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拂晓的誓约第二章问题儿童，再度集结

她早就知道根本无法说服。辖制魂魄就形同存在本身遭到剥夺。跟身体或精神自由被夺走的概念截然不同。樱花也曾陷入精神被控制及肉体主导权落入他人手中的状况。如今她才深刻体认到，当初是因为自己拥有一条坚毅的灵魂，才得以顽抗到底。然而若是灵魂遭到剥夺，就算是自己也无从反抗。「呼……呼……！」到底经过多久了呢？这是她头一次面对如此需要集中力的战斗。这座城市究竟还有多少民众幸免于难呢？异端同盟的主力部队是否平安无事呢？塞泽、柚子穗及雾谷是否还活著呢？西园寺、杉波及拉碧丝人在何方？以及草剃他……——从天而降的七彩光柱，猛然掠过樱花的脸颊。樱花翻转双翼，惊险万分地避开了这波攻击。但却很快就又有另一道光柱袭向她闪躲后的位置。如今她没有多余心思考虑队友的安危，稍一闪神就会赔上性命。目前对上的就是这么可怕的敌人。——凤樱花，集中精神。——现在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应战到底。——有两条性命交托在你手上。——分别是对手的性命、以及自己的性命。「——啧！」樱花回避极光色的光柱，使劲挥动右臂，运用手肘的射突装置击发《伯爵之牙》。并非挥刺，而是击发。解除保险栓之后，《伯爵之牙》便不再仅限于近距离攻击，亦能展开远距离射击。不同于利用手枪型态发射小型光柱的攻击，一旦展开远距离射击就无法连续发射。缺点在于击发的《伯爵之牙》附带一条由魔力构筑而成的钢炼，必须启动手肘的射突装置倒卷钢炼加以回收，因此重新上膛变得格外费时，不过仍能发挥出等同于挥刺时的凶猛威力。然而这也是一种破绽极大，只要落空就会陷入致命危机的攻击手段，再加上失去弗拉德辅助的现在，发动《伯爵之牙》本身就是颇费时间的一项作业。对一开始就无意命中敌人的樱花而言，这就只是一步坏棋。扑了个空。射击出去的巨大光柱——自二阶堂真理身旁呼啸而过。远距离攻防对樱花而言是压倒性的不利局面。因为失去弗拉德辅助的樱花，无法轻易透过魔力贯通光柱强制解除对手的防护结界。不管再怎么自远处开枪射击，也无法完全贯穿层层叠叠的多重结界，维持著防护结界的真理又自上空施展《极光暴雨》。攻防节奏尽在真理的掌握之中。边维持结界边发动《极光暴雨》，另外又更进一步创造出数个魔法阵。对樱花而言，简直就像是对上一座城堡或一艘战舰。既无法轻易欺近，不断倾盆而下的《极光暴雨》更使樱花连想维持双方间距都有困难。这跟据传太古魔女所使用过的战法如出一辙。熟练的魔女本身不动如山，只会透过魔法展开所有战斗行动。真理目前就是背对著即将崩塌的大楼，只以飞行轮静静地飘浮于半空中。真理不加思索地举起右手探向前方。在空中展开的一百多座魔法阵瞬间产生变化。百座魔法阵应声瓦解，重新被组合成一座巨大魔法阵。发动复合魔法时所产生的魔法阵合成作业，交织出一阵宛如金属相互碰撞的乐音。极光属性魔法当中，号称火力最为强大的《光之到达点》于焉完成。攻击范围及威力，恐怕都比樱花首度目睹的那一次还要高出好几倍吧。一旦发动，樱花将在瞬间灰飞烟灭。樱花彷佛打定主意不让对手得逞般挥动左臂，再度对准真理击发《伯爵之牙》。并未命中。巨大光柱跟第一次同样自真理身旁飞掠而过，深深地刺透耸立在她背后的大厦外墙。真理背后浮现一扇巨大门屝，大气随之发出嘶吼般的声音。樱花自然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目睹在门屝之中逐渐凝聚的光芒，她深深吸了口气，站稳脚步，将双肘收拢至腰际上方。——啪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手肘的射突装置爆出火花及咆啸声，开始倒卷钢炼。「——……啧！」樱花同时拍动张开的双翼，自己也主动出力拉扯钢炼。双翼的拍动强而有力，到了几可掀起龙卷风的境界。当《光之到达点》即将发动的瞬间——耸立于真理背后的大楼发出地裂般的声响，拦腰断成两截。这是樱花射出的《伯爵之牙》发挥钢锚的效果，硬是扯断了大楼主体所致。断裂的大楼上半部受到樱花拉扯，朝向停留在中段附近的真理背后直扑而去。冷不防遭到突袭的真理虽然试图避开大楼，却因残骸体积过于庞大，迎面倒落的大楼上半部一并重击真理设下的球状防护魔法，导致她整个人宛如炮弹一般凿穿大楼水泥外墙。——轰……！发动的《光之到达点》失准，自樱花头上呼啸而过。这门魔法实在过于暴力，根本不适合称作闪光，却又美得令人叹为观止。樱花头顶数公尺附近的位置，因受到魔法威力影响而产生了时空扭曲现象。自门屝疾射而出的极光雷射，一路直达遥远彼端的小小山丘，且在掠过山丘顶端后仍不断向远处延伸。樱花连同大楼上半部，将真理一并拉往自己身旁。「喝啊啊啊啊啊啊！」她倒卷钢炼，对准真理展开突击。在两手腾不出空的状态下，樱花改以右膝的射突装置施展《伯爵之牙》。她没那种闲工夫构筑用来贯穿魔法结界的反转术式。这次要利用牵引大楼残骸的劲势，以及《伯爵之牙》的威力硬拚到底。樱花的《伯爵之牙》与真理的防护结界激烈碰撞，轻而易举地打破这层防壁。纵使是极光魔法，也抵挡不了这一击。贯穿魔法的尖牙以毫厘之差掠过真理的颜面，笔直刺穿大楼外墙。樱花一卸除钢炼，两人随即跟著大楼残骸一同往下坠落。真理无处可逃，樱花也没有动作。