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弹佐佐木志乃②

因为亚莉亚没有交代要帮什么忙，想出去玩也没有预算……这天放学后，明里没什么特别的预定，就这么走出教室。结果……「——明里同学，辛苦了。我们一起回家吧。」语气温和如铃铛的志乃，带着温柔的笑脸上前搭话。虽然她假装自己是刚好从洗手间的方向经过走廊，但其实是早就在埋伏等待明里走出教室的。天生就没什么警戒心的明里却没有发现这点——「嗯！」露出如幼女般天真烂漫的笑容点头回应。然后在出校门前的这段路上，一直与志乃边走边聊天……可是明里口中的话题全都围绕着她引以为傲的战姊——亚莉亚。她一贴也没察觉那样的行为让志乃心中的乌云越来越浓，而志乃本身又靠着脸部肌肉维持笑容的缘故，让明里天真无邪地一路说着听在志乃耳中有如在炫耀情人的亚莉亚话题。「听亚莉亚学姊说她因为很忙，最近都要外宿呢。」叹着气的明里说出这项最新情报后——志乃顿时露出『天助我也』的表情，开口提议：「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可以顺便请你吃晚餐喔。」明里听到这句话……「——咦？可以吗？好呀好呀！我还是第一次去志乃家呢，好期待！」不疑有他地如此回答。开心得又跑又跳的明里……还差点撞到一名从TSUTAYA走出来、看起来很阴沉的武侦高中男学生。从那男生手上的纸袋中——『白黑！』、『白诘草物语』还有『妹萝』等美少女游戏的盒子稍微滑了出来。看起来应该是学长的那名男生大概是觉得那些东西被人看到很丢脸而赶紧把它们塞回纸袋中，匆匆忙忙离开了现场。§　　§在港区白金台，亲眼见识到佐佐木家的明里——「好、好壮观……！简直像城堡一样！」惊讶得忍不住张大嘴巴。这位家境贫穷的少女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邀请到这栋宛如少女漫画场景的白墙豪宅，顿时兴奋起来，「好厉害！好厉害！」地像只袋鼠一样蹦蹦跳跳。看到她那模样……（好、好可爱……！早知道就带数位相机来了！）志乃当场被萌到，拿起手机偷偷拍下跳来跳去的明里。然后牵起明里的手，走进玄关大厅后……「欢迎回来。」双胞胎女仆一如往常地出来迎接了。「哇～是女仆小姐。」明里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女仆，表现出惊讶的样子——「！」「！」而女仆们看到明里也同样惊讶起来。看看志乃的脸，再看看明里的脸，又看看志乃的脸……「——大小姐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两人就像平时偶尔会有的习惯，把一句话拆开来互相呢喃，同时对望一眼表现出欢喜的态度。不想让明里听到这句话的志乃立刻轻咳一声，让女仆们闭嘴后……「明里同学，在家里带枪应该会不方便……就请交给她们吧。」首先保持温和的表情，如此告诉明里。而环顾着华丽大厅的明里一点也没发现这就是志乃的作战第一阶段……「嗯！」乖乖把微型乌兹交出来了。志乃瞥眼偷瞄着明里从大腿枪套拿掉枪，变得毫无随备的大腿——「……」嘴角微微露出冷笑。来到饭厅，明里依然对金银装饰品露出闪亮亮的眼神。那些东西对于从小就看惯的志乃来说只不过是家具而已，但对于明里来说似乎是什么财宝的样子。志乃对明里那样的部分也全都感到非常可爱。坐到餐桌旁没多久，女仆们便推着黄铜制的餐车送上晚餐。今晚的主餐是香草牛柳排。志乃本来还担心合不合明里的口味，不过……「真好吃～……！」看到明里吃得那么开心，志乃总算松了一口气。「志乃，这个叶子也可以吃吗？」明里大概是没有在餐点中使用香草的习惯，而捏起黄绿色的细叶子如此询问。「可以呀。茴香的嫩叶可以去除肉类的腥味。跟香芹是类似的东西，吃下去也没关系的。」听到志乃说明着理所当然的常识……「哦～」明里却表现出由衷钦佩的态度。年纪明明跟自己一样，却像小妹妹一样可爱的明里……志乃因为她的反应开心起来，又伸手指了一下餐后点心的霜淇淋上装饰用的小叶片。「这个柠檬香草有镇定、强心的效果。在战斗前含上一片，就能够发挥出全力喔。」「——志乃懂好多喔～！女生团体里至少都会有一个像你这样对香草植物很熟悉的女孩子呢！」明里享受着平常似乎连看都没看过的美食，开心无比地称赞志乃。好高兴。志耐不禁心想。明里现在不是在讲亚莉亚的事情，而是在讲我的事情。在称赞我呢。