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成神之路‧攻略17 游戏前请详阅说明书

今天真是个适合操练的日子。

「你干么一直窃笑，好噁心。」璇子突然凑了过来。

我扭过头闪避她观察的视线，摸摸脸颊，从司令台上站起，伸一个象征睡太好的懒腰，准备发表公开谈话。

虽然很早就起床准备到旭日高中的操场跑步，不过一个美好的假日加上舒适的空气，使她们精神奕奕，各自穿好短袖运动服，等待我宣布游戏规则。

目前最强的选手，亚麻色的艾蜜正在伸展腿筋，第二强的选手，蓝黑色的璇子还在试图从我的表情中推敲出什么，至于第三强的选手，金黄色的……

「等等，为什么你会在这？」我不解地质问金黄色的西莉娅。

「我也有受邀参加S频道的节目啊。」她双手扠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咧？」

「什么叫所以咧！要不是我收到凡花的讯息，岂不是参加不了这场特训了？」

「……所以咧？」

「不管是不是游戏，我，西莉娅一旦参加，就一定要获胜。」

「……………所以咧？」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臭东西，我今天可是牺牲难得的假期，特地来看看你有什么值得参考的鬼点子。」

「到底是谁借给她旭日高中的女生运动服啊？」我大声问。

「学长，是我、是我！」艾蜜踮起脚尖，举起双手，手中的小玻璃罐折射阳光闪耀。

「我没要称赞你，别一副邀功的样子。」

「人多点也比较像真正的比赛，你少说点废话，快点把该讲的讲完好不好。」璇子不太耐烦。

「队长，银银说它也要参加喔。」千恩举起银皇的左前脚。

我的耳朵自动略过某条羊说的蠢话，仔细思考后认同璇子讲得有道理，毕竟节目邀请十一位网络女神来挑战，人多一点的确比较像真正的比赛……好吧，既然西莉娅想玩，就一起玩吧。

「在宣布游戏规则前，先公布两个好消息……」我轻咳清清痰，字正腔圆地说：「刚刚银皇的粉丝专页收到某家兽医院的邀约，希望银皇与凡花可以合拍一支工商影片，报酬相当不错，没意外的话我会同意。」

大家纷纷拍手鼓励，整体士气相当不错。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西莉娅与凡花要一起到动漫展替目前台湾最卖的轻小说出版社站台与宣传，看起来当初在台北动漫祭的表现被注意到了，嗯……这笔的酬劳也很棒。」

「需要角色扮演吧？」璇子急问。

「当然。」我点头。

她立刻转过身去，双手乱挥好几下，似乎自以为没人听到，喊了一声期盼已久的「YES」，然后再面无表情地转回来，平淡地说：「喔，是喔。」

哇靠，这个女人是有病吧，我觉得。

另一边，千恩抱住西莉娅，高兴地不断转圈圈，并且嘴巴不停嚷嚷着，庆幸好险有前辈能帮忙，比较不会惊慌失措。

艾蜜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录下大家开心的画面……

「对了，第一条游戏规则就是不准使用手机。」

知道我是认真的，她们逐渐静下来，乖乖地上缴手机，一起装在早餐店的塑胶袋内。竞争的气息开始弥漫，原本洋溢的笑容冷却，四周温暖的风变得有些冷冽。

「因为我们没办法把名牌缝在运动服上面，所以改用写有名字的银皇Q版形象贴纸取代……拿下去分一分吧。」我把预计要送给粉丝的可爱贴纸发下去，「第二条游戏规则，在不弄伤对手的情况下，取得最多贴纸的人为优胜者，拥有最少贴纸的为失败者，而失去自己姓名贴纸的人，请自行到我的寝室集合。」

她们拿到贴纸，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第三条游戏规则，失败者为优胜者的一日奴隶。」

她们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第四条游戏规则，限制的区域为高一大楼，当第二节课的下课钟声响起，代表游戏结束，开始计算手中持有的贴纸……」我招来蹲在千恩腿边的银皇，在它油亮的后背贴上三张贴纸，以及在脖子系上铃铛，「这是第六号参赛者。」

「我有问题。」艾蜜抱怨道：「银皇跟千恩是好朋友，这样千恩不就一次得到三张贴纸了？」

「很好啊……」我浅笑道：「这样我们一听到铃铛声就可以去抓千恩了呀。」

「唔……」千恩双手捧在胸前，看起来有几分忧虑。

「目前根据我的情报，S频道邀请的另外十位网络女神中，最棘手的是退休的前春季奥运跆拳道金牌选手『老凌』，再来是近期一直挑战超马而上新闻的女模『思感』，所以为了增加练习赛的难度，我决定化身为她们的合体『感凌老思』。」

「「「「「……」」」」」四女加一猫都静默了，没有半点配合笑几声的意思。

「咳咳……你们可以到高一大楼了，我去把手机放到寝室。」我戴上一顶女生假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等第一节课的上课钟声响起，颠覆人性的美好时光就要开始了喔，请大家好好地期待期待。」

「「「「「……」」」」」四女加一猫面面相觑。

「请各位务必做到六亲不认的程度，如果做不到，那我只能说谢谢招待，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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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高一大楼的瞬间，无人的川堂宛若有人在刻意音控，恰好响起第一节课的上课钟，当当当的音波想必已经传达到她们耳中，回荡再回荡……

我将贴纸贴上背后，正式进入战斗状态。

一边缓速且无声地移动、一边快速于脑海中浏览敌人的资料──练就一套防身术的艾蜜最难缠，但是只要第一个解决，之后的喽啰都很好处理。璇子的个性不爱使诈，所以用几个简单的谎言就能够钓出来。西莉娅太过爱面子，施展激将法，她就会自行出来送死……

倒是银皇比较麻烦一点，毕竟它可能明白只要收集够多的贴纸，就能得到高级罐头以及奴隶的长时间按摩，再加上它过度聪明的智慧与敏捷的身法……啧，真是讨厌的畜生。

至于千恩……随便吧，不过是条羊，遇见了，顺便干掉就好。

敌人的资料分析完毕，耳边随即接收到二楼传来的说话声……

「别先抓我啦！」

「嘿嘿，谁叫你第一个被我遇见。」

「艾蜜，我愿意支持你获胜，反正我不要第一个淘汰成为奴隶就好。」

「喔？可爱的西莉娅……你要怎么帮我？」

「我告诉你千恩躲在哪里。」

「你居然知道？」

「千恩就躲在四楼从左边数来第二间教室……的讲桌下，我、我能够帮你抓住她，让你轻松地撕掉贴纸，只要你之后放我走。」

「成交。」

「跟我走。」

我勾起嘴角微笑，为了别让游戏太早结束，等等再去四楼一次抓住艾蜜、千恩、西莉娅好了……况且当她们三个待在一起，就表示璇子是属于落单的状态。

而刚刚艾蜜与西莉娅的对话，根本传遍假日宁静的高一大楼。

于是璇子被引出来偷听了，人在距离我五十公尺远的女厕。

她那头蓝黑色的长发，从铺满粉红色瓷砖的女厕探出来，真的非常非常的显眼，简直就是鼓励躲在暗处的我快点来抓嘛。

原本还想设计几个巧妙的谎言，没想到连这点脑力都省起来。

我挂着轻松的笑容，踏着像是去远足的轻松脚步走进女厕内。

这间女厕虽然不像艾蜜清洁过那般无瑕，除了地板有些潮湿与些许的积水之外，整体还算干净，而且保持着通风，没有又闷又臭的噁心感，非常适合展开战斗。

我一间一间地敲过每个隔间的门，温和地说：「出来吧，别用拉大便这种藉口。」

「谁、谁会用啊！」一脸警戒的璇子独自开门出来。

我们一对一，隔着三公尺左右，到底我能不能撕掉……喔不，我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等优胜之后该怎么奴役目前摆出倔强姿态的她呢，光是稍稍想到，就有一些小激动呢。

