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十三话地下斗技场

到了晚上，我在奴隶商人的引导下，来到今晚开办地下斗技场竞赛的会场。只有我独自一人前来，我吩咐拉芙塔莉雅和小拉芙去查看奴隶拍卖的状况。莉希雅则在其他地方进行调查，此外我也拜托菲洛充当莉希雅的贴身保镳。白天我也稍微看过奴隶商人管理的斗技场，那边倒有点像棒球场的感觉。而地下斗技场这边，则强调著饮酒作乐的氛围。这里的观众席……明明位于地下，却有一块彷佛露天啤酒店般摆满座椅的区域，竞技擂台则如同经典RPG里常见的高墙斗技场。除此之外，还有吃角子老虎机台及扑克牌桌等设备，与其说是地下斗技场，倒不如说也散发出类似地下赌场的气氛。话虽如此，最抢眼的仍是那座擂台，斗技场的肃杀印象极为强烈。虽不清楚是何种比赛，不过场上早已打得如火如荼。呃——……看板上写著赔率。赌票早已发售完毕，观众都只顾著欣赏竞赛。这次的比赛是……哦？哦哦！？「是熊猫……」在擂台上战斗的是熊猫兽人。至于对手……好像是大象兽人。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嘿！你仍旧只是个不中用的大块头嘛！」「哼。你还不是一样只会滚来滚去不断闪躲而已。」大象兽人略占上风吗？纵使在大老远的外围区域，也能感受到地面传来轰隆作响的强烈震动。是魔法吗？隐约捕捉到一股魔力的奔流。熊猫兽人大概也使用了魔法吧，只见周遭一带都变成了竹林。熊猫兽人明明一副行动缓慢的模样，却踩著竹子利用弹力跳跃，在竹林内灵巧地闪躲移动。大象兽人感到有点不耐烦地扫倒竹林。……接著我转眼望向热情声援的观众。「上啊！那边！」「打啊！拉莎兹莎大姊头！」「就是那边！艾梅洛！哎唷，不对啦！」他们乍看之下部是全副武装的冒险者……或者佣兵？总之现场有不少那样的人。当然啦，看似贵族或商人的观众数量更胜一筹，我附近就挤满了这样的上流人士。酒吧那边好像也人满为患……我们得在这种地方战斗吗？完全就是如假包换的武打秀嘛。唔，合法斗技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就在我如此心想之际，突然注意到一个酒吧老板模样的家伙双眼直瞪著我不放。看来好像不点杯饮料就会被盯上。「来杯酒吧。」就算喝酒也没差，反正我从没喝醉过。我拿起老板送上来的啤酒杯继续观战。过没多久，我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热闹的骚动声。「咕嘟……咕嘟……噗哈——！来来，快点乾了啊——」那是一阵情绪颇为高昂的声音。「呜……咕，我还可以——！」周遭围观群众纷纷发出『哦哦～！』的欢呼声。这岂不是跟比赛一样热闹吗？我回头一看，发现一群人围成圈圈喊著行酒令，人群中爆出一阵热烈鼓掌声。「怎、怎么样！唔……」「磅当！」才说完，便响起脑袋撞击木桌的沉重声响。同时也传出一阵掌声。「哎——！酒量还是一样不像话呢——！难道就没人能赢过大姊姊我吗——？」紧接著我听见一阵饶富挑衅意味的声音。「想也知道根本没人能喝赢娜迪雅！」「是啊是啊！」「哎呀～今天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既然如此，我就收下这笔钱啰——顺便连酒钱也不客气啦。」逦在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随著输家被人带走，也渐渐散去。这比赛有够无聊，我真搞不懂拚酒究竟有什么乐趣。当我如此心想，重新关注比赛时，又听见似乎是刚才与人拚酒量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传人耳中：「哎唷——？没见过的生面孔呢。今天第一次来？