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成神之路‧攻略16 勿轻易相信男女平等

台版转自深夜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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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发生于与现实世界极度相似的架空世界，剧情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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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天下午五点四十三分，凡花粉丝专页的追踪数正式突破十九万大关。

经过「凡花＆西莉娅的愉悦度假系列影片完结」、「拯救黑猫的马拉松直播」、「梦回乐团的协助转发」、「银皇所带来的爱猫人士加入」，一整个大锅炒之后，顺利煮出两万多的新粉丝。

离二十万的距离不远，代表我们在社群网站渐渐算是个人物了。

为此，我刻意召集整个团队，聚集在老树下的户外咖啡餐车，闻着浓郁但不腻的香气，让堪比冷气的自然凉风穿过我们之间，烘托出安逸且祥和的气氛，助我进行一场伟大的成果报告。

用掉整整三个半小时来告诉她们，这段时间凡花粉丝专页上传的贴文，获得的按赞数是如何大幅提升、去宜兰拍影片的明智决定有多关键，以及将黑猫变成银皇的妙想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

「你们要带着感恩的心，明白这段时间我有多辛苦。」

敞开双臂，让夕阳的柔光塑造出我为她们牺牲奉献的巨大形象。

「余光磊，你给我坐下，在公共场所这样很丢脸。」难得穿齐旭日高中制服的璇子双腿交叠，习惯性地拉下不管怎么拉都不可能盖住膝盖的窄裙，啜一口咖啡。

「可是……能破十九万，应该是元懿连续三篇转发凡花贴文的关系吧，队长……」端坐在铁椅上不敢乱动的千恩，即便整件紫色的崇高女生制服都歪了半边，快让人看见白色的肩带──

可惜，不识相的毛病依旧。

「喵……」趴在人形沙发，也就是千恩头顶的银皇慵懒地出了声，舔了舔黑到发亮的毛。

「呼……呼呼……呼……」睡到轻鼾的艾蜜只是个还活着的尸体。整个人趴在桌面，亚麻色的长发四散，宛若被人持枪爆头后溅射的血迹。

我冒着手被抓伤的风险，抚摸银皇的背，继续道：「过去我说过，当凡花的专页追踪人数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有收入进来……之前用千恩之名跟地下钱庄贷款的钱已经渐渐偿还了。」

「队长，有、有这件事吗⁉」千恩像是忽然发现饲料仓其实是屠宰场的羊，想逃，但她头顶着一只猫，根本不敢乱动。

「我们投入的摄影器材、服装、妆发、伙食几乎是用在你身上嘛，而且你的签名这么好模仿，简直就是在引诱我用啊，你得负责。」

「这、这不……这不能这样说……」

「别担心，不是通通还清了吗？」

「万一、万一没有还清呢？」

「剁手剁脚、肉体偿还、凌虐羞辱……欸反正都还清了呀。」我想像了几则暴力讨债的社会新闻，堆起亲切的笑容，「没事儿、没事儿。」

「呜呜……队长的笑容好恐怖喔……」千恩苦着脸，依旧懦弱到不行。

「你明明就是用自己信用卡刷的，干么老是要吓千恩啦！」璇子从桌底踢了过来。

我忍着痛楚、忍着职场暴力、忍着同侪霸凌，双手撑在桌面维持不倒的英勇姿态，脸部扭曲地说：「成果报告就到这边结束，现在我要说的是极其关键的事项。」

「吹牛、损人、言语性骚扰，你要说的是哪种？」璇子吐槽，很享受的样子。

我由衷希望她享受的是咖啡啦，真的。

「每当我回忆起自己经历了多达七七四十九个劫难，也就是你们工作上出过的四十九个大包，就不得不……」

「你要是敢再把那四十九个显示你小鼻子、小眼睛的小问题再讲一遍，我立刻走。」

「可是千恩说不定想听……」

「不了，队长。」

「那银皇一定会……」

「喵喵喵！」

「至少最善解人意的可爱学妹会支持我说……」

「呼……呼呼……」

「……算了，跟你们这群没血没泪的败类没什么好谈的。」我一边报复性地把艾蜜的长发打蝴蝶结、一边正式地宣布极其关键的事项就是，「凡花收到网络电视台『S频道』的邀请，担任某期的特别来宾之一。」