「为什么第一个选择我？」她摆出中国功夫的起手式。

「单纯是战略上的考量。」我很坦白。

「你舍不得千恩、艾蜜、西莉娅成为奴隶，所以才第一个淘汰我，对吧？」

「我一视同仁，只进行理性的判断。」

「说真的，你会后悔。」

「放心，我会早点结束你的痛苦，让你早一点休息。」

「去死！」璇子并不是在虚张声势，下一秒就义无反顾地朝我冲过来。

「很好。」我打算先抱住她……

不对！她的脚竟然朝我的下体踢来。

我赶紧转换姿态，侧身闪过无耻至极的摧阴脚，重心有一点偏掉，立刻用左脚去支撑，但地板是湿的……原本该支撑的左脚反而打滑了！

黏有贴纸的后背整个暴露在璇子面前……

奴隶人生的跑马灯，在我摔倒于地面之前上演，常常被虐待的千恩一定会把我当成畜生豢养，疯疯颠颠的艾蜜一定会让我上街裸奔成为变态，高傲臭屁的西莉娅一定会让我舔干净高跟鞋上的污垢……至于让我变成这样的凶手……

璇子，一定把国一那件事所受到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让我吞回去。

不！

不行！

余光磊誓不为奴！

就在璇子的手已经靠近我的贴纸……

就在我的重心即将无法挽回之际……

右手，我不服输的右手直接抠住瓷砖与瓷砖中间的缝。

承受着指甲差点断裂的痛苦，勉强站稳脚步，如同轻小说的男主角，即将被对手打死的瞬间，不小心获得什么狗屁唠叨的体悟，或女主角的真情呼唤之类，硬生生锁住见底的血条，喔喔喔喔喔喔地爆气，武力值无视基本逻辑暴冲一百倍……

「当我解除极端理性的限制，任何贴纸都会被我撕开。」

我以一个对抗地心引力的姿态，利用肾上腺素激发出的腰力，用骇客任务的主角尼尔闪避子弹的经典动作，避开璇子差一点就把我淘汰的手。

放下过去刻意避免接触女性身躯的顾虑，我伸出左手，穿过她的腋下，成功绕到贴有贴纸的后背，接收我的战利品……

「什么⁉」

我的瞳孔放大。

不对！

她随便一脚就踹倒了已经无以为继的我。

倒在浅浅的积水上，我迷惘地喃喃道：「不对啊……为什么没有贴纸？没道理……后背要有贴纸才对，还是……你已经被淘汰了？不不不，不可能这么快……那到底……喔，我懂了。」

「你懂什么？」

「我刚刚其实是摸到你的前胸，只是感觉跟后背太接近，所以大脑出现错误的判读。」

「对啦、对啦，我就是平到让你产生错觉啦，不然把你的双手砍断，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好不好！」

「既然我没误触，那贴纸呢？你犯规的话直接算淘汰喔。」

「……」前一秒还恨不得让我失去双手的璇子突然气势一滞，双眼飘忽。

「果然是犯规了，淘汰，请你自行回寝室等待。」

「我没犯规。」

「那贴纸呢，拿出来啊。」

「……」

「心虚了吧？」

「你给我看清楚。」璇子缓缓拉起运动服的下摆，满脸通红到不能分辨是生气还是害臊，「看、看见了没？」

我看见了，贴纸就贴在她光滑洁白的肚子上，灰色的运动内衣下，接近胸部的范围。

根本、绝对、百分之一百算是犯规，却又……非常吸引目光的位置。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无法移开目光，但也无法接受这种状况。

「这是你成天挂在嘴巴的名言『只要没有规定不行的，通通代表可以』，我不过是实践而已。」

「好啊，我现在就把贴纸黏在我左睪丸与左大腿之间。」

「超噁、噁心的！你要是敢贴在那种下三滥的地方，我保证，礼拜一上学，一定去性平会检举……不，这样太慢了，立刻报警才对！」

可恶的性平会又来了，实在是有够卑鄙。我记忆中，公正不阿的璇子在此刻已经正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哪来的狡诈少女，连那头蓝黑色长发都有几分阴险的味道。

她朝我慢慢走过来，沉重的脚步溅起水珠，宛若专在无人厕所杀害落单男子的变态女杀人魔。

「不要……你不要过来，否则我会反击喔。」我举起双拳。

「游戏规则明定不能伤害对手。」璇子扭动手腕与脚踝，边热身边说：「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将贴纸……贴、贴在那种不容于世的器官上。」

她说得对，我不能伤害她……即便我本来就不可能伤害她。

更悲惨的是，我如果去撕贴在胸部下缘的贴纸，会被送进警察局；而我如果把自己的贴纸黏在胯下，还是会被送进警察局……简单说，我只能被撕，根本就不能撕她的。

「我选择第一个淘汰你，就是回应你的选择。」

「神经病啊！」

男子汉能屈能伸，我决定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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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甩掉穷追不舍的璇子。

我坐在空教室最靠近讲台的位子休息，满腔的怒火无所发泄。

现在真的很需要抓住一个人，狠狠地释放在她身上，令她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糟蹋其自尊与尊严，让绝望且痛楚的悲鸣响彻整栋高一大楼，并且哀求我高抬贵手，给予最基本的解脱。

到底要选谁呢？

如果有人能送上门来的话……

「学长，终于找到你了！」艾蜜探头进来，喜孜孜地笑了。

感谢宇宙主宰听见我的祈祷，实现我的愿望。

她走进教室，把门给锁上，像个负责任的值日生，一一把六面窗户关紧，确认每一个锁都没松脱，最后拉起墨绿色的窗帘，把象征光明与希望的晨光挡在外头。

教室暗了。

每一道窗帘都像一面墨绿色的滤镜，暗到接近黑的墨绿色，让艾蜜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我突然觉得毛毛的。

「学长……我好烦恼喔。」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照理来说，我们应该组成一队，去猎捕其他人的。」

「你这个建议不错喔。」我伺机而动。

「但是，一想到如果学长第一个被淘汰，而我又是优胜者的话……岂不是可以对学长的肉体为所欲为吗？」艾蜜眯起双眼，像在看待猎物，舔拭着上唇道：「于是我就先放过千恩，到处寻找学长了。」

「游戏规则明定不能伤害对手。」我复述刚刚璇子说过的话。

「咦……怎么会，让学长获得最极限的愉悦，不能算是伤害吧？」

「等等，你该不会……又偷喝酒了吧？」

「哪有，明明是雪碧，嘻嘻。」

「果然你刚刚拿的玻璃罐里面装的不是水。」我认真地警告，「这种跟婠老师染上的恶习，还不赶快给我改掉。」

「人家真的没喝啦。」艾蜜走到我的位置前，双手撑在课桌桌面，泛红的脸蛋凑过来，轻轻地哈了一口气，「你看……没闻到吧。」

湿热又带有点迷茫的唇息，让我失神了大概两、三秒，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恰好看见艾蜜因为上半身前倾，毫无阻拦、一览无遗的宽松领口，又再度对不可思议的景色失神，极端理性之证出现裂痕。