樱花趁坠落的这段期间，伸手抓住真理的肩头。「二阶堂！」在宛如划破空气的下坠轰隆声响之中，樱花扯开嗓门呼唤真理。尽管感受到大楼夹带著能压死自己的骇人重量扑面而来，樱花仍设法与真理交谈。「……放心吧！」真理没有回答。而樱花在这种状况下也无法多说些什么。眼看离布满红色肉泥的地表愈来愈近。樱花牙关一咬，倾注全身力气猛踹大楼残骸。——瞬间，本来快要摔回地面的大楼上半部被一脚踹开。轰隆声响与尘沙高高喷向半空中。飞散的瓦砾分别击中附近的其他大楼，引发连续倒塌的骨牌效应。而红色肉泥则彷佛看见饲料的野兽一般，开始捕食被撞成细小碎屑的瓦砾。在漫天尘烟之中，七彩色的飞行轮显得格外璀璨。三阶堂真理悄然无声地，降落于逐渐遭肉海吞噬的大楼残骸之上。在直击地面的前夕，樱花一脚踹碎了大楼上半部。对如今呈现吸血鬼化状态的樱花而言，破坏一栋大楼易如反掌。真理在尘烟之中凝神注视。其反应简直形同一架搜索敌人踪影的机器。她从尘沙之中抬头仰望天际，发现有一道身影张开双翼，降落在位于真理正对面的大楼残骸上。花仍开口说道：「我还活著。我保证绝对不会死在你手上。」「…………」「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杀死我，也不容我的死玷污了你的理念。」真理的理念，就是不杀。即便对手是多么穷凶恶极的歹徒，也不会痛下杀手。樱花十分清楚，她这个理念绝非只由漂亮场面话所构成。是因为生命可贵，不管什么样的生命都极其尊贵吗？，倘若拿『你一定是这么认为，对不对？』这句话询问真理，她八成会哈哈大笑吧。樱花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在稀松平凡的日常生活当中，真理曾说过——她之所以不杀，是因为讨厌杀戮。生命并不平等，有该救的生命，也有该根绝的生命。这世上确实有那种不可放任其继续存在下去的生命。『可是呢，我不会痛下杀手。』这并不是藉口。是不是场面话也无所谓。因为讨厌所以不开杀。真理贯彻不杀原则的基础，就是建立在这项理念之上。曾与她的原则背道而驰的樱花，认为这项理念十分崇高。「你放心，全力出手。」因此，樱花不会死在真理手上。决心继续奋战到底。樱花打算耗尽真理的所有魔力。受到截至目前为止所发动的魔法影响，真理的魔力应该所剩不多才对。一旦耗尽魔力，真理便形同失去战斗能力。这也正是樱花一再闪躲真理的大绝招，竭尽所能回避至今的理由。发动《光之到达点》照理消耗了真理的大量魔力。她的魔力剩余量快要见底了。樱花要使用牺牲了弗拉德魂魄所得到的这股魔力解救真理。她交错双臂，阖上眼睛。同时她也感受到真理再度创造出魔法阵。（你是否正在看著我呢……）她随即睁开双眼，轻蹬大楼振翅疾飞。真理则运使双手，化出一对漆黑与白银色的魔法刀。（你正在看著我吗……弗拉德……）樱花猛然挥舞手臂，直接轰向真理。真理双手构筑而成的魔力挡下了这一击。樱花利用攻势受阻的反作用力飞越真理头顶，绕到她的背后。（我是否如你所愿那般，秉持著高洁气度呢？）樱花并未继续策动攻势，而是企图从背后制伏真理。不料真理却自体内一股作气释出纯粹魔力，震飞樱花的身体。被震退的樱花鼓动双翼，再度对真理展开突击。好搭档，你要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关注我的表现喔……）绝不能让真理拉开距离。只要保持近身搏斗，便能靠《伯爵之牙》强行贯穿防护魔法，双方间距一旦变大，樱花就会落入单方面挨打的劣势。此外在离真理较近一点的状态下，也比较容易完成回避行动。必须尽可能地持续展开近身肉搏，破坏掉真理的防护魔法，藉此消耗她的魔力。——只能这样拚了！此时，维持著背对姿势的真理忽然扭腰转身，以手指作出手枪姿势对准樱花。樱花睁大双眼，中止突击并连忙扭旋身体。《极光箭镞》。将魔力集中至一点的利箭疾速贯穿樱花的翅膀。遭魔法命中的冲击，导致樱花整个人呈螺旋状开始下坠。说什么都不能被拉开间距。樱花当场修复翅膀并立刻重新攀升，缩短双方距离。真理不擅近身肉搏战。虽然能使用攻击力颇高的强化魔法，但她本人的反射神经及运动神经并不怎么灵光。只要可以缩短距离——「《极光恩惠》。」就在这个时候。一层非常薄的极光膜包覆住真理的体表。原本试著缩短双方间距的樱花见状，连忙改采防御姿势。「——！！」当樱花在半空中紧急煞车的瞬间，漆黑剑尖已然逼近离额头只剩不到几公分的位置。扭转颈项——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合适的回避法。剑尖掠过樱花的脸颊，割下一撮发丝。樱花在理解到真理对自己肉体施展了强化魔法后，纵身窜至眼前的她转腰抬高左脚朝自己祭出一踢。附带《极光恩惠》效果的左脚脚跟，狠狠踹中樱花的鬓角。其腿部动作，简直与樱花最拿手的回旋踢一模一样。樱花咬紧牙关，靠毅力硬是维持住差点因脑部受到震撼而陷入昏厥的意识，并接下真理发动的第二波攻势。樱花以《伯爵之牙》抵挡双剑的连续斩击，内心感到悔恨交加。真理不擅近身肉搏战是事实，樱花也清楚她并不喜欢这样。——好快。这种速度非比寻常。就算魂魄遭人辖制，也不可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身体强化魔法。这是连脑神经都被赋予强化效果的反应速度。就跟凶煞在战斗时为了跟上哮的速度而采取的对应手段如出一辙。