「还好啦……你太过奖了……」志乃高兴到脸都红了起来。为了不要被明里发现而稍微低下头，抱着对明里难以压抑的心意，握起餐刀——沿着筋线细心切开肉块。（……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好喜欢她呀……！）最后被切到薄得甚至可以透光的肉片了。享用完晚餐的明里与志乃，来到宅邸的庭院——英式花园中。佐佐木家因为周围几乎没有高楼建筑的缘故，给人一种辽阔的开放感。变得一片昏暗的庭院，被模仿传统瓦斯灯的电灯照耀得充满梦幻的感觉。志乃和明里一起走在灯光下……「不好意思，晚上还拉你出来走动。只是我吃饱后想稍微散步一下……」对于自己把明里带到屋外的事情，随便找了一个藉口。「家里有个能够散步的庭院，好厉害喔！」然而明里却一点都不感到可疑，反而表现得很开心。眺望着灯光照耀下整理得相当漂亮的蔷薇园……明里脸上露出由衷觉得『能来这里真好』的表情。（……）志乃确认了一下时钟，现在时间——快要到七点四十五分。差不多是时候了。仿佛在呼应志乃心中的想法似的，唰——一阵冷风吹进庭院中。「呃～……好像有点变冷了，我们进屋子里去吧？」明里摩擦着自己的上臂，露出苦笑握住通往屋内的门把。可是……喀喀。「咦？」门却打不开。「志乃，这扇门被锁住了……」没错。「……」因为就是志乃刚才锁上的。「——志乃？」因为志乃没有回应，明里不禁转头看向她。但志乃却背对着明里，把手伸向种植在庭园中的香草盆栽。是战斗前含上一片就能发挥出全力的——柠檬香草。「明里同学，你知道——『三天内解除规则』吗？」这是战姊妹制度中的附属规则。是志乃在繁复的制度契约中好不容易找到、通常根本不会被人注意的项目规则。而明里看起来果然没听过这项规则，「？」地歪了一下头。「在战姊妹契约中有一条规则是，缔结契约开始七十二小时之内，如果战妹在私斗中落败，就会解除契约。因为那代表战姊没有保护好战妹。而且不得重新缔结契约喔。」志乃把柠檬香草含到嘴上，并告诉明里这样的规则。——作为一种单方面宣战的开场白。「哦……原来还有这种规走呀？呃～教务科是在三天前的晚上八点受理我的契约，然后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呀。」明里看向庭园里的时钟。时间上勉强还算在『三天内解除规则』的期限内。「嗯……会想让我解除契约的人，应该只有希望和亚莉亚学姊成为战姊妹的女生吧？都已经有二十个人被拒绝了，校规又规定不能再次申请……所以不用担心那种人来袭击我啦。」大概是为了让担心的志乃能后放心，明里对她露出笑容。背对着那可爱笑脸的志乃则是——「并非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亚莉亚喔。」如此小声呢喃。接着……「——明里，你有把防刀制服穿好吧？」这次用明里可以清楚听到的声音询问，同时从蔷薇园的树墙中——「沙」一声拿出预先藏在里面的东西。——是军刀。不过是只有外观像西洋刀，刀身则是关市的刀工匠打出来的日本刀。属于日本特有的军刀。刀刃并非世界上多数的铸造刀，而是锻造刀。不容易折、不容易断，在强度，也就是杀伤力上可说是其他刀剑无法比拟。因此志乃首先用眼睛确认明里全身——具有防刃性的武侦高中水手服。毕竟要是没有穿好，会发生意外。「志……乃？」在感到困惑的明里眼前——志乃拔出军刀，把表面有浮雕装饰的金属刀鞘丢到脚边。庭院灯光照耀下，白刃闪闪发亮。接着——「——明里，快离开亚莉亚。」志乃正面凝视明里的双眼，如此宣战。以蔷薇与明月为背景，志乃的黑发在春季夜风的吹拂下飘逸着。然后——「……！」军刀的刀尖指向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明里。§　　§在公寓『胜哄大楼』的202号房……乃乃香等待着姊姊的回信。（就连关于晚餐的邮件，都没有回信……）乃乃香虽然在傍晚有收到姊姊说今天会在朋友——志乃家用餐的邮件……不过明里的体质一反她娇小的身材，一天都会吃上好几餐，因此回到家应该也会吃乃乃香准备的晚餐才对。乃乃香就是这样想，才会寄信提到今晚的餐点内容……可是却迟迟没有收到回覆。只要提到食物的话题就回应很快的明里竟然没有回信，让乃乃香感到越来越不安。（难道说……）——乃乃香的脑海中，浮现出两年前痛苦的回忆。大火吞噬街道。随时可能丧命的地狱。万一像那时候一样，明里又遇上了什么灾难……不，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乃乃香非常清楚。