「啊，被学长看见我藏起来的贴纸了……」

「……」

是的，艾蜜的贴纸大剌剌地贴在左胸上缘，有一半还被胸罩盖住。

「下次别再偷喝酒了。」

「我又没醉。」

「明明有酒气。」

「……唉。」一向乐天的艾蜜难得叹息，耸耸肩道：「既然被闻到，那也没办法了。」

「把贴纸给我，你回宿舍休息吧。」我的手肘撑在桌面，手掌摊平。

「我只有在很快乐或者是很无奈的时候会偷喝一点点而已。」

「贴纸给我。」

「拿去吧。」

艾蜜踮起脚尖，直接把胸部放在我的掌中。

我都还来不及感受到宛若凝固牛奶的软密触感，也还来不及收回即将免费获得警局一日游的手……艾蜜的眼泪已经落下来。

她果然是喝醉了。

「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我就觉得好不安喔……学长。」

「现在凡花发展得那么好，你是在不安什么？」

「学长可以抱抱吗？」

「不可──」

我的话都没说完，她已经趁着醉意，任性地绕过课桌，侧坐在我的大腿上，整个人依偎过来。

艾蜜好烫，我的怀内像是有一袋蒸腾的奶油，她的身躯柔软得宛若我用力抱紧就会化开。

「我越想越感觉奇怪……原本还不是这么奇怪的，但是真的变得奇怪啊……」

「你喝醉后讲的话最奇怪啦。」

「一开始，明明只有我跟学长两个人喔，后来加了千恩、加了璇子……现在又加了西莉娅，还有、还有……那个元懿。」艾蜜扳着手指头，嘴唇噘得很高。

我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柔声道：「当初根本没朋友的你，不是最奢望朋友吗？」

「是啊，我喜欢千恩、喜欢璇子、喜欢西莉娅……」艾蜜愁眉苦脸，恐怕是中文程度不佳，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但是、但是……她们对学长来说太危险了。」

「危险？」果然是醉了，我失笑。

「学长不要笑！」艾蜜轻捏我的脸颊，窘迫地双脚乱踢。

「好啦、好啦，快点把贴纸交出来。」

她按住我的嘴巴，着急道：「她们……她们要的太多了。」

「我也要的很多，你也要的很多。」我拨开她的手。

「学长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为了学长，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么好，那给我贴纸。」

「学长！」

「好好好。」我抱起艾蜜，放在课桌上，「你和璇子本来就是陪训，认不认真都无所谓，但千恩与西莉娅那边，我得去好好盯着。」

「学长知道最近有关凡花的讨论，下面都有人悬赏家里蹲的资讯吧？」

「干么，你想去赚赏金喔，我记得才五千块。」我摇头苦笑，社群网站的脑残实在太多，竟然有人愿意花钱去找一个我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

「很危险，学长不要笑啦。」

「原本你早上都很正常，结果一喝酒就开始疑神疑鬼，一下哭、一下急、一下凶，太情绪化了。」

「你最近都跟她们待在一起，我们又不像以前一样……有那么多独处的时间，只能趁这种时候一股脑通通说出来呀。」艾蜜揪住我的运动服，无力地前后摇晃。

我摸摸她的头，很柔很柔的力道。

「从凡花的团队建立起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公平。」

「乱讲，凡花赚到的钱扣除掉成本支出，全部均发给所有人，你那份我可没少给。」

「不是钱的问题。」

「我们是个利益团体，不是钱，那还有什么问题？」

「学长的选择变多了，而我，还是只能选学长一个。」

「……」我满脑问号。

但是艾蜜水汪汪的大眼，依旧传达出「如果不是笨蛋就该懂」的讯息。

虽然喝醉产生的醉言醉语并不值得思索，不过现在的情况，要是我没排除她的问题，根本别想要抽身。

选择……选择什么？为什么我有很多选择，而她只能选择我？静下来……只要用极端理性思考，一定能得到答案……

我的身躯一震，瞬间的诧异过去，随即是深深的自责。

原来艾蜜是在担心这个，的确，是我没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才让她有负面的想法。

「你想跳槽，加入其他团队，对吧？」我的语气满是苦涩。

「什、什么？」

「你有这样的打算，我并不觉得奇怪。你刚刚说得没错，摄影师这个职位，我的选择有很多，像邱轩就是；而你除了拍凡花外，没办法选择其他的邀约，很不公平。」

「学长……等等，你听我……」

我按住艾蜜的唇，不希望她继续口是心非。

「你真的成熟很多了呢，受到委屈没有公开大吵大闹，而是私下跟我讨论。」

「不唔是……唔唔……学唔唔唔……不是唔唔……」

「这样子吧。」我双手按住艾蜜的两肩，面对面，以成熟的方式交换意见，「如果你有更好赚的选择就去吧，像璇子也接外面的角色扮演服装订做，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艾蜜无动于衷，甚至非常失望。

我赶紧加码，补充道：「凡花最主要的摄影师还是你，邱轩是你没空时的备胎而已。」

「……」

「你可以选择其他工作，而我顶多只能选择邱轩，我们算是公平了吧？」

「学长？」

「嗯嗯，不用谢了，小事。」

「去死。」

「你想干、干么！」

我连后续的话都来不及说完，原本放在艾蜜双肩的手，被猛烈的反折，痛楚刚传到大脑，身体已经反应过来，快速地转动，避开她刚折完我左臂的右手，保住后背的贴纸。

但是，这依然在她的算计之中，艾蜜佯攻后，顺着我扭身之势，拉住我的右臂，扛过她看似娇弱的肩，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一秒钟，我躺平，头昏脑胀。

「像我这么好的奴隶主，不是，像我这么好的雇主……你竟敢以下犯上，要是以前，你早就绑着石头被扔进湖里了啊！」

「学长，乖乖把贴纸交出来，就不用受苦喔。」艾蜜面无表情。

「我才在想说，你这阵子对我比较温柔一点，没想到又……」

「唉唷，我喝醉了嘛，不受控制也是很正常的。」

「可恶！」

沟通失败，我一个懒驴打滚，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然而，拥有卓越运动能力的艾蜜，手指勉强勾住我的运动短裤。

「学长明明就知道我是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女人……就乖乖躺平让人家发泄嘛，发完就没事了唷。」

「神经病啊！」我使出密技金蝉脱壳式。

干脆地脱掉运动短裤，全速逃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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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大楼的第四层，其实没有高一的教室，而是整排视听、电脑、语音教室。

显然旭日高中的经费烧了不少在这边，每个教室外都有鞋柜、置物柜，还配上铁门，设置鞋柜是为了内部清洁，设置置物柜是不准任何食物入内，设置铁门当然就是防范窃贼了。

外头的走廊，望出去便是一片天空，除了温和的太阳之外，只有云淡风轻。

不得不令我感叹，这真的是个很美妙的天气，最适合悠闲地躺在草地上，闻着草香，玩玩手边的猫，看看漫画或轻小说，无忧无虑地度过一天，然后等待日落回家，如果不小心睡着也没关系。

结果，办了一场练习赛，我差点被璇子淘汰，吃了艾蜜一记过肩摔，连运动短裤都被扒了，只好脱掉运动服，系在腰间，勉强遮住素色的四角裤……要不是游戏规则明定不能离开高一大楼，我会先回宿舍穿条裤子，免得被人鄙视……

「让开吧，我要找的是千恩。」我先假装短裤还在。

「……」

西莉娅臭着一张脸，挡在我面前，金色的发丝产现出不亚于阳光的亮度，但混血的脸蛋却黑得宛若小型黑洞。

奇怪了欸，她是不是也喝了酒？要不然为什么跟艾蜜一样，人多的时候正常，和我独处的时候，就好像面对杀父仇人。

走廊很宽，我想绕过她。

但她立刻横移，继续挡在我面前。

算了，把她背后的贴纸撕一撕吧，先处理掉再去追踪千恩也来得及。

「不准碰我！」西莉娅娇喝一声，像伪装成学生的女警，揪住偷摸自己屁股的痴汉。

「……这个游戏就是会有肢体接触的好吗，不能碰还玩个鬼啊。」

「在我们之间没有讲清楚前……不能碰我。」

「你这样说，岂不是代表讲清楚就能碰了？」

「……」西莉娅一怔，牛奶色的脸颊马上粉红了，嗔道：「当、当然不是啊。」

「小妹妹，到旁边去，别干扰大人做事。」我拨拨手，要她闪开。

西莉娅双手扠腰，挺起相当有分量的胸膛气势惊人，但音量很低地说：「你……你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

