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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七话「前来援助之国」-Under the Rainbow-

作者:时雨泽惠一 字数:32334 更新:2024-02-21 18:16:43

<p>我的名字叫苏,是一辆摩托车。</p>

<p>我被设计成能够放在小客车后车箱随身携带,是有点特殊的摩托车。我的车体原本就很小,当龙头跟座椅摺叠起来就变得更小巧。不过,速度并不怎么快。</p>

<p>骑乘我的主人叫芙特,性别是女性,年龄十七岁。蓄有一头至背部的黑色长发。</p>

<p>历经许多风雨而好不容易抵达这个国家的我们,开始在这里生活。而且又发生许多事情,让芙特变成有钱人——但是她对照相愈来愈有兴趣,目前正从事接受委托帮人拍照的工作。</p>

<p>而芙特(Photo)这个昵称就是从摄影而来的,她以前并没有名字。</p>

<p>这是发生在某夏日早晨的事情。</p>

<p>「今天也好热喔!可是,因为天气晴朗,是适合拍照的好日子呢!」</p>

<p>位于白杨大道的相馆,店主笑容灿烂地拉开铁卷门。</p>

<p>无声无息的光线,照进面向大道且最宽敞的房间,照亮了我用主脚架立在这里的车体。</p>

<p>这国家的盛夏非常炎热。由于是绿意盎然的国家,而且不时有风吹拂,所以值得庆幸的是湿度并不会很高。因此,只要躲到树荫底下就能够避暑。</p>

<p>说起来,这跟身为摩托车的我没有关系。像是我的引擎,只要不持续以马力全开的方式行驶,就不会受到影响。</p>

<p>气温从早上就很高的这一天,是相馆的公休日。是我说胀曾经说每天开店也无所谓的芙特,让她设定每隔几天就公休一次。不那么做的话,这位工作狂少女,铁定会不眠不休地外出拍照呢。</p>

<p>芙特把黑色长发往后脑勺绑成一束,上半身穿著T恤,下半身则是宽松的七分裤,然后脚踩著凉鞋。如果没打算出门,一整天这样打扮应该也还好吧。</p>

<p>反正是休息的日子,就让自己休闲一点。她可以简单整理家里与店铺,稍微清理一下生财器具的相机,全部弄完后,就在通风良好的房间毫无顾忌地睡午觉。</p>

<p>当我心里那么想的时候,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烤漆的轿车。我透过窗户看到的。</p>

<p>「咦?会是客人吗?」</p>

<p>把所有铁卷门都拉开的芙特也发现到了,她满脸疑惑地眺望那辆车。</p>

<p>令天是公休日喔。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不是公休日,也没有店家这么早就开始营业呢。</p>

<p>我打算代替滥好人店长发一下牢骚,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这么没常识地来访。</p>

<p>这时轿车后座的车门打开了,有两名男子下车。在这样的大热天竟穿著西装。</p>

<p>会做这种打扮的家伙,其真实身分只可能是下述两者其一,一是黑手党,二是政府官员。</p>

<p>芙特在他们敲门前,就先从里面把门打开。</p>

<p>「欢迎光临。」</p>

<p>并且礼貌十足地请他们进来。</p>

<p>等一下。如果他们真是黑手党,你打算怎么做?话说回来,今天是公休耶。就算不是公休日,营业时间也还没到呢。</p>

<p>「啊啊,谢谢。你是白杨大道的相馆主人,人称『芙特』小姐没错吧?」</p>

<p>「没错。」</p>

<p>她是芙特没错,难不成他们是来绑架有钱的芙特?如果真是那样,我可是会挺身阻止。</p>

<p>「我们来自这里。」</p>

<p>男子拿给她看的识别证——上面闪烁著这国家的政府标记。搞什么,原来是政府官员啊。</p>

<p>芙特请他们坐下,但两名官员仍然站著,其中一人直截了当说明他们的来意。</p>

<p>「我们之所以来是想委托你拍照,而且,这是一件重大的工作。」</p>

<p>「是的,请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工作量多大呢?」</p>

<p>芙特反问对方。看样子她把今天是公休的事情,早已经忘光光了。</p>

<p>「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立刻从今天开始。日期将连续好几天,最起码是十天以上,也有可能视天候的变化而长达三十天左右。至于照片,在那段期间请你尽量拍摄。」</p>

<p>天哪,那可是个大案子呢。</p>

<p>这国家被大到令人讶异的城墙围在里面,换言之就是国土很辽阔,所以光是从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移动到另一端,就需要花一天的时间。</p>

<p>也就是说这虽然是一趟前往远方的摄影之旅,不过长达三十天的规模实在太大了。到底他们,打算让芙特拍照拍到什么程度呢?</p>

<p>「请问……具体来说是怎样的工作?」</p>

<p>这次连总是没经过大脑思考就爽快答应工作的芙特,也露出不安的表情。</p>

<p>政府官员如此回答:</p>

<p>「我们希望你来一趟摄影之旅,而且是到这国家外面。」</p>

<p>隔天早上。</p>

<p>我们低头俯瞰「那个交通工具」。</p>

<p>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被绚烂的晨光照耀的该物体——即是「在丑陋的船上装了巨大轮胎,简直像小孩乱涂鸦的物体」。</p>

<p>全长应该有二十公尺吧。涂上灰色油漆的铁板所构成的主体,就形状来说是船。它有著尖锐的前端,线条逐渐往后方膨胀,接著后端犹如被切断般平坦。船体上方也看得见类似甲板的部分,中央也有舰桥。</p>

<p>这艘「船」并不优美。铁板相当凹凸不平,而且整体看起来呈不规则的波浪状,各个衔接处的处理实在很草率。</p>

<p>老实说,它很破烂。虽然很想问设计者究竟是谁?不过该怎么说呢,我唯一感受得到的,是这物体是「拚命打造出来的」。</p>

<p>它跟船只更进一步的决定性差异就在于——为了能在地面行走,主体左右装了巨大轮胎。</p>

<p>而且,一边有四个轮胎。也就是两边加起来有八个轮胎。</p>

<p>光是轮胎,就高过任何一名成人。钢圈则像汽油桶一般。这种设计得乱七八糟的交通工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但也因为设计得太牵强,反倒让我有些感动。</p>

<p>这玩意儿有办法动吗?哎呀,这个嘛,毕竟它也大老远地来到这个国家,说动也是能动呢。</p>

<p>这奇妙的「能跑的船」,别称为「水陆两用车」,最让我讶异的是,想不到有三辆一模一样的排在一块。</p>

<p>那里是位于东城门外的广场,是让商人们入境前待命,或是停放卡车的宽敞空间。在其周围,能看到守卫这国家卫兵们的身影。</p>

<p>我们在城门上方,俯瞰那些水陆两用车。</p>

<p>芙特穿的是出门摄影时的服装。</p>

<p>她把长发往后脑勺绑成一束,在夏季长袖衬衫外面罩一件背心,背心上尽是塞满底片与小物的口袋。下半身是穿著棉质的,当然也是有许多口袋的工作裤,以及长到脚踝的硬挺靴子。</p>

<p>「也就是说,我跟著一起搭乘那个去旅行,再藉摄影好帮这些日子做记录就好了吧?」</p>

<p>芙特询问站在旁边做西装打扮的官员,那家伙点头回应。</p>

<p>刚好在一天前,这名官员来委托我们的——</p>

<p>是规模相当大的工作。</p>

<p>在三天前,有一支旅行团分别搭乘三辆水陆两用车来到这个国家。男子大约二十人,女子大约十人。</p>

<p>由于这国家非常大,有好几条路与城墙连接。所以有想要做生意的商人,或希望休息与观光的旅行者来访也不足为奇。当然,也有「单纯只是经过」的人。</p>

<p>那一行人也获准从北侧穿过国内来到西侧,这个国家也让他们补给燃料与粮食。而后者的需求当然不是免费的。</p>

<p>他们甚至于还询问,这个国家是否有摄影师。</p>

<p>询问是否有人愿意用性能佳的相机,把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拍成美丽的照片。还说酬劳的话,只能够支付对方旅行期间的食宿衣物而已。</p>

<p>毕竟这是前所未有的委托,听到这要求的官员也感到伤脑筋。因为国民如果来到法令触及不到的国外,就代表这是场有丧</p><p>命危睑性的冒险。真的有那么奇特的摄影师,想参与那种几乎没什么酬劳的行动吗?</p>

