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一话《梅德西斯的新•基础医药生物学》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来到一一四七年的二月中。整个帝都笼罩在寒冷中，今天也不例外地是个下大雪的日子。帕雷在成功击退白血病，捡回一条命后，目前依然持续接受化疗，以免白血病在血液学定义的完全缓解后再次复发。养病期间，为了预防感染而不太外出的帕雷，以惊人的速度帮法马代笔写书。托了他振笔疾书之福，法马完成了名为《梅德西斯的新•基础医药生物学》的教科书，总共有法马的两个指节那么厚。在布鲁诺的协助下，这些原稿被印制成教科书，在各地的医、药相关大学贩卖。（好久没把自己写的书付梓了呢。）法马前世曾出版过不少药学教科书。他拿着以油印机大量印刷，装订精美的教科书，闻着纸张与油墨的气味，觉得感慨良多。前往药局看诊的法马，进入药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教科书送给艾伦。艾伦收下包装过的教科书，推了推眼镜：「小女子诚心诚意地收下了。今后也请您对我们加以鞭策督导，法马教授。」「等一下，干嘛突然这么恭敬？妳吃到奇怪的东西吗？」被艾伦打趣，法马苦笑起来。「因为真的很了不起嘛，光靠你和帕雷两人，就写了这么多的内容。」「大概一人一半吧。对了，我还有请珞缇帮忙画人体示意图。」身为宫廷画家的珞缇所画的人体插图非常专业，使教科书更有身为教科书的架势。「嘿嘿，其实我有请其他宫廷画家帮我修改画得不好的部分。」「是这样吗？也该感谢那些画家才行呢。」「原来珞缇妹妹也有功劳呀？看来我非得在学校开始前多看几遍，好好学习才行呢。」「是啊，因为艾伦也要开班授课，所以还是先看过比较好……既然书已经完成了，我的人生就少了一半的遗憾了。」即使说这是兄弟两人呕心沥血共同完成的钜作也不为过。法马从自己的药学知识中挑出最低限度的必要知识，连同药学观念一起告诉帕雷。于短期内吸收大量新知，对帕雷而言是很重的负担；但是幸好帕雷非常聪明，才能把这些知识完全消化吸收，并帮忙代笔，完成整套教科书。法马心想。假如帕雷是个普通人，法马势必得独自写完所有教科书的内容。说不定会因此经历第二次的过劳死呢。每半年从诺瓦鲁特回来一次，老是找自己麻烦的哥哥，如今变成了极为可靠的兄长。「你明明还这么年轻，不要说那种话啦。」艾伦教训起看破红尘似的法马。「是啊！人生现在才要开始哦！」珞缇为法马打气道。如此一来，就算自己将来消失，也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最低限度的知识了。既然已经做到这件事了，法马的下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这个世界的药学，能超越自己所知的『地球现代药学』，在药学史上揭开新的一页。「也有珞缇和赛德列克先生的份哦。有空的话可以翻阅看看。」法马把相同的教科书分送给两人。「谢谢您，法马少爷。」赛德列克郑重地收下教科书。「咦！把那么贵重的书送给我好吗？我想我应该看不懂哦！真的不会太浪费吗？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厚的书，我会好好保存的！」没想到连自己都能收到书，让珞缇笑逐颜开。「插图是妳画的，当然也得送妳才行。而且其中也有我希望妳能看熟的章节，就是关于急救的部分，我已经把书签夹在那几页上了。」三人拆开包装，每人的书页中都夹着镶有不同颜色宝石的皮制书签。这也是法马送的礼物。「法马你真的很重视这方面的礼数呢。」「真希望妳说我是个精明干练的男人。」「少爷确实是精明干练的男人呢。」赛德列克以调皮的语气赞美法马。「哎呀，精明干练的法马先生，您忘了把药送去给安布鲁瓦兹先生了哦。」安布鲁瓦兹是得了慢性胃炎的商人。「糟了！我现在就去。」法马穿上黑色外套，正准备出门，但是珞缇抢下他手中的药袋：「我帮您送去！我知道安布鲁瓦兹先生家在哪里。」「是吗？那就拜托妳了，谢谢。」珞缇一阵风似地跑出药局。法马来到一楼，把教科书分送给打工的药师。目前异世界药局总共有三名打工药师。之前是请艾伦的弟子来帮忙，现在则改成聘雇正式的打工药师，可以配合法马和艾伦的时间轮流上班。趁着休息时间闲聊的三人，见到法马后纷纷站起。「这是……教科书吗？」「是我和家兄一起写成的。有时间的话可以慢慢看。」「谢谢您，我会仔细拜读的。」身材高瘦的一级药师罗杰接过书说道。正值青年阶段的他原本是尼德兰国的药师，但被法马看中，挖角到异世界药局上班。虽然圣佛尔波帝国语说得不太流畅，但是能力很好。「谢、谢、谢谢老板大人！我一定会把这些全背起来的！」一位大学刚毕业的新鲜人──二级药师蕾贝卡欣喜地道。