「不想等就回家，本来就没邀你玩。」

「你、你很贱欸。」

「小姐，不要随意人身攻击喔。」

「我等了你多久的电话、等了多久的私讯，结果……都没有。」

「……」我一头雾水。

「现在，我亲自来了，难道、难道你还不愿意负责任吗？」

「啥……」拜托，谁来替我翻译翻译。

「告诉你，别给我装傻。」西莉娅再度外表强硬但底气不足地说：「我可是拥有四、五十万粉丝的西莉娅喔！」

「嗯嗯……」当我完全没头绪，但又被迫回应的时刻，我就嗯嗯。

「嗯什么嗯啊你！」

「如果你能稍微提醒……」

「你占了我的便宜，居然敢忘记？」

「啊原来如此……」我懂了，真的懂了。

是凡花接到动漫展工作的事，一开始出版社找的是西莉娅，但还需要一位搭档，她就推荐凡花。

而且七天的展期，出版社规划每天两位，也就是找了十四位网络女神来扮演他们指定的热门轻小说角色。

十四位，也就是需要十四套服装，西莉娅再告诉其他人，如果不会制作或是懒得制作的话，可以直接向凡花的造型师订购。目前已经接到三张订单，我等统计完毕才打算告诉璇子。

当然，这样天大的便宜，西莉娅是不可能让我白占了。

「你……想要怎么样呢？」我用谈生意的口吻，礼貌地试探。

「什、什么叫做我想怎样……这不是男生主动开口才对吗？」

「嗯……」真厉害的谈判技巧，看起来她要我先掀开底牌了，「那这样吧。」

「怎样？」

我比出一个「七」，象征一张单让她抽百分之七。

「七？什么意思。」

「当然是钱啊。」我微笑。

「……」西莉娅呆住了。

一种很奇怪的呆住，彷佛完全无法理解我说的话。接着，失焦的双眸渐渐恢复，然后盖上一层水雾，浓烈到几乎化不开的失望之情，转化成无比的怒意，娇小的身躯开始颤抖。

老实说，我吓到了。

因为我从没见过，女孩子可以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产生如此深刻的怒意。

彻底地变化了，明明西莉娅还是西莉娅，可五官与眉眼间的神情完全不同以往。我到底是说出多严重的错误，才会导致这么激烈的情绪转变？

我并不在意别人厌恶我，但我在意平白无故被人厌恶。

尤其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帮忙的西莉娅。

「十五，可以了吧，十五？」我一口气拉高两倍以上的报酬，全力弥补。

西莉娅一巴掌狠狠地搧在我左脸，原本噙在眼尾的泪珠也顺势甩出。

「余光磊，你当我妓女是不是！」

「……什么跟什么啊，我占了你的便宜，给钱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你只要敢再羞辱我一次，我、我就杀了你！」

「好，二十，不，三十OK了吧，你不要气成这样子，先冷静下来，价格可以商量的，好吗，缓和一下。」

「你怎、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西莉娅难过地大哭起来，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彷佛在控诉我有多可恨。

明明眼泪不过是一滴透明的液体，但在这个刹那，我的眼中，她的眼泪放大不止千百倍。我呆呆站在原处，像是面对海啸来袭的准罹难者，根本连阻止的想法都没有，只能被淹没等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开始觉得这不是钱的问题了，她应该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问千恩……你问千恩看看你究竟有多过分……」西莉娅踉跄地要去开视听教室的铁门。

我要去扶她，但被狠狠地推开，前几分钟还是朋友，现在就成了不共戴天之仇。

太奇怪了，她气得太奇怪了，她哭得太奇怪了。

西莉娅非常伤心难过，纵使我的极端理性思索不出原因，但很多现象本来就不是一定要有原因，此刻我该做的是不要让她的情绪继续失控，以及保证她不会弄伤自己。

「你先坐下休息好不好，我怕你摔倒……」

「不要！」

「让我们冷静谈谈。」

「不要！」

什么都不要的西莉娅就一直要往视听教室的铁门过去，我挡在她面前，保持不碰触的距离，一路往后退。

一面要看着她、一面要看后头的路，我有些顾此失彼，被她抓到一个空档绕了过去。

我的眼角余光，突然发现视听教室铁门前的那块脚踏垫中……似乎，有几个细微的小点在发亮……

发出锋利的亮光。

「等一等！」我三步并作两步，抢先站到脚踏垫前。

已经来不及解释，只能直接将西莉娅拥入怀中，千钧一发到根本来不及感受她柔软的身子和扑入鼻腔中的美妙香气。

「走开……」西莉娅挣脱开来，眼泪已经止住，不过嘴唇仍是委屈地噘着，「等什么？」

「我想要……」跟你冷静地谈谈。

话说到一半，系在我腰间的运动服松脱，我的四角内裤现形。

「你、你……果然你、你只是想要我的身体！」

西莉娅把全部的怒意汇聚在推开我的这一下。

反射性地维持不摔倒，我的左脚往后一步，踩中隐于脚踏垫上的无数个发亮点。

刹那间，我全身爆出冷汗，脸部的肌肉在抽搐。

「余光磊，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凡花要的，我会阻止；凡花不要的，我也会硬塞给你！」

西莉娅抹掉泪水，自行撕掉后背的贴纸，正式宣布与我为敌。

我想挽回，但牙关咬太紧无法张开，舌头也处于僵直状态。

呛完声后，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快步地走了。

我杵在原地，不能动。

眼睁睁地看着西莉娅通过长长的走廊……

然后在转进楼梯间的瞬间，停下脚步。

脑袋内建的极端理性一直告诉我「不可能」，但我依然觉得这是她给我最后一个和好的机会。

我张大嘴巴，还是吭不出半声。

最后，她就以失望到近乎绝望的背影，走下楼梯……大概再也不会回来。

逐渐消失于视线中的西莉娅，是以一种彻底黑雾化的方式散去，我用力晃动头脑，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又或者是她对我的绝望，已经深到足以具现化？

无法明白，自己不受控制的脑袋开始产生许多似真似假的错觉。

我跪趴在地上，额间的冷汗全甩在大理石地砖。

绿色的脚踏垫被染成黑色……

全部是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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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宜兰，西莉娅一直说自己被变态盯上的事，难道是真的？

邱轩冒充变态，反而让真正的变态依然躲于暗处，继续逍遥法外，伺机伤害无辜的人。

我踩到的物品有点像是车主用来防止野猫伤车的钉板，但更恶质十倍。因为钉子有特别加长过，能够刺穿鞋底，造成脚底伤害……或许这样讲可能还不够直白。

当我怕下一个人受伤，把藏在脚踏垫的钉板拖回寝室时，是用一种边哭边哀号的状态。

一直大喊妈妈救命，同时冀望不要碰到任何人，以保住基本的颜面。

庆幸的是，因为我无意义的虚荣心所加高的鞋垫，让伤口大概只有零点五公分深，并没有伤到骨头。自行消毒上药膏包扎后，血已经止住，脚底的七、八个红色小点不刻意去碰就不会太痛。

话说回来，设置如此恶毒的陷阱，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呢？

或者该这样想，凶手到底想伤害什么人？

基本上我就是个碰巧出现的倒楣鬼，真正有可能踩到的，只有躲在视听教室的千恩与知道千恩躲在里面的西莉娅。

不过，我一直有在网络上保护千恩个人资讯，几次公开露面的地点，宜兰民宿、台北动漫祭之类的，我都刻意远离附近的生活圈。基本上网友们顶多知道凡花就读崇高女中，其余应该都不清楚。

那就是针对西莉娅了吗？

我不能确定，也不能否定。

除了私讯给振宇哥，要多注意西莉娅的安全，即便是放假也要把她关在宿舍，其余的……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什么都做不了。