倘若动用号称能看透世上万物的吸血鬼之眼，那么樱花也还勉强跟得上这种速度。然而真理终究只是人类。举凡对魔法有所涉猎之人，都十分清楚强化脑部运算能力是多危险的一件事。真理也正因为深知这项道理，才始终不曾动用过强化脑部的魔法。真理的双眼及鼻孔均流出少许鲜血。光看外表也许难以判断，但她体内必然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彼此都一样。（……还真是一如往常啊。）明明身陷不利处境，忙著与真理展开攻防的樱花仍不禁面露苦笑。打从在临界点与EE部队交战开始，经历了与鹅妈妈的激烈对战，再接著应付百鬼夜行的肆虐。几乎完全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度断手断脚、大量出血的真理，应该比樱花更加疲惫不堪才对。但她却发动了如此凶猛的攻势。即便利用鹅妈妈的魔力施展再生魔法治疗伤势，也并不代表已经完全康复。身为魔法师的她著实优秀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境界。她十分清楚该如何掌控魔力的消耗效率。「欸，你还记得吗？」剑与牙相互交击，樱花静静地开始向真理倾诉。「最初与你相识的那段时光，直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明知声音无法传人真理耳中，樱花仍边继续战斗边讲个不停。「尽管彼此都背负著不堪的过往，你与我却势如水火。怀著不下杀手这种天真理念的你，与试图以死制裁邪恶的我，自然不可能容得下对方。」在你来我往的过程中，真理抽身倒退并创造出魔法阵，发射一记省略掉凝聚魔力步骤的《极光炮弹》早就预测到真理行动模式的樱花弯腰躲过炮弹，再次策动近身肉搏战。「个性也是南辕北辙，你的奔放特质令我感到不耐烦。跟我不一样的你，是那么率直、那么自由、那么洒脱……」真理不断猛攻、樱花持续接招。魔力之牙与魔力之剑激荡出阵阵魔力粒子，飘散至大气之中。「坦白讲……当时我超讨厌你的。」樱花缅怀两人的过往，开口说道。高高劈落的剑刃，直逼樱花的脑门。樱花以双手的伯爵之牙挡下这一击。「啧……但同时我也很羡慕你。对沉溺在复仇恨火之中的我而言……你……」「…………」「你看起来简直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啊……！」震开剑刃的樱花，将脸凑近至真理面前。倍输出的腕力，樱花以更胜一筹的强悍力量加以制伏。现在樱花吐露的这些话，全都是她自己不肯承认的心结。「你让我深刻体认到自己的烦恼与痛苦究竟是多么微不足道……！光是待在你身旁，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悲惨……！我无法像你那样——就是因为深知这一点……！」背负著罪业的自己，无法如同真理那样光明正大地相信自己。黑暗始终如影随形地纠缠著樱花的过去。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得以贯彻自己的信念至今！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做我自己！」她讨厌边看著勇往直前的真理背影边向前走。这就是樱花一开始认为自己与真理契合度极差的理由。并非因为真理身为魔女。也并非因为她是情敌之类的缘故。——说什么都不想输给她。这不是藉口，而是真理身上带有某种令樱花产生上迤念头的特质。纵使心怀憧曝，樱花也不想只追逐她的背影，那样只会害樱花不甘心。自己只要忠于本心，好好自我砥砺磨练就好了。只要朝著能让自己引以为傲，且足以让这家伙心生嫉妒的自己迈进就够了。纵使已经建立起能够相互认同的深厚情谊，这项目标仍不会有所改变。自己才刚被真理救了两次。岂能就这样闷不吭声地袖手旁观。樱花不会道谢。也不想开口道谢。她决定不用言词，而是以行动来回报。两人的契合度极差又绝佳，是为了相互提升实力而不可或缺的存在。并非仇恨的对抗心理升华成羁绊，虽是争执不休却仍携手前进。——所谓劲敌，就是这样的存在！「我要你从今以后——依然乖乖待在我身旁！」樱花当著真理的面放声大吼。真理也像是在回应这句发言一般怒发冲冠。两人之间出现一股浓缩的魔力。魔法阵并未随之浮现，这只是一团单纯的魔力。魔术重击——当樱花察觉到的瞬间，极光属性的魔力已在两人之间轰然引爆。尽管缺乏杀伤能力，却夹带著足够将樱花震离原地的冲击劲势。两人的间距拉大，形成远距离对峙状态。真理闭上双眼，再度创造出数座魔法阵。她企图发动第二次的《光之到达点》。樱花并未遭到用来牵制的《极光暴雨》袭击。大概是把牵制用的魔力挪给防护魔法了吧。这次势必无法轻易贯穿罩住真理的极光防壁。樱花在半空中深深吐出一口气。一旦真理完成发射步骤，大概就很难闪过《光之到达点》了。话虽如此，趁发动前阻止魔法也没什么好处可言。结果只会促使真理中断魔法，造成战事陷入僵局。持久战对樱花来说也只是百害而无一利。虽说现在的魔力残余量也许是樱花占了上风，但真理使用魔力的效益却略胜一筹。战事一旦拖长，樱花迟早会吃亏。像刚才那样的奇袭策略，已经无法再派上用场。既然如此——「那就正面跟你拚了。」右臂的射突装置应声分解并重新构筑。樱花集中魔力，打造出一座体积超过自己数倍之多的巨大射突装置。