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呢——」我只侧目瞄了对方一眼。只见一名留著一头乌黑长发，拥有不亚于拉芙塔莉雅的粉嫩肌肤及端庄相貌的和风美女，出现在眼前。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吧？尽管发型和肌肤状态令我联想到葛拉丝，但这家伙跟葛拉丝又不太一样。葛拉丝的表情和容貌散发出一股正经及素雅的气息，眼前这名女性却让人感受不到上述特质，硬要说的话，她的神态比较像是……和蔼可亲的大姊头吧。人类吗……好像并不是。双手和双脚的肌肤都是黑色的。那是一层仿佛贴上橡胶般的漆黑皮肤。服装也趋近半裸……身穿背心、胸口缠著白布条，腰间套著造型近似腰甲，可是若换个角度，看起来倒也有点像兜裆布的装备。背上背著一把鱼叉。我不发一语地将视线移回擂台上，犯不著跟这种人打交道。「哎唷？你是来看比赛的吗？」女子径自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跟我搭话。或许是察觉到我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吧，女子并没有继续死缠烂打。但却见她托著腮，露出令人不解的得意笑容，同时气定神闲地说道：「……今天小莎莎赢定了，小艾尔似乎没注意到。」「什么？」对战卡司的名字是拉莎兹莎VS艾梅洛。莎莎恐怕是昵称或绰号吧？「啊，这样讲你分不清楚吗？我的意思是说今晚拉莎兹莎会赢啦。」光就目前的战况看起来，名叫艾梅洛的大象兽人正使尽全力大展身手，熊猫兽人显然屈居劣势。坦白讲，从力量或整体表现来看，应该都是大象兽人胜券在握才对。实际上赌盘也比较看好大象兽人会拿下胜利。然而……「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冲天竹爪！」熊猫兽人咏唱魔法，同时竖起双爪刺向地面……赫见巨大竹子伴随地面震动破土而出，贯穿大象兽人并一路直冲地下斗技场的天花板。「唔啊！」片刻过后，贯穿大象兽人的竹子应声碎散。整座会场则伴随著倒地的巨响剧烈晃动。倒在地上的大象兽人毫无反应，鲜血缓缓向四面八方扩散。（插图）死了吗？就在我如此心想时，大象兽人被搬上担架，由治疗师进行治疗，同时送离擂台。随后，裁判现身举起熊猫兽人的手高喊：「胜者！拉莎兹莎——！」喔喔——！观众席爆出如雷般的欢呼声。看过赌盘就知道，对押熊猫兽人赢的那一方而言，这是个令人开心的结果吧。赔率好像还不赖。「还真亏你能预料到胜败结果呢。」工作人员立刻开始清理场地，选手也回休息室去了。「还好啦——」虽然有咏唱魔法的迹象，不过大象兽人应该十分提防对方的攻势才对。实际上大象兽人也施展了好几次大绝招。斗技场，看来还是稍微跟她聊几句比较好。「哎唷？你有兴趣参加斗技场竞赛吗？」「算是吧。投注赌盘倒是其次。」毕竟要赌也得等到我们的赔率大爆冷门再说。「那你要是能再早点到场就好了……今夜的重头戏早已结束啰。」「有这回事？」「嗯，那边有一头正在调理中的魔兽对吧？」我望向女人伸手所指的方位。只见那边有一头看似恐龙的魔兽遭人肢解并烹调成餐点。贵族们均一派优雅地享用著恐龙肉做成的料理。那也是擂台表演的一环吗？「在今晚的重头戏落败丧命的魔兽，会被当场烹调成料理喔。」「连那种怪物也会出场吗？」「没错，不保证性命安全的危险赛事，可是这座地下斗技场的招牌节目喔。」毕竟就是为了寻求血脉贲张的刺激感，才会催生出地下斗技场这种娱乐设施吧。我如此心想，转头观察那头魔兽。乍看之下……那头魔兽是怎么死的？……看起来不像是死于刀剑等兵器攻击之下。虽然只看到经过处理后的模样，所以我也搞不太清楚，但光看头颅部位的话，就其眼珠的白浊状态和皮肤的伤痕来看，八成是受到魔法攻击而命丧黄泉吧。会是威力强大的火系魔法、吗？