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9弹四对四战③

四对四战当天，中午过后——间宫小队与高千穗小队共八人，在位于十一区中央的交叉路口旁集合。附近的斑马线上人车来来往往。「——那么四对四战，『毒之一击』即将开始。」担任教官负责监督这次比赛的救护科约聘讲师——小夜鸣老师如此宣告。这位老师是在武侦高中难得会穿得西装笔挺的美形男讲师。「间宫小队拿『蜜蜂』、高千穗小队拿『蜘蛛』的攻击旗，只要用这旗子接触到对手的『眼睛』旗就算获胜。旗子无论要藏匿、队员间交付或是从敌人手中抢夺、破坏都可以。遭到折损或撕破的旗子就算失效。」明里她们虽然很在意高千穗小队，但还是专心聆听小夜鸣说明规则。「在区域内的所有物品皆可使用。另外，弹药只能使用非杀伤性子弹。」小夜鸣说着，捏起一枚黑色橡胶弹头的9mm子弹。「虽然这玩意要是击中头部之类的地方还是有可能会丧命啦，啊哈哈。」接着说出的这句话恐怖到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个教职员，不过——这既不是为了吓唬人的谎言，也不是为了缓和气氛的玩笑。武侦高中就是这样的场所，而武侦就是这么危险的职业。包括明里在内，大家在这点上都抱有觉悟。小夜鸣向大家确认完规则后……明里代表间宫小队……「让我们彼此加油吧。」向对方小队的队长——高千穗伸出右手。可是——啪！高千穗却用金属扇拍开她的手，拒绝相握。然后用冷淡的眼神睥睨困惑的明里一行人，感到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我们站在对等的立场吗？真令人不愉快。」面对她那样高傲无礼的态度，明里她们的内心再度燃起怒火。志乃握着明里有点红肿起来的手，狠狠瞪向高千穂。莱卡与麒麟也彻底动怒了。而高千穗小队的四个人也露出攻击性的表情回应。气氛感觉随时都会爆发……「好啦好啦。那么间宫小队到南端，高千穗小队到北端。比赛在十分钟后开始。」但小夜鸣身为武侦高中的教师，对这种事情早已习惯，笑咪咪地拍拍手。高千穗「哼」地吐了一口气后，露出从容的笑脸转身离开。就在明里注视着她的背影时……不只是志乃，连莱卡和麒麟也把手放到明里的手上。四人都望向同一个方向，表情充满斗志。大家的心情只有一个——（——说什么都不能输！）＊＊高千穗小队离开现场走向十一区北侧之后，间宫小队也接着朝南侧移动……在近处的大楼屋顶上，峰理子透过一个用水晶钻装饰得闪闪发亮的歌剧望眼镜眺望着那一幕。她眼中注视的，是明里认真的表情。「——一个人的精神，会反映在教出来的徒弟身上——」理子认定神崎• H •亚莉亚是她一辈子的对手。而间宫明里就是亚莉亚培育的战妹。在偶然下受到麒麟拜托的理子，以特训的名义前往佐佐木志乃的家……透过观察间宫明里，让她也清楚了解了亚莉亚这个人。因此她其实在内心很想对明里说声『谢谢』。但这种事毕竟不能明讲，不道个谢感觉又不太好……于是做为代偿，理子留下了某样东西在这个十一区内。至于能不能发现、会不会使用，全都要看明里的表现了。「总之，你们加油吧～」理子小声呢喃，移开望远镜。仿佛在祝福似的，对远处的明里露出笑容。＊＊间宫小队将阵地设定在十一区南端公园中高台上的一处小树林中。在比赛开始前，大家各自进行着准备工作。明里将非杀伤性子弹的弹匣装入自己的微型乌兹中。莱卡把皮革制的露指手套戴到手掌上。腰上佩挂一把军刀的志乃确认着耳麦的灵敏度。明里一行人的耳朵上都戴着同样的东西，即使分头行动也能互相对话。