因为我们大家就是为了避免那种事情，才会像现在这样离散各地，隐居生活的。可是，搞不好……一股恐惧涌上乃乃香的心头。（姊姊……）§　　§面对志乃骤变的氛围——「志乃……这是怎么回事……？」明里始终只能感到困惑。不，她其实已经知道原因了。志乃刚才就有宣告过，要她『离开亚莉亚』。志乃她——想必是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明里与亚莉亚成为战姊妹。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志乃就是为了解除这项契约，准备攻击自己的。只有这点非常确定。明里不想战斗。因为志乃是朋友。可是……「想要强制解除战姊妹契约，就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让对方在私斗中清楚落败。这就是——校规！」说完的同时，志乃「踏！」一个箭步瞬间缩短双方距离。「——呜！」明里连滚带爬地从志乃面前避开身体——志乃的军刀「唰！」一声挥过明里的上半身原本所在的空间。挥空的刀刃把蔷薇树墙如纸片般斩断，花瓣散落到空中。随风飞舞的深红色花瓣飘过两人之间。「——呀！」刀身一反，回头再次攻击明里。面对如飞燕转换方向般，划出一个V字的第二击——明里赶紧拿出实力回避。后跳一步退出刀刃的杀伤范围，接着用后空翻拉开距离。（……呜……！）小时候传授自母亲、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动作，在情急之下不小心用出来了。然而，现在也只能不断逃避。毕竟明里心中并没有做好觉悟。做好与志乃战斗——击败志乃的觉悟。因为还搞不清楚志乃为什么希望自己解除与亚莉亚的契约，还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这样的状况下，自己的攻击也会变钝。本来就已经封印的力量，会变得更弱。那种程度的战斗力，恐怕会远远不如志乃的预想。这种状况下，即便志乃没有杀意……自己还是会有被杀死的风险。啪！——明里伏下身体落地后，她身上的防刃制服——「……！」固定领巾的部分忽然断开了。本来以为已经躲开攻击，但其实志乃的刀锋还是有削到明里的制服。武侦高中的水手服有分成衣领与领巾一体的旧型，以及明里身上这套彼此分开的新型。新型制服使用的布料本身虽然具有防弹，防刃性，但缝合布料用的线以及方便穿脱用的扣子则没有那样的效果。志乃刚才就是准确朝着那样的部分，用刀尖斩断了固定领巾用的扣子。这套水手服中，衣领与领巾的布料重叠的部分，防御力特别高。志乃大概就是故意让那部分松开，好增加砍到明里时造成的打击。仿佛在证明明里心中这样的猜想似地……「对不起喔。就算有穿防刃制服，还是会有骨折的可能……不过，我会一直留在身边照顾你的。」志乃如此呢喃，握着军刀再次转向明里。她的脸上……在笑。说到『一直留在身边』时的声音带有异常的热情。（志、志乃好像……怪怪的呀……！）从刚才就让明里搞不清楚的志乃，到这时已经变得完全无法理解——明里的手在恐惧催使下，从上衣中拔出了战术刀UZI Heavy Duty Defender。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护身而握起战术刀的明里，一路逃到庭院中央、喷水池附近。刀出现在明里面前。「——不过，就算是燕子我也可以砍得到喔。」志乃说着，在距离明里五公尺的前方……扭转身体，同时让刀身转向。——摆出了架式。就算外行人也可以清楚看出来，那是居合的架式。然而……跟明里在强袭科教科书上看过的居合架式不一样。志乃是将身体右侧挺向前方，把军刀架在左腰下方——更后面的位置。何况，志乃早就把刀鞘丢掉了。居合本来是一种拔刀术，第一击通常都是从收刀状态下出招的。另外——更重要的是，与通常的居合完全不同的——距离。任谁都看得出来，志乃与明里之间的距离并非用刀可以攻击到的范围。然而……在实战中「摆出架式」，就代表「可以从这个距离下攻击到目标」的意思。（……危险！）明里的背脊顿时闪过一股如警报般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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