躺在寝室的床，我抓抓头发依然没有头绪……

很快的，堪称思绪破坏者的三人之一登场了。

我的房门被踢开，觉得自己被耍的璇子劈头就骂：「余光磊，说什么要办练习比赛，结果呢？西莉娅消失不见，千恩躲起来偷吃点心到钟响才出来，艾蜜更是偷喝酒发酒疯一直亲我，而你，最可恨，直接偷跑！」

「果然……我真的是一个可恨的人呢。」想到西莉娅怨怼的面容，我不禁苦笑。

「你违规，算你输。」

「我输没错，但你们之中没有胜利者，自然没人可以奴役我。」

「……你有够无耻的。」

「谢谢赞美……等等，等等等等等！」我双手举高，在她爬上床凌迟我之前，用投降的姿态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换一个高抬贵手。」

已经一脚踩上床尾，也就是我脚底伤口附近的璇子没好气地说：「你先讲，我考虑看看。」

「她们呢？」

「千恩一边被亲、一边扶艾蜜回女舍休息……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喔。」

「好好好，我懂了。」

「快说。」

「因为你的作品口碑太好，于是西莉娅就推荐给其他也获得出版社邀约的网络女神，结果今早收到三张订单，详细的资料会再寄给你。」

「……因为我的作品口碑太好？」璇子再度确认。

「嗯嗯，毕竟凡花穿什么她们都有注意，大概是很信任你的技术吧。」我低声补充道：「所以订金都给得很干脆。」

「……她们有看过我放在网络上的作品集吗？万一我有些风格她们不喜欢怎么办？」

「西莉娅都有传给她们。」我甩甩手，「安啦，这种要掏出台币的事，每个人都嘛会精打细算，要不是对你有某种程度上的认同绝对不可能把重要的工作服交给你。」

「真的？」

「拜托，那些被粉丝追捧为网络女神的人，这几年赚的钱多、获得的工作多、接触的厂商多、见过的世面也多，她们面对的是动辄几十万的粉丝，用的服装、饰品是要给几十万粉丝欣赏的，绝对不可能把烂货穿在自己身上。」

「……你没骗我？」

「骗你干么？」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人。」

「我告诉你，付钱就是最大的信任与最大的赞誉，她们不可能像粉丝一样说你多棒，但钱汇进来……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侃侃而谈，「那些把你捧上天的溢美之词，其实都不如一个十元硬币来得有价值。」

「别用你充满铜臭的言论玷污我的心血结晶。」璇子古井无波，没有特别的喜悦也没有特别的不满，平淡地说：「厕所借我用一下。」

「喔……」她毫无反应的反应让我有些诧异，不过练习赛的事已经过去，对我而言算是逃过一劫。

璇子走进我的浴室，谨慎地锁上门，还前后推拉几下，确认门的稳固性，彷佛怕我会闯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浴室内传来少女尖锐的尖叫声。

我的心脏一突，忍着痛整个人跳起来，准备破门而入。

「YES！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行，徐璇子一定行！就算很多很多很多人不看好，但徐璇子一定行……一定行的……大家都知道，我一定办得到的……一定行的！」浴室内再传来这段莫名其妙的激励以及蹦蹦跳跳的踏地。

这段噪音，无比喜悦。

对比起发生国一那件事之后的璇子，进入凡花团队的她总算是开始恢复成当初还没失去梦想的模样。

果然，之前偷她宝贵的项炼是正确的，即便说了谎，也是值得的。

我悠悠地躺回床铺，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高兴起来。可惜嘴角才刚刚扬起，立即想到与西莉娅分别前的场面，笑到一半凝固的脸在抽搐，还好寝室内没其他人，否则现在的蠢样被看见就完了。

撇除心里无法具体叙述的怪异感受不讲，利用极端理性来考量，得罪一位过去帮助我们许多而且还拥有四十几万支持者的网络女神……势必是严重的损失。

更别说凡花跟她还有S频道与漫博两个同场的工作，万一真如她最后的恐吓，千恩一定无法承受吧。

或许，我也无法承受……

想个办法去跟她道歉吧，就算我根本不清楚错了什么也没关系，全当成凡花得到好处所要支付的代价就好。

而且，假设弄伤我脚底的凶手目标是西莉娅，那我更必须去保护她。

「咳咳……」璇子总算是从浴室出来了，一脸淡然，彷佛刚刚杀猪似的尖叫都是我在幻听。

「拉完屎啦？」

「你的嘴真的很脏欸，应该用洗洁剂好好清理。」

「不用了。」

「这几张单我会接，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可能得找开工作室的朋友帮忙。」

「报酬方面，要趁机抬高一点吗？」我笑了笑，比奸商还奸商，「毕竟目前供不应求嘛。」

「钱，我不在乎。」璇子整理好略微凌乱的发丝，扔下一句话，打开门就离去。

「所以……你才需要我啊。」我对着空荡荡的寝室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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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主宰的视角）

离旭日高中很远很远的某间半山腰豪宅内只有一个人。

满头乱发，满嘴恶臭，刚刚起床的女人才睡不到两个小时，双眼布满血丝，眼眶黑得毫无生气，然而却掩饰不了她的兴奋之情，就连生平最讨厌的会议都微笑着参加。

乱七八糟的书房，像是被小偷光顾过。她慢慢地用脚拨开废弃的剧本、不要的对白稿、参考用的电影光碟。

好不容易走到电脑前面坐下，准确在约定的时间内接通了视讯通讯。

远在百里之外的两个空间藉由一条网络线相通，透过两个镜头、音箱、麦克风，开始一场视讯会议。

「告诉你们，昨晚我和小婠聊一整夜，整个灵感大爆发，原本的剧本被我改掉大半，但精采度增加一百倍。你们等等，我马上发过去。」

「等等，飞导，您的镜头能不能调高一些，我们这边有男性员工……而您的三角内裤不太得体。」

被称为飞导的女人一边道歉、一边把镜头拉高，继续兴奋地说：「我敢保证，你们光是看到剧本就会感动喷泪啦。」

「好的，我们收到您的剧本了，现在马上打印，等等就送去给剧组。」

「非常好，那我去补眠。」

「不不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您讨论。」

「什么事啊……」

「关于女主角人选……」

「我不是早就决定了吗？」

「不是……上次会议，您拒绝紫蝶娱乐建议的人选，但后面还有两间……」

「干么一直让我拒绝别人，你是不是想害我的名声变臭啊。」

「我只是电影公司的小员工哪敢陷害您，只是几个出资的老板都有疑虑，让我再劝劝您改变心意。」

「那是你们的问题吧，上次我说不干了，是你们拜托我回来的耶。」

「没错、没错，只是请您考虑这一位就好，就一位。」

「……」

「白钛娱乐推荐的人不要了、PGE娱乐推荐的人也不要了，但是这位，可以说是凡花的加强版，素人、年轻、美丽、靠网络窜红、经过演技训练，能性感妩媚、能天真活泼。」

「呼、呼呼……」

「您不要装睡了，现在我就把基本资料寄给您。」

「啊啊啊……我忘记交网络费，要被电信公司断讯啦，我、我……我们……下次再谈……再谈……」

「我不得不佩服您竟然能将LAG的画面演得如此逼真，但请您在关掉视讯通话之前，听我给的提议。」

「快说吧。」

「如果这位您仍不满意，我就去敲凡花来试镜。」

「喔？这么快就放弃啦。」

「飞导是票房保证，我相信您的眼光。」

「早就该相信了好吗！」

「我相信依您的眼光，不可能错过我推荐的人选。」

「喔……好狂的口气。」

「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请在两天内告诉我该敲谁的通告，祝好眠，下次再会。」

视讯通话结束，飞导的眉头紧锁，跟这位电影公司的新人制片交手过这么多回合，对方哪次不是唯唯诺诺，没想到今天底气十足，不知道在臭屁什么鬼。

好奇心被勾起，她一手抓抓腋下、一手用滑鼠点开工作用的信箱，果然收到一封标名为「演员基本资料」的信，打开来看不外乎是充满八股且官腔的介绍，并且附上几张多角度与不同表情、姿态的照片。