她的个性内向怕生，在法马面前特别容易紧张，很难和她完整交谈。「写书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想必花费了很多心力吧！？我会趁着小孩睡着时慢慢看的。」说这些话的是家中有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为母则强，身兼数职的药师塞蕾丝特。她也是二级药师，调配药品的速度相当快，而且还是诺瓦鲁特医药大学的毕业生。「不必急着看完，有空时一点一点看就好。」「法马，现在人手够了，我去外面出诊一下哦。」艾伦挥了挥手，穿上外套，拿起诊疗包走出药局。「路上小心，艾伦。」艾伦也有等着她出诊的患者。她的患者都是有力贵族。艾伦每周都会空出半天时间，去这些患者家中为他们诊察。「好。吃完午餐后，下午继续加油吧。」◆艾伦骑着马，穿过位于帝都中央地区的某座豪宅的大门。她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老侯爵夫人所在的房间。「我是一级药师艾兰诺•博纳富瓦。夫人，我来为您看诊了。」「我等妳很久了，艾兰诺药师。总算又见到妳了呢。」从好几年前起，艾伦就一直是这位老夫人的主治医生。不只这位贵妇，许多贵族女性都很保守，不愿意在男性医师或药师面前露出肌肤。这样的女性，通常会请帝都最有名的女性药师艾伦为她们看诊。「基于我的个人原因变更诊察日期，对夫人真是抱歉。」「没关系没关系，因为妳是很抢手的一级药师嘛。再说药局那边应该很忙吧？」就算药吃完了，老夫人也不找其他药师看诊，而是很有耐心地等艾伦出诊。她就是如此信任艾伦的能力。「谢谢您的谅解。前阵子我们老板处于无法看诊的状态，但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所以我总算有时间过来为您看诊。」「药局老板是妳的学生对吧？听说异世界药局的风评很好哦。看来妳学生做得不错呢。这都要归功于妳教导有方。」「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我的学生了，而且我从他那边学到的反而更多呢。」其实老板的学识远远高过我，师徒关系早就完全反过来了。虽然艾伦心里这么想，可是无法把这些话说给完全信任自己能力的老夫人听。因为她不想见到老夫人失望的表情。「我也很想见见妳那位优秀的学生呢。但是像我这种身分的人，很忌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身患疾病，没办法前往平民也会去的药局看诊。所以我很感谢愿意定期来帮我看诊，又能保守秘密的妳哦。」老夫人以柔和的表情看着艾伦。艾伦承受不住她的视线，提议道：不由得感到不安。但如果是法马，就一定能看出真正的病因。没办法靠自己做出判断，使艾伦觉得很惭愧。法马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但艾伦总有一种他比自己年长的感觉。「其他药师，是指男性药师吗？」「是的，我希望您能接受法马药师的诊断……」「别这么说，那是不行的。妳是我独一无二的药师哦。妳的药水对我非常管用，所以还是快点帮我调制药水吧，艾兰诺药师。」「好的，夫人……」艾伦调制起药水，有点失去信心。听说法马把所有知识全部告诉帕雷，而且是在帕雷养病期间告诉他，让帕雷帮他写教科书时，虽然艾伦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不过心里其实焦急又迷惘。为什么法马传授知识的人，不是平常离他最近的自己呢？艾伦自我分析，结论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以让法马那么做。这使她感到相当羞愧。基于许多重要的功绩，法马被教授会议推举、招聘为帝国医药大学的教授。虽然艾伦也基于法马左右手的身分一起被招聘，但是对大学而言，招聘艾伦完全是顺便而已。（我顶多只能当法马的助手吗……可是法马并不希望变成那样。）因为法马一直把艾伦看成与自己对等的药师。法马的活跃，间接地暴露艾伦的能力与知识有多么不足。但是在自己为之懊恼跺脚时，帕雷却从后方急起直追，现在说不定已经超越自己，跑到前方去了。艾伦觉得很心慌。「夫人，药水调制好了。请您照着平常的份量服用。」艾伦勉强挤出笑容，把药水交给老夫人。也许是察觉艾伦心中的纠葛吧，老夫人把药水放在一旁，牵起艾伦的手。「艾兰诺药师。」她脸上带着高雅的微笑，以点醒艾伦的语气开口：「现在，妳的面前出现了与妳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以及值得尊敬的师长，因此觉得迷惘，是吗？」