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五话街头叫卖表演

第二天，我们通过桥梁，来到位于街道另一头的一座大型城镇，随即挑了商店街的一角开始摆摊叫卖。总之，我们先在地上铺了一块垫子，强调这里有个摊位。另外以防万一，我们事先戴上了在附近店家购买的面具，好让路人无法看见我们的长相。毕竟绊的容貌很有可能被认出来。「来来来，今天我们要拍卖的商品就是这个！神魂族的冒险者千万不可错过！」我气势十足地开始大声招揽客人：「这次准备给各位的药品，可是在大海彼岸的遥远国度取得的绝品，名为回神水！」路过的冒险者及观众，都露出不知是怎么回事的诧异目光聚集过来。在我背后的绊和莉希雅，有点紧张地依照指示开始配合我。对了，莉希雅因为语言不通，开口反而会引人怀疑，因此我叮咛她尽量别开口。「那么这项绝品有什么效果呢？」绊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板语调，念出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对白。「想知道吗？虽然我真的真的很想告诉你，只可惜我猜你应该无法亲身体会这款绝品的神奇功效，所以路过的……那三位大哥！」我指著混在围观群众里的三名神魂族人，并挥手招呼他们出列。「如果想让在场所有人明白这款药品究竟具备什么效果，就只能请三位帮个忙。希望三位能抱著『试了才知道』的心态帮我一下。」「呃、好……」三名神魂族人被我招呼到摊位旁边。「唉呀，这并不是什么毒药，而且就算不用口服，直接涂抹在皮肤上也能见效！请三位试用看看吧。」我将回神水倒进另一个容器，再用绊拿在手上的毛笔蘸了点回神水，反覆涂抹在神魂族的手臂上。三名神魂族人起初虽然露出怀疑的目光看著我们，不过他们的表情却渐渐染上一层惊愕。「怎……怎么可能！」「骗人的吧！难道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这是……划时代的大发明啊！」周遭的围观群众顿时发出喧闹声，同时因为无法理解眼前事态而面面相觎。三名神魂族人扯开嗓门，大声描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象：「这是可以回复能量的药！不是骗人的！」群众的喧闹声变得更加响亮。「没错。这款药品可是神魂族专用，可以回复能量的灵丹妙药！」「呼咿咿……尚文先生说话的方式变得和平常截然不同耶……」「感觉一开始做生意就会转变为不同人格？」莉希雅和绊在一旁窸窸窣窣地讲起悄悄话。吵死了，不这样做根本没办法吸引路人的目光好不好！就算把回神水拿去收购商或药铺兜售，可能遭人怀疑，或被找麻烦……甚至可能被逼问制作方法也说不定。而且这款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回神水，绝对会被药铺转卖吧。既然这样，我该采取的就只有一种行动，便是像这样由自己主动叫卖。「这次呢，贩卖的回神水共有五瓶……各位观众？要不要试试看呢？」「呃——……这回的售价是一瓶……收个一玉银就好。」首先只见被拿来做实验，神色丕变的神魂族看看自己的钱包，随即掏出一根状似银棒的东西。说什么玉银……难不成这世界的金钱单位是采用江户时代的币制吗！？金币该不会就是。小判吧？（编注：江户时代用的金币，呈椭圆形，上有横纹。）「要不然再多卖我几瓶！」三名神魂族人顿时翻脸，为了抢购更多瓶回神水而针锋相对。「千万不可以吵架啊。」「一人限购一瓶！请各位保持冷静——！」眼前这灵药，只要在遭遇紧急事态时饮用，就算想平安脱身也不成问题。他们当然会想要多买几瓶吧。然后，三名神魂族各自收走一瓶回神水后，便转身离开现场。「现在只剩两瓶啰。各位，想不想捧个场啊？」他们可能怀疑那三人是暗桩，但真的不是喔！「毕竟事出突然嘛……那么，这次为了让大家能够亲身体会药效，就用剩下的这两瓶免费让神魂族的诸位体验一下吧！欢迎各位到前面排队唷——」我再次将两瓶回神水倒进另一个容器，对排成一列准备参与实验的神魂族们反覆用毛笔轻涂他们的手臂，直至回神水用尽为止。到了这个时候，围观人潮已在摊位前大排长龙，也确实感受到效果，渐渐开始相信我们。「这、这项药品是怎么制成的啊！？」这样问我的人多到数不清。其实是用盾牌做出来的唷。虽然也能自行调制，不过手续相当繁琐啊。想也知道当然不可能这样回答，我只用『商业机密』这个词打发他们。尽管太过引人注目的话会有危险，可是若不这样做，就难以收集到强化武器需要的素材。另外也得设法购买通行证之类的高价物品。