<p>「感觉好像非常有趣!我想参加看看!能够拍摄国外的景色,是多么棒的事情啊!请务必让我随行!我愿意去!就算是现在出发也没问题!」</p>

<p>能选中芙特的人,铁定是个天才。</p>

<p>「我叫做芙特!这是我的搭档苏!很高兴能够接下这次的摄影工作!请大家多多指教!」</p>

<p>当芙特站在一行人面前打招呼,从男到女立刻引起一阵骚动。</p>

<p>啊,嗯,我了解你们在想什么。</p>

<p>就凭这个小女孩?她有本事拍照吗?有办法拿稳相机吗?她有意志力熬过这趟旅程吗?她知道这可能有生命危险吗?没有别人了吗?</p>

<p>他们想的应该是这些吧。</p>

<p>再说铁定还有人想说,「还顺道带一辆摩托车是怎样?」这我选择无视。</p>

<p>因为我是制作非常精良的摩托车,这时候我会视现场的情况闭嘴不说话——</p>

<p>毕竟在这个国家既是自由摄影师,又要像芙特这样具备大量高性能摄影器材的家伙并不多,也几乎找不到像芙特这样有旅行经验的家伙,大概也没人像芙特这样曾经死里逃生喔?</p>

<p>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集团的确很不可思议。</p>

<p>所有男性都是肌肉男,他们甚至壮硕到让人不禁想问,到底是如何锻炼才能有这般健壮的肌肉?而且他们身高也高,是群宛若熊一般的家伙。年龄看起来上至四十多岁,下至二十几岁不等。</p>

<p>女性看起来也都很恐怖,身材以女性来说相当高大,体格也锻炼过。总觉得她们连眼神都很可怕,是群有如豹一般的家伙。女性们的年龄层大多是三十几岁跟二十几岁。</p>

<p>身上的服装都如出一辙,是黑色薄质料的上下两件式服装,腰部系著皮带。看起来很像是军装,但是上面并没有阶级章,所以不确定是否为军装。他们的腰间都佩戴著放有左轮式说服者的枪套。其中也有人是背著步枪。</p>

<p>老实说我跟芙特完全不知道他们旅行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在委托工作的阶段时,对方根本不把任何细节告诉我们。</p>

<p>若是为了防止泄漏情报,那的确是莫可奈何,因此我只能祈祷他们不是去干「毁灭其他国家」,或是「绑架重要人物」的事。</p>

<p>虽然他们讶异了好一会儿,但是在找不到其他人愿意接受委托的情况下,只好叫弃车保帅什么来著。最后看起来像是队长,满脸胡子的四十几岁男子用稳重低沉的嗓音说:</p>

<p>「一切有劳你了。」</p>

<p>接下来就忙翻了。</p>

<p>因为这一行人几时出发,其实是看芙特准备的速度如何。所以芙特很慌张地打包行李。</p>

<p>由于他们是坐政府机关安排的大型厢型车来我们这里,因此芙特打算把所有摄影器材(包括我在内)堆在上面载走,但对方却说接下来的旅行得把行李整理得更简洁。</p>

<p>所以我原本差点要被留下来,但因为坚持我是她的搭档,是她的教练,才得以带我一起去。真的好险。</p>

<p>芙特挑选要带去的相机与替换的镜头。相机的话,她挑选两台性能最棒的同款机体。是耐操又值得信赖的机种。</p>

<p>镜头从广角到望远一应俱全,但到底要不要把又大又长又重的超望远镜头(是少年委托她拍全家福照片时买的那个镜头)带去,芙特到最后一刻还烦恼不已。</p>

<p>「你应该不希望在拍摄的主体面前感到后悔吧?」</p>

<p>听到我那么说之后,她才决定减少替换的衣物,把它跟脚架一起带去。这个嘛,反正只要每天洗衣服,即陡换洗衣物只带一点点也无所谓,况且现在还是夏天。</p>

<p>就这样,不知道将去哪里做什么事情的旅程,开始了。</p>

<p>三台水陆两用车,以排成纵列的队形行进。往芙特来这国家时完全相反的西方前进。</p>

<p>坐上去以后才发现,这是部相当豪迈的车辆。</p>

<p>它只是以船身为基础,然后搭载巨大的内燃机引擎,再勉强装上轮胎。而且也没装什么像样的悬吊系统,所以坐在上面的感觉,绝对不算好。引擎还会一直发出声响,所以车内又吵又臭,非常伤脑筋呢。</p>

<p>不过里面其实也保有生活空间,但当然很狭窄。像床铺就是三层式的。尽管如此芙特也没有发牢骚,只是做自己用照片做记录的工作。</p>

<p>事实上,对方有告知在抵达目的地莳不需要拍太多照片。尽管芙特努力要省点用底片,但她只要看到美丽的景色,看到一行人在休息时间露出的笑容,看到修理机器的男子辛苦的模样,就会逐一收藏在照片里。</p>

<p>对于她工作俐落的表现,已经没半个人抱持怀疑的态度。</p>

<p>出发时,对方还分配一个职务为「负责人」的年轻男子给芙特,不晓得是当监察还是护卫,抑或两者都是。</p>

<p>对方说有任何不懂的事,或是有任何要求或问题,全部都可以问他。也就是说,不要去麻烦其他人。</p>

<p>这名负责人的名字,叫做阿尔法。</p>

<p>虽然没问他几岁,但看得出来大约是十几岁后半。可能跟芙特同年,也搞不好比她还小。</p>

<p>至于他的长相,说好听一点是看起来很乖巧的少年,讲难听一点是看起来很靠不住的小鬼。</p>

<p>阿尔法跟其他男性一样身材高挑,手脚也很长,但因为体格纤瘦而显得「弱不禁风」。在尽是肌肉男的男性中,明显是个异类。如果跟女性打架,看起来似乎会打输呢。</p>

<p>为什么这种家伙,会被选为这趟旅行的一员呢?</p>

<p>实际上他在这一行人之中,算是最派不上用场的。他既没做任何劳动工作,也就只是一直待在芙特身边发呆,或是回答芙特的问题而已。</p>

<p>难不成,他们带他来就只是为了监督摄影师吗?若是那样,还真是无太多用处的人选。</p>

<p>这一行人默默地持续移动。</p>

<p>他们趁还日正当中时赶路,傍晚若发现到宽敞的地点就在那里驻留。然后把三台巨大交通工具排成三角形当做防御阵地,手持步枪的守卫,则整夜站在上面轮流站岗。</p>

<p>正餐则是一天吃两次,分别是早上与傍晚。负责做饭的男女在车内的厨房烹调食物,然后提供一行人享用。地面如果是乾的,所有人就直接坐下来吃饭,如果是湿的就站著吃。</p>

<p>至于菜单几乎都一样,譬如说把储备的肉乾跟在国家购入的蔬菜一起煮成炖牛肉,以及烤过保存用的硬面包。四周虽然有各种动物出没,但他们似乎没多余的时间狩猎。</p>

<p>我原本想悄悄问芙特那些料理好不好吃,但还是放弃了。因为这家伙的想法是,「只要有得吃就是幸福」。</p>

<p>「我觉得,差不多该告诉你这趟旅行的目的了。」</p>

<p>在我们出境后第二天吃晚餐时,胡子男队长开口这么说。</p>

<p>「啊,是的!」</p>

<p>队长对著将汤碗放在旁边,然后正襟危坐的芙特那么说:</p>

<p>「不,你继续吃没关系。因为这个故事很长,请你边吃边听我说。」</p>

<p>接著队长就开始娓娓诉说他们旅行的理由,以及目的。</p>

<p>因为故事相当长,我自己归纳过后是这样子。</p>

<p>从结论开始说的话,这一趟旅行是为了救出他们过去被迫留下的同胞。是趟拯救之旅。</p>

<p>那么这里所谓的「过去」是什么时候呢?听了以后真的大吃一惊,竟然是约五百年前。原以为大概是几十年前的我,真的感到非常意外。</p>

<p>那是距今五百零二年前的事。他们的祖先,离开位于其他大陆的大国。也可以说他们是被驱逐出来的。至于理由,他们只告诉我们说是「歧视」。</p>

<p>就这样,几千人构成的族群开始了流浪旅程。为了寻求不被歧视、只有</p><p>自己居住的新天地,他们决定要渡过大海。于是他们砍倒周遭的树木,制造许多巨大的木筏并开始航海。</p>