「我不同意！」璇子怒然站起，桌面的咖啡纷纷溅出，「绝对不能让千恩……去上、去上那种节目，还担任什么特别来宾！」

「「……」」

「不准，没得谈！」

「「……」」我与千恩非常茫然。

而银皇就是猫，艾蜜就是尸体，所以没特别的反应。

「别再讨论了，别以为我没看过他们的节目，总之不行就是不行。」璇子的黑蓝色长发都气得像是第三阶超级赛亚人，只差不是金黄色。

「S频道是网络上平均收看人数第八还是第九高的电视欸，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们没跳起来尖叫，顺便抱住我的大腿感激就算了，还反对？」我不禁怀疑她的咖啡内是不是加了伏特加。

「咦……收视率这、这么高吗？」

「对啊，你到底在反对什么？」

「S频道的S……不是SEX的简称……吗？」

「……」

「果然是吧！」

「当然不是啊！」

「那、那一定是SOD的简称吧⁉」

「是STAR啊STAR，S、T、A、R，你整个脑袋到底都装了什么啊？」

「喔、喔喔……」璇子眼神飘忽地缓缓坐回去，轻颤的手握起咖啡杯，「是、是你平时太下流，所以才害我联想到不正常的地方去，总归来说，算是你的错……」

「那还真抱歉呐……不过，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看过SOD的节目？」我忽然想到。

「……」璇子的双肩一震，整个杯子摔落于大腿，再坠落于草地，黑色的液体喷得全身都是，「啊，我烫伤了，先回女舍一趟。」

「你刚点的是冰咖啡吧！」身为被热水烫过下半身的受害者，我很笃定。

千恩保持头部不动，从外套的口袋拿出面纸递过去。

璇子满脸通红地接过，相当随意地抹了抹胸口与大腿……不过几张面纸不可能吸收得了半杯咖啡，狼狈的模样有几分可怜，害我难得抓住她的把柄，却不能再继续进攻下去，实在非常可惜。

「我得回女舍换、换一套衣服……」

「算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旭日高中的白衬衫相当透，一沾水我就连璇子内衣上的纹路都能看个大概，再这样下去，附近的路人都会发现某人贫瘠的秘密，让我感觉很舍不得。

银皇终于跳离千恩的头顶，让她总算找到机会将外套脱下，罩在璇子身上，遮住不适合曝光的部分。

千恩抱起猫，璇子拉紧外套……

然后我去结帐，准备一起走回旭日高中。

「等一等，艾蜜怎么办？」

「让她好好睡吧，我们不要打扰她。」我温柔地回应璇子的问题。

「你要不是说了三个半小时的废话，艾蜜会忍不住睡着吗？」

「所以我弥补的方式就是让她好好地睡啊……」

「恶劣。」

璇子轻拍艾蜜的背，除了证明人类的睡眠可以到达死物的境界外毫无意义，最后她倔强地尝试背起艾蜜，想突显出我的不作为有多不应该……

可恶，才不能让她得逞。

我背起艾蜜，双手框紧她的双腿，让她整个人趴在后背，双手无力地垂下，在我的胸膛前晃动。接着，因为熟睡而微张的嘴巴流出口水，理所当然地滴在左边肩膀……

啊，好想把她扔去资源回收站喔。

「不行、不行，队长……」千恩压低音量，「艾蜜的屁股都跑出来了啦。」

「谁叫她爱把裙子改短，又谁叫旭日高中要用窄裙当成校服……对了，千恩，是什么颜色的？」

「黑……咦等等，我不知道啦……」

「千恩！」璇子责备完某条大脑运作永远慢一拍的羊之后，再责备我，「余光磊，还不赶快改用公主抱的方式？」

「很累欸……」

「余、光、磊！」

「好啦、好啦。」

我无奈地在千恩与璇子的协助下，让艾蜜挪到我胸前，变成左手勾起她的双腿、右手从她的后背穿过胳肢窝。

然后，她口中制造的口水，源源不绝地打湿我的右肩。

啊，好想让她睡在大马路中央喔。

「如果让我看见艾蜜被吃豆腐，你就完蛋了。」才刚刚从SOD频道脱困而出的璇子居然已经恢复过往气势凌人的样子。

「知道啦、知道啦。」

在我吃亏地付出无意义的劳力之下，我们三加一人一猫缓缓地以出外踏青的步调，宛若漫无目的地朝着目的地前进。璇子走得特别温吞，彷佛被咖啡溅湿的衬衫已经干了，千恩走个两步又会跟银皇玩个几下，没完没了。

