再会吧，美丽的残酷之人。」「毒化（Poisoning）。」「无以跃进者，只能衰退。」「弱化（Power Out）。」所有人同时向萨利发动异常状态系技能。萨利的身体于是笼罩在混浊的光芒之中。「如何啊！身体变重，喘不过气了吧？」敌方老大话还没说完，就运用其提升的能力值瞬间贴近萨利，凭其高速顺势一拳正中萨利的心窝。萨利凹著身体往后飞了出去。「喂、喂喂。那家伙竟然挡也不挡就挨了那拳喔……」正当霍登露出担心的表情时，堤雅冷静地回答：「萨利•巴恩斯是『勇者』。『勇者』不可能被那种程度的家伙撂倒。」「说是这么说啦，但是被那样重重打飞的人不可能没事吧……」霍登才这么一说，毫发无伤的萨利就从被撞垮的瓦砾堆中站了起来。「嗯，威力跟我想的一样呢。」「……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技能吗？」「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教教你喔。」「……呿。不管你用了什么技能都没差……只要多揍几拳就行了！」敌方老大额头爆出青筋，再次冲向萨利。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打中萨利眉心的瞬间，萨利从男子的视线中消失了。挥空的男子煞不住冲劲，摔了个狗吃屎。「真难堪呢。」萨利不知何时已经绕到男子后方。「……！你躲个屁啊！」男子从怀中掏出小刀顺手挥向萨利。「只要碰到一下你就死定啦！」那把刀上似乎抹了剧毒，刀身反射著诡异的紫色光芒。然而无论他再怎么朝萨利的弱点戳刺，就是碰不到对方。「你、你这家伙……到底……！」萨利不慌不忙，优雅地闪开了男子的挥砍。「为什么能闪开啊！」男子的眼神就像活见鬼似的。尽管对方身中多种异常状态技能，自己又使用了辅助强化技能，但自己的攻击却只有第一拳打中对方。男子眼中的萨利已经不是勇者，而是某种未知的怪物。萨利彷佛对这场攻防战已经腻了，轻轻地以剑柄敲飞对手的小刀。男子失去小刀后退了几步。「这是怎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其他暗渠之宿的成员也弥漫著一股沉重的气氛。「混帐……你究竟耍了什么诈！」「如果把技能当成诈术的话，或许就是如此吧。」敌方老大已经喘著大气，但萨利的呼吸却丝毫没有紊乱。「很遗憾，你们对我施展的异常状态技能一点效果也没有。因为我有常驻技能『天界的意志』。这是让我不会受到任何异常状态影响的方便技能喔。而你之所以伤不到我不是因为技能，单纯是能力值的差距罢了。」慈悲心的冷酷笑容。连霍登都对那副笑容打了个冷颤。「该结束了。」萨利此时才第一次召唤出自己的履历书，开始咏唱技能。「无勇之人没有存在意义，心无慈悲者亦无生存资格。」随著咒文的吟唱，天空中出现一片雷云。「坠落天空（Blow from Heaven）。」当萨利喊出技能名称时，天空鸣啸，大地震动。敌人的老大化为一块焦炭颓倒在地。天花板在这个瞬间有如纸片一样被扯个粉碎，此道攻击的强大可见一斑。萨利继续将剑指向其他强盗。「重新装填（Repeat）。」萨利这么一念，就重现了与刚才相同的技能。霍登眼前的敌人全都冒著烟倒在地上。他刚才所做的，是不必重新唱颂咒文即能重复施展前一次使用技能的高级技术。才刚成为社会人士就能使用这招的例子相当罕见。「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萨利每吟唱一次就有一道雷电轰下。即使暗渠之宿的成员们早已丧失斗志，萨利也不愿罢手。梅格虽然想靠过去劝阻他，却被萨利恶狠狠一瞪而不敢乱动。「喂！已经够了吧！」霍登想伸手从背后拉住萨利的肩膀阻止他，结果萨利转身就将剑尖指向霍登，身上还散发出不容分说的压迫感。看来他已经迷失在自己的强大力量之中。那种感觉近似盯著弱者不放的猛禽，彷佛述说著他多么期待折磨弱者。不过当他察觉到眼前的是霍登后，便立刻恢复往常的态度。然而他嘴里却说出一句不对题的话：「啊，抱歉啦霍登。我第一次对人用这招，还抓不准力道。」「不对！我的意思是，没必要继续对已经失去战斗意志的对手追击吧！」霍登揪住萨利的胸口大喊：「我们的目的不是造成多余的伤害吧！」「……你说的对。