这也是樱花头一次让射突装置变得如此庞大。弗拉德是一款完全不适合防御的噬魔圣物。它只能靠攻击来对应敌人的攻击。樱花将魔力注入白手肘突出的巨大光柱。只见光柱发出赭红电光，开始剧烈回转。彷佛夹带热能一般绽放红光。还没完，这样还不够。《光之到达点》的术式早已牢记在脑海中。尽管《伯爵之牙》所需的魔力量比不上《光之到达点》，但魔法贯通这项固有性能，应该能补足双方之间的魔力差距。问题在于魔法的持续时间，以及樱花能否顺利完成反转术式的作业。无论是对上防护障壁或魔女猎人化之类的强化魔法，魔法贯通性能均能一击加以贯穿，使上述魔法瞬间失灵。不过对上攻击魔法就没那么简单。面对防护魔法可以一击贯穿，对上强化魔法则可破坏术式结构使其失效。但攻击魔法却不一样。更何况像《光之到达点》这种大绝招，绝非一命中就能加以破解。纯粹只能贯穿魔法。再加上要应付那么庞大的魔力量，樱花自然也非得构筑出强度极高的光柱不可。在这种紧要关头保留实力必死无疑。说什么都绝不能让自己再也无法遵守承诺。因此更需凝聚仅剩的所有魔力，投入弗拉德遗留下来的全部力量发动这一击。经过浓缩的魔力由鲜红转成暗红色，接著升华成最极致的红莲色彩。比鲜血更加赤红、比烈火更加红艳、比太阳更加耀眼。同时，在回转的光柱后方展开一座巨大魔法。不需要小花招。但必须相对提升伯爵之牙的品质、勤加回复，好让自己有办法应对真理的极光魔法。「一决胜负吧。」当樱花准备就绪的同时，门屝也随之出现在真理背后。那扇令人不禁联想到异世界入口的门屝既庄严肃穆、又光彩夺目，足令所有观者大受震撼。突显出对世界万物而言，光才是最强悍的存在。至于迎击的樱花，则只倚仗一根跟门屝相比简直渺小至极的牙。不过这根牙的耀眼程度，却如同蕴含著破晓曙光般火红滚烫。真理霍然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挪移张开的双臂探向前方。樱花也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猛然挥动右臂。「——《光之到达点》！」「《伯爵之牙》——！」先发动魔法的是真理。门屝敞开，强烈光芒自其中漫溢而出。久远以前，号称一击便彻底消灭掉一支舰队的大魔法——《光之到达点》。符合这则传说的惊人威力就在眼前。极限亮光吞噬了樱花的身体。这阵光芒中既无黑暗、亦无一丝声响，确实是只有光芒的世界。一个排斥所有生命及物质的世界。符其实的地狱——樱花身陷其中她以排斥对抗排斥。樱花竖起伯爵之牙，在只能以致命威胁加以形容的光芒漩涡中，不断维持住几乎快被抹灭掉的自身存在。伯爵之牙只抵消掉它所触及的那一部分光之漩涡。但光芒却如同洪流一般排山倒海而来。就算体积再怎么庞大，牙终究不是用来防御的障壁。无法抵消殆尽的亮光粒子侵蚀了樱花的躯体。遭粒子扫中的装甲瞬间雾散，光芒紧接著袭击樱花的身体。即便拥有吸血鬼的体质，也无法持续存在于这个充斥极光的世界之中因此樱花修复、修复、再修复。她发挥出真祖吸血鬼特有的复原能力，不断修复逐渐化成灰烬的身体。修复速度追赶不及，光芒开始占尽上风。樱花的身影宛如被丢进烈火之中的冰块一样。既无法发出悲鸣，也感受不到痛楚。樱花唯一能够抱持的，并非死于非命的恐惧，而是尸骨无存的恐惧。——樱花咬紧牙关，坚定地睁大双眼。绝对不能被光芒消灭。在伯爵之牙断掉以前，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身体灰飞烟灭。纵使仅剩骨头，只要这根伯爵之牙没有断裂，樱花不会允许自己消失。凝视前方，勇往直前。自己的未来、真理的未来，以及队友们的未来，都在贯穿这道光芒的尽头等待著。透过射突装置喷射魔力，加强牙的突击劲势。现在已无多余魔力可以用来修复双翼，剩下的就只有这根牙及这具身体。伯爵之牙冒出裂痕。同时也因修复速度追赶不上，致使她的身体从脚底开始化作灰烬。畏惧的灵魂在樱花耳边嗫嚅著要她放弃。引诱她乾脆一死百了。能死在挚友手上岂不正是如愿以偿吗？这句丧气话频频拍打她的肩头。吵死了、闭嘴，樱花一口回绝。我才不会认输。在还没拿下这一战的胜利，当著真理的面抬头挺胸以前，我怎么能就此烟消雾散。往前冲。只管勇往直前。到目前为止已经不晓得下过多少次决心了。废话少说，快贯穿这道光芒吧，凤樱花！「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回应樱花这声咆啸的伯爵之牙开始旋转。樱花贯穿光之漩涡，笔直向前推进。最后，樱花终于战胜这道光芒。突破光之漩涡的樱花，顺势挥舞伯爵之牙劈向门屝上层。术式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只要粉碎掉身为光芒根源的门屝，魔力便会因再也维持不住魔法而消散。正如樱花所料，门屝一被伯爵之牙击中便瞬间崩解。用来构筑《光之到达点》的魔力随之消散。体无完肤的樱花收掉射突装置，勉强再次构筑出双翼。她吃力地拍打翅膀，重重吐出一口气。要是再慢半拍，樱花的回复力就会来不及修复伤势，导致她整个人死无葬身之地。「《月蚀之剑》。」真理化出一把剑，纵身袭向滞留于半空中的樱花。樱花纹风不动。她并非丧失战斗能力。既然是近身肉搏的话，她当然有办法应战，不过樱花相信这一战已经正式落幕了。劈落的剑刃直逼樱花的眉心。眼看这一剑即将得手的瞬间，《月蚀之剑》突然碎裂消散。