我真的觉得回到女舍天都要黑了，手都要断了。

「以后，请你们自重……要是人人像艾蜜，我一次可搬不动三个。」

「万一真的碰见这种状况，队长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第一个跑啊。」

「欸，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伙伴喔，余光磊！」

「……」千恩这畜生居然挖坑给我跳，没办法，我只好老实交代，「你们目前都有利用价值，当然得一个接一个搬回去。」

「队长会选择先搬谁呢？」

这条羊真可怕……我回过头，确认她是很单纯地提出问题。

但可怕的点就在这里，天真无邪的人使坏最难防御，而且一旦报复回去还会有罪恶感。

只不过，我是个勇于承担罪恶感的男人。

「我会先把你们简单的价值化，每一位都估出一个数字，先救最有价值的……」

「死沙文猪，就是有你这种垃圾。」璇子反射性地批判我。

「我的价值一定最低……不过，队长，我会自己救出自己的喔。」千恩有几分骄傲，「不会扯大家后腿的！」

「「……」」我与璇子同时望向她。

她的骄傲大部分是由逞强灌出来的水，另一小部分还有点准备被弃养的那种悲哀。

璇子马上横我一眼，眼神中大部分……喔不，全部都是鄙视，还有无限趋近于零的期待，期待我能改口，不要故意说惹人讨厌的话。

我回应她的视线，稍稍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无聊透顶的话题，另外也不希望队内气氛不佳，让大家的工作效率减低。

可是认错或改口，都不是我会做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容改动的价值观，我刚刚做出的选择，也仅仅是我的选择而已……并不能增加或减低你的价值。」

「意思是……就算队长觉得我没价值，但也不代表我真的没价值对不对？」千恩小跑步过来，追上原本就差距不多的距离，「原来队长是在安慰我。」

「不知道啦。」我讨厌突然变得聪明的羊。

「唉……」璇子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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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以为今天的成果报告就会在璇子的叹息中结束。

但，错了。

就在千恩小跑步却不小心跌倒的瞬间，我像是接受到宇宙主宰传送到脑袋的神谕「这样不行，事情很大条」之后，旋即得到新的领悟，知道为什么不行，知道事情为什么大条。

「你们知道S频道邀请凡花参加的节目内容吗？」我停步，顺势抱稳怀中的艾蜜。

「你刚刚把时间用在吹捧自己，真正关键的都没说啊。」璇子也停步。

「……我怎么记得是你分享收看SOD节目的心得，才让整个成果报告的主题歪掉。」

「明、明明是你的错，我才不记得什么节目心得！」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小事的时刻了。」我加快脚步，走进前方不远的公车候车亭，放下沉重的包袱，让艾蜜睡回熟悉的街道，「请仔细听我说，凡花要参加的节目是『撕名牌』，没错，就是模仿最近很红的韩国综艺节目。」

「嗯？」千恩一脸呆滞，不意外。

「我知道这个游戏，就是每个参赛者背后都贴了自己的名牌，名牌被对手撕掉就算淘汰，可以说是鬼抓人的变种版本。」璇子展现难得且珍稀的娱乐知识，「喂，你干么给我摆出『不可思议，她居然知道』的表情！」

「别管我的表情了，真正的关键在于获胜的奖励……」

「还有奖品？」

「没错，最后撕掉所有对手名牌的胜者，在节目的最后有一分钟宝贵的广告时间。」

「才一分钟……」璇子皱起眉。

「拜托，你知道S频道有多少人收看吗？」

「……奖品不是蛋糕吗？」千恩好失望。

「你给我闭嘴。」

「能够让凡花露露脸就不错了吧。」璇子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说：「当天穿的造型……嗯，我大概心里有底。」

「我前几天才不惜砸下重资，聘请社群网站当红的画师，以凡花的Q版外观制作一套通讯软体的贴图……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广告，严重的损失该怎么弥补？」我希望她们明白经营者的难处。

「当红的画师就是漫研社的副社长，所谓的重资……就跟邱轩一样，你又抓到人家的把柄，用恐吓的方式付费吧。」璇子轻蔑地摇头。

「这、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千恩一定要干掉其他十位网络女神，获得宝贵的一分钟广告时间。」

「我……我……应该没办法……」千恩憨憨地退后一步。

「你没办法也要给我想出办法，这可是牵扯到收入，绝对不容妥协。」我像狼死死盯着羊。

璇子切断我锋利的视线，挡在千恩与我之间，责备道：「不要强人所难，千恩……千恩就比较不擅长运动，你干么逼迫人家。」

「只要透过严苛的特训以及详尽的战术，就算是银皇也能赢。」我毫不怀疑千恩能赢这一点。

「……不过是个游戏，我相信其他网络女神顶多在节目上卖卖可爱，快快乐乐地玩耍而已，可能连比赛结束时的妆发都维持原状。」璇子无法接受地说：「只有你还要特训跟战术，什么跟什么啊。」