「嗯……有点意思。」飞导无意识地低吟，立即将相片中的女孩带入预设的电影场景中，模拟起画面呈现给观众时的效果。

她有些迟疑……

发现在信的最末有女孩经营的粉丝专页连结。

滑鼠轻敲，宛若敲进了女孩的日常片段。

粉丝专页中有女孩一天、一周、一月、一年的纪录，大到第一次出写真集的雀跃、小到早餐吃了什么。她与数以万计的粉丝分享了人生，不管是哭是笑，让全部的人都一起承担，一起哭、一起笑。

「这是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女，盼着自己能靠网络得到爱与梦想的故事……」

飞导停下滑鼠，让二十七寸的萤幕停在女孩的粉丝团首页，面对其甜美动人的大头照，喃喃自语着，彷佛打破物理的限制，直接跟她交谈。

「你要的爱与梦想会是什么呢？」

「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是女主角的话又得推掉重来了，毕竟我想说的故事，要有一个全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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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西莉娅的房间，无数男人的梦想之地。有的愿意冒着犯罪的风险只为了嗅嗅空气中的香气，有的献了无数的殷勤依然被拒之门外，有的甚至连幻想一下房内的样貌都会产生罪恶感。

实际上，拥有四十几万粉丝的网络女神，有的只是很一般的房间，除了衣柜、鞋柜、置物柜占掉特别多的面积，其余跟寻常的女孩子差不多。

有一箱保养品、有两只熊布偶、有几个无解的烦恼。

穿着两天没换的小狗睡衣，连金发都黯淡的西莉娅抱着从小盖到大的小被被，已经赖了将近五十个小时的床。

她什么都不想做，破天荒地推掉所有预定的工作，只想躺在床上检讨自己，以及，做出一个重大的选择。

「我一定是个淫荡的女人……才会被当成妓女。」

西莉娅想起当初在宜兰、在兽医院、在休旅车内，主动亲吻光磊的景象，就觉得自己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一个恍惚就冲动地送出初吻，换来的是男方无比的轻视，无半点尊重。

丝毫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人可以参考的她，靠的是小说与漫画来学习探索男生与女生的交往方式，天真地以为依自己的条件，吻过之后彼此成为情侣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等了不知道几天，竟然没半点消息，逼得她不得不旁敲侧击地询问千恩，得到一个为准备S频道节目所以想参加练习赛的藉口，用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假日，偷偷搭车去旭日高中准备问个清楚。

万万没想到光磊要给她钱。

即便她失眠几夜，杞人忧天地预设几个最糟的场面，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吻换来的是台币。

真的，没有想过。

西莉娅夹紧小被被，煎熬地翻过几圈……

「我怎么……怎么会在意余光磊这种人呀……」

这个问题，她早就问过自己一千次，得到很多不可思议的荒诞答案，其中最有可能的是太早离开校园，丧失与同年纪的朋友接触的机会，日常生活被无尽的工作与通告塞满，能说上几句话的异性居然是大上十岁不止的振宇哥。

工作上虽然常常碰见网红、网美，但彼此不勾心斗角就算是万幸，当朋友的机率根本低于百分之一，大家都心知肚明，表面的和睦与相亲相爱，会在关掉镜头后结束。

能认识毫无心机的千恩，已经算是奇迹。

所以才会误以为奇迹会出现第二次……

成天莫名其妙地挂念那个只会惹自己生气的余光磊。

「我可能是太孤单了……」

对她而言真正的孤独是，明明周围始终围绕满满的人，却没有一个能走近。

好想去读书、好想去上学、好想高兴的时候不计形象地大笑、好想难过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好想任性地闹脾气、好想有个人不厌其烦地哄着自己、好想谈一场恋爱……

「我大概就是网络上人家说的花痴妹吧……实在有够肤浅……」

西莉娅深深地叹一口气，明明自己合作过的网络男神超过二十位，哪个不是帅到无法无天，随时随地都跟着一群女粉丝，连抓个痒都会引起一片尖叫。

当然余光磊长得算很好看了，但也没有到顶尖的程度。

「就好死不死……是、是我看得顺眼的型……」她一想到这，尽管房间没其他人，依然害臊地捂住脸蛋，双腿对空气乱踢。

过没多久，累了，双手双脚成大字型敞开，有些黯淡的双眸虽然盯着天花板，不过看见的却是幻影，某个伤透自己的男孩。

「可恶，振作一点啊西莉娅……」她翻至右侧，蜷起四肢，像个挣不破的厚茧，「能不能要点脸，到现在还一直想那个只是想玩玩的家伙干么。」

当初在宜兰民宿，余光磊的棉被内，就已经被占尽便宜了，更别说在休旅车里连初吻都没了。甚至在吵架的时刻，都还故意脱掉运动裤，刻意只穿着内裤，摆明想趁机性骚扰……

「变态，他真的有够变态，可是我、我……居然没有非常讨厌欸……怎么办啦，难道我也是个变态吗……不会吧……」

才刚刚平复的脸蛋再度涨红，西莉娅痛苦地呻吟，实在无法弄懂自己怎么会从一个洁身自爱的女孩子会变成妓女、花痴妹、变态……她突然坐起身子，伸手去拿台灯边充电的手机。

「我会变成这样，绝对是因为余光磊的关系。」西莉娅一脸坚毅，下定重大的决心，要做出犹豫许久的选择。

她按下播放键，播出余光磊的嗓音。

「万分感谢，西莉娅，多谢，我连魂魄都在感激你。」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西莉娅认真工作的模样。」

「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可爱的西莉娅，请收下我装满谢意的心。」

「西莉娅，谢谢你，西莉娅，感谢你。」

「我，余光磊，在此慎重地为全宇宙最萌、最性感、最美丽、最国色天香、最令人难忘的西莉娅女神献上比全宇宙更广阔的谢意。」

录音结束。

「这种巧言令色的告白，绝对要彻底删个干净，不能再有半点犹豫了。」说完，西莉娅再度按下播放键。

「万分感谢，西莉娅，多谢，我连魂魄都在感激你。」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西莉娅认真工作的模样。」

「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可爱的西莉娅，请收下我装满谢意的心。」

「西莉娅，谢谢你，西莉娅，感谢你。」

「我，余光磊，在此慎重地为全宇宙最萌、最性感、最美丽、最国色天香、最令人难忘的西莉娅女神献上比全宇宙更广阔的谢意。」

录音结束。

西莉娅迅速按下删除键，萤幕弹出「确认与取消」的选择。

但是悬浮的手指迟迟无法往下。

「不然……」她整个脸蛋皱成一团，「不然……就再听最后一次……」

砰砰砰，房门忽然有人重重地拍了几下。

想当然也只有西莉娅的贴身保母，会在这种时间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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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您……直接删掉吧，我已经听到双耳溃烂了。」这两天被公司钉了满头包的阿霓整个人像垞泥巴贴在门板，连站都站不稳。

西莉娅赶紧按下取消键，把手机紧紧抱在胸前，深怕有人会抢走似的。

「这、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我告白，留作纪念没关系吧？」

「这绝对不是告白，我保证！」

「……」

「我的西莉娅，请去照照镜子好吗？看清楚自己的条件有多棒，何苦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男孩难过。」

「其实……我也觉得这不是告白……」西莉娅幽幽地呢喃。

「……」听见这么失落的语气，阿霓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在大安森林公园，拍摄公益写真集的那一天，趁他有求于我，顺势逼他录下来的，果然……半点意义都没有……对吧。」