<p>不过想必过程应该很惨烈吧。每当遇到暴风雨的时候,木筏就一艘又一艘葬身海底。坐在上面的生命也都随之消逝。</p>

<p>有一天,他们好不容易抵达一座小岛。这座岛虽小却绿意盎然,是能够取得淡水的岛屿。</p>

<p>尽管初次看到陆地让众人暂时松了口气,但是那座岛要容纳所有劫后余生的人生活,而且要创建新国家,实在是太小了。</p>

<p>于是,他们做了痛苦的抉择。</p>

<p>就是让看似能熬过接下来旅程的人继续迈进,没办法再前进的人们,就暂时先留置在这里。</p>

<p>结果,他们留下众多伙伴后从小岛出发。而且坚定发誓,只要找到能够安居的土地,绝对会来接他们过去的。</p>

<p>然后他们历经严酷的航海,最后终于抵达新大陆。</p>

<p>但是,该称为不幸吗?此处周遭早已有好几个国家。但由于沿岸捕捉得到鱼类当食物,要建立国家倒是很容易。然而,相对来说也经常有纠纷。新来的人擅自跑到附近建国,原本的居民终究无法饶恕这点。</p>

<p>于是他们,被迫继续更辛苦又漫长的旅行。如今已经无法使用木筏,只能够背著沉重的行李,一股劲地往前走。不久冬天来临,也陆续有人饿死。</p>

<p>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继续旅行。好不容易发现到的,是一处位于险峻山谷里的小盆地。</p>

<p>那里附近没有国家,也没有对外的联系道路。是没有任何人造访的地点。没有跟任何国家进行交流,就不必担心会灭亡,但也代表有困难时将会求助无门。</p>

<p>总数已经减少到数百人的他们,疯了似的拚命建立新国家。他们开垦森林、耕田、饲养家畜,以确保食物来源。为了增加人口,尽可能生育许多小孩。</p>

<p>至于马上前去迎接留置小岛的同胞一事,实在是强人所难,连取得联系都没办法。他们许下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救他们出来的愿望,并一股劲地拚命拓展国家。</p>

<p>然后,时间无情流逝。</p>

<p>记得把木筏上的同胞留置在小岛那一瞬间的人们,把当初远离时渐渐变小的岛屿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人们,把所有愿望托付给后代子孙,并逐渐凋零死去。</p>

<p>这个愿望当然不能忘记。继承遗志的他们,也一直希望前去救出留置在岛上的同胞。他们每年每年,在新年元旦都会表明要救出他们的决心,也确实教育孩子们这段历史。</p>

<p>可是,他们无法拟定具体的行动计划——就这样,经过了四百年以上。</p>

<p>「结果,没人愿意冒那种危险。我们世世代代都找藉口说『因为办不到』。而且,还径自认定岛上的同胞们可能早已经死亡,或是他们早就把我们给忘了等等。」</p>

<p>队长之所以表情悲伤地迤说,应该那些藉口都是原因吧。虽然他们还记得约定,但因为太艰辛了,所以认为无法转为实际的行动。</p>

<p>那么他们为什么又改变心意了呢?为何会像现在这样,为了救出同胞而展开这趟旅程呢?</p>

<p>那当然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科学的力量」。</p>

<p>超过四百年间,这个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而被孤立的国家,科技几乎毫无发展。这里没有引擎也没有车子,全都是靠人力与家畜的方量。</p>

<p>可是,几十年前发生了划时代的事。</p>

<p>两名奇特的旅行者,来到了照理说应该没人的土地,结果意外发现那个国家。</p>

<p>听说他们是俊男美女二人组。问说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国家的,据说他们回答「碰巧从比山还要高的天空,看到有人生活的样子」,但内容的真伪不明。</p>

<p>由于人类不可能在天空飞翔,因此直到现在,那两人还被传说是不是上天派来的使者。</p>

<p>毕竟这两个人,为这个国家带来了「交流」。透过那两名旅行者的讯息,开始有少许商人们来到这里。他们来买工艺品,也贩卖科学技术。</p>

<p>他们也询问访客是否知道有一群人住在孤岛上的事,但没有获得答覆。据说没人知道那种位于海面上的岛屿的事。</p>

<p>可是,知道引擎后的他们开始思考。只要有了这个,就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把他们救出来。</p>

<p>于是他们认真拟定救援计划。</p>

<p>然后从志愿者之中,编制一团身强力壮的男男女女。全体成员大多是守护国家的士兵,或者在国内维持治安的警官,他们似乎都是这类的公职人员。</p>

<p>他们想到用能够在大地奔驰,也能渡海的交通工具,但因为自己还没有能力打造,于是花大钱向能够制造这种交通工具的国家下订。完成以后,再学习它的驾驶方法。</p>

<p>然后等待高温日子较长的夏天再执行计划,所以才会等到现在。</p>

<p>其他人一面听队长对芙特说这些过程,一面因极其感动而落泪,而且是嚎啕大哭。</p>

<p>可能是觉得自己肩负国家的希望,以及五百年的历史重担,才会如此感慨吧。该怎么说,是群感觉太满腔热血的人,但这种想法我没说出来。</p>

<p>「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感动喔!我好开心能够助你们一臂之力!」</p>

<p>竟然连芙特也大哭起来。不,等一下。</p>

<p>结果在场没哭的,只有即使感动到极点也因为物理性理由而无法哭泣的我。</p>

<p>「…………」</p>

<p>以及坐在芙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尔法而已。</p>

<p>唯独个头高又瘦弱的少年连哭都没哭,只是不断吃面包。</p>

<p>其实之前我就发现到,这家伙的食欲异于常人。他的食量是正常人的三倍到四倍。</p>

<p>因为有戒备周遭的职务,吃饭时必定是分成三组,但唯独阿尔法是从头吃到最后。不过真亏周遭的人们,居然愿意容许他那么做。</p>

<p>瞧他不仅没做什么像样的工作,食量又大,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感情——这位少年为什么会被选上根本是个谜团,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答案。</p>

<p>载著了解旅行目的的芙特与我,这一行人又继续前进。</p>

<p>出境后到抵达海岸的这四天,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p>

<p>譬如说曾经遭到山贼袭击,然后把他们击退。轮胎曾经陷进因为大雨而泥泞不堪的道路,为了脱困而吃了不少苦头,还有帮助骑著马却无法渡河的旅行者。</p>

<p>然后,我们终于来到海边。</p>

<p>那里有不知绵延几十公里也看不到尽头,相当长的沙滩。被刚出现的夕阳映照的沙岸,显得非常美丽。</p>

<p>「这就是……海……这就是……这就是……这就是——大海!」</p>

<p>芙特有生以来头一次看到海,这个嘛,其实她跟其他人也一样,都被那幅景象感动到哭。不过,虽然其他人也一样在哭。</p>

<p>但芙特却为了自己拚命拍摄这些风景,然后——</p>

<p>「我会生锈的,还是算了吧?」</p>

<p>「居然不愿意在这么美的景色里尽情奔驰,苏还算是摩托车吗?」</p>

<p>她逼迫从甲板放下来的我,在硬到扎实的沙滩上跑。</p>

<p>芙特被这趟美好的旅行所感动,还向给予她这个机会的他们表示最大的谢意,不过——</p>

<p>从隔天开始,她就一直为晕船所苦。</p>

<p>从早上开始,水陆两用车将扮演它另一个角色——也就是发挥「船」的本领。</p>

<p>引擎全力让后方的螺旋桨旋转,三艘船在晴朗的天空下扬起白浪不断前进。</p>

<p>前进的目的地,当然是那座岛屿。他们坚信祖先代代流传的位置情报,一面盯著指南针,一面记住太阳、月亮与星星的位置,一股劲地往前进。</p>

<p>船身虽然不时咯咯作响,但是根据听到的声音判断,似乎还没问题。我想如果</p><p>真的撑不下去,他们应该会立刻大声疾呼地嚷著要折返吧。</p>

<p>轮胎因为事先拆下并吊起来,所以没有造成阻力。这个交通工具有别于破烂的外表,实际上可是相当优秀呢。不愧是赌上国家威信所拟定的计划。</p>

<p>船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结果是人。</p>

<p>天气鸡然不错,但风势一直很强,而且波浪也很高,所以船不断摇晃。</p>

<p>原本在陆地上生活的人类,一旦面临这种情况的大海,应该有自知之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管是男是女,全都严重晕船。</p>

<p>虽然我觉得你们明明是经过严格选拔,最后胜出的勇者们,这样子实在很丢脸。但仔细问过后,才知道他们当初只在大湖试乘过这个交通工具,这个嘛,老实说湖跟海可是差很多呢。</p>