这并不是樱花利用光柱击中剑刀使其失灵所致。是真理的魔力总算见底了。手握断剑的真理起手劈落之后，便像陷入沉眠般地阖上双眼。眼看飞行轮跟著消失，樱花连忙出手搀扶即将开始下坠的真理。然而樱花本身也是伤痕累累。重新构筑的双翼，也欠缺足以支撑两人份重量的强度。（不妙，体能损耗程度……超乎想像……！）尽管努力设法让两人落到即将倒塌的大楼屋顶，却因来不及修正下坠轨道，致使两人朝著红色肉海一路急坠。（可恶……都坚持到这种地步了……）樱花像是要守护真理一样紧紧抱著她，并以双翼覆盖她的身体。这是她现在唯一能采取的行动。樱花将真理紧紧搂在怀中，与她一同坠向鬼怪汪洋。——此时，猛然一顿，一阵冲击贯穿全身。经过好几秒钟之后，樱花才理解到有股力量抓住自己的手臂，阻止自己与真理继续下坠。抬头一看，只见有人从摇摇欲坠的大楼顶端抓著她的手。是谁？「抱歉，我来迟了。」喔，原来是你啊。在樱花的内心深处，其实隐约有猜想到对方会前来驰援。只不过这家伙，真的每次都这样。真的……「……很慢耶。」樱花语带叹息地如此说道，同时露出一抹微笑。***在察觉到凤飒月有何企图时，斑鸠之所以能够连忙采取对应行动，是因为她事先调查了树夕的身体。为了确认状况而将贤者之石注入树夕体内的斑鸠，一看见脑部明明处于沉眠状态的树夕躯体居然觉醒，她连忙选择保护小兔。斑鸠藉由贤者之石将自己的肉体变换成黑暗精灵，成功维持住一道极其单纯的防护障壁。不过如今的百鬼夜行俨然就是完全失控的杀戮兵器。树夕先前虽然成功操纵了百鬼夜行，但当时她肯定是在内心深处刻意限制了百鬼夜行的活动。如今的百鬼夜行毫不客气地企图杀死斑鸠。鬼怪细胞彷佛被吸入排水沟的水流一样，逐渐汇聚至斑鸠脚边。斑鸠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防护障壁抵挡百鬼夜行的侵蚀。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鬼怪奔流，要维持障壁并发动《对消灭》，几乎形同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假使能透过引爆反物质的方式驱散百鬼夜行也就算了，不过即便身为一流的研发人员，斑鸠却只拥有浅薄的魔女知识，也欠缺相关的才华。这一点她自己十分清楚，因此她才只能这样固守防线。在球体障壁中，斑鸠整个人缩成一团。障壁被破坏便连忙修复的反覆作业，为她带来了空前绝后的痛苦。若能更有效率地维持住障壁也就算了，只可惜斑鸠目前尚未学会那种手法。「真是够了……二阶堂的才华简直令人恨之入骨啊。」额冒冷汗的斑鸠开始发起牢骚。即便获得黑暗精灵的身体，具备了最高级的魔力及庞大魔力量，斑鸠的魔法知识仍旧停留在一般人的水准。也就是说斑鸠无法有效地行使这股力量。防护障壁只剩最后三层。即便自内侧追加新的防护障壁，也将造成内部失去足够容纳人体的空间。这已经是极限了。再这样下去，顶多只能再撑一分钟。「让我得到黑暗精灵的身体……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斑鸠对小兔露出一抹苦笑。小兔并未作出回应，她在障壁之中进行检查武器装备的作业。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示弱，或者吓得无法动弹的小兔。她全力执行著如今自己能力所及之事。检视爱枪『Rabbit　Fang』，以及确认剩余的子弹数量。抗魔弹、极光弹，接著她微眯双眼，定睛凝视著从军用腰包里取出的反物质弹。反物质弹并不像符咒那样，运用吸魔素材吸收魔力制成。由于世上找不到任何一款吸魔素材，能够容纳如此庞大的魔力能量，加上非得在子弹命中目标的同时发动魔法不可，因此这就只是透过磁场固定住反物质，再裹上一层极轻薄之抗魔素材封装的东西罢了。弹头一旦不小心裂开，魔法便会径自发动。考虑到这点，这颗子弹不能透过火药，而是必须运用魔力加以击发。Rabbit　Fang的魔力填充率绰绰有余。要击发并非难事。小兔将反物质弹移至嘴边，祈祷似地闭上眼睛，并紧紧握住子弹。「杉波，请仔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呃——……你不用开口，我大致猜得到你想干嘛。」「总之仔细听我说就是了。」张开眼睛的小兔将脸凑至斑鸠面前。「想要突破这个僵局，只能使用反物质弹扫荡百鬼夜行。但若是在这种极近距离的状态下开枪，连我们也会遭到爆炸波及。」「……你要我在被波及之前……挡下爆炸余威对不对？」「一点也没错。」「我办不到啦。」斑鸠面无血色地将脸撇向一旁，做出回应。她不是在开玩笑。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斑鸠只是如此表态罢了。只见小兔脖子一伸，更进一步贴近斑鸠眼前。斑鸠整个人差点忍不住向后仰。小兔就这么皱著眉头，对斑鸠说道．「我不想听泄气话。就算办不到你也非得出手不可。」小兔粗鲁地将反物质弹塞进魔力发射用的弹匣，继续说：「我们不能坐等草剃前来救援，否则我们必死无疑。」小兔话一出口，最后三道防线的其中一层障壁应声碎散。。她纯粹只是陈述事实。因为掌握局势、接受现状，以及扣下扳机扭转战况，就是狙击手的职责所在。「……想不到我居然有机会听你开口讲出这种话。」