「是……的。虽然很奇妙，但我是这么觉得的。」「比起哀叹自己不足之处，还不如想想，自己因这些人而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有多少成长哦。」「成长……我有因此成长吗？」「光是妳会如此怀疑自己，认为自己力量不足，就已经和过去那个以宫廷药师大弟子的身分自豪的艾兰诺不同了哦。人在向前走时，经常会忘记身后的事物；但是偶尔也该回个头，因为妳的身后有自己一路走来的足迹。」艾伦心中涌起暖意，觉得被自己的病人疗愈了。不是因为药物，而是因为语言的力量。「假如有识路的人走在自己前方，只要跟上去就好了。」艾伦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我会努力跟着，不追丢他们的！」艾伦果断地回道，把老夫人的话语郑重地收在自己心中。她开始认为，以自己的手调制传统药水，其实也是不错的事。◆珞缇出门帮法马送药后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异世界药局门口。由于站岗的骑士进入店里通报法马，因此法马知道是大贵族来了。基本上，只要不是重病患者，就算对方是大贵族，法马也不会主动出来迎接对方。但假如对方是恩人，那就另当别论了。「抱歉，打扰您了，您正在休息吗？」「没关系的。欢迎您大驾光临，梅乐蒂尊爵。平时总是受您关照，谢谢您。」法马向走下马车的梅乐蒂尊爵寒暄道。梅乐蒂今天化了全妆，穿着正式的礼服，看起来比平常更美了。她穿的是将腰部收细，后臀部分加了许多布料使其蓬起，目前正流行的※巴斯尔风格礼服。外出时有余力化妆打扮，正是她病情转稳的证明。（编注：流行于法国十九世纪后期的女性穿衣风格。）梅乐蒂尊爵摘下以轻软的大片羽毛作为装饰的帽子，向法马问候道：「日安，法马大人。谢谢您的信与礼物。」法马在委托梅乐蒂制作各种器具时，总是不忘送上感谢信与谢礼。「我才要感谢您帮忙制作钢瓶呢。居然能在一天之内做出结构那么复杂的东西……多亏您的支援，家兄才能得救，他也很感谢您哦。」梅乐蒂制作的动作非常快，帮了法马和帕雷很大的忙。「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梅乐蒂不但接下法马的大量订单，完美地按照设计图制作出马赛尔药厂需要的各种道具；而且总是二话不说地答应制造法马提出的各种怪异、困难的特别订制品。法马在她面前实在抬不起头来。「继续待在这里会打扰其他客人，那么我先告辞了。」梅乐蒂盈盈一笑，拨了拨头发准备起身。法马突然察觉异状。「请等一下，梅乐蒂尊爵，可以让我看一下您的手吗？」「咦？怎么了吗？我会不好意思的。」梅乐蒂想把手藏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呢？」「因为这是匠人的手。由于常常要拿着工具，所以长了许多茧，并不美观。」梅乐蒂说着，有些畏怯地把双手展现在法马面前。「请问您手上的这些突起，最近是不是变多了？」「是啊，可能是因为我有许多必须尽快交件的订制品，所以经常赶工的缘故吧。」梅乐蒂心里有底地说道，不过法马却微笑了起来。「不是哦，虽然您的手上确实有茧没错，但这些突起有一半是疣。而且您是不是曾经以刀子削过这边呢？」法马指着某片变平的疣问道。梅乐蒂招认：「是的，因为长太多令人讨厌，所以我就把它们削掉了……」「『寻常疣』。」为了保险起见，法马还是以诊眼加以确认。法马捧着梅乐蒂的手，把脸凑近，观察疣下方的血管。「这是因为病毒引起的疣哦。」法马向梅乐蒂简单说明什么是病毒。这种疣经常生长在皮肤容易受伤的部位，而身为制作者，梅乐蒂手上应该经常出现伤口。「目前没有能杀死这种病毒的药。」梅乐蒂手掌上的人类乳突病毒，已经感染到皮肤较深的部分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没办法治好吗？假如它们继续增加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虽然也有能用药治好的情况，不过……请等我一下哦。」诊眼无法判断是否能以液态氮治疗。应该说，液态氮冷冻疗法与药物治疗不同，成果全凭施术者的技术而定。为了保险起见，法马说出几种药剂名。「『水杨酸』。」「『戊二醛』。」也有以药物让长疣部位的角质浸泡变软之后，将其去除的方法，但不一定对所有人都有效。对梅乐蒂而言，这做法似乎不管用。「看来没办法以药物治疗呢。」为了观察病毒的深入程度与是否危及到微血管，法马朝着梅乐蒂的手，把脸凑得更近了。◆帮忙送药的珞缇回到药局，意外撞上法马捧着梅乐蒂的手，把脸凑近的场面。珞缇一惊，反射性地躲了起来。「咦！……刚才那个……该不会是，亲……？」