我好像因为初次上阵太过激动，没办法控制自己了。真抱歉。」这时的萨利才真正恢复成原来的他，并且为刚才的举止道歉。「……巴恩斯，如果这是歼灭战，你刚才的行动就不会被批评。然而现在不是歼灭战，请别忘记自己的工作。」堤雅轻启薄唇，语气中明显带著不悦的情绪。「『持有巨大力量之人，必须秉持更胜其力量的矜持』。这是家父经常说的话。巴恩斯，当你利用『勇者』时，如果没有秉持更坚定的矜持，我想你的精神将会因此崩溃。」梅格收剑入鞘后轻声说著。「嗯，我以后会多加留意，避免再发生这种事。」萨利诚挚地在众人眼前鞠躬。当他抬起头的瞬间，突然有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谁也来不及反应。那个人对提雅的喉咙处挥出一记回旋加速过的特殊掌击，堤雅就被砸到墙壁上。不明人士再顺势朝霍登的小腹一推，霍登也同样撞上墙壁。这道冲击让他口袋里的零钱掉了出来，发出零星的金属声。霍登一边咳嗽一边勉强站起身。「你刚才掉的是十鲁德硬币三枚，一百鲁德硬币三枚，总共三百三十鲁德。」霍登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只知道一位拥有此种奇异特技的人。「一个人于人生中无时不刻都会遇上岔路。在无数的岔路里虽然没有非选不可的正确选项，却存在千万不可踏上的路径。而你们偏偏就走入这条不能进入的路。」声音的主人继续说著。「因此无论本大爷如何处置你们那误入歧途的人生，你们也无法抱怨喽。所以这位与那位的女孩将由我们尽情享用。至于你们两个男的──很遗憾，就得死在这里了。」对方转过头来，露出霍登眼熟的假惺惺笑容。那个人是──「理查•凯利……」那家伙就是昨天最后让他们打听情报的店主。其他两人已经拉开距离，进入战斗状态。「……你这个没什么力量的『游人』原本就没有任何选择可挑。而那位『审判官』拥有实力，与你不同。所以我才先打伤她的喉咙。毕竟万一真的有人能阻止我，就属那个女孩的可能性最高了。」理查对著堤雅露出冷酷的微笑，后者痛苦地不断咳嗽。她的脚似乎在撞上墙壁时受伤，动弹不得。「唉，话说回来，真亏你们把我的据点破坏成这副德性呢。」理查的口气中透露出极度的不耐。「头目！」原本丧失斗志的暗渠之宿成员们见到理查，纷纷振作起来。「……就是你吗？」「是啊。我就是暗渠之宿的首领理查•凯利。不用记住也没差，反正你准备去死了。」理查话一说完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秒就朝萨利挥出拳头。萨利在千钧一发之刻举剑勉强挡住了这拳。「哦，竟然挡下来啦。真不愧是天职为『勇者』的人。」「……多谢夸奖。」萨利虽然毫不在乎地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游刃有余。「宛若死者的生者之魂也为之冻结。」「魔术剑技•冰雪附魔（Snowfall）。」结束咏唱的梅格在她的剑覆上一层寒气，随即朝理查一剑挥下。那看似不可能闪避的一击却被理查以惊人的反应速度躲开。但梅格的剑尖仍然划过理查的右上臂。刀伤处没有流一滴血，取而代之的是伤口以下的部分全被冻成冰块。剑术与魔术的融合。这就是魔术剑士的威胁性。「你的惯用手被封住，胜负已分。」梅格冷冷地对理查说。理查面无表情看著被冻结的手臂，在面前召唤出了履历书。「点穴（Vitals）──超活性（Activation）。」理查念出技能名称，将手指插入冻结的手臂与躯干的连结处。冰冻部位的冰块便逐渐消融。「怎么可能……」梅格大吃一惊。不只是因为冰被融化，还是因为看到理查那应该冻伤坏死的肢体也瞬间获得痊愈。「坠落天空。」萨利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咏唱，并发动技能。猛烈的雷电自天空落在理查身上，但理查却跳了几步避开雷击。「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重新装填。」萨利施放多次「坠落天空」。然而那些雷击却没有一次正中目标。「原来如此，威力的确很强大。能够亲身体会雷属性是稀有技能的我实在很幸运。不过呢，这种东西打不中也没有用啦。」理查说得轻松，但落雷的速度可是光速。