「那是他的损失啊。」

「是吗……」

「我真的不懂，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谁知道啦！」

西莉娅无力地趴倒，打算无视门外的阿霓苦苦哀求，将头埋进小被被里面，继续永无止境的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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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旭日高中规定的衬衫与西装裤平顺没半点褶痕，光磊穿好运动鞋，背起书包，打算去尽一个学生的本分，准时地坐进教室内，迎接第一节课。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一打开房门，出现的不是艾蜜、不是璇子，而是一脸冷漠的振宇哥。

振宇哥二话不说，用力地将光磊推回寝室，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抓住光磊的衣领，直到猛烈撞击到电脑桌为止。液晶萤幕被震得后倒，滑鼠悬挂在桌边，键盘整个摔在地上。

一片凌乱。

光磊不是没办法抵抗，只是非常意外。这位着名的好好先生，同时也是自己师父，到底为什么失去平常的冷静，一大早跑到旭日高中来发脾气。

「振宇哥，如果我真的做错什么，一定乖乖跪下让你揍一百拳。在此之前，请告诉我错在哪好吗？」

「别给我装傻。」

明明全身上下都是寻常宅男的打扮，泛白的格子衬衫与破破的牛仔裤，但振宇哥的深邃双眼像是能洞悉一切，过人的经历全部都内敛成深沉不发的魄力，宛若什么阴谋诡计都无法欺瞒。

「你说，我让你揍。」

「自从西莉娅去找你，已经三天没有办法工作了。」

「……」光磊一脸苦涩，自知理亏。

「跪下，一百拳。」振宇哥优雅地解开右手的袖扣，慢慢地挽起袖子，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衬衫歪了一边，头发被撞得乱七八糟，突然变得很落魄的光磊艰涩地说：「这个……这个……我当下就有弥补。」

「什么弥补？」

「把给她的抽成调高。」

「……你们之间私底下的交易，公司不鼓励但也不会管，只要你那爱占人便宜的毛病不要发作就好。」

「我真的给得很高，再高下去连璇子都没利润。」

「你这家伙……」振宇哥拍了他的脑门，「你居然还把金咪……还把璇子拖下水。」

「我让她有别的收入，就不用再去女仆餐厅那种又远又累的地方上班，难道还不好喔？」

「好，这就算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只穿内裤，跑去强抱西莉娅。」

「我怎么可能去强暴女生啊，余光磊再人渣也不可能这样做。」

「强行抱住西莉娅……」

「欸，不要用这么恐怖的谐音梗好不好……」

「到底有没有？」

「……」

「妈的，原本我还不相信，你这个败类还真的做了！」

振宇哥话都没说完，右拳已经猛烈地挥出，光磊勉强用手臂去挡，依然痛得差点倒地翻滚。

「你只要敢再挡，我们就互殴，看谁先躺平。」

「你、好歹……」

「你让我揍一揍，再乖乖去跟西莉娅道歉，我才能低声下地去跟公司求情，你说不定能不用吃官司……懂了没？」

振宇哥的语气成分虽然蕴含八成的愤怒，但终究还是有一成的无奈与一成的不舍。

光磊当然明白白钛娱乐养了一群法律顾问就是要在这时候用，自己一介高中生，就算是白的也会被硬生生抹成黑的，能被揍一揍私了，绝对是最棒的方案。而且振宇哥愿意替自己想那么多，心里有些淡淡的感动。

「让我解释完，你揍到爽为止。」

「好，我先热身。」

趁振宇哥扭动手腕与脚踝，光磊把完整的过程说出来，没加油添醋，更不敢用话术闪躲重点，通通据实以报，难得的坦白。

「……你是说，因为你们的女摄影师发酒疯，蛮横地脱掉你的运动裤，但为了遵守游戏规则和坚持运动家精神，没有回宿舍找条裤子穿，还就干脆脱掉运动服，以半裸的姿态，穿着一条内裤继续游戏。」振宇哥的手指关节啪啪作响。

「不对，我可是有用衣服遮住下半身喔。」光磊强调。

「紧接着，遇见西莉娅，你们因为利润抽成谈不拢，所以大吵一架……」

「是她单方面臭骂我，我一直妥协。」

「吵完架后，西莉娅有明确告诉你『不要碰我』，结果，你无视她的警告，只穿着一条内裤，跑去拥抱人家。」

「你也省略太多了吧。」

「你只穿着一条内裤，但是瞧见脚踏垫藏有钉子，心急地阻止西莉娅踩下去，才非常委屈地拥抱了她……」振宇哥挥舞右手臂，认真地说：「好了，把头伸过来吧，我们从右脸开始。」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光磊不怕被揍，但讨厌被冤枉。

「胡说八道、破绽百出的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堕落到连谎都不会讲。」

「我没说谎。」

「第一，西莉娅的收入不知道是凡花的几倍，她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跟你吵架？」振宇哥失望地摇头道：「这个女孩刚出道我就认识她了，也许脾气不太好，但绝对是个非常珍惜朋友的人，那一点小钱她才看不上眼。」

「……」光磊张大嘴，难以辩解。

「你知道邀请西莉娅一天的车马费要多少钱吗？她光是用在你身上的时间就损失多少了，你有脸跟我讲利益分配不均？」

「……我是……我也是觉得不太对劲。」

「第二，你在旭日高中举办的练习赛才几个人知道，会有人跑进来放钉子？」

「是真的，你看、你看。」光磊脱掉鞋子，亮出脚底一点一点未愈的伤口。

任谁都能体会这样的伤口有多痛，振宇哥一脸严肃，相信这不可能是某人为了防止吃官司刻意自残的结果。

「不对……既然你为了保护西莉娅踩到钉子，难道她都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踩到的当下没哭喊大叫妈妈？」

「……没。」

「为什么？」

「没原因……」

「嗯，那把右边的脸移过来，你别担心，我会注意不打断牙齿。」

「……是我一厢情愿，不想让西莉娅太内疚。」

「……」振宇哥不语，静静地凝视眼前的徒弟。

「好，我承认，她恨不得我去死，根本不在乎我受不受伤，当然不可能内疚。」光磊甩开脸，躲避快要穿透自己的视线。「但是除了这个自以为的原因外，万一让她知道有个躲在暗处的凶手随时随地会下毒手，依她外强中干的性格，一定会怕到睡不着吧。」

「所以……你才提醒我要多注意？」

「是啊，而且我连凶器都带回来了，藏在床底。」

光磊拖出卷在床底的脚踏垫，慢慢地摊开给振宇哥瞧瞧。经过几千人次踩踏过，显得脏脏臭臭旧旧的，原本的墨绿色被光磊干掉的血染出好几块黑色，飘出怪异的味道。

振宇哥不嫌脏，仔细地观察后，慎重地说：「这样的陷阱，感觉就像临时起意，钉子穿透脚踏垫的做工相当随便，钉子的分布不均，还歪歪斜斜。」

「有道理……」

「你说陷阱是摆在教室门口？」

「对。」

「你和西莉娅在教室外面，那教室里面有人吗？」

「我们家的凡花……她躲在里面偷懒。」

「她在里面偷懒，所以不会被抓到吧？」

「我用生命保证凡花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振宇哥低吟片刻，「我觉得说不定这个陷阱是要保护凡花。」

「……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只为了掩护一个贪吃鬼，没有人丧心病狂到近乎愚蠢吧？」

「当然，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我想起几年前有个团体叫少女共和，团员们参加综艺节目，比较彼此的厨艺，过程当中为了趣味，势必得互相陷害，防止对方的料理比自己好吃，就偷加过量的酱油、盐巴，大家打打闹闹，还开玩笑说要下毒……」