就在这时，麒麟一边拍掉手上的泥土一边走回来。「我按照计划，把需要保护的『眼睛』旗子埋起来了。各位也请把攻击旗——『蜜蜂』的小旗子藏在衣服里吧。」「已经藏好啦。」如此回应的莱卡，似乎是把旗杆大约有二十公分左右的攻击旗藏在自己的背后。同样的东西明里则是藏在裙子下，志乃藏在上衣胸口。完成准备的四个人，围成一圈开始最后的作战会议。「进攻交给间宫大人和佐佐木大人，守备就由莱卡姐姐和我负贵。」身为作战指挥的麒麟说着，把头转向明里。「间宫大人，对手有可能会把『眼睛』藏在寄物柜之类的地方上锁喔。」「嗯，我有带万用解锁钥匙来。」明里从裙子口袋中拿出来的『解锁钥匙』是武侦的必备道具，简单讲就是一种简易的开锁工具。虽然即便有这玩意，在解锁行为上还是有拿不拿手之分，但明里对这种事情算是拿手的。如果只是投币式寄物柜或便宜车的车门之类，她只需要一～二分钟便能解开，因此在作战中也兼任解锁人员。就这样，比赛在无声无息中静静开始——「那么明里同学，我们走吧。」「嗯。」志乃与明里一边警戒周围，一边从公园出发。两个人注意四方，朝十一区的北侧行进。首先走在人行道上，接着越过马路，进入小巷。只要偷偷穿过这条巷子，就能进入北侧——也就是高千穗小队防守的区域了。然而，要前往应该是由高千穗留下防守的工地现场之前，必须先穿过一条视野良好的大马路才行。换言之，敌人很有可能在这里设下防卫线，是一道难关。「想要前往深处，就只能通过这里。要小心埋伏喔。」志乃小声提醒，明里也「嗯」地轻轻点头后……两人比刚才更加提高警戒，由志乃带路踏进危险地带。——这里虽然说是四对四战的比赛区域，但并没有把街道封锁。街上居民与武侦高中的学生们都很自然地走在路上，店家也都照常营业。「哈哈哈！」「就是说呀～」从一家少女流行服饰店中，有两名身穿武侦高中水手服的女生说说笑笑地走出来。最近越来越多的混合动力车在单侧两线道的马路上静悄悄地通过。虽然这些都是日常生活的风景，但——（……明明是和平常一样的街道，却让人感到提心吊胆……）这就是所谓的疑神疑鬼。只要想到这里是敌方阵地，就会有种街上到处潜伏着敌人的错觉。会不会躲在路旁停车的小汽车后面？会不会从那栋建筑物的窗户开枪狙击？像这样绷紧神经的明里，就在与刚才那对开心聊天的女学生们擦肩而过时——啪！「！」明里的膝盖后方忽然感受到冲击。而且是左右两脚同时。「咪呀！」时，明里赶紧确认从背后偷袭她的对手。正是刚才与她擦身而过的那一对高中女生。——不对。（爱泽姐妹！）是利用长假发变装的两名高千穗的部下。双胞胎的爱泽汤汤与夜夜。丢掉假发恢复妹妹头的爱泽姐妹对倒在地上的明里开始摸起来。一个人把手伸进上衣，另一人把手伸进裙子，没有对话却发挥出卓越的默契，四只手不断翻找。「——明里同学！」总算发现状况的志乃赶紧转回头。然而，明里藏在裙子下的『蜜蜂』旗这时已经被汤汤发现——「啪！」一声被夜夜毫不留情地折断了。「最后一击！」「嗯！」爱泽姐妹接着从左右两侧拉扯明里的短发双马尾，让坐在地上的她抬起头，露出喉咙。这样下去会被锁喉的。（——糟糕！）因为是遭到奇袭，明里无法防御也无从反击——「——！」就在这时，表情吓人的志乃忽然跳到明里头上。她把双手左右张开、身体穿过爱泽姐妹之间，像割稻般勾住两人的脖子——碰！汤汤与夜夜两人同时被扳倒。是助跑式碎颈坠击（running neckbreaker drop）——像金勾臂一样用手臂勾住对手脖子，利用助跑的速度把对手往正后方撂倒的粗鲁招式。志乃用左右两只手臂同时对汤汤和夜夜使出了这招。