<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310/152851/182318.jpg" class="imagecontent">亲吻？乍看之下确实很有那种感觉。男性亲吻女性的掌心，代表的是求婚之意。法马和梅乐蒂是那种关系吗……？珞缇陷入混乱。接着她想起来，为了治疗梅乐蒂，法马有一阵子经常前往梅乐蒂家出诊。「是在那段日子里日久生情的吗……？我完全没发现呢。」法马很少主动碰触异性的身体。除了诊察之外，没必要的话，他几乎不碰触女性的身体。就连珞缇也很少被法马碰到。而且梅乐蒂的手掌应该没什么疾病才对。可是两人看起来那么亲密……边服侍他，并且受到法马重用，已经不能奢求更多了，可是……「两人结婚的话，法马少爷会搬出梅德西斯家吗？以后是不是只能在药局见到他了呢……？怎么办……法马少爷……」珞缇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为了让陷入恐慌的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把附近的积雪集中起来。◆观察过梅乐蒂的手后，法马开始说明治疗方针：「没办法，还是只能以液态氮做冷冻疗法了。我们先进药局里喝一种特别的茶水吧。」没有绝对能治好寻常疣的方法。标准的治疗法是以液态氮把病毒连同皮肤一起冻伤，使皮肤细胞坏死脱落，重覆这样的循环来达到治疗效果。一般来说，治疗时不需要麻醉，但是对象是火焰技术师傅梅乐蒂，在治疗时说不定会因为觉得疼痛而不小心放出火焰，把液态氮蒸发掉，如此一来就不能顺利进行治疗了。「次数少但是可能会很痛的治疗，以及不会太痛但是次数很多次的治疗，您想选哪一种呢？」「我很怕痛，所以还是不痛的方法好了。」梅乐蒂害怕地说道。「我明白了，那么今天就以不痛的方式治疗吧。我要上麻药了哦。」法马把含有利多卡因成分的软膏涂在梅乐蒂的手指上。「等手部变得没有感觉，也就是麻醉生效时再叫我。好，下一位请进。」趁着等待麻醉生效的期间，法马为渐渐增多的患者进行诊察。为了不防碍其他人，梅乐蒂坐在诊疗室角落的椅子上等待，法马也会在看诊时抽空过来看一下梅乐蒂的麻醉状态。「我想麻醉应该生效了。」梅乐蒂来到法马面前，让他看自己的双手。「好的，那我来做治疗的准备。」法马走进调剂室里。「『液态氮』。」他创造出零下一九六度的液态氮，装入耐低温容器里，接着把棉花卷在小棒子上，再将棉花的部分浸泡在液态氮中。棉花棒的前端会冻结起来，维持在超低温状态。「我要开始冷冻了哦。」回到诊疗室后，法马捧着梅乐蒂的手，把沾了液态氮的棉花棒按在所有的疣上。虽然皮肤接触到液态氮时会产生剧痛，但是只要按压的时间不长，就不会那么痛了。再加上事先已经上过麻药，因此梅乐蒂说几乎没有痛感。「这样就结束了吗？」「是的，这样就行了。请您五天后再来一趟。趁着病毒长回去前再冷冻一次，一口气把病毒彻底消灭。」冷冻治疗很快就结束了。法马拿出薏仁茶请梅乐蒂喝。薏仁茶对人类乳突病毒造成的疣有一点效果。法马原本就有在马赛尔领地栽培薏仁，并把收成的谷物储存在药局里。梅乐蒂松了口气，支付看诊费用后向法马道谢。「谢谢您，这样一来我就安心了。」「请多保重。」◆结束诊疗的艾伦从侯爵夫人家回到异世界药局，见到珞缇坐在药局前的阶梯上傻傻发呆。「珞缇妹妹，妳怎么了？虽然这些作品很可爱就是了。」药局前方有一排貌似利用周围积雪制作的雪人，是珞缇在不知不觉中做的。就算是这种时候，珞缇还是发挥了她的美术天分，制作出充满艺术感的雪人。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珞缇的双手因此被冻得又红又肿。「哎呀！妳又不是水属性的神术使用者，怎么能空手摸雪呢……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只是做到忘我了而已。我的手现在好痒好痛哦。」珞缇泪眼汪汪，吸着鼻子说道。似乎是做到一半才开始觉得痛的。见她那个样子，艾伦又问了一次发生什么事？可是珞缇并不回应。「当然会痛了，因为妳冻伤了嘛。真是的……拿妳没辙，我去拿美缔蔻的护手霜给妳。连续擦一个星期就会好了。快进来吧。」艾伦正想进药局拿护手霜，但珞缇却拉着她的外套。「啊啊！艾兰诺大人不可以！现在不能进去！」「咦？为什么？」「那个……梅乐蒂大人正在药局里……和法马少爷……」「梅乐蒂尊爵？是来给法马看诊的吧？然后呢？」珞缇慌张了起来。「法马少爷他，正在向梅乐蒂大人求婚……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比较好。」「欸！？求婚？」意料之外的消息使艾伦不禁拉高了声音，接着脱力道：「法马他，求婚啊……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啦！