「然后呢……」光磊感到一丝冷意。

「这摆明是节目效果而已，但有粉丝当真了，电视播出后没几天，某位团员养在乡下老家的爱犬被毒死，还收到一封警告信，写着『要是再欺负某某某，这条狗就是你的下场』。」

「少女共和当初很红欸……新闻怎么没播？」

「因为经纪公司知道，事情闹得越大，代表这样的恶行越有效，凶手就会更加愉悦，所以决定默默地报警，加强艺人的周身安全，压下整起事件。」

「凶手有被抓到吗？」

「没有，毕竟是死条狗而已，警方不可能投入太多资源，遗憾的是……之后少女共和的团员心灰意冷，整团渐渐淡出演艺圈了。」振宇哥的语气中有几分惆怅。

「凡花毕竟和少女共和天差地远，没有这种疯狂粉丝吧？」光磊试图减轻凝重的压力。

「我想说的是，粉丝数以万计，自然包罗万象，总有几个特别单纯、特别认真的……而且现在社群网站盛行，偶像与粉丝的距离拉得太过接近，会令人产生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以为自己可以和偶像成为挚友。」

「……」光磊愕然，旋即再求教：「你刚刚说……特别单纯、认真的粉丝？」

「对。」

「为什么？」

「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单纯地认为，自己认真犯下的恶行，是真的对心仪的偶像好。」

「善良的人干出的坏事才恐怖……」

「没错。」振宇哥拍拍光磊的脸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其实机率上，比较有可能是针对西莉娅，我会回去让公司加强警戒。」

「嗯。」光磊仍在失神。

「犯罪动机我不能确定，但凶手很有可能是旭日高中的学生，恰好碰见西莉娅才临时决定下手。」

「没错……」

「那告辞了，一百拳先记好，我要健身的时候就来领。」振宇哥放下刚刚挽起的袖子，默默地后退几步。

「等一等，最后有一个问题。」光磊回过神来。

已经开房门，站在走廊的振宇哥止步，回头道：「说吧。」

「西莉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过去有什么摩擦吗？有的时候一点点的讨厌、一点点的怨念，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一次大爆发。」

「应该没有……你没问过她吗？」

「西莉娅的保母阿霓，只跟我说了你的变态事迹，其余我不好意思多问。」

「……」

「女生讨厌男生，有的时候并不用理由的。」

「那我该怎么办？」「一直以来，女孩子分成两种，一种是被讨厌也没差的，一种是无论如何都要取得原谅的。」振宇哥微笑道：「西莉娅是归在哪一种，就看你的选择了。」

「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注意，我刚刚说的是『取得原谅』，不是去争谁对谁错。」

「无条件投降就对了……」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就请你停止抱怨。」振宇哥以过来人的身分，五味杂陈地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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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聊天室，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产物。提供网友聊天的功能，早就被社群网站给取代，鼎盛时期一个频道就有几百人在线，现在从几十个频道收到剩一个，大概只剩几十人在聊，其中一半以上还是自动推送色情广告的机器人。

不过旭日高中的女子宿舍中，有个少女趁着假日同学出去玩或回家的机会，偷偷借用别人的电脑连上网络聊天室，寻找某一个ID。

家里蹲必杀组＝骐：『等你好久，总算上线了。』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转学过来后太忙了，手机又不小心摔坏，只能找机会偷用别人的电脑上线。』

家里蹲必杀组＝骐：『原来如此，好吧，换了新环境，还适应吧。』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只要能见到凡花，再困难也能适应。』

家里蹲必杀组＝骐：『……真的好羡慕你可以亲眼见到凡花，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我爸妈不让我转学啊！』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没关系，凡花交给我保护就够了。』

家里蹲必杀组＝骐：『你要记得粉丝的本分喔，别像家里蹲那个垃圾，滥用凡花的善良。』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放心，我都是默默地躲在暗处帮助凡花，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家里蹲必杀组＝骐：『嗯嗯，你有打探到什么讯息吗？』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有，很多。』

家里蹲必杀组＝骐：『喔？』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凡花是崇高女中的学生，不过她的团队都是旭日高中的，团队之间相处得不错，感觉凡花过得相当快乐，前几日还为了S频道的节目举办一场模拟练习赛喔。』

家里蹲必杀组＝骐：『快继续说。』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依规定比赛输者要成为胜者的奴隶。』

家里蹲必杀组＝骐：『什么⁉凡花绝对不能输啊！』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你也太小看我跟凡花了……就像天使般纯真的凡花，比赛开始没过多久就找到一个好地方躲起来偷吃东西，有够萌、有够可爱的啦。』

家里蹲必杀组＝骐：『嗯嗯，以逸待劳，不愧是智慧过人的凡花呢。』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但是有个金发婊子发现凡花的藏身处……』

家里蹲必杀组＝骐：『后来呢，凡花有危险吗？』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放心，我简单弄了一个钉子陷阱保护着凡花，谁敢去抓凡花……哼哼。』

家里蹲必杀组＝骐：『干得漂亮。』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可惜的是……没让那个金发婊子踩到。』

家里蹲必杀组＝骐：『没关系，最后凡花没输就好。』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不过那个金发婊子真的激怒我了……她竟然敢把凡花当成敌人，还不要脸地说出「凡花要的，我会阻止，凡花不要的，我也会硬塞」，呵呵……不知死活呢。』

家里蹲必杀组＝骐：『凡花好可怜……为什么如此善良的她得碰见这么多的污垢呢，唉……』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我们的责任不就是清除污垢吗？』

家里蹲必杀组＝骐：『是的，为了凡花。』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这次S频道的录影，我会负责搞定金发婊子。』

家里蹲必杀组＝骐：『嗯……你要多注意凡花的状态喔，毕竟她昨晚又在群组陪粉丝聊到深夜。』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欸，你们不要太过分啊。』

家里蹲必杀组＝骐：『我知道……但是昨晚，我爸妈争吵得……非常非常严重，整个家像是战场一般，没有片刻安静，随时有可能波及到我。如果不是凡花，一直陪伴我、一直开导我……我早就去死了吧。』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

家里蹲必杀组＝骐：『对不起……』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不，我在之前的学校，被女生围殴、被男生性骚扰的时候，也是凡花在私讯里，用自己血淋淋的例子帮助我勇敢的……所以你会依赖凡花，我能理解。』

家里蹲必杀组＝骐：『谢谢，那你那边有找到家里蹲的消息吗？』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目前没有，但我有打算直接借凡花的手机来调查，应该能找到家里蹲骚扰凡花的私讯。』

家里蹲必杀组＝骐：『不，绝对不可以惊动到凡花。』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我会借得非常小心翼翼。』

家里蹲必杀组＝骐：『还是不恰当，毕竟凡花至上。』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好吧，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家里蹲必杀组＝骐：『嗯，辛苦了。』

家里蹲必杀组＝凌凌：『我等等还要去咖啡厅一趟，默默地保护凡花。』

少女在键盘敲下最后一句话，还来不及看对方的回覆，背后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像是训练有素一般，短短的一秒不到，少女就用快捷键关掉网络聊天室的页面，并回过头亲切地面对不敲门的同学。

从家里蹲必杀组的凌凌变回和蔼可亲的寻常高中少女。

「怎么啦？找我？」

「你要不要去吃中餐，我顺便带你去逛逛学校附近好吃的餐厅。」

「别当我是孩子啦，用手机一搜索，哪间餐厅找不到嘛。」

「也对……不过你刚转学过来，老师有特别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

「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到处走走看看就行。」

「如果你不吃的话，那我就回房间随便泡个泡面果腹了喔……最近真的忙得天昏地暗……」

「保重啊。」

「嗯，掰啦。」

「璇子，要多吃一点喔，哈哈。」少女揶揄地大笑。

「好建议。」璇子慢慢地关上隔壁寝室的房门，撇着嘴巴，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决定吃两包泡面。

第四卷 成神之路‧攻略17 游戏前请详阅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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