<p>在马路上行进时拚命摇晃的这个交通工具,到海上时摇晃的方式则完全不同。而且,就算放弃跟陆路不同的跑法也无法遏止摇晃。反而快速行进时还比较没那么晃。</p>

<p>尽管三半规管被整得很惨,身心都疲惫不堪,但他们还是让船继续前进。芙特搭乘的那艘航行在最前面的船,在舰桥_Ll_</p>

<p>「跟搭乘木筏渡海的祖先所吃的苦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p>

<p>胡子队长他一面这么大喊,一面吐个不停。</p>

<p>因为我有这方面的知识,就转告这群人。如果胃完全是空的,结果只会吐黄色的胃酸,那样会更痛苦。反而吃点软质的食物会比较好,还能顾到稍微摄取营养的考量。</p>

<p>就连人生中头一次坐船的芙特,也是晕船晕个不停。她在船里一直待在摇晃度较不剧烈,还能吸到新鲜空气的中央后方甲板,苍白著脸坐在用绳索固定住的我旁边c</p>

<p>我为了帮她转换心情,除了跟她说话,还告诉她许多减轻晕船的方法,像是叫她看遥远的地平线,还有站著比坐著舒服些等等。</p>

<p>不过即使在这种状态,芙特仍不时窥视相机的取景窗,拍摄大海的景色或是在旁边同行的姊妹船,真的是很了不起。不过拍照时她会觉得舒服点,也会忘记晕船的事,所以她还说想要更多底片。因为战地摄影师在拍照时会彻底忘记死亡的恐惧,我想这两者或许是相同的病症。</p>

<p>不过奇妙的是——阿尔法。</p>

<p>这名少年完全不会晕船,他总是在发呆,然后待在芙特旁边看她是否有什么问题要问,或是有什么要交待的工作。</p>

<p>有时候还代替晕船的伙伴,姑在甲板或舰桥监视。尽管大家没什么食欲吃饭,但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保持三倍食量。也多亏有阿尔法才没出现剩饭。</p>

<p>他真的是个充满谜团的少年。</p>

<p>我曾叫芙特多多拍摄阿尔法,不过——</p>

<p>「可是,他本人不喜欢啊。」</p>

<p>她居然会这么克制。你这样还配当摄影师吗?给我到这里坐好。</p>

<p>「咦?你不是说站著比较轻松?」</p>

<p>航行不分昼夜地持续。</p>

<p>夜晚则会点亮灯火,以防看丢姊妹船的位置,而且会降慢船速小心翼翼前进。很遗憾,他们并没有无线电这种文明利器。</p>

<p>现在这个时期大多是满月,而且很幸运的是天气又好,这可能是他们当初刻意挑选过的时间吧。因为夏天的关系,夜晚较短,没多久就天亮,然后太阳升起。</p>

<p>芙特泪眼盈眶地拍摄美丽的黎明与日出。她一次又一次说幸好来了,幸好能够来,可是你知道吗?接下来才是你真正的工作喔?</p>

<p>当我们看到目标中的岛屿影子,是航海的第三天——是我们出境后的第七天早上。</p>

<p>岛屿的确就在前方。</p>

<p>它孤伶伶地位于大海正中央,堪称是绝海孤岛。周长大约有几公里吧。是一座小岛。</p>

<p>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座火山岛,岛上有著漂亮的三角形尖山。想必火山活动早就结束了,整座岛从上到下都覆盖著茂密森林。</p>

<p>据队长所说,这儿的状况跟五百年前的记录一样。</p>

<p>当时搭乘木筏花好几天时间,然后牺牲许多人性命的旅行距离——我们只花两天两夜就轻松抵达。</p>

<p>怎么样,这就是科学的力量。不,我骄傲也没用,所以当然是乖乖闭嘴。</p>

<p>发现岛屿时,这群家伙虽然算不上在嚎啕大哭,但还是一直啜泣,这点让人觉得心烦。芙特也泪眼汪汪地拍照。唯独阿尔法,还是一样在发呆。</p>

<p>「接下来好戏才要上场!大家打起精神来!然后,也不要忘记面带笑容喔!」</p>

<p>队长大喊著,毕竟是经过五百年才来迎接同胞。不过若对方把离去的同胞忘得一乾二净,会当他们是龚击岛屿的可疑敌人也不为过。</p>

<p>不,说起来……当时是否至少有一个人幸存下来?</p>

<p>搞不好他们被留下来没多久就全部灭亡了。或者虽然有可能存活到某种程度的年数,但最后还是全部灭亡。或者可能有其他船只来这里,将所有人移到其他地方等等。</p>

<p>我想既然这里有绿意就表示有淡水,有可燃烧的树木就表示人数只要别太多,就能维持可能生存的条件——但是导致全部灭亡的因素也不少,像是疾病跟战争等等。</p>

<p>抱持「希望他们的后代子孙能存活下来……」的愿望,船慢慢接近岛屿。三艘船的桅杆高高挂著的旗帜,据说也是五百年前所使用的设计。只希望他们会记得呢。</p>

<p>岛屿看上去愈来愈大,但目前看得到的仍然只有森林。</p>

<p>看不到有人在此生活的迹象,譬如说屋舍等人工产物。由于森林苍郁又茂密,有可能他们就在这下方,但是我们看不到。</p>

<p>说到有人活著的证据,譬如连袅袅升起的炊烟都看不到。但那也有可能是被枝叶挡住。</p>

<p>不久水平线下降,开始看得见岛屿的海岸线,但那里也不见船只的踪迹。我想如果要捕鱼,有船当然是最好,所以船只理应会停靠在海岸线。</p>

<p>果然还是徒劳无功?该不会已经没有任何幸存者了?</p>

<p>在我旁边的芙特,手拿著摄影器材当中能拍得最远的望远镜头窥视那座小岛。</p>

<p>「喂,有没有看到什么人?」</p>

<p>「…………」</p>

<p>芙特不发一语地轻轻摇头回应我的询问。</p>

<p>我想也是吧。依这家伙的性格,想必要是什么发现就会直接报告吧。</p>

<p>男性们,一直沉默不语。</p>

<p>女性们,一直沉默不语。</p>

<p>船缓慢却确实接近——最后终于在距离岛屿五十公尺的地方停下来,那是从船上仍听得到海浪声的距离。这座岛虽小,但接近到这个程度,就有如耸立的高山。</p>

<p>这里的景色很美。在我们背后的太阳,往岛屿注入明亮的光芒。树木苍郁茂密,充满浓浓绿意。隐藏在森林里的鸟叫声,听起来非常热闹。还看得到有些乘著微风的鸟儿在上空飞舞的身姿。</p>

<p>不过,就是没看到任何人影。</p>

<p>海岸只有好几块被怒涛柏打到失去锐角的圆形岩石。没看到船只,也看不到屋舍。</p>

<p>当然,还有「岛屿这边并没有人住」的可能性残留。也有可能在另一边,盖了密集的高楼大厦——不,再怎么说应该是没这可能。</p>

<p>在队长的指示下,船鸣了汽笛,而且是连续三次。那声音大到足以让船上的人产生耳鸣。还看得见受到惊吓的鸟儿,摇动树林振翅飞上天空的景象。</p>

<p>然后,我们开始等待,而且等了相当久。如果有人在这里生活,照理说也该现身了。我认为这座岛若要绕行一周,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p>

<p>等待的期间,船身不断随波浪摇摆,但是没有任何人呕吐。可能是习惯了吧,抑或是紧张的关系。</p>

<p>大家又继续等待,等到影子的角度都改变了。然后,就在队长命令部下们替移动</p><p>做准备时。</p>

<p>「请看一下正面稍微偏右的地方!」</p>

<p>有人大声喊叫,然后全体成员都往海岸看。</p>

<p>那里,出现了生物的踪影。</p>

<p>该生物体形庞大,身高达二公尺以上,而且是黑色的生物,全身不仅毛茸茸还黑漆抹乌的。身上并没有穿衣服,他是用粗壮的两只脚站立,在海岸行走。</p>

<p>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应该是后来进化成人类的生物,也就是「猿人」吧。</p>