那孩子不多话，没想到还挺有一手的嘛。」只有艾伦还把法马当成小孩子。仔细想想，虽然法马才十二岁，但也差不多到了考虑将来的结婚对象也不奇怪的年纪了。艾伦的伯爵父亲最近也时不时地提些人选，问艾伦要不要相亲，使她开始意识到结婚的事。「法马偷跑得很快嘛……是说法马和梅乐蒂尊爵啊？两个人很匹配呢，真不错。」说人人到，梅乐蒂正好心情极为愉快地，与总管一起从药局走出来，「日安，受您们照顾了！」她轻快地向珞缇与艾伦打过招呼，搭着马车回家了。「妳怎么想？」艾伦对珞缇咬耳朵。「梅乐蒂大人看起来很开心呢。这也是当然的！啊啊，梅乐蒂大人已经接受法马少爷的求婚了吗？法马少爷人这么好，梅乐蒂大人也……」珞缇慌张地挥动双手，语无伦次地说着。好死不死，法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珞缇，谢谢妳帮我送药。但是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艾伦也回来啦？」「没事没事，我只是在外头堆雪人而已。」「为什么要堆雪人？呜哇！而且还做了这么多。」「因为我想说来药局的小朋友应该会喜欢！」珞缇胡乱地编起借口。「法马，珞缇妹妹堆了太多雪人，手冻伤了哦。」「咦……让我看看。为什么不戴手套呢？」法马傻眼地拉起珞缇的双手。珞缇身体一僵：「不行！法马少爷已经有梅乐蒂大人了……」珞缇用力把法马的手推了回去。「是啊，法马，既然已经有心上人了，就不能脚踏两条船哦。」艾伦也不负责任地起哄道。「妳们在说什么啊？」听完珞缇的解释，法马尴尬地笑了起来。「那只是在诊察而已啦。梅乐蒂尊爵的手上长了疣，为了观察病毒感染的程度，所以我才会凑那么近啦。没想到居然会被妳们误会。」「是真的吗！？真的真的吗？」珞缇反覆确认着。「只是妳为什么会那么想呢？」「没有！我太鲁莽了，真是抱歉！」这天，珞缇的心情非常好，做了多到吃不完的丰盛点心分享给药局员工。◆「话说回来，你把教科书进贡给陛下了吗？以你的个性，该不会又忘了吧……」过了几天，布鲁诺照惯例开始吐嘈法马。「你可别因为进贡手续很烦人就故意忘记哦。」（居然说很烦人，布鲁诺先生讲话也真毒。不过说真的，每次进贡时都要穿正式礼服，确实是很烦人没错。）写进贡用的申请书或决定进贡日期之类的事，法马全都交给赛德列克处理。「您、您误会了。是因为我很犹豫，不知道教科书适不适合进贡给陛下，也不确定陛下是否会有兴趣，所以才迟迟没有进贡。」「所谓的进贡仪式，是非常有历史的传统活动，对大部分的人而言，是一生顶多只有一次的光荣舞台哦。反而是一年进贡好几次的你才很异常。做人不能轻忽传统，该考虑的不是陛下喜不喜欢，而是这东西对帝国有没有贡献。」老实说，就算把教科书进贡给女皇，她应该也看不懂内容，更不会觉得有趣吧。但既然布鲁诺这么说，原本认为只要让医疗相关人士看到教科书就好的法马，也只能同意了。「我明白了。兄长大人，就是这样。」法马看向正在餐厅自习的帕雷。「什么怎么样？」「我们去进贡吧。兄长大人是共同执笔者，所以我们必须一起去。」「进贡？要把什么东西进贡给谁啊？」帕雷似乎没听过进贡仪式。确实，除非有大发现或新发明，大部分的人与进贡仪式都是无缘的。「要把我们写的教科书进贡给陛下哦。」帕雷瞪大眼睛：雷，很早就进诺瓦鲁特医药大学了，他不像法马，从小跟着布鲁诺进出宫廷，因此只曾经远远看过一、二次伊莉莎白的身影而已。听到两人对话的布兰琪坦率地掀了法马的底。「那个啊──小哥哥很常去金共仪式哦──」布兰琪天真无邪地打小报告，把法马吓出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啊，法马？你为什么可以进贡那么多东西？」「总、总之，这次我们必须一起去哦。如果没有意外，我想在进贡仪式之后，还会与陛下一起用餐哦。」「糟了！必须准备进贡仪式时穿的衣服才行！」帕雷异于往常地慌了起来。◆圣佛尔波帝国宫殿，皇帝的办公室里。女皇伊莉莎白二世拿着封面上印有《梅德西斯的新•基础医药生物学》标题的厚重教科书，啪啦啪啦地翻阅着。翻页时产生的风，将女皇秀气地盘起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她拿著书，忽近忽远地端详着，并嗯嗯地发出赞赏之声。「原来如此。」最后，女皇啪地一声合上教科书。法马和帕雷吞了吞口水。「朕看不懂。这是以油印机印制的医、药学专门书吧？虽然朕完全看不懂……」这是帕雷一生一次的光荣舞台，他的紧张感也传到法马这边了。「梅德西斯兄弟，你们做得很好。」「是！」「感谢陛下的赞美。」法马与帕雷向女皇道谢，低头行礼。（啊！糟了！头发！）法马忍不住朝深深弯腰的帕雷头部看去。不过帕雷似乎已经事先把假发固定住了，法马白担心了一场。「克洛德。」「是，陛下。」