不过这招速度虽快，也意味著技能发动的瞬间就无法再改变轨道。因此只要于技能发动时以最低限度的动作离开原地，应该就能以些微之差避开攻击。萨利继续施放雷击。的速度，只能彻底挨打。「咕呜！」萨利当场跪倒。理查继续绕到梅格的身后。「点穴──天堂！」梅格额头正中央被理查的指头一戳，梅格就松开了手中的剑。「你今天一整天都动不了啦！」理查搂著梅格，将脸埋进那丰满的胸部。梅格尖叫了一声。「噫……」「啊啊！出身高贵的女人身体果然是最棒的啦！气味与触感都无可挑剔。喂，把那个女的『审判官』也带过来。」听到理查如此下令，他的手下们便将堤雅带到理查面前。已经无法动弹的堤雅也被施了与梅格同样的技能。「这个『审判官』女人也是上等货呀！」理查同样也将脸埋进堤雅的胸口。这种行为让堤雅的脸上露出不悦与屈辱交织的表情。理查一脸愉悦看著两人。梅格与堤雅无计可施，只能任凭理查胡来。「放开她们两人！」霍登在这场对决中一步也不能动，就算他想动也动不了。以「游人」的能力值，他什么也办不到。然而，霍登没有窝囊到眼见同伴受辱还能默不作声。「其他地方不行，气势倒是一流呢！这就叫越弱的家伙越会吠吧！」理查边说边玩弄梅格的胸。「你敢再对那两人动手试试看！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哦，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呀？」话一说完他便施力扯裂两人的上衣，露出白皙的肌肤与细致布料织成的内衣。两人拚命忍耐著这种屈辱。堤雅露出彷佛说著「乾脆杀了我」的表情，梅格则是眼中泛著泪光。霍登一把握住武器就鲁莽地往前冲，并举起铁摺扇朝著理查的头挥了下去。「搞什么笑啊？要不要我帮你一把，蒙眼跟你打啊？」理查就像在跟小孩子打闹似的左闪右躲，待他腻了之后便一手打落霍登的铁摺扇。但霍登抡起拳头继续冲向理查。「玩够了吧！」「呃啊！」遭击飞的霍登撞在后面的墙上，口中吐出鲜血。理查零距离发出的寸劲震断他的肋骨，伤及了内脏。理查看著这副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朝还能行动的部下们走去。「伤脑筋呢……尽是一群没用的部下。喂，谁来把这几个女的绑起来。可别先出手喔，等我爽完了再给你们用。」气若游丝的霍登勉强振作起沉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霍登……这看来就是意外状况。」不知何时萨利也靠了过来。他的状况虽然没有霍登那样糟糕，但仍然能明显看出他在勉强自己负伤的身体。「你看看这个。」萨利递出他的履历书，上面记载著令人绝望的资讯。姓名：理查•凯利年龄：三十五岁职业：古武术家（The Obsolete Article）职业价值：S「职业价值S……」霍登不禁低吟。「古武术家」是一种稀有职业──他努力回想著职业训练学校时代学过的内容。「古武术家」可以利用人体中大量的穴道制造各式各样的效果。例如刚才他承受梅格的攻击后之所以能瞬间治愈伤势，应该就是点了使自身细胞活性化的穴道，得到持续恢复健康的能力。而定住梅格的动作应该也是他点了某种穴道造成的。「古武术家」只靠念出技能名称就能发动所有的技能。敌人之中存在职业价值S的对手，造成任务难度一口气飙升。粗估目前难度应该在3级以上，很明显不是新人能处理的案件。这就是文森多次提醒过的意外状况吧。「霍登……我们先暂时撤退呼叫援军吧。」萨利沉痛扭曲的表情诉说著这是多么苦涩的抉择，他很清楚这个判断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然而他也确信如果不如此做，只会造成更凄惨的结局。「你们该不会想逃吧？可以啊，我改变主意了。反正我只想早点享受这两个人的肉体，像你们这种小瘪三要滚哪去都无所谓。出口就在那边喔。」理查一脸讥讽地指著出口方向。「霍登……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如果这时候不先忍下来……文森总裁不是也说过『英勇与有勇无谋绝对是两回事』吗？」霍登正在犹豫。萨利说的没错，继续对抗理查是目前最愚蠢的做法。