<p>可是那家伙的长相与其称为猿猴,不如说比较接近凶猛的肉食兽。因此跟猿人有点不同呢。既然像是野兽与人类的混种,乾脆称为「兽人」好了。</p>

<p>兽人踏著沉重脚步走过来,然后在岸边停了下来。他毛茸茸的脸面向这边,然后用又大又圆的两只眼睛,直盯著这边看。</p>

<p>当然啦,船上掀起一阵欢呼声。</p>

<p>芙特则是先帮那个生物拍一张照。</p>

<p>「苏……那是什么?」</p>

<p>因为她只想让我听到,悄声询问著。所以我也小声回答。</p>

<p>「不知道。但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那家伙存在于这座小岛呢。」</p>

<p>「那么……当初留置在此的人们都……」</p>

<p>「或许吧。」</p>

<p>「怎么会这样……」</p>

<p>「虽然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但假如你看到不想看到的景象。也得接受现实喔。」</p>

<p>就在我们讨论最糟的可能性时,海岸则发生更令人吃惊的事。</p>

<p>大量的,数目不只是十几二十只的兽人,不断从森林里陆续冒出来。体型从大到小都有。</p>

<p>兽人们的数量,不到一会儿就超过一百。光是有这么多的兽人栖息,就能够让刚才提问的答覆从「或许吧」变更成「不用想也是吧」。</p>

<p>比他们还要弱势的人类要在这座岛上生活,根本是强人所难。</p>

<p>「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这该如何形容才好……」</p>

<p>我们听到队长大叫的声音,那应该是赞叹吧。</p>

<p>「准备登陆!快点准备轮胎吧!」</p>

<p>咦?</p>

<p>我不解地歪著头(这当然是比喻的表现),只见那些男男女女开始利索地作业。他们用绞盘把拉上来的轮胎往下放,再用螺栓把它固定在驱动轴上。</p>

<p>当船变身成水陆两用车后,队长便下令登陆。</p>

<p>科学的结晶凭著螺旋桨的力量前进,然后一接近岩岸,就直接冲上去。</p>

<p>如果是一般的船只,船底应该受到磨擦触礁了,但这艘船却非寻常船只。只见船只凭著那股态势,让巨大轮胎直接攀登到岩石上面,而且在没什么摇晃的情况下,顺利地成功登陆。</p>

<p>让这种巨体登陆应该算是相当生动的景象吧,简直像鲸鱼上岸般。就连那些兽人们都往后退,逃往距离海岸约三十公尺远的森林里。</p>

<p>可是,过没几分钟他们又慢慢现身,一面保持大约二十公尺的距离,一面兴致勃勃地眺望陆地上的船只。</p>

<p>至于兽人们之间的对话,在我听来就像是发出喔哇喔哇、嘎啊嘎啊的声音而已。</p>

<p>我当然根本就听不懂。虽说我是精通各种语言的摩托车,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哪个人来帮忙翻译吧。</p>

<p>芙特战战兢兢地从甲板边缘探出头看,只见她下个瞬间就正大光明拿出相机对准目标拍摄。好不可思议的双面人。</p>

<p>不过话说回来,我实在不懂陈长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让船只登陆。要是这种人数的兽人们一起扑上来并爬上船的话,可是相当恐怖的。还是说他觉得有说服者,所以根本不是问题?</p>

<p>「阿尔法!看你的了!」</p>

<p>队长呼唤他的部下。</p>

<p>「知、知道了!那么我过去了!」</p>

<p>瘦弱的少年,用跟他的形象完全不搭的吆喝声回答,他从甲板跑到前端。才想说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突然开始脱衣服。</p>

<p>他脱下黑色衬衫、靴子与长裤,终于连内裤也脱掉。</p>

<p>「呀啊……」</p>

<p>看到眼前突然上演的脱衣秀,芙特不禁小声哀号。</p>

<p>「喂,太有趣了,快点拍啊。」</p>

<p>「我不要啦!」</p>

<p>「你不是负责记录吗?」</p>

<p>「可是!」</p>

<p>正当我觉得那景象很有趣而煽动芙特拍摄的时候,阿尔法把袜子也脱掉,整个人变得光溜溜的。</p>

<p>他就这样让没长什么肌肉,肤色白皙又瘦弱的身体暴露在太阳底下。</p>

<p>「呀!」</p>

<p>然后做出令人无法置信的举动。</p>

<p>「咦!」「喔啊!」</p>

<p>芙特与我的声音完全同调。我们当然会惊讶,因为阿尔法从船头纵身一跳,从四公尺高的地方跳落至海岸。</p>

<p>我还以为这个笨蛋死定了。就算没死,也会惨到双脚骨折吧。</p>

<p>结果阿尔法却辜负我的期待——不对,是彷佛辜负我的不安般,轻盈地降落在大石头上。他双脚的肌肉突然隆起,稳稳支撑住他的身体。</p>

<p>就算是职业运动选手,应该也不敢做这种尝试吧。真是惊人的身体能力。这家伙,根本是真人不露相呢。</p>

<p>「芙特小姐,接下来就麻烦你仔细摄影了。」</p>

<p>不知何时来到我们旁边的队长如此说道。</p>

<p>当然芙特她本来就做好随时拍摄的准备,脖子早就挂著装有照片能拍摄三十六张的底片的瞒用相机。</p>

<p>「知、知道了。」</p>

<p>当她这么回答,已经拍下一张著地的全裸男。快门发出「啪嚓」的清脆声音,紧接著是以手动的方式「唰哩」地卷一格底片的声响。</p>

<p>不过裸体男,就茌过没多久开始出现变化。</p>

<p>他那有如棍棒般细长,像去皮马铃薯般白皙的身体,忽然间整个隆起来。</p>

<p>「咦?」</p>

<p>尽管芙特大吃一惊,却又拍了一张。</p>

<p>我也非常讶异。如果就我看到的范围描述的话——</p>

<p>就是阿尔法开始产生变化。</p>

<p>他纤细的身体急遽地变粗壮,二倍,不,超过三倍。从他的皮肤还长出毛发,毛发缓慢变长,直到他全身变得乌漆抹黑。</p>

<p>「那是我们过去的模样。」</p>

<p>队长告诉持续拍照的芙特还有我,他的语气简直像学校的老师那样沉稳。</p>

<p>「在我们过去居住的国家,我们好像是利用远古的技术,改变肉体讯息而变成介于人类与野兽之间的一族。据说是为了在战场有活跃的表现,所以用恶魔的技术创造出来的。」</p>

<p>原来如此啊……哎呀呀,虽然我知道人类会创造非常离谱的事物,想不到连这种怪——不对,连这种「强大生物」都创造得出来。</p>

<p>「平时我们就像正常人般生活,但是遇到重大状况,就会像那样凭自己的意志变化。」</p>

<p>要不是眼前的阿尔法变身了,否则我会怀疑队长是不是在说醉话呢。</p>

<p>「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受到歧视,受到迫害。当战争逐渐减少的同时,全国就开始疏远那种力量。」</p>

<p>这个嘛,也难怪啦。要是这样的家伙造反,在国内大闹,一般人类会感到恐惧呢。</p>

<p>此时芙特又拍了一张照,眼睛没离开取景窗地询问:</p>

<p>「所以……大家就离开国家了吗……」</p>

<p>「是的……如果继续留下来,恐怕会被处死。即使将遭到那种对待,我们祖先也没打算杀掉那几万人以君临天下。」</p>

<p>阿尔法的变化慢慢地持续。虽然他的肌肉一下子就变得发达,不过毛发就没长那么快。而「岛上的伙伴们」则一直凝视他变化的过程。</p>

<p>「变化后的我们,有著超越人类的力量。还有刚毅的生命力。所以,在当初那严酷的航海期间,听说众人一直是处于变化的状态。」</p><p>啊,原来如此。否则,根本就不可能靠木筏横越大海。</p>

<p>「然后,留置在岛上的时候,也是啊……」</p>

<p>我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虽然我原本打算静静地听,但如此一来话题进展会比较快吧?</p>

<p>「咦?」</p>

<p>芙特似乎完全没料到,她讶异地看著我,然后再看向胡子男的脸。</p>

<p>「没错。」</p>

<p>看到队长坚定点头回应,芙特又把视线移回取景窗,继续她的工作。</p>

<p>「所以,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被留在绝海孤岛这种严酷环境的他们,究竟该如河活下去。据说就连我们的祖先,在抵达新国家时,也为了使用力量而以变化的状态活动好一阵子呢。」</p>