从危机中拯救了明里的志乃，紧接着用单手对汤汤使出旋转足部固定（spinning toe hold）——身体站着把倒在地上的对手的脚固定起来的关节技。同时……「我可是接受过一对二的特训呀！」对夜夜也掷出一条分铜锁，绑住她的双脚。这就是理子对志乃特训的成果。在与双胞胎女仆一对二交手中锻炼出反应力的志乃，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封锁了爱泽姐妹的行动。然后……「明里同学！」志乃拿出藏在双峰间的旗子，丢给站起身子的明里。「这里请交给我，你先走吧！」用脚抓住一个人，用手抓住另一人的志乃，把自己的旗子托付给明里，代替明里被折断的攻击旗。接到旗子的明里……（是志乃的旗子……可是……）不禁犹豫自己应不应该丢下志乃与爱泽姐妹交手，一个人先离开。而破除她那份迷惘的……「我们一定要赢喔！」是志乃对她大声激励时，脸上露出的坚强笑容。看到那表情的瞬间——明里的心情便坚定下来：这里交给志乃没问题的。不，这里就是应该要交给志乃。「……！」于是她握紧攻击旗，做出觉悟……对志乃点头回应后，往北方迈步奔出。＊＊莱卡透过耳麦听到明里报告战况。她们遭到爱泽姐妹偷袭，攻击旗被破坏一支，姐妹正与志乃交战中。明里则是成功入侵北侧，也就是高千穗小队的阵地深处。以状况来说，算是一进一退……「从报告听起来，爱泽姐妹的行动偏向游击。」与莱卡一起守在公园树林中保护『眼睛』旗子的麒麟如此说道。爱泽姐妹所在的地点是将十一区南北分隔的道路附近，可见她们的作战应该是埋伏偷袭之后反攻对手。那么对手有可能是将进攻交给那对姐妹负责，剩下的战力死守阵地。然而考虑到高千穗那样充满攻击性的个性，想必不会那么做。「毕竟至少需要留下一个人负责防守，所以应该还有另一个人负责攻击才对。」莱卡站在一棵大树下如此预测后……「——正是。那个人就是在下。」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气息肯定了她的说法。「！」莱卡转头一看——结果与从树上倒挂下来的风魔四目相交。（风魔阳菜！）谣传风魔是某位出名忍者的后代，隐藏气息入侵敌阵，对她来说想必是易如反掌。当莱卡发现她的存在时——唰——风魔已经从树上跳下来，抢走了莱卡藏在背后的『蜜蜂』旗子。（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擅长对付谍报科的家伙……！）靠强大的战斗力一扫对手、攻进敌阵的强袭科作风，是以同时必须背负战斗支出与风险为前提的做法。然而，谍报科则是以不背负这些成本为前提在行动。他们的工作是在不被对手发现之下潜入敌阵，并偷袭敌人。而风魔的目标就是……（……麒麟！）察觉这点的莱卡想要立刻攻击风魔，但对方在自己的背后。靠身体动作完全跟不上风魔的敏捷性。「——觉悟吧！」一如莱卡所担心的，风魔果然准备往麒麟掷出苦无。她虽然像在吓唬对手般先把手高举起来，但武侦高中的学生要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只要射向麒麟的手、大腿、脸颊等等没有被防刃制服保护的露出部位——还是会刺伤身体。「咿……！」麒麟当场被吓坏，却没有逃跑。想必旗子就埋藏在她的脚边。麒麟为了大家，一步也不退缩。而能够拯救她的，只有莱卡。但她现在与风魔站在背对背的位置，而且距离上就算挥出拳背也无法击中。（——既然这样！）莱卡决定不要转身，直接用力朝地面一蹬，往后空翻。在那样的状态下伸出的，是比手臂还要长的脚。