女皇招手把参观进贡仪式的首席御医克洛德叫到身边，把书交给他。克洛德还是老样子，穿著有轮状皱褶领的黑色外套。「朕命令你以首席御医的身分对这些书下评价。」「是，微臣立刻拜读。」克洛德严肃地检视起教科书。不从头到尾详读过一遍的话，就无法判断内容是否荒诞无稽，或者在学术上正不正确。「请两位在这里坐下。」侍从让法马与帕雷坐在办公室角落的椅子上等待。女皇趁着克洛德看书时，把国务大臣叫来，俐落地处理起其他政务。审查书中内容需要一些时间，法马神态自若地等着克洛德把书看完。另一方面，虽然只是代笔者，但是看到写出来的书被帝国第一的医师严格审查，帕雷紧张得快昏倒了。见帕雷脸色不太好，法马小声问道：「兄长大人，您脸色看起来很差，还好吗？」「嗯嗯，还好……是说你居然能这么平静，你神经是铁打的吗？有没有毛病啊？」即使面对皇帝与首席御医也能不卑不亢，帕雷觉得自己输了。「我才没有毛病呢。」「你说谁※秃头？」（编注：上句原文「生えてないよ」发音类似日文的秃头。）「我没说。」嗯哼！克洛德咳了一声，法马与帕雷噤口，不再说话。在皇帝面前是不能窃窃私语的。与国务大臣一起将政务处理到一个段落，女皇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茶，优雅地喝完，摸着腹部道：「已经中午了，朕有些饿了。你们应该也饿了吧，要不要和朕共进午餐呢？」女皇邀法马、帕雷与克洛德一起吃午餐。「谢陛下，这是微臣的荣幸。」被允许坐在皇帝身边，与皇帝一起用餐，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要把这件事拿来自豪一辈子！帕雷兴奋地说着。其实法马每次帮女皇诊察完都会和她共进午餐，不过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在帝国，皇帝用餐是公开的活动，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众人来到非正式场合用的餐厅，女皇在圆形餐桌靠窗的位置坐下，侍者们把窗户打开。见皇帝就坐，法马与帕雷也跟着坐下，收下侍者送上的湿手巾，将手擦干净。接着在洗手用的水盆与水杯中注入清水。女皇是火属性的神术使用者，因此是由专门的水属性侍从帮忙备水。皇室用餐时，朝臣们会坐在餐厅周围观赏皇族吃饭的模样。和法国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生活很像呢。法马不由得这么想。「法马！你来了？你是来为母亲大人诊察的吗？」皇子路易走进餐厅，一见到法马，显得很开心。「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猎兔子吧！」「好久不见了，殿下。但是在猎兔子之前，请先让我为您做诊察。」为什么皇子认识你啊？为什么没有药师资格的你能帮皇族诊察啊！？帕雷的脸上写着这些话。（……看来已经瞒不下去了。）法马装成若无其事地脱下外套，露出别在背心上的王冠型徽章。那是宫廷药师的徽章，是帝国第四位宫廷药师的证明。「噫！？」头一次见到法马那枚徽章的帕雷傻住了。由于法马一直不敢告诉帕雷自己的身分以及在宫中的立场，因此直到这时，帕雷才终于知道法马是宫廷药师。「怎么了？料理不合你的胃口吗？」女皇向发出怪声的帕雷问道。帕雷紧张地辩解：「没、没这回事。我觉得非常美味。」「那就好。你们就尽情享用吧。」「感谢陛下。」法马不但是宫廷药师，还与皇室一家人很亲近，深受皇室重用。知道这些事后，帕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试过毒之后，侍者把梅德西斯家的餐点远远比不上的，豪华又丰盛的宫廷料理放在做工精美的银制食器里，送到餐桌上。十道前菜、三道肉类料理、两道鱼类料理、四种蛋糕。法马等人慢条斯理地享用着餐点，并机智地与皇子、女皇谈话。就在众人都差不多吃饱时，在其他房间审查教科书的克洛德看完书，来到餐厅。「辛苦你了。也一起来用餐吧。」「是，谢陛下。我已经大致将本书拜读完毕。我有一个疑问想请问法马药师。您的这些知识是从哪里来的呢？」克洛德与法马视线接触。法马一时半刻说不出话。「……不能针对这部分给我们一点指教吗？」「嗯──克洛德啊，别太逼法马了。」克洛德发动攻势，女皇见状，出口帮法马缓颊。「您的想法没有错。在目前这个时间点，这与其说是教科书，还不如说是基于我的妄想写成的作品。」法马爽快地同意了克洛德的看法。「法、法马！？」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帕雷紧张地要法马住口，但法马还是继续说下去：「收集各种病例，请许多医师、药师以医学方式做统计分析，并评价各种治疗方法。