<p>原来如此啊。所以,他们无法居住在会被周遭人们看到的场所呢。可是,因为我又有新的疑问,所以就毫不客气地询问队长。</p>

<p>「那么,为什么你们全都变成人类的模样呢?在被那两个旅行者发现前,维持那个模样不就好了?」</p>

<p>队长很乾脆地回答我的问题。</p>

<p>「因为我们的寿命极端缩短了。若继续维持变化的状态,我们只活短短几年就会死掉。据说老化速度,是人类模样的十倍以上。」</p>

<p>「原来如此,我明白了。」</p>

<p>总而言之,拥有超级力量的代价,就是剧烈加速新陈代谢的脚步。因为生物的细胞可分裂次数,好像有限呢。</p>

<p>如果说强大的生命力与延长寿命,究竟要选哪一个,我想应该都是选后者吧。只不过,还要附上如果能居住在安全国家内这种但书。</p>

<p>「然后在岁月流逝,与世代交替中,我们的祖先知道一件可怕的事……」</p>

<p>听到队长这句话——</p>

<p>「难不成……」</p>

<p>仍然望著取景窗的芙特喃喃说道。这次连这家伙也察觉到了啊,我当然也知道是什么事。</p>

<p>「没错,就是祖先们丧失了变化的能力。从他们孩子那一代、孙子那一代、曾孙那一代——力量不断地丧失,到最后没有一个人……」</p>

<p>队长之所以强忍著泪水,应该也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悔恨吧。无论如何拚命锻炼身体,无能为力的事就是无能为力。</p>

<p>「原来如此。这几百年来之所以没去救他们,那也是理由之一吧?不,应该说,那反而是最重要的理由吧?」</p>

<p>我毫不留情地询问。如此痛苦的发言,与其让他们自己说,倒不如经过询问之后再答覆:心情会比较轻松点吧?这就是所谓的解围呢。</p>

<p>「没错……我们世世代代都在害怕。害怕留在岛上的伙伴迫于需要得以变化的状态活下去,该不会就此无法回复人类的模样……然后,如同我们丧失变化状态的语言一般,他们该不会也丧失人类状态的语言……」</p>

<p>啊,难怪他们会犹豫该不该前来救援呢。</p>

<p>老实说那天吃晚餐的时候,我愕然心想「就算没有科学的力量,既然都过了四百年,只要努力一下应该还是办得到吧?」不过既然他们打从心底害怕去救伙伴的话,那就没辄了呢。</p>

<p>在海岸的阿尔法,他的变化结束了。</p>

<p>那位身材瘦弱的少年已不复见,原本个子很高的阿尔法,现在全身的肌肉隆起,还覆盖了刚毛,完完全全是名兽人。就字面的意义来说,确实是彻底变了个人。</p>

<p>于是我说:</p>

<p>「这次你们像这样大阵仗地出发,应该不只是有了这交通工具的关系吧。我猜是托那家伙的福。」</p>

<p>「没错……阿尔法是睽违超过三百年才诞生的,唯一可以完全变化的人。虽然完全不知道理由为何……」</p>

<p>这算是隔代遗传吗?还是说叫返祖?</p>

<p>「你应该无法想像,当时全国的情绪有多么沸腾。」</p>

<p>算是吧,确实无法想像。</p>

<p>「我们的目的,是途中不管有多少伙伴倒下,都要设法将阿尔法带到这座岛。」</p>

<p>原来如此。可是,就结果来说算是全体成员平安抵达了,你也很了不起喔,队长。</p>

<p>兽人化的阿尔法,慢慢接近岛上的兽人们。他们嘎啊嘎啊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当然我们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能够等待会儿他变回人类的时候再问。</p>

<p>此时阿尔法被团团围住。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阿尔法。</p>

<p>然后,那团兽人消失在森林里。无论是大的或是小的,全都从我们的视野消失了。</p>

<p>如此一来,我们只能够等待。</p>

<p>在甲板上以威风凛凛的姿态站立的队长,也因为部下的劝说而坐下来。</p>

<p>在海上等待的二艘船,靠著手旗通信传达讯息。全体成员都在一个劲等待,我跟芙特也在等待。</p>

<p>「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样呢?苏。」</p>

<p>等待途中突然被这么问——</p>

<p>「不知道耶。」</p>

<p>我也老实回答。</p>

<p>当太阳的位置更倾斜时,阿尔法回到水路两用车。</p>

<p>等待的期间真的超无聊。不仅没任何人说话,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有消息,所以只能在原地待命。</p>

<p>还有,才想说天空怎么开始乌云密布,结果居然下起滂沱大雨。虽然知道夏天常会下西北雨,但是在甲板上被淋得湿答答的,对摩托车来说感觉也不好受。</p>

<p>说到芙特,她披著自备的披风式外套,把相机抱在下面,并耐心等待。尽管芙特的高级相机稍微淋点雨是没关系,但最好是不要被淋湿。</p>

<p>当雨势趋缓,逐渐能看见云间狭缝时,阿尔法总算从森林里现身了。那是负责监视的女子发现到的。</p>

<p>当然,刚开始并不知道那是阿尔法。只见一名兽人摇摇晃晃地从森林里现身,踩著不稳的脚步朝这边走过来。</p>

<p>芙特用望远镜头窥视。</p>

<p>「啊!」</p>

<p>然后发现是阿尔法。我也看出是他了。他身上那些兽人毛发,每当他迈出一步就不断脱落,肌肉也慢慢消退。</p>

<p>变回人类的阿尔法,设法走到水陆两用车这里,就当场瘫坐在地。在那里的是全裸而且身材瘦弱的少年。</p>

<p>伙伴们放下绳梯,体格健壮的男性们轻轻松松把阿尔法扛到被雨打湿的甲板上。</p>

<p>接著大量的食物与饮料立刻送上来。</p>

<p>虚弱的阿尔法一坐起身,就维持全裸模样以猛烈态势开始大口吃东西。他双手并用不断地把食物塞进嘴里,偶尔会从水壶让水流进胃里。</p>

<p>对我还有拍照的芙特来说,都已经知道他食量惊人的理由。因为他的变化,会剧烈消耗身体能量。恐怕是细胞改造的关系,这也难怪。</p>

<p>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时,他已经吃了一日以上分量的食物。穿回之前脱掉的衣服,回复平静的阿尔法——</p>

<p>「……结、结、结果不行啊啊啊啊!」</p>

<p>就在他大叫的同时还哭出来,而且是嚎啕大哭。</p>

<p>什么嘛,原来这家伙也会哭呢。我格外地感慨万千。至于芙特,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帮他拍一张照。然后,连同队长在内的伙伴们——</p>

<p>「…………」</p>

<p>都剎那那间无言以对。然后,才问他发生什么事。阿尔法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回答:</p>

<p>「不行!不管我说几次,无论怎么解释,就是行不通!他们对我说『我们不认识你们』!」</p>

<p>芙特拍下队长脸色骤变的一瞬间。</p>

<p>根据阿尔法的说法,对方似乎坚持不认识他们。</p>

<p>尽管阿尔法尝试向他们解释大约五百年前,大家被大国驱逐后在这里分道扬镳,现在这些人是为了兑现承诺来接他们离开的。</p>

<p>「那些人只是说『不知道,我们从好几千年前就住在这里』!就算我说他们原本是被改造的人类,他们也说。不可能有那种事</p><p>』!还说,他们从上天造物时就是这副模样』!」</p>

<p>「那么对于你的事,他们怎么说?」</p>

<p>阿尔法哭喊地回答队长的问题:</p>

<p>「他们说我是冒牌货!说我只是变装的!明明我们的语言相通!他们却完全不肯接受我的说法!」</p>

<p>大叫之后,气喘吁吁的阿尔法又说出很惊人的话:</p>

<p>「结果到最后,他们就说:讲这些奇怪话的冒牌货给我滚!还说如果不离开,就把你杀来吃了!」</p>

<p>「队长!请你过来看森林那边!」</p>

<p>一名女子大叫。</p>

<p>全体把视线从阿尔法的身上转移到沿岸的森林。芙特则是把镜头对准那边。</p>

<p>哇!这下糟了!</p>

<p>出现在眼前的,是那群兽人。</p>

<p>而且跟刚才看到的不同之处,是他们所有人,手上都拿著粗大的圆木。他们像是拿著普通的棍棒般,轻轻松松拿起粗约几十公分,长约五公尺以上的木头。可见他们的肌力非常惊人呢。</p>