「千恩，我今天起会睡在你的寝室。」我的决心不容质疑。

「咦？队长……」

「余光磊，你是想怎样！」

不理会质疑，我继续对千恩说：「目前你得降低体重，以负荷比赛长途的奔波，只要能轻盈的跑，不管是追击或是逃命都很有利，撕名牌这种游戏，能跑的往往会赢。」

「让千恩跑跑步当然是不错……但住到人家的寝室干么？」

「你的床底或抽屉藏着很多饼干吧？」我继续对千恩说话。

「队长……我……我没……」原本想顾左右而言他的迷途羔羊终究是承认了，「嗯……是有一些啦……」

「我知道那些库存是你的命，不会要你丢掉，只是我不得不住到你那边，监督饮食与运动。」

「余光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流的念头喔！」

「什么念头？」

「你、你这个……我……不，太下流了我说不出口。」

「我只想让凡花赢，这关系到我们的收入，如此而已。」我难得地坦白。

「好！」千恩忽然双手握拳，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既然队长说我能赢，那我就能赢！」

「叶千恩，你给我清醒一点啊！」璇子彷佛面对即将被人蛇集团拐卖的少女，焦急地说：「他万一对你做些不恰当的事怎么办？」

「不恰当的事是……指？」千恩困惑地歪着头。

「这个、这个……毕竟是男生跟女生，当然……当然……」璇子说到一半，就整个人被我挤开。

我打断她的废话之后，紧接着说：「五天后，我们先比一场热身赛，优胜者可以奴役失败者一整天。」

「谁会参加啊！」璇子反对。

「如果你一点帮助千恩练习的心意都没，OK，这次你不用参加。」我重新背起艾蜜，打算赶快回宿舍准备。

「你、你……你你……」璇子你了五分钟依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转向询问千恩，「崇高女中的戒备不是很森严吗？如果有变态闯进去，一定会被抓到的吧？」

「学校的几个出入口的确都有管制，不过宿舍……倒是没什么，大概是近期大家的表现太好，舍监也不常来查房了，只要小心一点，说不定没问题喔。」

「你好歹也抗拒一下啊！」

「我不能再扯整个队伍的后腿，也许最后依然会输，但最少也要努力特训过才输。」

「你不要在这种时刻奋发向上好不好……」

「放心吧，璇璇，我会照顾好队长的。」

「我觉得你完全搞错方向欸……还有叫我璇子就好，不要突然改变……」

「叫璇璇比较可爱呀。」

「你继续叫西西、艾艾没关系，只是我……」

「唉唷，我好不容易都叫习惯了，而且我发现这是队长最喜欢的唤名方式喔。」

「他？为什么？」

「队长很爱的宠物猫明星不都是叫蜜蜜、恩恩之类的吗？」

「改掉，马上给我改口，只能叫我璇子！」

「璇璇不要这么小气嘛。」

「不要，我一想到某个人的变态嗜好……就、就鸡皮疙瘩掉满地。」

当璇子与千恩还在候车亭抹黑我，我已经辛苦地背着「如果能就地掩埋掉就好了」的艾蜜走远，缓步往旭日高中前进。同时，脑袋已经构思出十七套训练方案，以及通往胜利（打广告）的奥妙途径。

我一定要让那头畜……一定要让千恩好好地成长，然后在几万人收看的节目内，用「如果你们不买我就不能回家」的悲情攻势，让所有受到感动的观众乖乖缴出点数，购买「凡花校园日常」贴图。

然后拿这笔额外收入，去订购一系列的健身器材，让千恩无止尽地健身，达成一个良好的回圈。

可怜的凡花，得到粉丝买单，购买累人的训练道具，千恩痛苦地运动。

更可怜的凡花，得到更多粉丝买单，购入更累人的训练道具，千恩更痛苦地运动。

更更可怜的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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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行李，从旭日高中翻墙到崇高女中，便有一种从都市丛林中穿越到欧洲中古世纪的感觉，风格太过迥异，像是太过刻意的玩笑。

反而让我笑不出来。

千恩居住的宿舍，是一整排的木造建筑，只有两层楼高，像极童话故事中，盖在森林深处的精灵居所，一不注意就会跑出独角兽或是小矮人。

而且崇高女中有个很重要的修练课程，是关于自然园艺与环境维护，所以一眼望去不要说是垃圾，就连枯黄的落叶都找不到几片。

眼前的一切专属于这间学校的特色，简直就是存在水泥沙漠中的珍贵绿洲，校方放任其井然有序地发展，人为的影响降得很低，更显示他们维持自然的决心。

老实说，就连我这种从出生就沉溺于网络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此地确实令人心旷神怡，彷佛体内的有毒物质都随着清新的空气在呼吸吐纳之间排出，产生「好像变得很健康」的错觉。