大概是认命了吧，只见斑鸠抓住小兔肩头反转她的身体，从背后抱著她。她以坐在地上的状态，使劲紧紧抱住小兔。小兔则是后拉枪机，把反物质弹送入枪膛。「没问题的。创造出这门魔法的人是你。既然创造得出来，当然就有办法防堵。」「你讲得还真轻松呢……我又不是三阶堂。你这么有信心只会害我伤脑筋。」「我怎么可能对你没信心？麻烦计算一下我们一同经历过多少次大小阵仗吧？」小兔举起枪身，蓄势待发。斑鸠则是贴著小兔的脸颊，静静闭上双眼。这回必须比往常更加集中精神不可。她能争取到的空档只有一瞬间。解除原先设下的防护障壁，由小兔抢先一步对蜂拥而至的百鬼夜行发射反物质弹。之后立刻全力施展防护魔法：不对，只要能够在这种紧要关头阻隔绝爆炸威力，管它是什么都没差。不管是魔力或其他能量，总之就是得释放出这具身体蕴含的所有一切，彻底挡下《对消灭》。重点在于时机。不能抢在小兔开枪之前发动，但若太晚出手又会遭《对消灭》波及而丧命。必须在中弹的同时展开防御才行。第二层障壁碎裂，只剩下最后一层。小兔弯指轻搭扳机。「虽说不幸的话，这或许会成为彼此的最后一面，但由我陪伴你，一定让你感到很不满吧？」「当然不满了。所以拜托别让今天变成是最后一次见面。」「……真是够了，你确实变坚强了呢。一点也不可爱啊。」斑鸠加强了搂住小兔的力道。这是代表准备就绪的暗号。小兔开始倒数计时，并开始加强搭著扳机的手指力道。「三……二……一……」斑鸠则闭上双眼，将全副精神集中至发动『Rabbit　Fang』。「——零。」当小兔冷静地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传入耳中的瞬间，斑鸠解除了最后一层防护障壁。百鬼夜行转眼之间长驱直入。不过小兔的指尖抢先半拍扣下了命运的扳机。命中目标的弹头应声碎裂。由子弹内溢出的，是古代炼金术师们用尽手段都创造不出来的神之能量。即便质量只有几公克重，所引发的爆炸也绝不容任何物质继续存在。既非光明、亦无法用黑暗形容的破坏即将来袭之际，斑鸠将蕴含于黑暗精灵体内那股趋近无限的魔力全部释放出来。当两股冲击相互碰撞，造成破坏，席卷现场的瞬间，周遭顿陷鸦雀无声。这阵破坏竟连声音都一并除灭了。在破坏风暴的肆虐之中，斑鸠紧抱著小兔放声大叫。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扯开嗓门大喊。即便无法形成声音传人耳中，斑鸠仍旧透过喉头的震动，理解到自己究竟叫得多用力。她很意外自己居然怀著这么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一开始还想构筑防护魔法，但却很快地就再也维持不住魔法术式，导致她最后只能纯粹地释出体内的魔力。拜黑暗精灵的庞大魔力量所赐，斑鸠与小兔才能勉强保住性命。（我才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斑鸠霍然睁开双眼。（还有一大堆想做的事情在等待著我啊……！）回忆掠过脑海。与伊砂分道扬镳，以及失去金丝雀。与哮的邂逅；与小兔、樱花及真理共度的日常生活；与金丝雀的重逢，被她悍然拒绝的发言。罪恶感、金丝雀头一次接受自己是她母亲的瞬间、将宝贝女儿搂在怀中时的感触。这一连串回忆都宛如跑马灯一般。——拜托别让今天变成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依稀觉得好像听见了小兔的声音。「没错——开什么玩笑！我才不需要什么回忆！现在只需要将未来交给我就好！」斑鸠驱散回忆，她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我们的人生才刚开始啊！」运使魔力摒退破坏。赌上自己的所有一切全力防守。现在自己办得到的事。就是守住自己的性命。无论是贤者之石、幻想生物的细胞，就算搬出所有能用的资源也要活下去。我要活著回到那个地方！回到我珍爱的那个地方！而且是跟大家一起回去！斑鸠的咆啸吹散了一切。《对消灭》的破坏风暴，也将其威力扩散至四面八方。***风暴过后，现场只剩下斑鸠及小兔缩成一团被埋在灰烬之中的身影。全身布满灰尘的小兔边咳嗽边抬起头来。自己还活著。斑鸠真的办到了。但她完全没空松一口气。尽管《对消灭》暂时除灭了遍布于周遭一带的百鬼夜行，不过后续的百鬼夜行又立刻如同海啸般直扑而来。小兔连忙确认斑鸠是否平安无事。「杉波！你站得起来吗！？」「真吃力啊……无视等价交换明明是我的拿手招数……啧，果然还是必须……做更进一步的调整才行。」「我来背你！抓紧，以免不小心摔下去喔！」小兔先把枪带挂在肩头，接著背起斑鸠。随后她彷佛踏响地面般拔腿飞奔而出。正因小兔习惯靠与生俱来的怪力运使大型枪械，并以狙击手的身分一再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此时才有办法背著斑鸠逃跑。只是，她的脚程当然没有快到足以摆脱百鬼夜行追击的境界。「我、我是不是该减肥了啊……」「你的体重明明跟我一样，麻烦别乱讲那种话好不好！」「你不可以减肥……要是胸部缩水就不好玩了……」「胸部太大只会妨碍我跑步，我根本不需要好吗！」「不可以……假使我能活著离开……我还想再尽情舔舔你的胸——」「有够无聊的死亡flag耶！我要折断它！」在这种时候还能说笑，也是一如往常的反应。