确认容器内的回神水通通清空后，我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说道：「那么，相信在场的所有神魂族都已经亲身体验到本产品的效果才对。如何？这样诸位是否能够明白我们既没骗人也没作假，更没安排所谓的暗桩呢？」看到大排长龙的神魂族人们点头如捣蒜的反应，我确信他们的心态已从怀疑转变为深信不疑了。差不多是时候了……「毕竟这款回神水很难制作，在下能准备的数量实在不多……难以满足在场诸位的需求。因此明天！在下将同样在这个地方举办一场竞标拍卖大会。」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嗯，有这反应很正常。「下回同样只提供五瓶回神水。欢迎大家踊跃参加，还请多多关照。」宣布完毕后，我们马上收摊快步撤离现场。「那样做真的没关系吗？要是只吸引到多余目光，结果却卖没多少钱的话怎么办？」「玉银是怎样啊？听到那个货币单位，害我差点笑场你知道吗？」「尚文先生知道些什么吗？」在我们三人当中，只有莉希雅是唯一对日本一无所知的人。「那就是这个国家的货币单位啊，我也没办法。附带一提，这个国家的货币单位是铜文、玉银和金判。一百枚铜文等于一玉银，一百枚玉银等于一金判。」价值和我那边的异世界货币一模一样耶？只不过名字也太扯了吧，我刚刚可是竭尽所能才勉强憋住笑意耶。虽然有点江户风格，但感觉又不太一样。「关于你刚刚提出的问题啊，那样宣传就够了。因为我要逼这座城镇的贵族拿著大把银子现身购买，他们一听见口碑绝对会自动凑过来！」「真的办得到吗？」「民众的口耳相传，其实是种不容小觑的传播媒介喔。我都已经创造出大排长龙的人潮，也证明药效绝对如假包换了。总之呢，你们只管拭目以待啦。」呵呵呵呵呵……最近完全没时间做生意，愈来愈有趣啰。毕竟怎么说我都不讨厌卖东西赚钱这件事。……」「莉希雅，麻烦你别在异世界这样大惊小怪的，为了生活多动动脑筋好吗？而且，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钱啊。假使绊打一开始就有足够路费的话，我们也不需这么辛苦了。」「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啊。我也算是个喜欢做生意的人，但还不到尚文这种境界……」我们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决定打发这段到明天举行拍卖之前的空档。基本上，还是先外出击杀城镇周边的魔兽，设法多升个几级吧。首先，为了拉高莉希雅的等级，由我留在旅馆，绊则带她去铲除栖息在这一带的魔兽。不料她们一回来，绊随即露出困惑的神情说道：「魔兽种类好像变得比我印象中还多耶……？是出了什么异状吗？」「该不会是发生活性化现象了吧？」「那是什么？」「在我那个世界曾经发生过，有点类似期间限定活动的现象。经验值会变得比平时还多，这样描述你听得懂吗？」「哦～……大致上懂了。会是你说的状况吗？魔兽的强度好像也跟著提升了耶。」之后换我带著莉希雅去打白纸箱怪，不过它们明显比无限迷宫里的白纸箱怪还要凶猛，经验值也变多了。嗯……看来可以确定白纸箱怪一定比汽球怪厉害。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葛拉丝他们世界的魔兽比较强，但假如我被召唤的世界是个整体而言较弱的世界，那葛拉丝等人的坚强实力也就说得通……了吗？隔日，我们再次回到原先摆摊的地方。当然，也戴好了面具。到了开卖前的时刻，迫不及待的群众已在摊位前面形成一堵厚实的人墙。其中大概也有神魂族以外的人吧？这是当然的啊。在这个缺乏能量回复方法的世界，竟然有人卖起足以回复能量的神药。研究者、企图转卖的商人，以及纯粹只是想购买自用的冒险者等等，想要回神水的人多到根本数不完。其中，还有几个躲在人群的后方双眼发光、浑身散发著官僚气息的家伙，令人想不注意部难。大概是贵族派来的眼线吧。据绊所说，已经确认过这国家并不需要所谓的商业许可证。要是需要的话，早就暗中脱手出清了。尽管这场拍卖会有可能被他们发动权力强行取消，但那样一来……绝对会引爆民怨吧。就某种意义而言，周围弥漫著一股彷佛万众瞩目的王牌即将亮相的紧张气氛。「唉呀呀呀，非常感谢诸位能在百忙之中前来捧场。」我吩咐绊她们取出回神水，在摊位前方排成一列。「那么，接下来……各位！效果既然已获证实，那么与其听我讲长得要命的开场白，还不如早点开始拍卖会，大家说好不好啊！」「「「好——！」」」现场瞬间欢声雷动。大家都露出垂涎欲滴的渴望表情。有个大发横财的绝佳机会出现在眼前。