至于千恩的房间，只能说屋如其人。

透露出死板、笨拙的气息，简单地环视一圈，目测大概三坪大小，不过厕所与床就占掉一半的空间，另外的书桌、书架、衣柜再占掉四分之一，其余能走动的地方已经不大……

「更别说是要住三个人了。」我掀开棉被，率先躺上千恩的床，「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之前有个蓝黑色头发的女人可是极力反对这次的集训喔。」

刚放下背包的璇子立即补我两脚，正气凛然地说：「我是来保护千恩，防御你的魔爪。」

「……随便吧，跟你说那么多是我的错。」我翻过身，用棉被盖住全身抱怨：「啧，都是千恩的味道。」

「队、队长……对不起，我马上洗。」千恩扯着我的棉被。

「余光磊，你真的很变态欸，起来，谁说你可以睡女孩子的床！」璇子也一起扯我的棉被，「房间的主人又没说让你躺，起、起来！」

「没关系，我睡地板就可以，床铺给队长跟璇璇睡。」千恩真的很大方。

「谁要跟他睡啊！」

「咦咦……对不起，那我睡床，璇璇跟队长睡地板。」

「你根本搞错重点了吧千恩！」

「那只好……只好……」拉扯我棉被的其中一股力量终于放手，千恩支支吾吾地说。

我探出棉被外，只见千恩像网络不顺导致Lag的线上影片，卡顿几秒后，低声说：「我跟队长睡……但棉被要先洗一洗，不然、不然……唔，不要看我嘛。」

莫名其妙就脸红、莫名其妙就双手遮住脸、莫名其妙说「不要看我」的千恩依旧莫名其妙，倒是旁边的璇子不太正常地摇晃她的肩，非常激动地提醒。

「你彻彻底底搞错重点了啦！」

总觉得队内向来走高冷、气质、骄傲的造型师日渐崩坏，而且罪魁祸首是看起来最温驯的千恩。

「是我跟你睡床，某个变态睡地板才对啊啊啊！」

就这样。

无辜的我就这样被硬生生拖下床，裹着千恩棉被的我彷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缩瑟于墙的一角，冷眼看着她们开始摆放自己的物品。

这个社会最大的谎言就是男女平等，明明是我先抢到的位子，却因为生为男性而被迫放弃，即便千恩的床不能用先抢先赢来做使用权的依据，但我并没有独占，甚至愿意跟璇子、千恩，或三个人一起睡。

结果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我根本就被歧视了啊！

「余光磊，停止你脑中的任何歪理与计划。」整理好情绪恢复冷静的璇子，坐在距离我一点五公尺左右的床。

「哼。」我不愿与歧视男性之人对话。

「璇璇，这件崇高女中的制服给你穿。」千恩从衣柜拿出一套紫色衬衫与黑色制服裙，「你穿上之后就可以冒充我们学校的学生了，快去换上吧。」

「给我？」

「对，虽然宿舍这边的管理比较松一点，不过你们要是被发现的话会有大麻烦的。所以除了低调之外，如果璇璇可以一起用『其他宿舍同学』的身分帮忙，一定会更安全。」

「这办法不错。」璇子接过衣服便到厕所去。

千恩趁机低声对我说：「队长……这棉被不行给你啦……」

「你难道连最后一条被子都要夺走？」我无法置信。

「不、不是这个意思，是、是这个棉被不好闻……」

「还好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不就是你的味道而已？」

「唔……」她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摆在大腿上的双手缠在一块，紧合的双脚规律地摇摆，整个脸蛋窘迫地快哭出来。

恰好，璇子从厕所出来。

躺在地板的我只能由下而上看去，先是脚趾微微出力弯起的裸足，再上去是已经看到麻木不需要再赘述的美腿，而裙子……嗯，因为她比千恩高窕的关系，导致短到有些危险，最后我的视线再往上……