如此不断地进行研究，并且更新知识……」法马的视线从克洛德移到女皇脸上：「直到那时，才是这本书真正成为教科书的日子。」「哦……」女皇眯着眼，以信赖的表情看着法马。「没错。而且关于白血病的部分，我已经以患者的身分验证过书上的说法了。」帕雷随即帮法马辩护。听到他的话，克洛德脸上浮起微笑，毕恭毕敬地把教科书呈给女皇。法马想到什么似地开口：「我也准备了一本给御医阁下，请笑纳。」「谢谢。您太多礼了。」克洛德收下法马送的教科书。「可以的话，微臣希望能有更多时间仔细阅读，并检讨内容。虽然有必要进行医学方面的验证，但微臣认为这本书是充满未知学问的宝库。假如书中内容完全正确，那么传统的医学与药学将成为过去式，而且其中一部分的内容也将完全无用。」克洛德断然说完，把眼镜收进口袋里。「微臣认为，可能要花上一百、两百年的时间才能将书中内容验证完毕。」克洛德的见解很正确。他对学问的态度相当诚恳真挚，值得肯定。法马心想。听了克洛德的话，女皇稍微陷入思考。「好。那么验证这本医药书的任务就交给御医团了。众卿务必客观地验证书中内容，如有谬误之处便立即订正。假如真的需要花上两百年的时间才能验证完毕，众卿应该立即开始验证。」「遵旨。而且微臣与这本书也不是毫无瓜葛。」克洛德以带着深意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完全没听说呢……）看来布鲁诺在台面下做了不少小动作。他最近一直住在帝国药理学院里，很少回家。顺带一提，克洛德与布鲁诺同为尊爵，又分别是首席御医与首席宫廷药师，是互相较劲的好对手；不过这次两人似乎是携手合作了。没有比医师与药师、医学系与药学系的合作更强固的连结了。「听您这么说，真是令人安心，谢谢您。」「你也将成为综合医药学系的教授与系主任，对吧？」听到这里，帕雷一阵猛咳。既然来到宫廷，也就没办法继续瞒着他了。「是的。小的僭越了。」「所以我才会答应接下这个差事。我很期待你的教学内容哦。」顺便一提，根据布鲁诺与其他御医的说法，克洛德的手术十分高明。由于这个世界在动手术时不知道必须事先消毒杀菌，而且医师也不会戴手套，因此手术后几乎都会有术后感染的问题，死亡率也极高。但是克洛德能够一面使用神术，一面进行细微的手术，就连细小的血管都能缝合，而且手术中也几乎不会出血。克洛德的手术成功率，远比这个世界的外科手术平均成功率高得多了。只要能让克洛德明白杀菌的重要性，并且能使用抗生素为术后的辅助，那么被他处理过的病患生存率应该会更高吧。一定能成为名医的。法马心想。「令尊似乎打算使帝都与帝国医药大学成为世界第一的医疗据点。虽然这想法很狂妄，但是……也挺有趣的不是吗？」克洛德脸上浮现无畏的笑容。听他这么说，女皇放下餐具，不再进餐，以餐巾擦了擦嘴后问道：「克洛德啊，所以你支持法马的学说啰？」「微臣是医师，同时也是医学家，我跟随的只有真理。只要是正确的学问，我都能接受。」不被过去的常识束缚，不拘泥于过去的知识。克洛德如此说道。「既然世上有不只白死病，连黑死病都能击退的医学体系，不论是为了患者或是医学的未来，我都应该接受才是。」「嗯，爱卿所言甚好。」因法马的药而得救的女皇深深点头赞同克洛德的话。「陛下，微臣有件事想请求您的同意。」所有人用完餐后，克洛德开口道：「希望陛下能将处死后的罪人尸体赐给帝国医药大学，作为学生的解剖练习教材。」一直以来，医学生学习解剖的方式，不外乎解剖动物或观摩教师解剖两种。但是那么做离真正理解人体构造还远得很。克洛德如此认为。「微臣认为应该让每名医学生都有机会实际解剖人体作为练习，此外药学生也该观摩解剖过程才是。而且在拜读过法马药师的著作后可以明白，过去的解剖学教科书已经不堪使用了，必须由教授与学生，共同重新编写出正确又详细的新解剖学教科书才行。」「御医阁下……」得到克洛德预期外的强大后援，法马觉得很感动。他原本有点担心可能会在布鲁诺整合帝国医药大学时，跟克洛德演变成敌对关系。「嗯，朕答应你。」克洛德希望将处决方式从枪决改成绞刑。因为尸体愈完整，愈适合作为解剖教材。「今后也请您多加指教了，御医阁下。」法马期待克洛德能够成为今后的可靠助力。◆几天后，法马与布鲁诺接受克洛德的邀请，前往克洛德的住处讨论如何翻新解剖学及手术方法。身为御医兼尊爵的克洛德必须随时待机以便为女皇看诊，因此他的宅邸位于宫廷之内，是栋相当豪华的建筑物。法马带着伴手礼穿过克洛德宅邸的大门。「谢谢您的邀请。」「我才是承蒙梅德西斯尊爵关照了。百忙中劳烦您移驾至此，真是抱歉。」克洛德与布鲁诺握手寒暄道。两人抵达前，他已经在庭院中悠闲地散步好一阵子了。（仔细想想，他们愈走愈近了呢。）看在法马眼中，身为首席御医与首席宫廷药师的这两人，原本时常迸出火花，不过最近两人间的气氛和谐了许多，法马觉得这样很好。「怕小犬出丑，所以我也陪着他来了。」梅德西斯父子来到会客室，喝着克洛德准备的茶水。