如果这时候逃跑，应该谁都不会指责他吧。然而──「既然头目放过你们，就夹著尾巴滚蛋吧，两个白痴！」「我们也很想早点和这两个女人玩玩吶，你们快滚吧！」暗渠之宿的成员们脸上露出下流的表情，恣意痛骂著霍登等人。霍登在视线角落捕捉到梅格与堤雅的身影。她们都不断微微颤抖著。「……嗦……」「啊？听不见啦，讲话大声点啊！」「我说你们很啰嗦啦！」虽然霍登已经遍体鳞伤，仍然不顾浑身的剧痛站到理查面前。他的身体有如摇摇欲坠的朽木，但是其内心的意志却比所有钢铁还坚强、比任何财宝更有价值。「抱歉啦，萨利。求援的事就交给你吧。」「霍登……」萨利为难地看著霍登。「如果就这么逃跑，我将再也无法原谅自己。管他什么『英勇』还是『有勇无谋』！我对抗这些家伙为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啊！」剎那间。有如呼应霍登的意志似的，他的履历书爆发鲜红色光辉。书页随风翻飞，停在某一页。白纸上出现了新的技能。霍登看过技能栏后笑了。「新技能？真麻烦，趁还没发动先收拾掉你吧。」理查的态度一变，换上冷酷的表情轻声说著。「萨利。你能牵制理查几十秒吗？」「你有什么妙招吗？」「有，所以拜托你了！」就在这个瞬间，理查对霍登挥出了致命一拳。不过那拳在千钧一发之刻被萨利挡下。「没用吧？就凭你挡不住我啦！」「挡不住也行，只要稍微争取时间就够了！」「当你选择冲著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完蛋啦！」「点穴──丹田。」理查以食指戳中萨利小腹的穴道。萨利瞬间感到一股剧痛，当场昏倒。萨利争取到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霍登在这几秒内咏唱著咒文。「──我所钦羡的……」「为了争取时间而舍弃同伴吗……没用的挣扎！」理查瞬间拉近数公尺的距离。只要再咏唱一小节就能发动技能，但已经来不及了。（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手段……）这时，霍登将藏在怀中那两枚文森送他的硬币拋向理查身后。理查的注意力随即被后面的一鲁德硬币引开。「有一鲁德硬币的声音！」霍登没有错失这个良机，大声咏唱剩下的咒文。「将我以外的所有职业──我想成为的职业是……──」咏唱完成了，接著喊出技能名。「──」同时，理查也伸指戳向霍登的穴道。然而他的手指却没有碰到霍登，霍登从理查的眼前消失了。不过理查却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的神色。没必要提防了呢。」理查才刚嘲笑完，面前的霍登又消失了。「我在这里。」霍登的声音从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方向传来。两手分别抱著梅格与堤雅的霍登就站在那里。他让两人靠墙躺下。「……你耍了什么花招？速度竟然跟我完全一样……」「我只是瞬间锻炼到你的眼睛跟不上而已喔。」「很得意嘛！你的速度很快没错，但也不是跟不上！」「这是当然啦。」理查活动了一下手脚的关节，压低身体后两手用力握拳。「虽然对你这种人使出全力有点浪费，但我现在倒想看看那张脸恐惧扭曲的样子呢。」「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种人的实力吧。」话一说完，霍登便蹲低身体摆出临战姿态。「……你在做什么？」「什么做什么，打架时蹲低身体很奇怪吗？」霍登的姿势与理查的一模一样。或许是认为自己被戏弄，理查感到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哈！打不赢就只能学我的姿势嘲笑人吗？」「不然你试试看啊。」以这句话为信号，理查用力一蹬踩碎了地板。他的速度与先前戏弄霍登时不同，确确实实达到了他的极限速度。当霍登进入理查的攻击范围，他立即深深蹲下踢出扫腿。但霍登轻松地跳起来闪过这招，落地时再抡拳灌向理查的喉头。理查扭过脖子避开这拳，并顺著惯性反手一拳朝霍登后脑杓招呼。然而霍登毫无困难地握住挟惊天之势而来的拳头，还将拳头朝关节的反方向狠力一扭。