松垮垮的紫色衬衫，像是被抽干空气的干瘪气球。

「噗哧。」我喷笑出来，虽然生物的本能告诉我可能有危险，但那空荡荡的衬衫嘲讽度实在太高，相信即便由我来穿也大概是一样平……

「呜啊啊啊啊啊！」

「唉呀不小心踩到一只蟑螂了呢。」璇子右脚踩在我的额头，已经气到完全不管白色的内裤曝光。

「等一下，脚趾踩到、踩到眼珠了，等、等等啊啊啊啊！」

「嘘嘘嘘，我不是说要低调吗？」还算知恩图报的千恩跳出来救命。

「放心，等蟑螂断气之后，就不会有声音了。」璇子扭动脚掌，像是想钻破我的额骨。

我彷佛擂台场上被压制的败者，不断拍打她的小腿表示投降。

「璇璇，胸部小没关系的，衬衫的胸线可以改啊。」

千恩一说完，大概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璇子收回凶器，非常难得地噘起唇，幽怨地瞪我一眼，不说第二句话，赌气般委屈地躺上床，翻过身背对我们，表示心已被伤透，觉得世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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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一下，头差一点被踩爆的我才是差一点进入真正黑色世界的人好吗！

「队长不可以欺负璇璇喔……」千恩彷徨地劝。

喂喂，再等一下，给予璇子致命一击的明明就是你啊叶千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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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

我双腿夹着棉被不太睡得着。

千恩与璇子挤一张单人床，想必也不会太好睡。

我与她们之间，不过一点五公尺的距离……

但中间摆着一把长达一百公分的大树剪。

彼此真实的距离立刻天涯海角，甚至可以说是生与死的界线鸿沟也不为过。

窗外，传来在旭日高中不太可能听到的虫鸣鸟叫，似乎还能听见远方生态池传来的蛙叫声。喔，请别问那把大树剪是从哪里来的，或者是其背后代表的涵意，我好不容易转移身体某部分随时被剪掉的恐惧感，现在竟然又想起来了可恶。

「千恩……你睡了吗……」

躺在床铺的璇子轻声地询问，在下一秒就得到回覆。

「是不是太挤了，才害璇璇睡不着……要不然我去地板睡吧？」

「不……是我早上喝太多咖啡。」

「喔喔，那就好。」

「虽然你明天清晨就要起来跑步……但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好的，其实……这是第一次有朋友到我房间过夜，我有些、有些兴奋得睡不着呢。」

「嗯，等一下喔……喂，余光磊你睡了吗？」

「呼……呼……」我打呼。

「还是得踢他几脚才能确认是不是睡着。」

「不、不用啦，队长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现在三更半夜，万一传出什么痛苦地哀号，你们被舍监发现的话，我、我应该会被退学……」

「可是这家伙真的太爱骗人了。」

「队长的谎言都没什么恶意的。」

「那是你跟他认识得还不够久。」

「如果璇璇这么讨厌队长，那为什么还要加入我们呢？」

「因为我误会他偷了项炼，才破例帮帮他。」

「……这项炼好美、好有质感喔，里面是不是可以打开？」

「里面……是一个老朋友的照片。」

「那一定是璇璇很重要的朋友……这个项炼是怎么来的？」

「其实，他，你也见过吧，就是余光磊不要脸硬认的师父，我们都叫他振宇哥。」

「喔喔，我知道。」

「几年前，我刚在西门町的女仆餐厅打工，有一次下班就被常常骚扰我的客人跟踪，就在我怕得不行，被强行架走的时刻，是振宇哥见义勇为地出手救命。」

「好帅气……」

「当然啊，而且他救我脱困后，就把这条项炼送给我。」

「难怪璇璇会这么珍惜。」

「他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女孩子总是会喜欢上救过自己的男孩吧？」

「救过自己……救过自己的男孩吗……或许吧。」

「果然呢，我看很多网络偶像剧都是这样演的。」

「呃……也不全然……欸，等等，怎么余光磊没打呼了，该不会是在偷听？」

「呼……呼呼……呼呼呼……」我赶紧打呼。

「有啦，是璇璇太敏感了。」

「嗯……刚好，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尽量问。」

「我也看过在鬼屋时，你跟西莉娅的谈话了。」

「嗯……大家都看过了吧……」

「我是想问，你是真的没喜欢上那家伙吧？」

「……」

「没有吧？」

「对队长……我只有满满的感激而已。」

「那就好，不要像艾蜜，整个人着魔似的。」

「艾艾是打从心底喜欢队长的。」

「就是这样才惨啊，唉……」

「不会啦，艾艾很幸运……」

「我看那个西莉娅八成也是陷入魔障。」

「这……我就不知道了……」

「就在宠物医院直播当天，那家伙在休旅车上一定对西莉娅做了什么。」

「……为什么？」

「你回忆当时的状况，元懿忽然到场，虽然很低调但还是引起不少注意。唯独西莉娅毫不在意，只要镜头没拍，就开始对着空气发呆，还时不时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嘴唇。」