但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所以呢？你想参加什么样的斗技场竞赛？姊姊可以说明细节给你听唷——」女子一派开朗地继续讲述。感觉有点烦。「啊，有多少酒通通端上来没关系喔——」这女人居然擅自卯起来点酒！酒杯陆陆续续摆满了我坐的桌位。「你自己付钱喔。」「那可不一定啰——？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这个嘛，例如在这座地下斗技场的注意事项，我特别想知道下一场大赛的细节。」「原来如此，那姊姊就告诉你吧。下一场大赛是团队战。基本规则是三对三、无Lv限制，允许携带武器。」「这几点我也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更深入的注意事项等等，必须小心提防的细节。只是我并不一定会相信你的说词。」在这种地方向陌生人打听到的情报，顶多只能作为参考。……这个女人，还擅自往我的酒杯里倒酒。她似乎想表示『不喝就甭想得到情报』，因此我一口气乾掉一杯酒。「哇喔……我想想看。你该提防的，就是派出未经驯服的凶猛野生魔兽上场的参赛者吧。」「……」那样做有意义吗？派野生魔兽上擂台……不以魔兽纹控制行动就直接派出场？总觉得背后必定另有蹊跷，快点找出问题在哪啊。我转眼察看调理中的魔兽——这个女人所说的，恐怕就是指那头怪物吧。对参赛者来说，会构成威胁的要素是什么？听说这个世界的居民一般Lv上限是100。而敢来参加斗技场竞赛的人，等级铁定都很高吧？况且普通的……奴隶商人管理的斗技场有Lv级别限制，但这里是采Lv不设限的无差别级制。足以……对等级已达上限的参赛者构成威胁的要素，野生魔兽……我回想起过去菲托莉亚撂倒霸王暴龙的光景。认真说起来，那头霸王暴龙究竟是具备多么骇人实力的怪物啊？照我个人的分析，当时并非无法与之对抗，但也绝非只是经历一番苦战就能了事。如果一般冒险者能打赢霸王暴龙的话，当时根本就没有疏散城镇居民的必要。「……原来如此，既然野生魔兽没有Lv限制，100级以上的魔兽自然有可能被派上擂台赛……」把它想像成电玩游戏，或许就比较浅显易懂。假设己方派出三名Lv100的角色参赛，场上却出现Lv高达200的魔兽，那结果会如何？可不单只是陷入苦战而已，说不定还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像某款以狩猎怪物为主题的电玩游戏当中，也有在狭窄的斗技场内战斗的情节，不过那类战斗的难度都特别高。不过……再怎么说也绝不可能冒出灵龟等级的怪物吧。是说Lv最起码要练到多高，才能干掉灵龟级的敌人啊？以勇者为例的话，Lv在75级上下的我虽然承受得了，不过那是由于当时的我实质上是透过勇者加成效果提升了四倍能力值，因此才有办法承受住灵龟的凶猛攻势。再者，拉芙塔莉雅和菲洛也是拜成长补正及晋阶仪式的能力补正所赐而使得能力值大幅提升，才得以抗衡灵龟。一旦少了我的帮助，无论她们再怎么厉害，大概也无法取胜吧。就Lv而言，把灵龟视为攻城战或团战级的头目应该差不多。当然也多亏了奥丝特的协助。简单估计，一般冒险者若想正面挑战灵龟，击败灵兽躯体的话……虽然不太清楚一般冒险者的能力值如何，但最起码也要250级吧？当然，上述是指单枪匹马应战的情况，倘若换成组队出击的话，需要的Lv应该会略微下降。即便如此仍旧很高，个人推测队友至少需要200级才行。更违论队友若换成并未进入觉醒状态的莉希雅，搭配上初出茅庐的菜鸟，那么不管召集多少人手也无法取胜。即便对上Lv120的魔兽，由冒险者单独出战……不对，纵使找来三个人联手也不一定就能获胜。换句话说，无论如何都绝不能看轻Lv差距和基础能力。而且魔兽的Lv100和人类的Lv100看似相同，实则迥异。这点光看拉芙塔莉雅和菲洛便一目瞭然。