理查反射动作般让身体跟著拳头一起旋转，再挣脱霍登的拘束。两人随即各自跳开保持距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动作竟然跟我一模一样……这已经不是边看边模仿的程度了。）理查保持著战斗姿势，眼前的「游人」开始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在刚才的对打中，双方一次都没有成功击中对手。理查已经启动点穴技，只要点中霍登就能对他造成再也无法起身的伤害。「你最爱摆的冷笑已经不见喽。」「混帐……我下一击就宰了你。」「我们真是合得来啊，我的想法也是一样呢。」两人的拳头激烈地碰撞。双方不断疯狂挥击，拳头与拳头的碰触皆只有短暂的瞬间，但每一下都无法击中对手的身体。虽然其中还混入了踢击，但也全数被对方的脚挡下。就在彼此互殴的过程中，理查心生一个疑惑。要模仿他的出手力道、速度，以及技巧到如此相像的程度是不可能的事。难不成这个「游人」刚才所使用的技能是……「看来你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一切都要结束啦！」不畏双方仍在互殴，霍登喊出了技能名。「摩诃钵特摩（Provideeical）。」他的拳头被苍白的磷光包覆，理查的全身各部位也跟著浮现印记般的标志。「胡、胡扯……这个……这、这个技能是……我的！」理查究竟会有多么惊讶呢？「摩诃钵特摩」是理查持有的技能之中破坏力最强大的王牌招式。他压根都没想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能使用这招。虽然理查立即准备回避──「太慢了！」霍登对著月影（左腹部）挥出一记钩拳。「呜啊！」接著很流畅地一口气以拳脚打向胜挂、人中、眉间、天堂、霞、雷焱、秘中、急雨、襟下、肩先、脆骨、肥骨、饐中、胸尖、鸠尾、云月、云下、稻妻、电光、水月、上皖、中皖、岚门、明星、天南、涡中、丹田、关元、妙见、夜光、腕训、伏兔、高利、血海、阴会、胫向、大阴、潜龙、阳会这四十处人体的弱点。理查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单方面挨打。「摩诃钵特摩」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对手中了第一击，就只能站著挨下对其余三十九处的攻击。而且这招对那四十处的攻击不只一轮，而是重复十轮。打完「摩诃钵特摩」之后，理查当场倒了下去。「……看来是你自己踏上了所谓不该走的道路呢。」霍登才说完这句话，就因为技能夺去所有体力的副作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刚才丢出的耍诈用硬币就躺在旁边。「耍诈用的硬币也有这种使用方法啊。」当他这么想著的时候，还能行动的暗渠之宿成员们便四散逃逸。「霍登，你还好吧……？」萨利没有朝逃走的强盗们追上去，而是赶到霍登身边。「啊，是啊……勉强还行。」「话说回来你刚刚的技能到底是……？」霍登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只好递出自己的履历书，翻到该技能的页面代替回答。「这、这是……」一般技能：模仿（Faker）效果：完全模仿目标的职业、能力值。可使用一次被模仿职业的技能。发动条件：咏唱咒文萨利看到书中记载的技能效果时惊讶地说不出话，这个技能太强大了。正当他专心看著履历书时，理查突然站起身逃了出去。霍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没办法追上去。「他中了那样的招竟然还能动喔……」「……『摩诃钵特摩』打中他的瞬间，我看到那家伙点了自己几次恢复的穴道。他动是能动，不过应该暂时无法战斗了吧。」「交给我吧！既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应该就能对付了！」霍登虽然想喊住他，无奈萨利已经追出去了。他叹了口气，把倒在地上的暗渠之宿成员牢牢绑住。过了一段时间，公司的援军终于抵达。