「是亲亲吗⁉」

「嘘，小声点，你突然坐起来干么，快点躺回来。」

「喔……对不起……」

「这只是我的第六感猜测，未必正确。」

「队长……的选择……我、我……」

「嘘，有人敲门。」璇子压低嗓子。

静到连吞咽口水都能听见的房间内，的确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虽然敲得急，但是不重，还有一点基本的礼貌。我警戒地瞥向声源，也就是单薄的木板门。

「叶千恩你是在跟谁说话？开门吧。」

「我……我、我我……我是……」一慌乱智商便降低四分之三的千恩正常演出，「我是在说梦话啦……」

「是舍监老师的指示，不然我也不想大半夜在这里啊。你就开门，随便让我检查交差就好，保证不会找碴，就算你偷藏违禁品，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啦。」

「不、不可以……」

「你这样说，不就在逼我报告舍监老师吗？算了……反正我有钥匙。」

「等一下下！别开！」

蠢笨如羊的千恩，除了这句话外显然想不出其他办法，逼得我豁出去，直接爬起扑在她们身上，在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动、推门，短短的三秒钟内，尽量抱紧璇子，缩小我们的体积，再拉上棉被盖住，只剩千恩的上半身在外头负责应对。

「……你到底在跟谁讲话？」这独特的语调，是许久不见，长得很像小夫妈妈的小夫妈同学。

「没、没有。」千恩颤声道，顺手压下棉被，等于压下我的头，再等于将我的脸贴紧璇子的脸。

目前有几分尴尬，我身体的左半边趴在千恩的左腿，身体的右半边，则几乎笼盖璇子全身，于是我左手抱着女孩子的腿、右手挽着女孩子的胸，看似好处占尽，但实际上很无辜。某个蓝黑色长发少女咬牙切齿，一副咬掉我的鼻子也无所谓的样子好可怕。

「你……怎么变胖这么多？」小夫妈依然疑神疑鬼。

「最近就多吃……多吃了甜食，明天，对就是明天，会开始跑步减肥，你别担心，快点去巡其他房间吧。」

「你的头发，怎么……染成蓝色。」

糟，在我下面的璇子，发尾居然在棉被外。早就跟她说过，头发太长很麻烦就是不听，现在才心虚地甩过头去又有什么用，千恩能成为世界第一位因为一撮头发退学的学生，都要感谢头发的主人。

「是发片……对对对，是发片啦。」

「喔……记得上课时要拆掉。」

「我知道、我知道，快去忙吧。」

「不过……你的脚怎么粗成这样，脚毛也太过茂密，好歹也修一修……」

「咦，我、这……」委屈到茫然的千恩一边用棉被把我外露的脚盖好、一边煎熬地支支吾吾，「不……我不是……这、这，我……不……呜呜……」

完了，要被拆穿了。

「还有你的脚怎么会转一百八十度，脚跟在上……」

「是、是我跑步……不小心、不小心……扭到的……」千恩勉为其难挤出解释。

这未免太唬烂了吧！就算小夫妈是个白痴，也会立刻发觉有鬼啊！

「是喔……好吧，那我走了。」

你给我起一点疑心好吗！未来你遇到诈骗集团该怎么办！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我为崇高女中的教育品质担忧的同时……

也是小夫妈准备要离去的同时……

嘎的一声。

千恩寝室唯一的一道窗被打开了。

空气似乎整个凝固，在场所有活的人皆错愕。

「学长……你到底跑去哪啦……」

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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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恩万一退学，凡花也就到此为止了。

收到崇高女中的退学通知，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不暴怒的父母。千恩即将面对的可怜遭遇我们先当作不知道没关系，但未来她要再自由地投入网络女神这一块版图，已经可以说不可能了。

「边缘女･神改造计划」正式完结，我希望靠凡花赚钱的梦想破碎。

艾蜜希望靠凡花拉近与婠老师的距离，变得不可能了。

璇子希望凡花穿着自己精心制作的作品，向世人展现实力的目标随之幻灭。

银皇得到各种顶级罐头的欲望，跟着凡花的消失，永远得不到满足。

就在我们即将陪伴凡花殉葬的危机时刻，我真的真的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吐槽简直无可救药却又不可思议的艾蜜……