靠宛如特技表演的动作使出背面空翻踢的莱卡，左脚当场命中风魔的头顶——之前……「！」风魔在头上交叉双手，挡下了攻击。虽然没能击中对手，但至少成功阻止她朝麒麟投掷利器，这样就够了。莱卡接着小心不要让苦无割到自己的脚踩，双脚落回地面上。然后介入风魔与麒麟之间，张开双手把麒麟保护在背后，强而有力地宣言：「战姐会保护战妹的！」潜入敌阵攻击对手小队时的基本做法，就是要首先排除小队长、机关枪手或通信兵等等重要的单兵。而麒麟是负责作战指挥，因此风魔比起莱卡先攻击麒麟的判断相当正确。以武侦来说是一百分满分的行动，相信教务科也会对此给予高度评价。然而……麒麟是战妹。战姐不会允许对手攻击，会保护她。莱卡这句坚定的话语，和自称不会保护战妹的理子可说是完全相反——「……姐姐大人！」感受到这份战姐妹爱的麒麟，在莱卡背后表现得欣喜万分。从她的声音听起来，想必现在莱卡的背影看在麒麟眼中是闪闪发亮。如果是平常状况，莱卡应该也会害臊起来，但现在风魔就在眼前……莱卡与风魔陷入胶着状态，互相瞪着对方。打破这片沉默的……「……岛大人，看你的手脏兮兮的样子。可见旗子应该就埋在附近吧。」是风魔眼尖发现这点而说出的这句话。麒麟顿时动摇起来，明显到让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得到。也许风魔的发言只是在套话而已，但麒麟这样的态度想必已经穿帮。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风魔自由行动了。「你眼睛真利啊。」莱卡从水手服背后拿出两把丁字警棍，架在双手上。「不过，你最好把视线放在我身上！」面对大喊一声冲过来的莱卡——「所谓的视线，就是要遮蔽是也。」风魔一如她忍者般的打扮，施展出宛如忍术的招式。在伸直背脊的状态下，「噗！」一声从脚下冒出飞尘。她看起来并没有使用什么产生烟雾的道具。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办到的，但应该是让她脚下的尘土飞扬起来造成的。烟雾应该不带有催泪性或毒性，可是……（……看不见！）出乎预料的浓烟遮蔽了莱卡的视线。从烟雾之中，风魔无声无息地攻击过来。「呜！」莱卡情急之下用勾棍防御——「锵！」一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并爆出火花。虽然对手很快又缩回去，但那武器应该是苦无。日本传统武术使用的短刺——苦无，除了可以拿来投掷，也能当成格斗短刀使用。风魔让那玩意在手中不断改变角度，用宛如拳击的短拳动作接二连三地刺向莱卡。唰！咻！咻！乍看之下是没什么力道的连续攻击。莱卡有听说过——相对于强袭科的学生喜欢靠强大招式一口气击败敌人，谍报科的学生则是习惯先让对手累积小伤，趁对手因此退缩的时候再给予中度的伤害，最后默默施予最后一击。而风魔的攻击的确是速度快又繁多。面对自己不熟悉的攻击方式，再加上视线不良——莱卡不得不采取防御动作，靠勾棍保护防刃制服间的缝隙。她迟迟抓不到反击风魔的时机。（可恶……！）虽然不会被当场打倒，但一味防守只会让自己累积伤害。「姐姐大人……！」莱卡甚至没有余力回应麒麟悲痛的呼唤。就在这时……她回想起特训时理子对她说过的话。『要相信伙伴，争取时间。』现在只能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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