正当霍登向他们大略说明情况时──也许是因为总算安下心来，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霍登的意识模糊不清。他虽然有稍微清醒，但体力尚未恢复，身体仍无法动弹。从触觉判断，他应该是睡在床上吧。这时，霍登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人的气息。「……多亏了你，我才能得救。虽然等你完全清醒之后再说才称得上是礼貌……今天还是谢谢你。」那个声音到底是谁？由于霍登还没有完全清醒，脑袋仍无法顺利运作，因此辨别不出声音的主人。但他感觉到那是打从心底对霍登抱持感谢与尊敬的声音。接著他再次陷入了沉眠。──到底睡了多久呢？霍登在公司医务室的床上醒来。窗外照进皎洁的月光。他将视线移到墙壁的时钟上，快十二点了。看来他睡了十个小时以上。身体到处都在哀号，应该是使用「模仿」造成的副作用吧。不过从身上看不到擦伤割伤之类的外伤判断，他应该接受过恢复系技能的治疗。「痛痛痛……」虽说如此，也不代表他受到的伤害完全消失。霍登勉强撑起身体。这时他发现梅格正趴著睡在他的脚边，还发出微微的呼吸声。那副睡脸可爱地令人难以想像，霍登不由得看呆了眼。他轻轻抽出腿，将脸凑过去仔细端详。「呜嗯……」当双方的脸距离十公分时，梅格突然睁开眼睛。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医务室内原本就很安静，但现在的情况就彷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你、你、你、你、你想做什么！你这个游人！！！！」梅格在大喊的瞬间同时甩出巴掌，室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好痛啊！你就不能对伤患手下留情吗！而且这跟游人没有关系吧！」「……还不是因为你把脸靠过来。干嘛把脸凑那么近啦？」「不、不是啊……」霍登冷汗直流。「那个……呃，该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你的睡脸很可爱……」「啊？你在胡说什么？这样只让人觉得很恶心耶。」「呜……」霍登的表情抽搐了好几下。的确，看到一个不喜欢的男子用「睡脸很可爱」的理由贴近脸，骂对方恶心是很正常的。就算他因此被告性骚扰也不奇怪。如此一来就会因为精神赔偿而增加负债了。霍登脑中满是负面思考，牙齿打颤的他将眼神移到床单上。「……吗？」「咦？」梅格似乎对著霍登说了什么话。她的脸微微泛红，双手握紧摆在自己的大腿上。「我是说！我的睡脸……可爱到让你看呆了吗？」这个问题让霍登楞住了。「这、这个嘛……也没有……不可爱啦……」虽然这话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霍登却感到莫名地害羞。「这、这样啊。不过就算被你这样夸，也完全、丝毫、一点也不会让人开心。」「……那就别要我说啊。」不过梅格嘴上虽然那么讲，她却眼神飘移，玩弄起自己的金发。既然气氛如此，应该就不会被告了吧──霍登偷偷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这件事再被提起，他换了个话题。「……福劳尔兹，你为什么待到这个时间？」「咦？啊……这个……我想想喔……」梅格的语气变得很含糊，眼睛也一直看著地板。「这个问题很怪吗？」「啊～～够了！你很啰嗦耶！」梅格用力敲了霍登的头。「好痛啊！你怎么对伤患如此过分！」「……谢……你。」梅格趁著霍登大吼大叫的时候偷偷低语一句。「喂喂，梅格公主大人。王族的教育是教你用这么小的声音道谢吗？」很不巧她的话却被耳朵灵敏的霍登听了进去，让霍登用酸味十足的话回敬一顿。「呜……谢、谢……」霍登之前吃尽了苦头。这回总算站上有利的位置，让他不禁嘴角上扬。「快啊快啊，继续说下去啊！」结果梅格又再次朝霍登的头上敲了一下。「好痛！就叫你别打伤患的头啦！」「啰嗦！既然那么有精神，看起来就没事了嘛。」梅格看著霍登大叫的样子，微笑著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她转身就朝出口走去。