「这里是二楼欸，你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啦！」

「一想到学长有可能被绑架，我就爆发出前女友之力，来拯救丈夫了。」

「不愧是班上倒数前几名的人，前女友跟丈夫这种矛盾的名词竟然可以摆在一起用。」

「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未来式，男友朋友的话则是现在进行式喔~」

「你能一次让国文老师以及英文老师蒙羞，真了不起。」

我吐槽完艾蜜。

璇子立即攻过来。

「就告诉你要知会艾蜜一声，结果看吧，现在出大问题了。」

「她都睡死了，我要怎么知会？况且，要不是你的头发露馅，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明明是你噁心的脚毛露馅！如果千恩被退学都是你的错。」

「我看千恩也是有些脚毛啊！我跟她的腿看起来差不多吧？」

我抵挡完璇子的攻势。

千恩已经传来哽咽声。

「人家才……人家才没有腿毛……呜呜，队长污蔑我……」

「你现在哭的原因居然是腿毛吗？」

「人家没有……人家……呜呜呜……」

「退学的问题比较严重吧？」

「队长……给你看看，是不是没有……看清楚啊，队长！」

「请把你的蹄，从我面前移开，谢谢。」

「队长先确认完我才要放下……」

正在耍任性的千恩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一旁的小夫妈缓缓地举手，开口插话。

「请问……我可以先走吗？」

「走之前我们先谈谈嘛。」我堆起真挚的笑容，走到小夫妈身旁，伸手从她的发际穿过，按住门，关上，顺势在她的耳边轻语道：「还记不记得……」

「什、什么？」她抖了好大一下，整个头发都在摇曳。

「你买过的……男偶像写真集、十八禁的BL小说……还有……」

「不，我没有，是别人买的……」

「我是个正派经营的生意人，每次代购完送货到崇高女中都有如实收到钱，而每一笔、每一项商品、每一位顾客的姓名……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录在云端上面喔。」

「我……我不……我不知道……」

「听说现在云端的功能超便利，只要设定好时间，就能够把特定文件发送到崇高女中的官方电子信箱呢。」我眯起眼睛，用温柔且缓慢的口吻提醒着。

小夫妈的肩膀缩紧，双手双腿都在颤抖，瞳孔左右震荡，眼眶逐渐泛红，嘴唇毫无血色，宛若我是电影才会出现的杀人魔，嘴巴衔着无形的刀。

「请问，你现在看到什么呢？」我轻轻地问。

「是、是她……跟跟、跟你……」小夫妈大概是想起上次霸凌千恩不成，反而被我关厕所、被艾蜜狠狠修理的不堪回忆。

「你确定吗？」

「不知……不知道。」

「你确定这里除了千恩之外有其他人吗？」

「……」

「有吗？」

「没有、没有人……」

「那，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累了，该回去睡觉了呢？」

「是……是的……」

「好，晚安。」我慢慢地打开房门，跟个绅士一样。

小夫妈挪动看起来不太稳的双腿，小心翼翼地后退，再小心翼翼地后退……

「啊，等等。」我想到了。

她的肩膀抽好大一下。

「可以跟我到厕所一会吗？」

「你想干么，我、我不要……」

「不是，别紧张。」

「我不要啊啊啊！」小夫妈尖叫一声，往后拔腿就跑，狠狠地拒绝掉我的邀约。

「唉……」我无奈地关上门，「不过是想邀请她明天一大早跟我们一起运动，竟然这样惊慌失措地逃跑……好伤人喔。」

「好恶劣欸你。」璇子摇摇头。

「学长……真的好像坏蛋喔。」祸端艾蜜应该没资格说我吧。

「队长，其实我最近跟她处得还不错……很多时候我偷跑出校，都是她帮忙掩护。」千恩尴尬地望向我。

「这是你依靠『友情』这种东西所做出的判断吗？」我望向千恩。

「应该是……吧。」

「友情，呵呵。」我笑了出来，「这种可谓是全世界最虚幻、最不切实际、最无法理性量化的东西，比一个屁还不如，因为屁至少还闻得到臭味。」

「「「……」」」她们的表情不同，我也懒得去计较这些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会把凡花的未来，以及整个团队的利益，赌在你跟她的友情上吗？」我继续笑、继续说。

「「「……」」」她们继续无语。

「有把柄在我手上，不得不乖乖听话的人，才是最棒朋友喔。」像邱轩能为我两肋插刀，已经超越朋友的范畴，到好兄弟的程度了。

「「「……」」」

「睡了吧，明天还要玩游戏喔。」我趁她们发呆，偷偷携棉被爬上珍贵的床，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作了一个好梦。

第四卷 成神之路‧攻略16 勿轻易相信男女平等

第四卷成神之路‧攻略16 勿轻易相信男女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