不对，应该是不说笑就撑不下去。这已经可以称作是35小队的精神安定剂了吧。因为若不开开玩笑的话，她们一定无法在过往那几场毫无指望的战役中全身而退。由于《对消灭》将周遭一带夷为平地，因此原先剩下的零星大楼残骸等障碍物几乎都被清除乾净，百鬼夜行的巨浪则从爆炸范围外冲了过来。盘旋流窜、疯狂乱舞的红色肉海毫不留情地快速逼近。从背后，以及正面袭来。「啧！」小兔纵身沿水平方向跳开，两道肉浪相互冲撞，黏稠的红色肉泥应声飞溅四散。小兔连忙绕道，总之就是往能够逃难的方向快步飞奔。她跌跌撞撞地闪避肉浪，明知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地点，她仍不断挣扎。然而到最后，生路终究被截断了。在跨越一座小型建筑物的瓦砾堆时，两人已遭百鬼夜行的肉海团团包围。「呼……呼……！」「借把手枪……给我。」小兔默默抽出作为备用武器的手枪给斑鸠。「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也要尽量争取时间。」「当然，纵使只是一分一秒也得坚持到底！」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两人都没有设想在此挣扎到最后却仍以失败告终的结局。即便只是多一秒钟，也要加把劲撑下去，竭尽所能恢复体力。只要等斑鸠的体力恢复后，再次变身为黑暗精灵，利用飞行魔法等手段逃离现场就好。斑鸠再也不打算讲出办不到或不可能之类的台词。总会有办法的。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化险为夷。绝对要活下去。要怀著这种想法面对挑战。要如此下定决心力拚到底。因为这就是35小队的行事作风。扣下扳机，枪口喷出火花。对上蜂拥而至的百鬼夜行几乎形同毫无效果，但仍非徒劳无功。既然是生物，鬼怪细胞还是会瞬间感到畏惧。眼看快被百鬼夜行绕至背后发动攻击，两人立刻背靠背，守护彼此的背后空门。鬼怪洪流嘲笑她们只是白费力气。两人则定睛怒瞪鬼怪，绝不轻言弃战。为这波攻防划下休止符的，当然是鬼怪。只不过，是身怀鬼怪魂魄的少年。「你们两人表现得很棒。」——轰！烈焰伴随著冲击扩散开来。小兔及斑鸠虽遭烈火笼罩，但这股火焰却一点也不滚烫。烈火焚烧的对象是鬼怪洪流。液状的鬼怪肉海逐渐化作蒸气。即便是俗称不确定古代属性的百鬼夜行，也抵抗不了弒神之火。火舌沿著鬼怪细胞流窜，无边无际地延烧开来。原本团团包围住小兔及斑鸠的鬼怪肉海，在转瞬之间便烟消雾散。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则是那道一如往常的熟稔背影。抱著真理的樱花自上空发射光柱，强行解除他身上的盔甲。面对将刀扛在肩上，回头观望的少年，小兔及斑鸠——「抱歉，我来迟——」「「太慢了吧！！」」哮还来不及表达歉意，两人已抢先一步趋前破口大骂。『呃……』哮吓得整个人往后仰，顿时傻眼。「每次都这样！？你该不会是刻意抓准最佳的现身时机吧！？」「草剃，要耍帅也该有个限度。我也并非无法理解你的心情，但考虑一下状况好不好？以后别再为了耍帅把我们拖下水。」面对真的大发脾气的两人，就连好好先生的哮也忍不住开口反驳：「未免太过分了吧！？为什么我会被认定成刻意抓准时机救援啊！我也是遇到很多棘手的——」「倘若没有刻意抓准的话，根本不可能每次都在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点赶到吧！」「反正你八成是怀著『应该就是现在吧，差不多该出手了吧～』的念头，躲在暗处窥视我们的状况对不对？真狡猾，这种手段一点都不帅气。」「——这些指控也太过分了吧！？明明是我救了你们一命，你们讲那什么话啊！」感觉无端挨骂的哮大声抗议。而自半空中下降的樱花则是双眼眯成横线，远眺著三人一如往常开始争论的场面。此时，樱花以双手抱著的真理缓缓睁开眼。「……唔……樱花？」听见真理叫出的名字，樱花低头望向她。「太好了。你总算清醒过来了吗？」「我……怎么会……」真理虽然试著回想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事，但因为感到头痛而伸手轻捂额头。「既然不记得就不用勉强自己回想。哮已经解除你魂魄所受的束缚，你不必再担心了。」「魂魄的束缚……？」「在你魔力见底之时，哮透过《弒神赋法》将你的魔力连同束缚一并吸收掉了。在魔力重新填满你的体内幻器之前，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妥当。」被樱花这么一劝，真理乖乖照做。「原来……我……被理事长动了手脚……等等，为什么我会被你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啊……？」本来准备乖乖听话的真理，在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后便立刻睁大惺忪的睡眼。接著她嘴唇微微颤抖不止，脸色铁青地看著樱花。「我可没那方面的兴趣好吗！？」「……你在胡扯什么啊？」「放、放我下来，这世上唯一可以摸我大腿的就只有哮而已啦！」由于手背不断遭到拍打，樱花双眼就这么眯成一道横线，气得额冒青筋。