<p>「怎、怎么会这样!」</p>

<p>就算队长的胆子一向很大,看到这幅景象也应该吓到了吧。</p>

<p>兽人们拿那些圆木想做什么,即使语言不通也知道。这个嘛,当然不是要升营火用。</p>

<p>要是被那些木头打到,就算是这辆水陆两用车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吧。要是被他们入侵的话,天哪,我根本想都不敢想。</p>

<p>「后退!立刻退到海面上!」</p>

<p>胡子男的决定非常快速。当下立刻发动引擎,车体也开始慢慢往后退。</p>

<p>这时候已经听到兽人们的叫声。不是「嘎啊!」就是「咕呀!」等等,不过我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啦。</p>

<p>兽人们倾全力冲过来,挥起手上的圆木——</p>

<p>不愧是科学的力量,水陆两用车的速度很快,车体直接往后退到海里并溅起水花,然后螺旋桨就立刻开始反向回转。</p>

<p>只是兽人们,还在追赶不断远离海岸的我们。</p>

<p>直到海水淹到他们的腰部才放弃追赶,不过却把圆木朝我们这边丢。幸亏命中的距离宪全不够,只见落下的圆木在距离船头相当远的前方,噗通噗通地激起水柱。</p>

<p>「呼咿……」</p>

<p>芙特吓得尖叫且仰躺在甲板上,在这之前她一直在拍照。大概也有捕捉到兽人攻击的瞬间决定性画面,真有她的。</p>

<p>「哎呀~好危险喔,你有没有受伤?」</p>

<p>「我没事……」</p>

<p>「既然没事,就再多拍一些吧。这次也拍一下那群苍白著脸的家伙。」</p>

<p>在甲板上,除了队长以外,所有人都露出彷佛明天就没命的表情。至于在哭泣的,就只有阿尔法而已。</p>

<p>此时的众人如举办葬礼般,就某种意义来说,他们面对的是更悲伤的现实。</p>

<p>「…………」</p>

<p>至于芙特,只是默默拍摄他们。</p>

<p>没错,因为留下纪录是这家伙的工作。</p>

<p>当船撤退到海面,其他两艘姊妹船靠了过来,并询问发生什么事。</p>

<p>队长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全体成员。虽然他们果真受到很大的打击,但也是没办法的事。</p>

<p>此时队长立即做出决定,他决定要尽快返回组国。既然视为一线希望的阿尔法也行不通,就目前的判断来说,只能够先回国再说了。</p>

<p>那或许是痛苦的决定,不过做那种决定正是队长的职务。</p>

<p>于是三艘船背对岛屿,开始全速逃跑。这时候雨几乎停了,四周也变得豁然开朗。</p>

<p>芙特则是走向船尾。她似乎把我给忘了,所以我拜托其中一名男性,把我推到芙特旁边。</p>

<p>芙特对著岛屿拍了好几张照。</p>

<p>「为什么……」</p>

<p>然后难过地喃喃说道。</p>

<p>「不晓得呢。」</p>

<p>「哇!苏,你怎么会在这里!」</p>

<p>芙特讶异地跳起来。</p>

<p>「我自己跑来的——这当然是骗人的。是我请人把我推过来。我只是想跟你说,在意已经发生的事,并不在你的工作范围。」</p>

<p>「…………啊,嗯……谢谢你。」</p>

<p>然后,芙特一直看著那座岛。她不发一语地一直望著那座慢慢变小的岛屿。</p>

<p>我们所在地的虽然雨停了,但岛屿四周还稍微在下。由于背对太阳的关系,当阳光突破云层照下来时,剎那间,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p>

<p>宛如是架在岛上的拱桥。也让我们在最后,欣赏到美丽的景色。</p>

<p>「啊啊……非常美呢。」</p>

<p>芙特不经意地喃喃自语。</p>

<p>「你不拍吗?岛屿跟彩虹结合的景色,可是没第二次的机会拍摄,这应该是绝佳的拍摄主体吧?」</p>

<p>当我这么问,芙特则回答我「已经太远了」。岛屿的确是愈来愈小了。</p>

<p>「你不是带了那个超整远镜头吗?」</p>

<p>「啊!对喔……」</p>

<p>芙特冲到自己摆在甲板的公事包,然后拿出脚架与超望远镜头。她把相机固定在脚架,把镜头装在相机上,然后对准岛屿。</p>

<p>芙特推算船摇摆的时间点,并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快门。</p>

<p>这趟旅行的去程花了七天时间,但回程只花四天就完成。</p>

<p>可能是他们急著想快点回祖国报告吧,不过能够这么快回来的理由其实很多。</p>

<p>像是不用太担心燃料不够,因此就全速渡海。还有已经摸清楚道路情况、天气一直很好,还有大地也没有泥泞不堪。在道路无比笔直的地方,虽说行进速度缓慢,但他们连晚上都在赶路。</p>

<p>只是一路上,他们散发的氛围一直很像是「参加完葬礼」。除了队长,其他人几乎都沉默不语,只有最低限度的必要对话。</p>

<p>阿尔法看上去还是以阿尔法的方式,明显变得非常沮丧。</p>

<p>他什么话都没说,还忘记自己是芙特的助理,整天坐在甲板上动都不动。食量也銮少了。因为,他只吃一般人二倍分量的食物。</p>

<p>而帮那些家伙拍照的芙特:心情也是很沮丧,然后对我碎碎念。</p>

<p>「嗯,好难过喔……好难过喔……」</p>

<p>「我懂你的心情,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接下来的发展,只能看他们怎么决定。总之他们先回国报告,搞不好会拿什么新的材料再去说服他们也说不定呢。」</p>

<p>「对喔!说得也是呢!」</p>

<p>「而且你拍的照片,应该会派上用场,如果他们想要再次挑战,或许会再来委托你呢。」</p>

<p>「嗯,我会加油的!」</p>

<p>就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回到故乡时,是出发后的第十二天晚上。天气虽然还很热,但似乎已经过了最热的时期。</p>

<p>首先,我很高兴能够平安回来。连城墙看起来都令人感到怀念,来迎接我们的政府官员们也很高兴看到我们平安归来。</p>

<p>话虽如此,但芙特的工作还没结束。她忙著把大量拍摄的照片立刻冲洗出来。那一行人在这段期间,无法离开只能等待,所以他们这次的出发,又得看芙特的进度呢。</p>

<p>如果为了冲洗照片而回家,光是往返就要花掉两天。但根本没有时间可以那么悠哉。</p>

<p>为了尽快冲洗照片并交给他们,芙特跟我投宿在距离东城门不远的旅馆。那儿有睽违许久的大床,还可以冲热水澡。</p>

<p>芙特当晚睡得很熟。</p>

<p>然后隔天早上,我们前往附近的冲印店。</p>

<p>芙特租下那间店,不断把拍好的照片冲印出来。这个程序是不可能交给别人做的。毕竟都是些不能公开的照片。幸好有政府官员在一旁帮忙赶人。</p>

<p>芙特她独自在充满醋酸味的暗房里奋斗。</p>

<p>我则是在一旁当芙特的聊天对象,也顺便关心她会不会因为中暑而昏倒。所以</p><p>很啰唆地提醒她要多喝水,多摄取盐分跟糖分等等。</p>

<p>结果,冲印照片的作业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到了侍晚,终于晾乾的大量照片,整叠放进交货用的纸袋里。每一张照片都是很珍贵的纪录。</p>

<p>原本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但芙特却把另一张照片放进其他信封里。</p>

<p>「嗯?那张是什么照片?」</p>

<p>「是我个人拍的照片,我挑了一张漂亮的想要给他们。」</p>

<p>「原来如此,是那张彩虹与岛屿的照片吗?给我看看。」</p>

<p>「好啊。」</p>

<p>芙特把那张冲印成大型笔记本尺寸的照片拿出来。虽然是黑白照片,但明显看得出岛上出现一道彩虹。是很漂亮的一张照片。</p>

<p>其实她拍了很多张,我也请她都拿给我看。有看得到森林的小岛特写,还有拍摄到海岸。</p>

<p>而我能发现到那个——</p>

<p>纯粹只是偶然。我大可以什么都不说,当做没看见就好,但经过思考后,我决定不那么做。</p>

<p>「喂……刚刚的照片,可以把右下角的部分放大冲印出来吗?然后把整张照片的明度加二左右。」</p>

<p>「咦?是可以啦……?」</p>

<p>「你现在就去帮我冲印出来。」</p>

<p>「可是,这样交照片的时间会延误到耶?我打算现在就送过去,明天再冲印可以吗?」</p>

<p>「不行。即使会延误到明天才交也没关系,现在就马上冲印出来。」</p>

<p>「…………知道了。」</p>

<p>虽然芙特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听到我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能也察觉到什么了吧,所以她又进去暗房了。</p>