会客室的展示架上有许多以马为题材的摆饰。法马事前从布鲁诺那儿得知克洛德喜欢赛马的事，因此在聊天时尽量把话题带到赛马上。闲聊告一段落，见时机也差不多了，法马切入正题：「御医阁下，这些是手术器械的样本。」虽然法马对外科手术与解剖学了解不多，但由于上辈子做过不少动物实验，因此对手术器械还是有基本的认识。他请梅乐蒂制作手术器械的样本，带来给克洛德看。「唔，全是不曾见过的工具呢。实在无法猜出这些工具的用法，请说明给我听吧。这种弯曲如钓钩的针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要设计成钩状呢？」「这是用来缝合各种组织的针。虽然也有直的缝合针，但是弯曲的针比较容易缝合皮肤与组织。另外这个是持针钳，手术时是以这种钳子夹住缝针来做缝合。」法马拿出两片有厚度的动物皮革，实际表演给克洛德看，接着让克洛德也亲自尝试。「我明白了，不是以手，而是以工具来缝合伤口。另外这些无法剪断东西的剪刀状道具又有什么用途呢？而且还有直有弯，甚至有弯曲成九十度的，最前端也有尖有扁，花样非常多。」「这些是用来夹住身体组织的钳子。这种是用来夹住出血部位的止血钳，可以夹住血管，使其止血后结扎血管。」克洛德拿起钳子，将其试夹在自己的衣䙓上。「除此之外，进行开腹手术时，在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后，不是以剪刀剪开肌肉与脂肪层，而是以弯曲的钳子交替分离肌肉与纤维，以这种方式显露腹膜，抵达肠管部位。」布鲁诺也默默地把玩着各种道具，他正专心地以持针钳和缝合针练习缝合。「哦，如此一来就能缩短手术时间了呢。唔，那这些形状不同的剪刀呢？」「这种笔直的是直组织剪，用来剪开浅层组织；这种有点弯曲的是弯组织剪，用来剪开深层组织；这种有九十度弯曲的弯组织剪可以垂直剪开位于深处的脏器。」克洛德接过法马递给他的剪刀，喀嚓喀嚓地试剪后惊讶地道：「这些都是划时代的道具呢。只要能活用这些道具，进行手术时就轻松多了。」接着，克洛德发现某支镊子的前端相当粗糙，这是不良品吗？他问道。法马笑着否认并解释：「这是前端黏有碎钻的镊子，可以提起较坚韧的组织。钻石不容易消耗，寿命较长。此外，还有不会伤害组织的平滑型镊子、可以确实夹住组织的弯曲型镊子等等。」「原来如此，真是太方便了。这种长得像老虎钳的东西又是……」克洛德拿起他最无法明白用途的器械，困扰地问道。「这个叫做牵引器。可以在手术时牵开切口，不让组织闭合在一起。换句话说，就是用来曝露切开部位的道具。使用牵引器时，把这种拉勾夹在牵引器上，就能很简单地牵开肌肉了。」如此一来，就能在助手不多的情况下动手术了。法马解释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些懂了。但是道具的种类如此众多，真的有办法完全熟习这些器械吗？」「依手术种类不同，需要的器械也不一样。我能提出的种类只有这些而已。」每种器械克洛德都很喜欢，因此开始写起订购单，准备大量订制这些器械。梅乐蒂应该会变得非常忙碌吧。「真想早点动手术，试试这些道具呢。」虽然克洛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法马并不赞成贸然使用在临床手术上。「很重要的一点是，必须把这些器械使用得如同自己手指般灵活才行。也请御医阁下务必熟习这些器械。」请先做过充分练习之后再正式使用于手术上。法马补充道。人脉方面都是。」布鲁诺神色自若地表示同意。虽然布鲁诺不太在法马面前提到这些，但是他私底下一直以各种手段支持着法马。（布鲁诺先生暗地里在医、药学界做了很多事呢。）法马知道，布鲁诺为了推广法马的药学，从好一阵子以前就停掉自己手上的研究工作，有时帮忙挡住世人对新知识的批判，有时在后方支援法马想做的事。这让法马深深觉得，自己该好好感谢布鲁诺的明理以及能干。借着布鲁诺的力量，帕雷养病期间帮法马代笔，两人苦心竭力完成的教科书被送到许多药师、医师手上，应该能对他们造成不少的启发吧。回首当初，名为药谷完治的地球人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带来的药学知识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危如风中之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但是现在，那些知识一一被记录在纸张上，成为新的书籍，发展出新的知识网络。）

第三卷 第十一话《梅德西斯的新•基础医药生物学》

第三卷第十一话《梅德西斯的新•基础医药生物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