不过霍登从她背后说：「福劳尔兹，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要一起回去？」虽然梅格对这个提议稍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转过头来点头答应。「夜已经深了，让一位游手好闲之人在这种时间独自在外也很危险，我就陪你一起回去吧。」「不，那应该是我该说的吧……」霍登下了床，忍著痛楚朝出口走去。◆◆◆隔天，霍登进公司后立刻被卡丝蒂找去副总办公室。「……霍登。」霍登听到有人叫住他，于是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堤雅。「是堤雅啊。你没事了吗？」「……在医疗部治疗过，已经没事了。」「这样啊！没出大问题真是太好了。」「……嗯。」堤雅回完话之后就一直默默不语。她的态度跟平时不太一样，感觉像有话含在嘴里不说出来。「呃……卡丝蒂小姐找我有事，我先走喽。」正当霍登准备离去时，堤雅拉住他的衣襬。「……等等。」她垂著眼叫住霍登。「……昨天谢谢你了。」「没必要那么正经啦～～」堤雅的道谢时让霍登感到有些害羞，他不禁撇开了视线。「……但是我能得救还是你的功劳，所以请让我表达谢意。」堤雅郑重地低头鞠躬。这让不习惯被人道谢的霍登有点不好意思。「这、这样啊。下次要请我吃饭喔……那、那么我先走了。」于是他匆匆朝卡丝蒂的办公室走去。「打扰了。」霍登走进位于九楼的卡丝蒂办公室。整间屋子彷佛展现出卡丝蒂的性格，连小地方都打理得井然有序。「请坐。」霍登遵照指示坐上卡丝蒂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但即使霍登已经就坐，卡丝蒂仍然忙碌地阅读文件，没有打算开始对谈的样子。「呃……请问有什么事吗？」即使霍登试探性问了一声，卡丝蒂的眼睛也没有从文件上移开。等到她似乎告一段落后，才将视线转到霍登身上。「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询问关于昨天你们负责案件的事。」「因为我昨天一直在睡，现在才打算开始写关于那件事的报告书……」「那个已经没关系了，休伊特和福劳尔兹昨天就写好了。」「这样啊。」「总之先让我称赞你一声。」她用严肃的表情表达了慰劳之意。「谢、谢谢您。」「在那种状况下还能让全员安然无恙地归来，你的功劳相当大。能够不畏惧强敌、相信自己的力量并拯救同伴，是一种相当难得的行为。」以卡丝蒂平时的性格来看，这些褒奖之言令人相当意外。「这次的任务难度原本被认定为1级，但根据敌方之中有职业价值S的对手而调升为3级。另外，公司决定在一般酬劳之外再颁发特别奖金给你。」「咦，真的吗？顺便问一下有多少钱？」霍登凑上前去兴奋地问。「金额是……一千五百万鲁德。」「呀呼──！！！！」霍登站起身比了个胜利姿势。「吵死了，安静点。再吵就扣你奖金。」听到这句威胁，霍登瞬间闭上嘴。「之前也提过了，本公司奉行实力至上主义。只要能提出成果，谁都能领到相对的报酬。昨天那个案件里的理查•凯利是国际通缉犯（Black List）。而且似乎还是约翰•杜公司的契约职员。」约翰•杜公司是以整个鲁德瓦勒度为活动范围的非法公司。正职员工总共有七人。他们是接受杀人、窃盗、禁药与禁止买卖幻兽的交易、诈欺等各种非法委托的公司。公司代表自称约翰•杜（无名氏），在黑社会中拥有庞大的力量。更可怕的是他们全员皆是大逆不道之职。霍登对于有那种强度的理查仍不是正职员工一事感到相当讶异。「虽然让那条大鱼逃掉了，但能只身打退那种敌人也是大功一件。」「果然还是被他逃掉了啊……」「巴恩斯当时有追上去吧？不过看来跟丢了。」「那家伙回来了吗？」叫他别穷追了……话说回来，有找到目标戒指吗？」「在理查经营的当铺找到了。那家伙命令部下抢夺财物，自己再利用当铺脱手。因为不需成本，所以利润相当高呢。」「……原来还有这招啊。」「嗯？你说什么？」「不，没事。」霍登虽然很羡慕理查的经营手腕与创意，不过随即放弃这个想法。「那么，杜赫提。你这几天似乎获得了新技能吧？」卡丝蒂拿出她的履历书，查看霍登的技能页面。「你去职业厅登记这个叫『模仿』的技能。」「登记？」「我想这对现在的你是必要的事喔。」