面对绽放著被欲望支配眼神的群众，要主宰现场局势简直易如反掌。网路游戏的经验在此也能派上用场。我是指在MMO里头，碰到大家一起出动打怪，捡到稀有道具时的状况。虽说得视游戏种类而定，但假如碰到那种系统不会随机分配成果的游戏，参加活动的人就得透过拍卖形式竞标自己想要的稀有道具。而在这类拍卖会上让对方标下稀有道具，对我而言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因此这种气氛说穿了就如同我的主场，要抬高价码把物品卖给周围这批垂涎三尺的群众，简直易如反掌。「那么——……第一场的起价就跟昨天一样，从一玉银开始好了！」「一玉银五十铜文！」「两玉银！」「三玉银三十铜文！」参加拍卖的人们立刻争先恐后地开始大声报价。是个不错的倾向。再来只要暗中操盘，看能把价格哄抬到多高就好。但在正常情况下，实在不可能发生有人砸大钱购买一次性药品的事。况且后面还有眼线紧盯不放。不过，我们只想快点赚完大钱火速开溜。「三十玉银！」周围窜出一阵惊叹声。嗯……以我熟悉的单位而言，大概就是一瓶药相当于银币三十枚吧。「来来来！三十玉银就可以了吗！？」我拍手诱导群众继续喊价。之后逐渐变成只有几个人多喊了几铜文的微幅上涨趋势。最后喊到三十玉银八十三铜文时，全场群众已尽数收手。「到这个价码就好了吗？」周遭一片鸦雀无声。「那么，第一瓶就以三十玉银八十三铜文的价格成交！」我收了现金，同时将回神水递给得标者。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普通商人，并未钓到贵族。我打开沉甸甸的钱包确认，同时计算销售额。有这么多钱的话，是否就能购买通行证了呢？我向绊使了个眼神，只见绊手掌平摆，水平晃动了几下。不够，或是勉强只能打平吗？那可不行啊。好吧！先来动用一下密技好了。在这条街上滞留太久会有危险，吸引太多围观群众也很容易造成场面失控。我使了个眼色，只见绊点点头……暗中钩了拿著回神水的莉希雅一脚。「哇！」莉希雅手上事先调包成普通清水的回神水瞬间砸到地上，应声碎裂。「呜哇！好浪费啊……」「呼咿咿咿咿……对不起对不起！」「商品都被你给糟蹋掉了！」这是一出事前早就商量好的戏码。尽管莉希雅被树的正义病传染，因为不知这样做是否妥当而感到困惑，但这就是我做生意的手法，也由不得她拒绝。即便如此，我仍装模作样地稍微斥责了一脸过意不去、拚命道歉的莉希雅几句后，这才开口向周遭的观众宣布：「非常抱歉，我笨手笨脚的员工把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回神水打碎了，今天只剩最后一瓶了。你这个连话都记不住的笨奴才！亏我这么照顾你，居然给我恩将仇报！」「呼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周遭群众也跟著狂嘘莉希雅，甚至还有人拿东西丢她。差不多就这样吧。再玩下去的话，莉希雅就太可怜了。「实在非常抱歉，真的是最后一瓶了。各位客人，实在很抱歉，也请各位网开一面。」我深呼吸一口气，接著以响彻现场的暸亮嗓音对周遭观众宣布：「那么，请容在下重新拍卖最后这瓶回神水！」「三玉银三十铜文！」「八玉银！」「十五玉银！」「三十玉银，」上钩了吧……没错，大家本来都抱著反正后面还有货的从容心态。但只要运用巧妙意外，将群众逼入失去冷静的心理状态，便能诱发焦躁导致的价格飘涨。毕竟这回所准备的药品极为稀少……而且前所未见，眼前只剩最后一瓶——「三金判！」「三金判五十玉银！」一个看似城镇贵族的家伙加入战局，与另一个好像是市区商人的家伙大呼小叫竞争、疯狂提高售价。如今，全场观众都屏气凝神地等著看售价究竟会飘到多夸张。「四金判！」「唔……」「还有其他人要出价吗？」我如此询问，确定没人回答后——「那就确定以四金判得标！请各位鼓掌恭喜得标者！」我双手一拍，确定结标。贵族走向我们，我伸手接下他递出的四枚金判。嗯，今天的收获相当于金币四枚加银币三十枚吗？算是颇能接受的成果。反正身为贵族，四金判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钱，但他的眼神却令我十分在意。我无法排除他也许会掉头刺探回神水的制作方法，或者派刺客前来袭击的可能性。不过，光是一瓶回神水就能卖到这么高的价位，只能说这东西确实很有赚头。在我原属的那个异世界，这只不过是一款可以用来提升集中力、稀有等级中上的药品罢了。

第八卷 五话 街头叫卖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