<p>不久,她照我说的冲印出一张放大的照片,虽然还是湿湿的,不过芙特已经把它拿出来了。</p>

<p>我看到那个并仔细做确认,然后叫芙特拿放大镜看。</p>

<p>芙特用洗衣夹把照片夹在晒乾用的绳索上,然后仔细看那张照片。</p>

<p>她一看——</p>

<p>「天哪!这个!苏!这个!」</p>

<p>包难怪她会大吃一惊。</p>

<p>那张照片上面,有岛屿跟森林——</p>

<p>然后还拍到在树上,一起对著船挥手道别的兽人们。</p>

<p>这是发生在隔天早上,黎明过后没多久的事。</p>

<p>芙特背起装有放照片纸袋的后背包,然后骑著我从旅馆出发,前往那一行人休息的场所。</p>

<p>他们并没有住旅馆,只是把水陆两用车停在宽敞公园的停车场,然后直接在上面睡觉。不过,这国家的警察还守在他们四周,看来疲惫不堪的他们,大多数都还在睡吧。</p>

<p>不过幸运的是——</p>

<p>「过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p>

<p>「咦?」</p>

<p>芙特成功把刚刚独自散步的阿尔法叫过来。原本很烦恼该怎么只跟这家伙说,但没想到对方竟主动帮我们制造契机。</p>

<p>在清晨凉爽的空气中,芙特跟我还有阿尔法,来到距离水陆两用车较远的地点。小溪畔设有长板凳,于是他们两人坐在那里。背后是小河,前方是水陆两用车。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谈话被其他人听到。</p>

<p>虽然阿尔法现在已经不哭了,但他今天的表情,一样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脑袋在盘算什么。</p>

<p>可是,唯独这点一定要问问他才行。芙特从后背包拿出照片给阿尔法看,是那张放大的彩虹与小岛的照片。</p>

<p>阿尔法面不改色,不过,他的眼皮是不是稍微动了一毫米啊?芙特当然是看不出吧。</p>

<p>宾果。这家伙知道些什么。</p>

<p>「果然没错。」</p>

<p>我开了个头。说起来,煽动芙特做这件事的人是我。虽然我有点讨厌这么做。</p>

<p>阿尔法表情茫然地看著我。</p>

<p>「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p>

<p>他用听起来困倦的声音说道。</p>

<p>「无法变成兽人的国民们,与无法变回人类的岛民们——你认为他们有办法一起生活吗?」</p>

<p>「…………」</p>

<p>芙特屏住气息没说话。那也难怪,实质上来说阿尔法算是自白。果然,被我猜中了。</p>

<p>这家伙在岛上,曾经跟兽人们推心置腹地讨论过。</p>

<p>他被追杀是一埸骗局,遭到攻击也是演出来的。</p>

<p>直到最后的最后一刻,兽人们觉得对方应该看不见他们了,才对船只挥手道别。对于睽违五百年来迎接他们的同胞,是真心充满感谢的。</p>

<p>而那景象,碰巧被芙特的超望远镜头捕捉到。</p>

<p>「…………」</p>

<p>芙特一直没说话,她的表情僵硬,并且等阿尔法说下一句话。要芙特说刻薄的话是不可能的事,没办法,这时候只有让我来了。</p>

<p>「和谐融洽地一起生活?这个嘛,我想应该是不可能吧。毕竟你们那些同胞,是力量、寿命跟生活方式都不一样的生物呢。」</p>

<p>「对吧?岛上的大家比我们还要清楚,也早就知道这点根本连争论都不用。所以,就恳求我帮他们说谎,虽然我们谈了很久,但实际上,我早就被他们说服了。」</p>

<p>原来如此,虽然他用自己的方式抵抗,或者该说反抗吧。毕竟自己,的确是背负现在居住的国家誓必实现的心愿而来呢。</p>

<p>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既然那样,他为什么在最后会让步呢。所以,我毫不客气地问他。</p>

<p>「关键是什么?」</p>

<p>结果,他给了我完全预料不到的答案。</p>

<p>「因为我,怎么样都哭不出来。」</p>

<p>「什么?」</p>

<p>「旅行期间,还有现在,你们看我这个样子,不觉得『这家伙很愚钝吗?』。」</p>

<p>「有啊,我有过好几次这种想法。」</p>

<p>芙特的脸色变了,不过先假装没看到。</p>

<p>「我啊,感觉比一般人还要迟钝。不仅对疼痛如此,心情变化也是,对事物感动的情绪更不必说。」</p>

<p>的确,当所有人嚎啕大哭的时候,这家伙却显得若无其事——看起来是那个样子。</p>

<p>「但那是有理由的。当我的身体一产生变化,就会突然变得很敏锐。所有一切,包括五感也是,还有内心的感动。眼睛看得到的一切,都变得比过去还要美丽,觉得所有事物都变得很棒。如果变成兽人时的感觉是一百,那么当人类时的感觉,大概还不到二十。」</p>

<p>「原来如此,力量变强大的话,感觉与感性也会跟著变强呢。虽然我无法实际感受,但我能了解你的意思喔。因为我是摩托车,感觉跟人类并不一样。」</p>

<p>「是啊,说的对。然后我心里这么想:『同样无法哭泣的生物,是无法一起生活的』。」</p>

<p>「原来如此,我理解了。我想问的事情就到此为止。」</p>

<p>当我结束我们的对话时——</p>

<p>「芙特,现在怎么办?」</p>

<p>「咦?啊?什、什么怎么办?」</p>

<p>「就是我们是否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胡子男。因为你的工作是进行记录,等一下你不是要提交那些『纪录』给他吗?要把目前你手里的照片全给他吗?」</p>

<p>「…………」</p>

<p>芙特没有说话,视线也从我这边转移到阿尔法。</p>

<p>然后,过了几十秒,她说了答案。</p>

<p>当初我们把屋子交给政府官员管理,看来他们似乎很尽责呢。</p>

<p>在夕阳染红的白杨大道,小小的相馆还是跟出发时一样伫立著。就连「本相馆临时休业一阵子」的告示牌,也挂得好好的。</p>

<p>我们估计住家跟相馆将会空著十五天,信箱大概已经塞满委托工作的信件吧。</p>

<p>芙特拉开睽违许久的铁卷门,然后把我推进住家,再进入相馆。</p>

<p>她把我立在固定位置后首先做的事,并不是把店门口那几个装有器材的公</p><p>事包搬进里面。</p>

<p>「找到了!」</p>

<p>而是从橱柜下面的木箱,找出还没装任何照片的相框。</p>

<p>然后,找个墙壁空著的位置,接著开始咚咚咚地钉钉子,好用来挂那幅相框。</p>

<p>这时候我开口询问:</p>

<p>「话说回来,我们还没问他下决心的理由是什么呢——」</p>

<p>毕竟我们一大早,就跟负责开车的政府官员在一起而无法交谈。而且,累瘫了的芙特在回到相馆前,几乎一路上都在睡觉。</p>

<p>「怎么了?」</p>

<p>钉完钉子的芙特回过头来对我微美。</p>

<p>「我跟你说——」</p>

<p>然后,说了她的理由。</p>

<p>「那个人,就只哭那么一次吧?」</p>

<p>「啊?是啊,应该是他离开岛屿说谎的时候吧。」</p>

<p>「没错。说自己『哭不出来』的人,明明处于人类的状态,却嚎啕大哭成那样耶?看起来是那么那么的悲伤。」</p>

<p>「对喔,说得也是呢。原来如此。」</p>

<p>我都给忘了。</p>

<p>连因为感觉薄弱而对事物毫无感动的阿尔法,都哭得那么伤心。</p>

<p>那伤心的程度,跟胡子男与其他伙伴的眼泪在程度上就不一样。当然队长他们也很悔恨。</p>

<p>但是比他们还要感到悔恨不已的,就只有阿尔法。</p>

<p>因为他不能让别人看出那是灌注如此深刻的用意,所做出来的重大决定呢。</p>

<p>芙特打开桌上的相框,然后把后背包里拿出来的一张黑白照片夹在里面,再紧紧地合起来。</p>

<p>接著把相框,挂在刚刚打上的钉子。</p>

<p>在满是照片的店里,又多了一张。</p>

<p>那是以彩虹为背景,静静伫立的小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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