「是这样吗？」「你的价值肯定会因为进行登记而提升，公司的利益也将连带增加。这个叫『模仿』的技能就是如此稀有。」登记技能并不是强制性，因为公布自己的技能著伴随一定的风险。同一间公司的人可以随意查看同事的技能与能力值，但技能的内容若是被其他公司的人掌握往往会产生问题。然而，登记技能也能带来利益，那就是可以提升自己的价值。很多公司会根据登记资料找人挖角。挖角就是指员工接受比现况更好的条件跳槽到其他公司。该员工原本服务的公司虽然可以开出更高的条件慰留，但员工仍能选择收下另一间公司提供的挖角费。登记技能对于公司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不过拥有霍登•杜赫提这位人才依然是一种响亮的宣传。「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登记！」霍登感激万分地一鞠躬，离开了办公室。「──总裁也真坏呢……」霍登虽然好像听到这样的话，但没有放在心上。◆◆◆「你这个该死的臭狸猫老头！」气到喷出火似的霍登一脚踹破了总裁室的门。他之所以气成这副德性是有原因的。「模仿」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库特法斯。再加上打倒约翰•杜的契约职员的事迹，果不其然有许多公司就带著破格的条件来找霍登谈挖角的事。其中最高的价码是挖角费一亿鲁德，年薪两千万鲁德。霍登二话不说就答应那家公司的挖角。然而当他们签署契约的时候，无论霍登怎么签，契约就是无法成立。对方公司的负责人向霍登要了他目前的契约书去看，立刻就知道契约无法成立的原因。『甲方对乙方有十年的就业义务，在这十年内未经乙方允许，不可停职、辞职，或迁移至其他公司。但乙方做出解雇决定后则不受此限。』在这段叙述中，甲方是霍登，乙方是拉洛奎特公司。简单来说，霍登在十年内无法凭自己的意思辞掉拉洛奎特的工作，也不能跳槽到其他公司。书面上是这样写，但意思就是沦为公司的奴隶。其他公司的负责人同情地看著他说「加油吧……」霍登则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所以他才会杀进总裁室。霍登的表情狂暴扭曲，彷佛承受了世界上所有的负面感情。而文森对他那股气势却没有露出任何畏缩的样子，只是从怀中掏出香菸点了火。「在那边悠闲抽菸个屁啦该死的秃子！」「喂喂，你怎么啦？浑身精力充沛嘛。而且我还没秃头喔。」那副吐著白烟的模样更加激怒霍登。「吵死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将自己的履历书用力往桌上一摔。「你突然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问契约写我被绑在拉洛奎特十年的事是怎么回事啦！」「哦，那又怎么样？」文森和激动到极点的霍登正好相反，轻松地有如正在享受早晨的咖啡时光。「又怎样个头啦！别开玩笑了！这样一来，就算有条件更好的公司我也去不了！」「嗯，对呀。」「啊啊啊啊啊！你竟然耍我！」霍登狠狠跺著脚。「要我说的话，我不知道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问这件事呢？」「我根本没听说件事啊！」「就算你这么说，契约书上就是这样写的。我以为你是看清楚后才签名的耶？」「在那种醉醺醺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看那么仔细！」「身为一个成年人，『没看清楚契约书』这种事说不过去吧？」文森一派轻松地说出正确论点。「只因为没看清楚内容就要契约作废，就跟拿没读过契约为藉口不还钱一样喔。」「呜……」霍登除了闷哼以外提不出任何反论。况且就算当时他知道这件事，应该也没有签下契约以外的任何选择。再说自己的处境一变好就想对文森唱反调，形同背信忘义的行为。头脑差到如此简单的事也发现不了的霍登一股怒意冲上脑门。

第一卷 第四章 Time For Hero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