假如对手也一次派出三只高等级的野生魔兽应战……会演变成何种局面呢？这大概就是百无禁忌的地下斗技场特有的风险吧。「还真亏你能看出个中蹊跷呢——来自外国的贵族有时会为了娱乐，而把抓到的凶猛野生魔兽派上场，然后来个隔山观虎斗唷——」女人快活地继续猛灌酒。完全无法想像她才刚跟别人拚完酒，豪迈酒量一展无遗。「今晚虽然只有一头，但下次大会是团队战喔——也就是说，场上会出现三头那样的魔兽呢——」听她这么说，我确切体会到规则的恐怖之处。原来如此，看样子最好不要以为只会碰上同为人类或亚人的对手比较妥当。待会儿就先提醒一下拉芙塔莉雅和菲洛好了。……又被倒酒了，这代表她还有话要说吧。「另外就是呢——主办单位有时会视不同情况，而准备有助敌人稳占上风的地形喔。」「比方说？」「当其中一方派出会飞的对手时，为了避免战况陷入一面倒的局势，有时会准备铁笼作为制衡。」当主办单位发现竞赛可能变得索然无趣时，也可进行调整，改成对另一方较为有利的情况吗？「被主办单位制衡的一方，绝对很受不了啊。」根本不足以形容……这分明表示地下斗技场不会举办光明正大的公平竞赛。代价就是每场竞赛的赔率都高得出奇……吗？「下一场大会的赞助商是武器商人工会，比赛时八成会有观众拋出高档武器给场上的选手使用吧。」对手有可能换上比原有装备更优秀的武器，以及派出危险野生魔兽上场的风险……「不过，观众直接攻击选手是严令禁止的行为，因此你大可放心。」「……那间接性的魔法支援呢？」「在有人砸钱的情况下，或许会碰到也说不定。」看来，我得撇除比赛时只需集中精神对付眼前敌人的天真想法了。我一边这么思索，一边喝光女人斟满的酒。她到底打算让我喝下多少杯酒才满意啊？我肚子里都变成一片汪洋了耶。「在你报名参加的比赛规则手册上也有写到那方面的事，只要仔细看过一遍就不成问题啦。」我翻到注明比赛规则的页面浏览一番。本次比赛中允许的支援是——的确列了出来。「你酒量不错嘛——大姊姊我愈喝愈起劲啰。」见我接连不断一饮而尽，女子露出乐不可支的神情。「是是是。」「需要注意的大致就这几点吧。」「是吗？」看样子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于是我起身准备离开。「哎唷？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再多喝几杯嘛。」「休想。话虽如此，基本上你也提供了不少讯息。因此为了表示谢意，到这杯为止的酒钱就由我出吧。」她本来就打算拗我代垫酒钱，才主动讲解规则给怎么看都是个外行人的我听吧。话虽如此，我这人小气得很，换成平常是绝对不会请客的。但事实上她的确提供了不少讯息。考虑到今后的事，在这节骨眼砸钱也算是投资的一环。「大姊姊的目的并不是要让你请客——」「天晓得……那最后我再问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下一场比赛已经开始，场外观众也确实如同她所说，展开支援行动。「为什么你会知道刚才那场比赛的最后赢家是谁？」原本以为我是因为不太懂规则才看不出来，但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不解之谜。乍看之下，方才那场竞赛应该是没人暗中出手相助才对。「那算是靠直觉吧——」「居然说是直觉……」其实我也明白不能小看直觉这东西。只要看过菲洛的表现，即便不相信，也能深刻体会到野性直觉的厉害之处啊。「如果还有其他在意的事，就再来找大姊姊聊聊吧。反正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任何困扰都有问必答唷。」

第十卷 十三话 地下斗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