随后双手顺势一放。真理发出「呀」的悲鸣声，当场跌坐在地。只见重新戴好帽子的真理站了起来，并上下使劲挥动双臂。虽是自己主动放开，但轻松起身的真理仍令樱花大吃一惊。「不、不是跟你说别突然乱动吗！一不小心有可能会死掉耶。」「讲那什么话啊！难道你忘记我刚刚总共救过你两次吗！？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霹哩。樱花猛然抽动双眉。「哦～？我倒认为一个完全不记得我救过她的人，完全没资格说我忘恩负义耶？」「嗄？你什么时候出手救过我啊？救我的人明明是哮才对吧！」「你……哮——！你过来告诉这家伙，我究竟是费了多大的心力——」「我不记得就不算数啦！」「你、你这家伙！」「不准叫我『你这家伙』!要称我『小真理』！」与另外三人同样，这边也掀起一场口角之争。只要全员到齐，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总是会毫不例外地变回原本的踮小队。若没人出声制止，这种局面就会没完没了地延续下去。该说是少了根筋呢，还是在紧要关头不够谨慎呢？简言之，真的就是一成不变。「…………」在遭到小兔及斑鸠大呼小叫地抱怨个不停的期间，哮从这一如往常的状况中被拉回现实。有个至今依旧认为，藏在心海深处的这股温柔感觉，将永远延续下去的自己。有个认为这份温情绝不会消失的自己。这里是避风港。自己哪都不会去，也哪都不想去，他爱这个地方爱到不可自拔。好想再一如往常般在那间社团办公室内，坐在沙发椅上，边喝小兔冲泡的红茶边啃零食，并跟其他人争论该如何赚取升级积分，然后吵到一半莫名离题，就这样毫无建树地耗完小队活动时间……隔天也一样。再隔天还是一样，迎接一如往常的幸福日常生活——「…………啧。」哮紧紧握住腰际的长剑，也就是拉碧丝的剑柄。剑柄带著热能，让他明白是拉碧丝回握了他的手。我不会再掉眼泪了。要哭就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再说。哮已暗自下定决心，不对众人提起关于自己所做的决定。因为他明白一旦开口，其他人无论如何都必一定会设法阻止。接下来只能抱著罪恶感勇往直前。他已作好背负起这份苦楚的觉悟。哮强行压下了内心深处的痛楚，以及无可救药地渴求幸福的欲望。倘若只身一人的话，他必然早已被这份苦楚给压垮了吧。要是少了拉碧丝的陪伴，哮根本无法步上这条道路。就在哮准备开口向拉碧丝道谢时……鬼怪的咆啸声从天而降。蜂拥而来的肉浪罢了。而是形成了一支符合百鬼夜行之名的异形大军。有的如同鬼怪一般具备壮硕躯体，有的像蛇一样蠕动翻滚，有的则是长了翅膀在空中飞翔。百鬼夜行的暴冲毫无止息迹象。哮等人定睛瞪视遥远的上方。在大树的粗壮树干上，有一道白色身影。那道身影任由两眼无神的少女伫立在自己身旁，露出彷佛神祇般的睥睨视线，俯瞰著地表的哮一行人。神的嘴角扬起一抹弧线，编织出一句唇语：——蝼蚁们，你们想怎样啊？哮怒然自腰际抽剑出鞘，剑尖直指白色身影。「凤飒月————————————————————————！！」这是无庸置疑的开战宣言。是意为『我要杀了你这混帐』的明确表态。哮一猛挥利剑，35小队全体成员随即排成一列横队。真理也脚步踉跄地加入队列。「……总之得先救回小树夕再说。哮，有你的《弒神赋法》，应该就能解除那家伙的技俩对吧？」哮伸手轻搭真理的肩头。「你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笨蛋，现在是能让我休息的状况吗？况且，这附近也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啊。」「嗯。因此等你魔力稍微恢复后，再拜托你掩护我们。现在顾不了那么多，需要你逞强一下了。」「瞭解——」接著，哮对小兔及斑鸠下达指示。「麻烦小兔以远距离狙击自后方掩护我与樱花。设法追上我们的速度吧。」「明白了。」「杉波，你还能变成精灵吗？」「纵使办不到也会硬拚啦。」「真理及小兔就交给你保护了。」「瞭解。」分别对她们三人下达完命令后，哮最后侧目瞥视樱花。「至于樱花——」「我可不会离开你的身旁。」在哮下令之前，双眼紧盯宿敌不放的樱花直接对哮如此说道。「要发动神祇杀手化术式时，记得通知我一声。这是第一要务。」为了守护哮的魂魄，樱花打算负责解除他的神祇杀手化术式。只是，迟早不必再那样做的残酷真相，哮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会在你身旁，全力守护你。」尽管这句话让哮内心涌现出一股彷佛背叛了她的愧疚感，但目前还是维持现状就好。即便要违约，也要等到最后的最后一刻再说。「……嗯，我们一起上。务必提防那家伙手上的步枪。」「以解除固有性能及回避攻击为优先，由我营造空档。你只要设法夺回树夕就好。」「当然，我正有此意……！」吐出一口气后，哮屏住呼吸。在这种状况下，根本无法护送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队友们退回安全地带。因此大家情愿一同应战。这是最后一战，哮能与其他人联手面对的最终战役。无论如何——绝不能输！「对魔导学园35试验小队——」

第十三卷 拂晓的誓约 第二章 问题儿童，再度集结

第十三卷拂晓的誓约第二章问题儿童，再度集结